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吧?”那中年妇人一脸和蔼,眼角折出饱经风霜的细纹,“少年时都这样,万事爱争个输赢对错,老了在回看,反而觉得不值当,平白浪费了多少相处的好时光。”
明知笑了笑,“您说的是。”
起了阵风,那妇人一阵咳嗽,旁侧中年男人赶紧给她轻轻拍着背,又急忙倒了杯热热的茶给喝下。
注视着妻子,一脸紧张,“让你别跟我来,这地方这么苦,你这幅身子哪里受得了。”
“我没事。”妇人笑着安慰丈夫。
又看向容问,“小郎君,夫人生气你好好哄哄就是了,万不可争那一时意气就冷着不交流。”
容问笑着应下,她目光又转向明知,“小夫人也是,都是要一起过一辈子的,有什么话不能说出来?”
明知自然不能说是因为榻上的上下关系闹的别扭,便笑了笑,“您说的是。”
妇人笑眯眯地连连称好,才满意的将目光收回。
那中年男子朝他们走来,不好意思地拱拱手,“她这人就爱管闲事,叨扰二位了。”
“哪里哪里。”明知招呼他坐下,又倒了杯茶,“二位毕竟是过来人,经验之谈我与……夫君听听也是极好的。”
听见“夫君”二字时,容问一怔,旋即露出若有所思的笑。
明知瞪了他一眼,他摊了摊手,转而问那中年男人,“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鄙姓林,家中排行为二,都叫我林二。”男人朝容问拱拱手,“郎君贵姓?”
“免贵姓容,单名一个‘问’字。”容问答道。
林二“噢”了一声,只当明知是女子便不好问其姓名,直接道:“容郎君和容夫人到哪儿去啊?”
明知呷了一口茶,听见“容夫人”这个称呼连咳了一气,二人目光都落了过来,他忙摆手。
“夫人前些日子嫌闷的慌,本是来西州亲戚家小住几日,没想路上遇到了风沙,与家仆走散,便到了此地。”容问靠过去轻拍他脊背,不动声色地轻笑道:“卿卿慢些。”
明知心道当初就不该应允了这人扮女子,一脸胃疼地看着他。
落在林二眼里却成了小夫妻腻歪,忙眼观鼻鼻观心地挪开了眼,“咳咳,原是这样,那郎君可做好接下来的打算了?”
容问道:“我与内子打算先休息半日,再买了骆驼往西投奔亲戚。家仆知晓亲戚家所在,顺利的话应该能汇合。”
“如此二位倒是也不必再买骆驼了,尊夫人娇贵,如何受得住这烈日。”林二想了想,道:“我贩香料皮毛到东州,此番正好要去西边一处叫鹘骨的地方接货,若是郎君不嫌弃的话,倒是可以与我们一道,也好有个照应。”
“这便不……”容问打算拒绝,瞟见明知焦急地向他使眼色,话音一转,“这倒是稳妥,我也正担心内子身子吃不消。如此便先谢过林先生林夫人了。”
“不妨事,不妨事,我夫人正嫌我无趣,如此倒是可以请尊夫人做个伴儿了。”林二忙摆摆手,站起来,“二位先歇着,待我安排好便可上路。”
容问朝他拱手,目送人远去。
……
“你怎么同意了?”明知将手中茶杯放下,低声道:“我一个男子,等会儿你打算让我和那林夫人聊什么?”
容问温柔一笑,“那林先生常年往来西州边境,瞧着像是能探听些消息的,况且……”
他不说了,眼神朝他身上扫。
“嗯?”明知莫名其妙。
他们坐的地方靠墙,是个角落,容问便借着桌子遮挡探只手过来按在他后腰,一下下轻轻揉捏着,“方才说怕你身子吃不消是真心的,你这样如何能骑马?不如和那林夫人坐沙辇去,我心疼的紧。”
“怪谁?我怎得以前没发现你脸厚如斯。”他腰正酸痛的紧,被这么一揉捏还真爽利了许多,便没有避开。
前夜里基本上没睡,加之一路劳累,他撑着桌面微微眯了眼,“你这时候倒心疼了。”
自从那夜过后,容问每天都一副笑模样,此时被明知说了也依旧不改,反倒直冒傻气,“阿知说的是,骂得好。”
明知干脆懒得理他了,闭上了眼睛。
见他像是要小憩,容问便将斗篷展开披在他身上,一只手撑这脑袋盯着他,一只手揉捏他后腰,嘴角勾着笑。
即使是闭上眼睛明知也无法忽视那道灼热的视线,眯了片刻,索性睁开了,“傻了吧你。”
中午好睡眠,茶摊儿上客人都昏昏欲睡,四下里无人注意他们。容问趁此机会飞快的吻了他一下,笑得露出两颗尖尖犬牙,“阿知,我好开心,我好开心,你是我的了。”
明知心化成一滩温水,拉过后腰上的手,十指相扣,几乎将人半臂抱在怀里,嗓音带着笑,“改日写封婚书给你,把‘容夫人’这个称呼坐实了。”
“阿知……”容问顺着他的力,也趴在桌上,面对面叫他名字。
他闭眼小寐,懒懒回应,“嗯。”
……
“便请尊夫人与内子乘坐沙辇,我与容郎君驾骆驼,也好照应,”林二指着面前四角垂着雕花风铃的沙辇对明知道:“二位意下如何?”
沙辇和马车是一个道理,只不过是将下方车轮去掉,改为光滑木板,前方由四匹骆驼拉着,在流沙上行驶顺畅,内里空间极大且遮风避日,是西州贵族人家女眷出行的重要工具。
林夫人此刻坐在辇内笑眯眯地朝明知直招手。
“叨扰了。”明知无法拂了这二位的好意,便只能应下,朝沙辇里去。
容问拉住他,笑着将他扶上辇,“卿卿一会儿见。”
旁侧林夫人正一脸慈爱地看着,他也不好说什么,便低头“嗯”了一声。容问才放下帘子走了。
外头招呼着启程,只剩下沙辇行驶的风铃声。
明知有些拘束,四下打量着车内设置,中间放着一张檀木小几,使了法子与车底固定,好叫它不摇晃,小几三面又设软靠,林夫人坐正中间膝上搭着织花毯子,旁侧一个仆从服侍着。
小几上竟还放着精巧茶具,果品点心。四下陈设一看便知主人家非富即贵。
林夫人一壁招呼仆从给他倒茶,一壁笑着打量他道:“小夫人不必拘束,权当是自己家。”
明知生怕林夫人瞧出他身份异常,不敢多说话,只敛眉垂眸称是。
好在林夫人看他玉似的一个人,算得上是活了大半辈子见过最齐整的女儿,言行举止知礼得体,柔柔弱弱的……只是骨架体格略大了些,嗓音不似寻常女子细了一点,但也无伤大雅。
心下对他越发欢喜,慈祥笑道:“小夫人与郎君成婚多久了?我瞧二位还跟新婚夫妻似的。”
明知更觉得真不该听容问的馊主意,又不好不答,随意胡扯道:“算起来也有一年了。”
“哟,”林夫人突然惊叹,压低了声音,“小夫人可有过身子了?”
“啊?”明知一愣,回味良久才反应过来这是问他有孩子了没。
他一个男人如何生得?
又偏被这句话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