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1 / 1)

问香 山核桃 4132 汉字|0 英文 字 4个月前

第72章

  越和风端着餐盘在房外驻足良久,不是有意想听房里的动静,只是他最近越来越容易出神,实在是心中那股浊气无法排解。

  出神够久,再回神时,总要长叹一口气,他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想着回房再问问唐霖该如何是好。他最近和唐霖聊天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似乎他们真就意气相投,话总说不完。

  越和风端着餐盘刚要下楼,却在楼梯拐角处见到了越从云和顺洲。他一个闪身贴墙,没让二人发现自己。

  顺洲向下瞧瞧,又再抬头往上看看,一副不安的样子,他皱眉看着越从云,实在不懂他今日突然出格的举动是为何。

  “从云,别这样,要是待会儿有人过来了。”

  “一定要出国吗?”

  顺洲垂眸不答。

  越从云伸手抚他的脸庞,“我们别再止步于接吻了。”

  顺洲抬眼看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愿意了。你想如何,在上在下随你挑。”

  顺洲明白,这或许就是越从云给他的交待,他赌气说道,“那我选上,也让你这个大少爷试试伏低的滋味。”

  越从云淡笑着应允,“好,看你方便。”

  在外他们不敢多做出格的举动,两人紧贴着又细语一番后,越从云这才离开下楼,走至最后一级台阶,复又抬头说道,“到时候就在我房里。”

  顺洲缓缓点头,看人越过转角再瞧不见身影了,他这才转身打算去做自己要做的事。可这一转身,看见越和风悄无声息的站在二楼,着实把他吓一大跳。

  “二少爷,你怎么……”顺洲有意试探他是否有听到他们刚刚的对话,可又实在是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好,只有看着越和风端着餐盘下楼来,直至自己面前,将餐盘交予自己手上。

  越和风不发一言,将餐盘交托给顺洲后,抬头仔细打量着顺洲的脸,由眼睛看到嘴巴,目光便在他嘴上停了停。他看着顺洲因惊慌而微张的嘴,想着他们是如何交缠的?接下来他们又要如何交缠?这些是他不知道的,他们把自己排除在外了。

  想到这里,越和风的胸口越发的憋闷,他皱紧了眉捂住了胸口,问顺洲,“我最近这里总喘不过来气,顺洲,你说我是不是病了?”

  顺洲端着托盘,并不好去扶捂着胸口的越和风。如果没有手中托盘的话,他或许也不会去扶越和风,因为他瞧越和风的脸色与平常无异,装病这把戏也得在在意的人面前才奏效,可在顺洲眼里,越和风这把戏只让他觉得反感,到底还要用多少手段来彰显他在越从云心中的位置?

  越从云因为他而拒绝和自己出国的提议,这难道还不够吗?为什么偏偏还要来自己眼前故作姿态?想到这里,顺洲起初怕被发现的慌张全然没了,刚刚那对话被听去了反而更好。

  他俯身凑到越和风耳边说,“怎么?你这是在撒娇吗?你找错人了,或者说你找谁都没用啊,这个家里没有能接受你的人。”说完顺洲站直了对着越和风笑,补完刚刚的话,“你这样做没用的,我和你哥哥才是最亲密的关系,你是多余的那一个。”

  这屋子虽然大,可还没大到说话有回音的地步,可偏偏顺洲最后那一句一直在越和风耳边绕,自顺洲走后,他独自回房坐着,顺洲那一句“多余”一直在他耳边回放。

  想起还有作业未完成,也为了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越和风从笔盒中拿出了铅笔,没写两个字就又断了,只好拿着美工刀削起了铅笔,眼神空洞着,手上机械着,一下又一下的削着外皮,刮着笔芯。

  直到手机响起,他停下了动作查看唐霖的短信。

  “唐霖,我好像病了。”

  “病了?什么病啊?”

  “不知道,就是心里老感觉不痛快。”

  “你这不是病了,是坏了。不过没关系,坏了就坏了,坏了就可以随心所欲。对了,我教你的办法怎么样?”

  “太迂回了,我不喜欢。你喜欢偷,喜欢躲在暗处静静看着,这方式对我来说不够解气。”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越和风打开抽屉拿出了自己的弹弓,抚摸着,“我喜欢直接的,当面的,我喜欢不留余地的毁灭。”

  越和风放下了弹弓,手里抓着美工刀深夜里赤脚走到对面房前,顿了顿后,又神游着下楼走到一间房前,打开那扇房门,眯长了眼站在房门外往里看,直到手机短信音响,他才飞快闪回。

  顺洲咳嗽着自梦中醒来,撑起了沉重的身体去看,才发现原来是门没关好,冷风一直往房内灌,他被风吹醒,伸手一摸自己的额头,料想自己明天会感冒。

  越和风摸着墙回了房,打开手机看回信,“全数毁灭的话,你自己也无法全身而退。还是按照我的方法来比较好。”

