深入民间,若作寸头短发,便被人歧视;若留长发,正好,太平天国之事才过去多少年?少不得称他作‘长毛’。
不利于行走。
所以干脆剃光,顺带免了洗发的麻烦。每天早上起来,连带洗脸,一块儿头也洗了,干净利落。
随后各作介绍,认得了宫大、宫二、马三。
宫大比陆恒矮了一头不止,同样年岁,在陆恒这年纪,有陆恒这身板的,实在不多。
陆恒与他打招呼,这厮昂着头微微点了点,分外傲气。
十二三岁的宫二已初显少女年华,巴掌大的瓜子脸,大眼睛,胸前含苞欲放,身高与宫大竟是相仿。男孩比女孩发育慢,倒也不足为奇。
这姑娘看陆恒眼神,带着一丝好奇。
随后是马三,这厮看起来倒也朴实,但眼睛里含着桀骜。
宫羽田说:“你们年龄相仿,可仔细好生交流。”
又对陆恒说:“稍时我去拜见魏师。”
便打发小辈出去,料来与丁连山有话说。
陆恒跟宫大几个人出了厅堂,宫大立时道:“我听说你在我家住了六年?”
一丝儿阴阳怪气。
陆恒早察觉到这小子似乎看他不惯,但不以为忤。陆恒心理年龄比宫大他爹都大,跟一个孩子没什么好计较的。而且宫大说的是事实,他的确在宫家住了六年。
虽然这六年来,吃喝用度大多自己出。可托庇于宫家,是绝不可否认的事。
对于宫家,陆恒怀着感激之心。
点点头:“当年我随师父到此,算算确已六年。”
面对陆恒的平静,宫大憋了一口气出不来,即恼怒道:“我爹常拿你作比,说你如何如何厉害,有胆子咱们比划比划!”
陆恒恍然大悟。
自己这是做了一回‘别人家的孩子’了!
宫羽田是武术界的名家,更兼三品带刀侍卫官身,宫大也算是含着金钥匙长大,心高气傲在所难免。
似他这般,每每被父亲拿他人来贬低教训,次数一多,难免受不了。这里便把陆恒记挂上了。
难怪之前在屋里打招呼爱理不理,这里又阴阳怪气。
于他而言,陆恒只是个托庇于他家的外人,出身既不比他高,名头也不比他大,却在他爹口中处处压他。
受不了!
这一开口要比划,小孩子心性,说到底是不认输,要证明他比陆恒强。
不过陆恒兴趣不大。
真刀真枪武斗,丁连山都打不过他。宫羽田也未必能压的住陆恒的神力。宫大若有丁连山的本事,过过手好歹涨几分经验,可宫大有吗?
私下里把宫大揍了,宫羽田那里怎么说?毕竟颜面上未必好看。
便笑道:“你是宫叔长子,承他技艺,武功必远超于我。不必比试,我甘拜下风。”
抱了抱拳:“告辞。”
对宫二、马三点了点头,陆恒转身要走。
“你敢小瞧我!”
陆恒愈是不在意,宫大愈是愤怒。见陆恒要走,伸手抓向陆恒腰眼——本该抓肩膀的,可他个子矮了陆恒一头,抓起来不方便。
陆恒察觉到风声,失笑间也不回头,快走一步教他抓了个空。
宫大一把抓到空处,用力过猛,一个踉跄,待抬头,陆恒已走出院落去了。
宫二道:“我告诉爹爹去!”
说着回奔屋里。
宫大闷气全在脸上:“告就告!我不怕!”
然后对马三道:“早晚打他个满脸开花!”
马三不语。
马三虽排行第三,但他的岁数,比宫大大了半轮,二十已经出头。功夫也比宫大深了不少。
宫大抓陆恒那一下,用的是八卦掌中的牛舌掌,阴柔隐蔽,又是偷袭,可却被云淡风轻避过。
可见那陆恒的确是有本事的。
知道宫大说的气话——真打起来,不定谁被打个满脸开花呢。
这时候,屋里传来宫羽田的声音:“小兔崽子,滚进来!”
第五章 惊奇
“哪有主人家伸手打客人的?”
宫大跪着,宫羽田横眉冷目正在教训他。
“我与魏师相交甚笃,亦师亦友!他弟子就是我子侄,是你兄弟,你不亲近他也就罢了,还要出手打人,是要陷我于不义吗?”
“你看看人家陆恒,与你一般年岁,既知礼,又知义,功夫更是精湛。再看看你自己,整天斗鸡走狗,不做正事,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废物儿子!”
宫二一边偷笑着,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暗暗撇嘴。
又来了!
别人家的孩子!
虽然宫大是迎接暴风雨的主力,但宫二也是被波及者。
她忍不住暗咬银牙,竟有些后悔,是不是不该告大哥的状。
宫大梗着脖子:“你说他比我厉害,我就是要跟他比比!他凭什么比我厉害!我不服!”
宫羽田举起手掌就要揍他,丁连山连忙拦住,笑道:“小孩子嘛,有争强好胜之心是好的。”
宫羽田闷哼一声,抽回手,道:“师兄啊,你不知道这小子。在京师时,我忙着站班,护卫皇宫,没时间管他。他母亲又管不住他。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整天斗鸡走狗招惹是非,没把我气死!”
然后狠狠的瞪着宫大:“此番我辞官回家,等这几天忙头过了,定要把这几年的疏忽补回来!”
又道:“你自以为是我宫羽田的儿子,从小拔筋练骨得我真传,是个厉害角色,不知天高地厚!你知道陆恒到了什么境界?师兄,你帮我告诉这臭小子,陆恒功夫到了哪一步!”
丁连山闻言嘿嘿一笑:“你要问那小子的武功到了哪一步...嘿,就在今日上午,我与他过手走了几招。你猜怎的?”
道:“三十招,我输了。”
一下子,马三、宫大、宫二,三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丁连山,个个面带着不可置信。
连宫羽田也瞪大了眼:“师兄,你在跟我开玩笑?”
丁连山吧嗒一口旱烟:“师弟,我吃饱了没事,跟你开什么玩笑?”
道:“陆恒这小子的武功,单论技艺,已是炉火纯青。不过尚未入骨,没有练出拳意精神,毕竟年纪不大,经历不多。但这小子有霸王之力!”
他道:“他力大无穷,举手投足几千斤的气力。一不小心给他打一下,便是你我,也要呕血三升不可。更兼体力绵长,超过寻常武师不知几倍,我就没见他力竭过。”
宫羽田忍不住道:“一力降十会?”
丁连山点头:“若只是笨拙力气,倒也没什么。可他会拳脚,八极拳凶猛暴烈,与他一身气力相得益彰。更何况...这小子的气力到底有多大,我到现在也没摸到底子。毕竟只是切磋,并非死战。”
“这是个妖怪啊!”
宫羽田竟忍不住发出这样的感叹。
丁连山是他师兄,丁连山有多厉害,宫羽田心知肚明。与自己也只差一线。都是一方豪强、武术宗师。
丁连山三十招败北,虽说是切磋,非死战,也可见一斑。
“魏师老来有此佳徒,唉...衣钵有传,令人羡慕啊!”
宫羽田感叹连连。
丁连山笑道:“论人只论武功高强,算一半。更难能可贵的是,陆恒这小子知恩知义,心胸坦荡。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