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地狱中浴血而来的修罗。
面前这人对此浑然不觉,顺从的仰头,眼睨他,“你想要──”
声音戛然而止,被生生掐断在喉咙里。
容问掐着他脖颈阴恻恻一笑,“继续啊?怎么不说了?”
那人被他掐住,呆滞了一瞬,突然脸上绽出了一个诡异的笑,皮囊开始层层剥落,露出一张丑陋恶心的半男半女的脸。
见它不装了,容问使劲将它掼在地上。
师讼被摔的哀嚎着四处打滚。容问一脚跺在他腹部,一声嗤笑,“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变作他的模样?!”
眼见就要被踹散,师讼却笑得更加肆意,它紧盯着容问背后,丑陋的脸上扬起兴奋神色。
容问这时候才感到异常,下一秒果见脚底下师讼的那半男面也开始剥落,露出一张完整的女面,鲜红的嘴唇上咧,玩味地看着容问的神色变化。
他猛的回头,在身后不远处,另一半男师讼正恶狠狠向他扑过来,而脚下那只瞅准了他怔忪的片刻,挣扎着逃开,举起利爪刺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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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循着痕迹在层层帷幔似的密林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摸索,这里荒草又深又密,一脚踩上去像棉花。
他脚步很快,谁知这倒霉地方竟像是个巨大的蛛网一样,一旦坠入其中便轻易动弹不得,纵使他脚步再快也必须要花出十分的力气去对付周围要吃人的藤蔓荒草。
困境远不止于此,身上的衣衫由于在荒草中穿行已被晨露浸的能拧出水来,一整个黏在身上,又湿又难受。他心中挂念容问便也无暇顾及,倏地风吹过来,他冷的直哆嗦。
就这么哆哆嗦嗦走了半柱香的功夫,地面终于阔了,树很密,重重的影张牙舞爪向他扑过来,树下似乎还垂着一条条的什么东西,风一吹,“沙沙”声不绝于耳。
明知走过去,拉住较低处的一条,细看,原是一条系在树枝上的红色丝绦,有些年头了,颜色退了大半,上面隐隐约约写着“愿吾妻安”至于落款,实在是辨认不清。
再拉住一条,上头的话则更简单,歪歪扭扭写着“日月”两个字,落款更奇怪,仅仅是简单的画了一个狗不像狗,猫不像猫的图案,跟前一条比起来它简直像是小孩的恶作剧。
明知翻来覆去看了半天。
噗嗤一声笑了。
他抬头。在头顶这片密林里,密密麻麻,高高低低,全系着这种红色丝绦,在风里飘动。不用挨个看便知道,上面也一定同样写着人世间最好的祝愿。
这是一片祈愿林。
大概是兰沽国遗迹。
明知看了那个四不像的图案一会,在丝绦上下一捋,算作赐福,“本神祝你所愿成真。”
缓缓松开。
而此时在他前方不远处的雾气中,传来一阵低语。他动作顿住,隔着浓雾仔细去分辨那阵声音,其中果真有容问,心中大喜,来不及疑惑,急匆匆拨开层层叠叠的丝绦,向前行去。
边走心里头却犯了嘀咕,这鸟不拉屎的倒霉地方,除了他们几个,再无他人,容问又在跟谁说话?
顶着这满脑袋的疑问,他拨开重重树梢,在他看见容问的那一刻,心中喜悦却消失的无影无踪,随之而来的是惊慌失措。
“容问!”他大叫,下一刻迅速握紧了赦罪飞掠向前。
对面三个身影被他声音吸引,齐齐转过头来。在这电光火石之际,容问终于确定了是他,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阿知。”
两只师讼见来了帮手,加之方才迷惑失败,更加气急败坏,明显地加了速度,冲向容问。
明知几乎要破口大骂,奈何不是时候,咬着后牙槽大叫道:“笑屁啊你?!前面!”心里却暗自骂说,这人什么毛病,这时候还敢分心!
这是明知第一次对着他说粗话。
容问仅仅呆怔了一个弹指,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毫不拖沓的转身,冲向前方的师讼。
明知几个大步上前,一剑挑开挥向他后心的那只利爪,若慢一个呼吸,容问便不可能再完好无损地站着。
师讼气恼急了,龇牙咧嘴地厉声嚎叫,猛地冲过来。知它不善近战,明知凝了十分神力冲向前,逼得它连连后退。
男师讼见它落了下风,便要来救,可自己亦是应顾不暇,只得凄厉哀嚎。
那声音嘶哑难听。容问眉头一拢,趁它分神之际,一脚将它踹倒在地,“噗嗤”一声,剑尖楔入它心口。
只听短促一声嚎叫,师讼毙了命,化作一团黑雾四散开来。
这原是个分身。
容问将剑收回,快速转头,飞掠向另一只师讼方向,那师讼见分身已经被踹散,气焰顿时息了,使了几个花招便往雾里逃,明知自然不肯轻易叫它又逃了,横劈一剑,破开雾气,迅速飞掠向它身前,再一剑刺过去。
师讼被他缠的暴跳如雷,踉跄站稳,一口尖牙咬的咯咯作响,恨不得将眼前人骨头嚼碎。
明知皱眉看它,倏地笑了,“上回幻境之事还没跟你算账,正巧,现在便一并讨回来!”
他走向师讼,额上神官印红的滴血,周身渐渐笼上一层白色神息,汇往他手中的赦罪。
师讼却突然桀桀怪笑起来,死死盯着明知,身体开始扭曲,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明知心道不好,更加快速地冲向它。
却还是晚了一瞬,四周阴风乍起,飞沙卷石,师讼的身体陡然增大了三四倍!
明知在风沙中堪堪站稳,心知它这是死前最后的挣扎,冷笑一声,俯冲向它。
师讼迅速俯身躲过了明知那致命一剑,一爪抓向他。
他凝了神力脚尖一点,腾至半空,再低头看那处地面已经被抓出了深深几道壑沟,不禁暗自捏了一把汗。
它虽变大了,也不过是个绣花枕头,明知再次瞅准时机一剑刺下,师讼固然要用爪来挡。
他看着挥过来的利爪,笑了一声,倏地往过一拧,一剑划向它脖颈。
寒光闪过,“咔嚓”一声,头便落了地。
师讼无法视物,只得气急败坏地乱抓,掉在地上的头发出闷雷般的低吼,令人毛骨悚然。
明知在半空中左闪右躲,喘着粗气,天边薄纱似的黑已经散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鱼鳞灰色,此处虽离勿州不近,但动静过大难免引起恐慌,他必须赶在黎明前将师讼杀掉。
体力几乎要耗尽,只得奋力最后一击,他看一眼状如疯魔的师讼,咬咬牙,用尽最后力气挥出一剑。
奈何奈何师讼动作毫无章法,反而让人瞧不出破绽,明知几次都近不了它身,只能与它慢慢周旋。
他摸了一把额上出的汗,屏息静观,终于,师讼不知怎的动作一顿。
明知心道就是此时!迅速一剑刺过去,风从耳边呼呼刮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