  越和风放下了手机,最终还是觉得唐霖说得没错,拿起了铅笔继续有一下没一下的削着。

  爷爷的病眼看着要好,本该是将养的时候,可他却又准备拖着病体出门,说是有要事,想来他身体也是这么被拖垮的,病了便回,还没好全就又要出门,也不知外头到底是有什么重要事,让他非去不可,可他总也不提。

  越和风这两日揽了端汤送药的活儿,每次端着药膳进门,老夫人总警惕着瞧他,可又不敢在老爷子面前多说些什么,别看老夫人平时在家看着要强,可到了老爷子面前也轻易不敢开口,到底是老一辈,还是觉得丈夫大过了天。

  越和风发觉,在这个家里,不管是听丈夫话的,还是不听丈夫话的,似乎都过的不怎么样,或许跟丈夫没有关系,是这个家的问题吧。越和风笑笑,到厨房里端药,问过哪碗是老爷子的,再问问灶上煨着的汤,说是马婶给老夫人做的。

  他难得好奇一碗汤,揭开瞧了瞧,揭开的同时另一只手又往袖子里摸了摸,抖了些粉末到汤盅里,随后装作无事发生,大声说着,“那这汤,我一起送过去吧。”

  药和汤一并被端起,转身要走时,瞧见马婶儿一脸菜色的正看着他。越和风对她点头笑笑,经过她时,却突然被拦住。

  “不劳您了二少爷,还是我来吧。”

  越和风高举了托盘躲开了马婶儿,“我也该尽尽孝心了,这么多年了,承蒙奶奶对我的照顾。”

  马婶儿脸色愈发不好,也不知是她平日里同老夫人背地里说了越和风些什么,显得此刻心虚,还是因为越和风说话时故意的咬字,让她觉得越和风意指其他。

  越和风略过了马婶儿,听到身后紧跟的脚步声,嘴角微翘,大概是因为她刚刚瞧见了,瞧见自己往汤盅里抖粉末了。

  他当不知道,不知道身后跟着自己的马婶儿,平静如常的将药和汤皆送进了房内。老爷子还是欣慰看他,似乎忘了自己对他多年的忽略,老夫人照旧一脸的警惕。

  越和风拱手递药,趁着老夫人给老爷子喂药的间隙,又垂首倒汤,门外候着的马婶儿见次情景,实在忍不住的进门来,假借给老夫人搭手的机会附耳说了些什么。越和风就是在这时候,递汤上前,说着,“奶奶,您的汤,马婶儿特地给您炖的。我顺道送过来了。”

  听到他这话,马婶儿脸色惨白,如若她眼见为实,那此刻他这番话便是借刀杀人。好在,自己抢先一步,通风报信。想及此,马婶儿忍不住要得意的笑,擎等着看笑话。

  不出所料,老夫人大发雷霆一把扫开了越和风递上来的汤,“孽种,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想害我!”

  越和风惊讶抬头,“您说什么?”

  “还装,我老姐姐都看见你往汤里下毒了。”

  越和风听了无奈摇头,“奶奶少听旁人那些无谓的话吧,这年头杀人可是犯法的。”

  他说着,自己给自己倒了碗汤一口气喝下了,同时听得老爷子暴喝一声,“昏了头了你!有这样说自家孩子的吗?”

  越和风假意说和,搓着手,“兴许是我手脏,让奶奶误会了。实在是美工作业来不及了,削铅笔沾了一手的黑。”

  “你们都先出去吧。”

  他和马婶儿一同出了房,关门前,越和风特地喊住马婶儿,马婶听他喊,惊疑的回头。

  越和风只是笑,“其实你担心的没错。只是这次我没动真格,撒了些铅笔灰,可下次的话还真就不一定。就是不知道下一次是会是哪一次,你可得看紧了些。”

  马婶儿听他这话不由的冷颤,也不敢多留,拔脚便走。越和风看她仓惶离开,只是摇头,心想唐霖怎么会从这里得到乐趣呢?他对此不以为然,只觉得还是用弹弓那样,要人疼的大叫出声才够爽快。

  晚一步离开的越和风,照旧听到了房内老爷子和老夫人的争论声,这次比往常更激烈些。

  “那个孽种,分明就是想害死我!老姐姐看到了,看到他在我汤里下老鼠药!”

  “够了!那汤他不是喝了,不是没事!你能不能别对孩子抱那么大偏见?!”

  “我有偏见?是,我是恨这个孽种,你呢?你不讨厌他?他妈怀他的时候,害得我两个儿子都没了!这么些年,你对他不闻不问,难道不是因为看到他心里头膈应吗?”

