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1 / 1)

劣质占有 良月十三 277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57章

  段从祯最近很忙,几天都不回家是常有的事,即鹿却觉得恍然松了一口气。

  即便他不在家,也有的是办法监控自己,有天下午即鹿想出去透口气,打车往城西走,一直到城乡交界的地方。

  在运河边的长椅上坐了一下午,望着货轮一艘一艘驶过,即鹿甚至有种直接跑掉的想法。

  还没等他深想,段从祯的消息就来了。

  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却让即鹿觉得身心俱疲。

  【这家餐厅不错,可以去试试】

  接着是一个定位,城西城郊的某家餐厅。

  段从祯说:【位置已经帮你订好了,从你的位置过去步行用不了五分钟。】

  望着屏幕上的定位光标,即鹿垂眼,低低地叹气。

  他知道段从祯是在隐晦地威胁他,自己在哪里,在做什么,他都知道,甚至时时刻刻看得见,不要有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有的是办法监视自己,自然也有办法惩罚他。

  所以段从祯不在家,于即鹿而言甚至是一件好事,至少活得压力会小很多。

  他头一次这么期待段从祯工作忙待在实验室里,即鹿自己都觉得荒谬。

  七年待在东青山攒的期许和痴恋,都捂不热段从祯的心。

  垂眼,盯着手里盛着水的杯子,即鹿鼻子发堵,灌完两杯热水才好了一些。

  盘腿坐在沙发上,即鹿低着头,铺着礼品纸给段从祯包装生日礼物,买的领带到得很快,墨黑色的盒子,上面烫金字体印着设计师的名字,看上去质感不错。

  记得当时填信息的时候,导购问他是订来送给谁的,爱人还是亲人还是朋友,鉴于表上只有三个选项,即鹿思忖许久,虚虚握着笔,在爱人前面打了个勾。

  他其实有点忌惮这个称呼。

  上次听见,还是在段从祯嘴里。

  他说,“我爱人有病,能帮我联系精神遖颩病院吗?”

  那时段从祯脸上带着伤,衣冠楚楚,格外沉稳冷静的样子,嘴角都是即鹿一拳打出来的血,看着就像个受害者。

  所有人都相信了他的话,所有人,包括警察。

  望着他隐忍神色,民警甚至问他,“段先生,您是否遭遇家暴?需不需要去验伤?”

  段从祯只沉默地摇头,眼神疏离而冷淡,看上去就像因为太爱自己的恋人,不忍心他受到法律制裁,宁愿忍受一个疯子的折磨。

  他演的真的很好。

  即鹿觉得自己就像一座孤岛,被关在上面,没人听他说话,也没人相信他。

  毕竟谁会相信一个精神病?

