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过什么事情的醉鬼,他大脑的各个区域正在逐渐相连,就如同将玻璃上朦胧的水蒸气抹去,让自己的记忆变得连贯又清晰。
“呃……嗯?”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虽然手脚还有些发软和无力,但总算可以支撑他的躯体了,他感受着夜晚荒漠里冰凉的风吹在脸上,抬起头,望了望天上那轮明亮的月亮,开始逐渐回忆起发生了什么。
他与圣乔治那艰辛的死斗;他所感受到的来自上位存在的天启;他为了夺取胜利而做出的牺牲;以及那场战斗最后的终局,胸膛被长剑贯穿的冰冷触感,枪尖切断圣乔治脖颈时的触感。
随后,他想起来了,在自己弥留之际时,依稀看到的那个穿这白袍的瘦削身影,以及似乎仍在鼻腔深处留存的淡淡红葡萄酒香味。
一股强烈的恶寒从脊椎发出,随后顺着血液流向身体的每个末端,某种可能性在贞德的脑海中浮现,他好不容易感到些许温暖的手脚,又变得冰凉而又麻木,原本仍有些迷糊的意识,也因为那份巨大的亵渎与恐惧而清醒过来,贞德仿佛直接被扔进了冰山的深处,而且手无寸铁,身无片缕。
他缓缓蹲下身,深吸一口气,向着记忆中那个大致位置的泥土伸出手,他捻起一小撮土,捏在手指中间轻轻地揉碎,他可以感受到,这里的泥土是潮湿的,似乎曾经在吸收过什么液体。
随后,他又将手中那撮泥土放到鼻子下,轻轻地嗅了嗅,他可以从这撮泥土中闻到,有淡淡的葡萄酒味混合着青草与泥土的味道,从泥土里面传出来,贞德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觉。
将手中的那撮泥土扔开,贞德再次做了两个深呼吸,想让已经跳得快到有些难受的心脏稳一稳,他已经大致猜到那名白袍人的身份了。
但如果是那一位的话,如果是祂的话————
就有冲突了,有会摧毁整个基督教信仰的冲突。
贞德转头,向着四周扫去,他没有发现圣乔治的尸骸,他不知道是圣乔治死后,尸体化为魔力回归英灵座了,又或者是圣乔治也遇到了和自己相同的事,被那一位所复活了。
他发自内心地希望,是后者。
圣乔治会有那样坚定的战斗意志,会有那样强烈的求胜渴望,对自己丝毫不在乎同宗信仰的情谊,贞德并不觉得,全是星之救主洗脑的效果。
该死的,如果他可以挣脱星之救主的洗脑,他并不觉得圣乔治会做不到。
那么,圣乔治成为敌人的根源,就只有一种可能的推论,某位上位的存在,直接给予了他启示或者说不可违逆的神谕,要求他行使自己的意志。
他和圣乔治是敌人,这说明迦勒底所追求的目标,或许正好与那上位存在的意志相冲突,但现在,另一位大人物却现身,并且慷慨地给予了他第二次生命,为迦勒底一方提供了助力。
————圣父与圣子,或许产生了冲突。
该死的,这是何等亵渎的念头,这想法就不应该产生。
圣父圣子圣灵,是基督教信仰最为根源的概念之一。
圣父是上帝本身,是至高至少的造物主。
圣子是耶稣,是上帝在世人面前的显像。
圣灵是上帝的意志之声,可引导人重生。
三位一体,不曾分离,更不会分离。
但……
圣父想要毁灭迦勒底,而圣子却希望迦勒底旅途顺利?
不,停下,现在立刻停下,然后忘记这个念头,它不曾存在。
贞德对自己如此说道,他逼迫自己不去想。
这并非贞德胆小或者怯懦,而是他为了生存必须去做的事情。
对于宗教系的圣人英灵而言,他们所信仰原典的基本概念被确实证伪,这是足以在一瞬间摧毁他们灵基的巨大冲击。
该死的,贞德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在无意识中,给自己埋了个巨大的炸弹。
用力地摇晃脑袋,贞德将脑海中的思绪抛开,就当做是奇迹吧,来源不明的奇迹,自己那重新获得的天启直感正在发出警告,他绝对不该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思考,不然肯定会发生非常糟糕的事情。
他走上前,拾起地上的旗枪当做临时的拐杖,他的手脚还是有些发软,有个工具协助,能让他的前进轻松上不少,贞德从腰间取下罗盘,确认了一下位置之后,再次踏上了前往蛾摩拉城的旅程。
贞德抬头,又看了看天上的星空与月亮,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能在心中暗自祈祷,自己只是昏迷了十几分钟,现在的时间仍是食腐鸟离开后不久,而并非昏迷了一整天,直到次日深夜才醒来。
用旗枪撑着自己的身体,贞德艰难而缓慢地继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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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阳 开 泰
044 我很有分寸
张道士在慢悠悠地防守反击,而玛尔达则在十分热情地主动出击。
她就如同人形的暴风席卷这片土地,所过之处,必定在身后留下满地狼藉,以及无数捂着自己要害哀鸣抽搐,这辈子都不会想再打架的倒霉蛋们。
在用力揪住一个男人的衣领,将拳头狠狠砸在他的脸上,让他发出凄凉的哀哭,并且令他的头骨甚至有些轻微的形变之后,玛尔达松开手,仍由着他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脸小声呜咽。
随后,她转身,望向木头高台上的教团头子,曾经高呼着要把她和张道士全烧死,要用邪恶之源外乡人慰藉神灵的教团头子,现在已经两腿瘫软地倒在台子上,他看着台子下满地倒着的教民,已经颤抖得说不出话来。
木工厂内就像是被狂暴的旋风席卷过一样。有些人倒在地上昏迷,头破血流手脚歪曲,看起来就像被玩坏的布娃娃;有些人被直接扔进了不远处的木料堆中,大头朝下栽进去,只有两条腿露在外面不时抽搐;还有些人清醒着,他们捂着自己断裂的鼻子或裂开的下巴或被扭断的手脚,发出小声的哀鸣,却不敢大声啼哭,生怕再次引来那紫发怪物的痛揍。
眼前的两名英灵,主要是玛尔达,为教团头子上演了一部无比精彩的动作片,如果人们把单方面的暴揍,和毫无还手能力的被殴打,也能够称之为动作片的话。
“嗯?你还没跑?”玛尔达向着四周望望,确认周围没人再能够站得起来,随后,她望向木头高台上的教团头子,眨了眨眼睛说道,按照她的经验,像是教团头子这样的家伙,一旦遇上危机八成是第一个就会溜走。
“有贫道看着呢。”张道士不知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