  “够了!过去的事便过去了,你别一口一个孽种的喊!前不久我去验过了,他是越家的孩子没错。现在形势紧张,尹家的儿子不中用,他儿子的私生子被掬着,也不是个能办事的。仇家俩兄弟关系一直不好,唐家就那么一个独孙,我们家虽然俩个儿子没了,可孙辈不差,总体比他们几家都强,现在正是要他们俩兄弟齐心协力为越家的时候。原本我还担心,他要真不是越家的种,越家少个能出力的壮年,只能找他国外的外祖最后要笔钱把人送走,了结了,现在他是,那我们越家既能继续得到国外的钱,又多个帮手,两全其美的事。”

  越和风听到这里便听下去了,手拽着托盘往厨房去,可耳边总响着那几句话。

  “前不久我去验过了,他是越家的孩子没错。”

  “现在他是,那我们越家既能继续得到国外的钱,又多个帮手,两全其美的事。”

  越和风顿足,自嘲着笑了,好一个两全其美啊。他还想呢,怎么突然之间,对自己忽略多年的爷爷,怎么就突然对自己改观了,原还以为是自己装的够漂亮,原来另有其他。这么些年,自己在这个家里有如多余般的待着,既不看重又不放手,居然是怕断了国外的汇款啊。想必也瞒着母亲去世的原因了。

  越和风是真的开始讨厌这个家了,他抬头放眼看这建造的格外磅礴大气的屋子,他由衷的希望,这个家毁灭。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厨房,越和风放下手里的托盘,见灶上还温着药,无意多问了一句,“怎么还有一罐?”

  “是大少爷吩咐的。”

  “哥哥他病了?”越和风想也没想,转身便去哥哥房前。房门半掩着,他看到越从云走到床边俯身,被子里的人探头出来,越从云摸着顺洲的额头问,“怎么样?”

  原来不是哥哥病了,是顺洲病了。越和风站在房门外默默看向房内。

  顺洲艰难撑起身子摘下口罩摇着头,“感觉没那么快好了,你高兴了,不用向我伏低卖身了。”

  越从云一皱眉,对顺洲的话的很是不悦,“说什么呢你。说的我十分不情愿一样。”

  顺洲反问他,“难道不是吗?”

  “不是。”为打消疑虑,表现自己的真诚,越从云低下头来深深吻他。

  越和风实在看不下去了,扭头走了,唐霖的短信不分昼夜的发来,他打开看了,半天没回。走到一半,他忽然停下脚步,靠墙踢着自己的脚尖,踢了许久,脑中却在回想,小时候摔跤的时候,哥哥并未对自己这样,只是夜里来一下。会不会,哥哥其实和爷爷的想法一样,从前不知晓自己到底是不是越家的孩子,爷爷偷偷验过了,确认了,他才改变了态度,突然对自己亲近起来,然而他和顺洲在一起了,没多余的精力来弥补自己这个弟弟了?

  最后踢的那一下,不小心踢的重了,铺的地毯被他踢的凹一块儿,越和风再抬头时,眼神变得狠戾了起来。

  他终于拿起手机回复唐霖的消息。

  “我想我们还是坏的不一样,果然我还是受不了你的方法,我想直接让这个家毁灭。”

  发完短信,越和风垂了手,什么同休共戚的家族,什么齐心协力的兄弟,什么恪守忠心的侍从,这些再表面不过的关系,他要通通都撕裂。

  一吻完,顺洲睁了眼,连忙推开越从云,重新戴上了口罩,“就是怕过给你我才这么小心的,结果你倒好。”

  越从云满不在乎,“我体质没那么差。倒是你,生病就告假好了,还非要戴着口罩过来。”

  “早起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以为喝包板蓝根就能抵过去。而且我不想看不到你。”

  “板蓝根要是能抵事的话,你现在也不会在我床上躺着了?这几天就在我这里休息吧,这样我好照看你。省得你一人独自在楼下房里呆着,吃药喝水都没人照应。”

  顺洲有些犹豫,“这不好吧。要是被人发现了。”

  “刚刚不还说,你不想看不到我吗?你独住一间房,又没什么人去你那儿串门,谁会发现呢。”

  顺洲还有些为难,“我也没带换洗衣服过来。”

  “你房间不就在楼下吗,我去给你拿。”

  “别。”顺洲拉住越从云,“被别人撞见了说不清的。”

  原本他俩人之间就有些什么,顺洲格外的小心,哪怕是小事,都怕落了口舌。就算外人看他们主仆关系再融洽,可越从云也从未去过顺洲卧室。

  看他病着,越从云不欲与他争论,退一步说着,“那你先穿我的衣服?”看顺洲又要摇头,他又说,“总不至于光着吧?”

  顺洲无奈只有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