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1 / 1)

成万人嫌后我被独宠了 春台樵客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机不巧。

  即便这样,能陪他走这一遭也是好的,他想。

  **

  皇城之内火树银花人头攒动,烟火当空绽开,天地之间犹如白昼,钟鼓乐声从重重宫阙之中直冲云霄,脂粉味儿,酒香凝成一股纸醉金迷的风吹开埋在一片漆黑之中,东宫别院的雕花檀木窗。

  窗后站了一个全身缟素披头散发鬼魅似的人。

  屋内一片漆黑,并不掌灯,静的一点声息也无,仅剩那扇窗被风吹的“咯吱咯吱”作响。

  良久,成难才伸出一只手,抵住窗扇,咯吱声戛然而止,只剩下远处万重灯火中传来的钟鼓喧天欢声笑语,这是何等的纸醉金迷,何等的穷奢极侈。

  他却亡了国。

  成难看着远处灯火阑珊,不禁嗤笑了一声。

  “殿下!殿下!国主还在等您,您不能到这儿来啊!殿下……”外头倏地亮起一点灯光,传来一阵凌乱脚步声。

  接着一个年轻的声音怒道:“给我滚开!”

  “殿下,您不能到这儿来……”

  许久后,安静了,门被砰的一声打开,走进来一个明黄团锦袍的少年。

  成难没动。

  那人看着成难,声音有些颤抖,“十一……”

  “太子殿下不去宴会群臣,到我这个亡国罪臣这里来作甚?”成难头也不回,半晌,才淡淡开口:“哦,难不成是来看罪臣的笑话的?”

  宁祯几乎要哭了,他走近成难,伸出一只手,却定在了半空,“十一,此事……我并不知道。”

  成难回头定定地瞅着他,声音像夜风一样又薄又冷,“不知道什么?不知道您此刻高坐明台之上的父亲十日前灭了我的国,还是不知道他下令屠尽我月燕皇城子民,连身怀六甲的妇人和襁褓中的婴孩都不曾放过?”

  那桀骜跋扈的少年就这样在他的注视中,一步步后退,脸色煞白一片,“对不起,对不起……”他有些哽咽。

  成难看着他,突然轻笑了一声,“可是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那二十万铁骑是你兰沽的军队,下令的是你的父亲,而铁骑之下是我的国土!我的父母我的姊妹兄弟!我的族亲!被枭首悬挂于城门之上,尸体被像垃圾一样堆叠在乱葬岗供野狗豺狼啃食!我的子民被奸淫虐杀!被肆意欺辱!我的国土之上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他哽咽一下,才又继续:“殿下啊……我没有家了,你知道吗?我没有家了……”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却像是抽干了所有力气一样缥缈无依,宁祯瘫坐在地上,就这么听着他说,恍惚有冰凉液体从脸颊划过。

  屋外一片纸醉金迷,佳酿盈河,东风一夜催放花万千树,恍觉这盛世安定,屋内却有两个少年在那遥远尸山血海的现实之中一夜长大成人。

  站了许久之后,成难才转过头,看着窗外那一片辉煌,声音低低的,没有一丝力气,“你走吧,以后——”

  他本想说,以后别再来了,却突然回神,那位皇帝估摸着出不了明日便会赐他毒酒一壶,板上鱼肉而已,哪里还有以后?

  喟叹一声,“今日是殿下生辰吧?”

  宁祯茫然地抬头看他一眼,那人站在窗前,不回头,身影像是隔在重重纱幔后面,总叫人看不分明。

  他忽然意识到,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在此刻碎了。

  那人声音又远远的传来,听着却有几分悲伤决绝,“那我便祝殿下……长命百岁。”

  他话音刚落,外头突然绽起烟花,流光溢彩的巨幅图画自半空中徐徐展开,碎裂成无数星辰落下,天地之间恍如白昼,欢笑声喧了天。

  成难在满天烟火之中微仰了头,眼前腾起的雾气让他将这盛世看不分明。

  大梦十余载,如今这梦总归是该醒了。

  许久后,外头声音稀了,宁祯撑着旁边桌角站起来,脚步虚浮,走到门口,他突然回过头,声音再也没有了以往那掩盖不住的跋扈,反倒多了几分沉静,“我会让你活着的。”

  撂下这么一句,嘎吱一声,门又被严丝合缝地关了起来。

  成难关上窗,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

  一个没有家的人活着又能怎么样呢?

春尽

  兰沽军队大破月燕,国主龙颜大悦,恰逢那位传说神官降世的太子生辰,更是喜上加喜。

  六月四日,国主于嘉德殿设宴,犒赏三军,大宴群臣。这日满天灯火,举国欢庆,闹腾了整整一夜,直到凌晨方歇。

  凌晨下起了一场暴雨,像是盆泼似的,天上乌云堆了厚厚一层,将熹微的光遮了一半,照的长宁殿内案后兰沽国主的一张脸半明半晦。

  国主枯瘦的手接过旁边宫人奉上的一盏茶,送到嘴边,倏地一转手,啪的一声,茶盏摔了个粉身碎骨。

  奉茶宫人立马跪下,噤若寒蝉。

  “那小混账还在外面跪着?”国主像是没看见他似的,  “嗳,太子殿下从昨儿一直跪现在了,”案边一年长宫人弯腰回道,说话空当在那跪着的宫人腿上踢了一脚,使了个眼色,那宫人赶忙去收拾碎瓷片,一点声音也无,“外头这么大的雨,陛下可仔细着身子。”

  国主听到这儿,剧烈的咳嗽起来,那宫人忙给他顺顺气。

  “你去……你去,让人给那小混账遮着点,……他要跪便让他跪,孤倒要看看他能跪到何时!”

  那宫人得了令,悄无声息的到了殿外,隔着雨幕,台阶下跪了一个明黄锦袍少年,头发衣服都湿透了,一张脸被雨水打的发白。

  叹了口气,撑开了一把伞,走进雨幕中。

  走到跟前,他才弯下腰,雨在伞沿上垂起一道珠帘,“殿下啊,您这是何必呢?那十一皇子是什么人,您要保他,陛下能同意吗?”

  他拿了绢帕,跪到宁祯面前,替他擦着脸上的泥点子与雨水,擦着擦着,眼泪就下来了,“殿下啊,老奴是看着您长大的,看您这样,老奴心里难过啊……”

  天空乍的一声隐雷,宁祯紧咬着发白的嘴唇,垂下眼睫,成难什么人,他自是最清楚不过,只是,只是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就这么没了,他怎么能让他就这么没了。

  “殿下啊,您仔细想想吧。”那宫人替他擦完了脸,将伞递给旁边一个面嫩的宫人,往殿内走去。

  宁祯这时候抬起眼,“魏内侍……”

  “嗳,殿下您说,老奴听着。”那老宫人听唤,赶忙回头。

  “请您给父皇说一声,我想见他,见完若是他再不同意,我便……再不提此事。”宁祯继续道,他声音很虚弱,却无比的坚定沉静。

  魏内侍滞了一瞬,便又偷偷拭了一回眼泪,忙应下,飞快往殿内走去。

  他们这位从小金尊玉贵,千娇百宠的太子殿下终于长大了啊。

  进了殿内,国主依旧阴沉着一张脸。

  魏内侍走上前去,一弯腰,“陛下,太子殿下说他想见见您,见完您若是再不同意,那他以后再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