  心口绞痛,呼吸乱了一瞬,美工刀一滞,直直地划向虎口,割出不深不浅的伤痕。

  血液渗出来,越来越汹涌,汩汩流出,即鹿安静地看着,感觉不到疼,看着自己的手,只觉得抽离。

  半晌,他低头,含住流血的地方,血腥味霎时流窜在整个口腔,说不出的腥甜。

  随便找了创可贴贴上,即鹿又坐回去,继续包装生日礼物,妥帖粘好,抽了一根金色的绑带系上结。

  把礼物盒放到一旁,即鹿吸了吸鼻子,靠在角落里,幽幽地盯着它,眼神模糊。

  他都七年没给段从祯过生日了,七年间他那么期待,期待段从祯能来看他,至少给他打个电话,可他从来都等不到。

  上次给他送礼物,还是用一个空药盒子装的,他在福利院里能装东西的只有药盒和碗,也拿不出别的东西。

  掌心贴在绒质礼盒表面,格外柔软,说不出的舒服。即鹿垂眼出神,突然想起段从祯说要带他去看母亲。

  恍然想起这个,即鹿脑子里霎时出现那天在十字路口,窜入脑子里的那些记忆。

  那场车祸……

  犹疑了一瞬,即鹿突然意识到什么,手臂倏地僵硬,呼吸也凝固了。

  定定地望着礼盒,即鹿微张着嘴,脸色苍白,指尖缩了缩,冷得发抖。

  抓起手机,即鹿深呼吸着,平复着狂窜的心跳,抖着手搜索新闻。

  输入【醉驾】【车祸】【爆炸】【女性】几个关键词,即鹿紧紧攥着手机,目光盯着缓冲的标识,心提到嗓子眼。

  搜了很久,果然翻到好多年前的一则新闻,写的就是当年发生的那场车祸,跟即鹿听到的,段从祯母亲丧生的车祸极其相似。

  大车司机醉驾,撞上行驶的轿车,撞击后起火,爆炸,女性司机当场死亡,男人则被抢救回来,进了监狱。

  车祸现场在偏僻的无名道路上,无人目睹,也提取不到有用的监控,只能依据车轮轨迹判断是一起醉驾事故。

  新闻只配了几张事故后的图片,现场车轮印交错复杂,冒着黑烟。

  即鹿余光扫到图片上,霎时头疼欲裂,手腕一软,手机摔到地上,砸出哐啷声响。

  攥拳抵在额前,即鹿弓着身躯,呼吸愈发困难,好像被人掐着脖子。

  破碎的回忆涌上脑海,似真似幻,过分真实的记忆,即鹿甚至能感觉到那场火灾,汹涌热烈的热度,贴在他脸上,刺痛无比。

  女人的尖叫,男人的低吼,两车相撞的震耳欲聋的轰响,刹车声,燃烧声,爆炸声……

  即鹿突然觉得很热,很热,惊恐地睁眼,却发现客厅并没有起火。

  匆忙抹了一把脸,即鹿从沙发上站起来,满身冷汗,恍惚不已,手指都在颤抖。

  脑子里一片混沌,即鹿不知如何是好,揣着定时炸弹似的,感觉随时都会爆发。

  摸出手机,找到曾经那个心理医生的电话,即鹿站在地板上,却像身处冰天雪地,耳边是连续不断的忙音,怎么都打不通。

  强压下心中不安,即鹿深呼吸着,拨通他们医院的电话。

  这次很快就打通了,即鹿攥着手机,忙不迭地开口,“请问梁医生在吗?能不能帮我转接梁医生?”

  “梁医生?”对面愣了一下,“他已经不在我们医院了。”

  “……什么意思?”

  “梁医生被调走了,很早之前就不在我们医院工作了。”

  “这……”

  即鹿愣在原地,半天没缓过神来。

  “先生,您没事吧?”接待注意到也不对劲,“需要帮忙吗?”

  “不……不用。”即鹿连忙拒绝,挂断了电话。

  梁医生离职了,那个唯一知道他过去的心理医生也不在了。

  怎么会这样……

  即鹿闭着眼,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慌乱一会儿,吞下两粒药,又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喘着气,想给段从祯打个电话。

  听着听筒里的拨号声,他又觉得犹豫了。

  该怎么说呢,该说点什么……

  说他其实看见了那场车祸,说他目睹了一切,但是当时脑子一片混乱,什么都没做,没有报警,也没有叫救护车,还是……

  头又开始痛,仿佛浸泡在冰水里一般头疼欲裂,即鹿闷哼一声,胸口像是瘪下去一样无法呼吸。

  用最后一丝理智挂断电话,即鹿从地上爬起来,拖着身躯往卧室走,没走两步,手机响了起来。

  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着刺耳的铃音,即鹿咬咬牙,抖着手接起电话。

  “段哥。”他喊了一声。

  对面没说话,却可以听出糟乱的音乐声和嬉笑声,看样子在外面玩。

  抬头看了一眼挂钟,指向十一点半,即鹿垂眼,深深地喘气,耐心等着对面的人开口。

  不知过了许久,对面窸窣一声,这才响起慵懒而压抑的声音。

  “斑比……”

  男人声音带着一星半点的沙哑,像是喝了酒似的,调子也低低的,如同贴在他耳边说话。

  倒吸一口冷气,即鹿垂眼,“是我。”

  段从祯又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鼻音极重地说,“来接我。”

  即鹿喉结滚动一下,闭了闭眼,缓过那一阵若有若无的摇坠感,“你在哪?”

  “在……”段从祯像是真的有点醉了,拉着声音半天没说出话,“在哪……”

  叹了一口气,即鹿说,“你把定位打开,我过去,你先不要动。”

  “嗯。”段从祯应了一句,就再也没了声音。

  即鹿抓起外套往外走,一边查看段从祯的位置一边关上大门。

  夜晚的街道仍然繁华,却比白天多了几分寂寥,循着定位找到地方,发现是个不大不小的酒馆。

  李捷正站在门口抽烟,面无表情的,即鹿见了他,松了一口气,疾步走上去,略有些疲惫,“段哥呢?”

  听见声音,李捷抬眼看他,眼尾也有些泛红,看样子也喝了酒,抬手指了指里面,“进门左转的包间。”

  “谢谢。”即鹿匆匆说了一句,进了酒馆。

  把人带出来,即鹿艰难扶着不甚清醒的男人,趔趄着往车子那边走。

  推开门的时候即鹿还做了一些思想准备,准备好迎接他的是什么暧昧的场景,但打开门,里面都是熟面孔,都是柯林药企的人。

  大约是实验进展顺利,出来庆功的。

  把段从祯扶进车子,即鹿喘了一口气,钻进驾驶座,倾身替他系安全带。

  颈边是男人带着酒气的温热吐息,羽毛似的刮在皮肤上,有些痒,即鹿缩了缩脖子,还没收回手,脑袋突然被按住。

  吓了一跳,霎时警觉起来,即鹿猛地抬头,眼前一恍,嘴唇被咬住。

  痛感伴随着酒气袭来,即鹿下意识退缩,却被按住后脑,与他更深地纠缠。

  狭小的车厢里,体温将酒香氤氲得更加炽热,段从祯进攻意味十足地与他接吻,颇有些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稍稍退开,段从祯眸中还是不甚明朗的醉态,近近地看着即鹿,在男人茫然而晶亮的目光里笑了。

  “你看上去好乖,”他说,垂首在即鹿唇边啄吻,“这是给你的奖励。”

  作者有话说:

  元宵节快乐,困了,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