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会感觉到,那么不消他求救,钟樾也必定会去寻他了。
“你还笑?!”苏泉瞪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又赶紧板住了脸。
钟樾在心里仰天长叹,面上配合着做出担忧之色来:“何处受了伤?”
“内伤。”苏泉斩钉截铁道,“我需要休养一阵子了。”
话音未落,钟樾只觉得眼前什么东西一晃,苏泉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黑色的小鱼,躺在他手心里,很不老实地摇了摇尾巴。
“……喂。”钟樾看着那么丁点儿大的鱼,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但见苏泉好像真的没有立刻再化出人身的打算,他也只能走到河边,摘了片芦竹叶,卷了两卷,使了个小术法,化出一只正好能容得下这尾小鱼的缸;然后弯下腰,从河中取了些水。
苏泉“嗖”一下跃进小缸中,游了两圈,对于这个虽然简易、但能够让他随便转身的容身之所十分满意。
钟樾有点不解,这是什么套路?他能感觉到苏泉似乎有些说不出的不悦,但现下这样,他就会开心了?
其实苏泉自己也不大明白。他原以为钟樾听他求救,会焦急万分地冲过来;听他说受伤了,会神色大变地仔细查看。但是并没有。钟樾看上去云淡风轻,似乎并不如何在意的模样。
但苏泉从不需要旁人来照顾,钟樾相信他也并没有错。所以这种别扭来得毫无来由,让他自己也不得其解。
四下里人都散得差不多了,茶楼的火势来得奇怪,那楼全是木结构的,被这么一烧,几乎就不剩下什么了。夏泠没再出现,钟樾心中也有些疑虑,但此刻并无办法,只能先往潼镇里去安顿一下。
若不出所料的话,这个阵法,必是赑屃留下的。但事情说来奇怪,只因这阵法所有些蹊跷之处,但却实在困不死钟樾和苏泉。钟樾出世日浅,从前都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名声,识得他的人不多;而这阵法的厉害处,的确是有几分针对苏泉的,难道说这就是赑屃不曾再设任何后招的原因?
可如此一来,一旦阵法被破,赑屃岂不相当于平白将铁证送到了他们手中?
“其实那纯渊剑也不大对劲。”苏泉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冷不丁出声道,“我们从甘霖谷离开那天夜里,在七叶窟之外的石林中,分明见到伽延尊者用剑。难道当时他手上的那把剑……竟是个假的不成?”
钟樾手抖了一下:“……你这样突然说话,我有点不习惯。”
苏泉慢悠悠道:“你小心点,别把水撒了,不然我死给你看哦。”
他的确有些头晕,就这么打了个盹,醒来一瞧,发现自己在一家客栈的上房内,钟樾正使唤小二去寻一只大些的鱼缸来。
苏泉望着桌上精致的烛台,和不远处床上暗粉色的纱帘,不由得“啧啧”了两声:“阿樾,你如今愈发有挑客栈的眼光了。”
钟樾给自己倒了杯茶:“不敢当。”
不大会儿,那店小二恭恭敬敬地来敲门,递进来一只青花鱼缸,足有一尺深,盛了三分之二的清水,底下还摆了几粒光滑的鹅卵石。
钟樾掏了赏钱,小二点头哈腰地接了:“公子,有事您随时招呼。”
钟樾点点头,命他关了门下去了。
“苏公子,移驾吧?”
苏泉很矫情地扭了一下:“你捞我过去。”
钟樾都气笑了,真当自己拿他没办法吗?
他伸出手去,示意苏泉自己跳上来,谁知苏泉不早不晚,瞅准了时机一跃,尾巴甩了钟樾一脸的水,然后准确地落进了青花鱼缸里,沉到底检视了一下那几颗鹅卵石,语带嫌弃道:“你也知道,我还是待在南冥的多,其实不怎么喜欢鹅卵石。”
钟樾也不去擦脸上的水,带着一缕平静而微妙的笑意道:“哦,那我让人给你拿些盐来?”
苏泉十分警觉:干什么?他想腌咸鱼吗?!
钟樾见他不说话了,也不着急,自己慢慢地喝着茶。苏泉有点进退两难,眼下这也不是逃避的办法,若要他不待在钟樾身边他又舍不得,偏偏心里有脾气没发出来,不上不下的很是难受。
茶杯搁在桌面上,发出轻轻的一声。
“苏泉。”钟樾道。
鱼尾拍了拍水面,在青花壁上掀起一小簇水花。
钟樾突然一声不吭地站起来,转身开门便出去了。
脚步声很快消失在走廊上,苏泉茫然地看着水面,心里觉得空荡荡的。也许他方才不该不搭理钟樾,也不应该发这点没来由的脾气——他也知道其实自己是不占理的。
他忽然觉得在水中也窒闷难言,猛地拍打了一下水面,下一刻已化了人形,站在桌边沉默了一阵子,又坐到方才钟樾坐过的凳子上。
苏泉凝视着那只鱼缸,钟樾摆的这个位置很好,有一点阳光从窗外漏进来,窗格子和一盆吊兰的阴影落在水面上,水底的鹅卵石闪亮亮的。
要出去找他吗……
苏泉单手撑着脑袋,犹犹豫豫地想了一会儿,阳光渐渐暖起来,照得他昏昏欲睡的,不大会儿竟趴在桌上迷糊了过去。
钟樾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俊美的青年压在自己的胳膊上,散乱的头发糊了半边脸,兴许是阳光照在脸上,他睡得不大安稳,眉头也皱了起来。听到开门声也没醒,只是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
这么点时间就睡着了,真是有够没心没肺的……自己刚刚还担心他生气,实在是多余得很。
钟樾笑了笑,把手里的托盘放到一边,走到他身前挡住了阳光,低下头吻在他嘴唇上。
温软的触感让苏泉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也不知道是什么,吓得一睁眼就直往后退,谁知钟樾早有准备,单手扣在他后脑,猝然加深了这个吻。
舌头长驱直入,挑开齿列与他纠缠,空气骤然消失,湿而热的口唇亲密得让心脏鼓噪起来,缠绵胜过山林里的一百场春雨,夜色里的一万点秋星。
“阿……樾!”苏泉含糊着,一口咬在他舌头上。
他喘得很重,钟樾稍稍松开些,手掌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后颈,又去亲他的脸颊和脖子:“我不会……不管你。”
“哪个要你管!”苏泉口是心非,脸比刚才还红。
钟樾也不逼他:“吃饭了。”
苏泉一时尚未明白,忽然瞥见旁边桌上的托盘,只见装了一碟核桃糕,一盘凉拌蕨菜,两碗春笋雪菜面。
苏泉心里一块大石落回原地。方才钟樾那一副拂袖而去的样子,原来是去买吃的了。他有一点内疚,又有一点得意,纠结了一会儿,开口道:“潼镇人不怎么吃辣,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钟樾将碗筷递给他,不以为意:“如此也挺好。”
苏泉吸溜了两口面条,又端起碗喝汤。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