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央竹寨里的神医,真是……玩我们。
而崔鹤衣则糯糯:“我没治死过人……我没治死过人……”
谢源看着两个老头打情骂俏,总觉得毛骨悚然。却不想那长髯老头随手一弄,把崔鹤衣的整把白须都给扯了下来,露出一张约莫和楼琛差不多年纪的脸,三十多岁,因为多年来东躲西藏而饱含风霜。
那长髯老头见谢源嗔怪的模样,也把胡子一扯,拉了崔鹤衣就走。谢源一晚上看两场变脸,简直要奔溃了。
“长髯老头”大概也觉得他有意思,从怀里摸出一只匣子:“看什么看?你这样纵欲的人,老来有苦头吃……笑,笑什么笑?呐,这个给你!“
谢源接过匣子一看,里头是些玉石做成的纤细长条,大概有嘤嘤吃饭的象牙筷箸那么长,而且很细。谢源数了数有五根,底下还压着一张龙飞凤舞的药方。
“这药不难抓,按上头说的那样煎了之后,将玉石泡在水里。每次行房之后放在那处,可保你老来免受些罪。”
谢源吓得面如土色。这两个人大概是装老年人装上了瘾头,又都是神医,想得如此之深远。“这个……这个……大恩不言谢了。”
谢源回房的时候陆铭还没睡,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谢源摸了摸他的脑袋,想去看他的左眼,被他避了过去。谢源转手掀开被子,却不想底下的人是赤裸的。谢源看着那粉嫩粉嫩的新肉,啧啧称奇。前几日看起来还跟尸蜡似的,居然没有经历过痛苦漫长的结痂就长出了新肉!
谢源摸着双色鹿,“这可真是妙手回春……痒么?”
陆铭老实道痒的。
癞头鹿早就被剃成了个光头,谢源本来也不指望他还能长出头发来,谁知现在对着烛光一看,发根处竟有些毛茸茸的。谢源看着小刺球躲在被子里无可奈何的模样,狠狠亲了他一口:“痒还忍住不挠,真乖!”
小鹿呦呦哀鸣:他们把我绑起来了!
第二天起来就听到大竹寨中说神医走了,走去江南。金克颐忧心忡忡地赶来安慰他,盗曳则破口大骂,整个竹寨都弥漫着垂死的气息,许多人准备辗转战场,到晚上,竹寨就清静了不少。谢源与他们偷偷把昨夜的事情一说,盗曳转而骂他:“你这回太糊涂!你把神医放走了,还把咱们青莲坛的大夫放走了……以后再有个病痛我们找谁去?”
谁知过了七八十来天,崔鹤衣居然跑了回来,还是往常那样贼头狗脑东张西望,一副躲人的模样,看到谢源就拉着他走到一边:“你们去南疆可要小心了。”
谢源洗耳恭听。
“我听他好像在和大祭司商量什么事,说什么傻子……血衣蛊……”
谢源眨眨眼:“敢情你们家那位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崔鹤衣被他说得面红耳赤,手脚也不知道往哪儿放。百无聊赖进屋喝水的盗曳看到他,还呵得一声,这谁啊,你新拍来的啊?
谢源再问,崔鹤衣就说不出什么事儿了,也不知道大祭司是谁,血衣蛊是什么,只翻来覆去叮嘱他们要万分小心,南疆有多古怪啊什么的。说到最后他讷讷地碰了碰鼻子:“我们就要下江南了,你们、你们……千万要保重啊。”
谢源终于明白过来,这崔鹤衣心里大概是很歉疚的,又说不出要他们原谅“长髯”的话,只能反反复复让他们小心。他苦笑一声,反过来安慰了他半日,崔鹤衣怕长髯发觉,又跟来时一样缩头勾脑地跑了。
谢源起身的时候,发觉桌子上放着一瓶药丸。
“这好像是去瘴气的。”嘤嘤嗅了嗅,皱着眉头说,“不会错,就是这个味。”
谢源一人一颗分了,余下的放进怀中:“走一步看一步。”
崔鹤衣这一来,他倒记起了别的事。晚上给陆铭擦身的时候,若有若无地想歪了。陆铭本就是个人瑞,自愈能力强得惊人,成天被绑在床上,身上到处都是蚁噬般的痒意,又要端着少侠的架子,简直要撑不下去了。这天谢源擦着擦着,陆铭就幽幽道:“我痒……”
“马上就好了,忍一忍啊。”谢源专注地抚摸着他的身体。陆铭的身体就像一场淮海战役,两种色泽的皮肤糅杂在一起,只有混沌可以形容。有时候睡在他旁边,都听到窸窸窣窣长肉的声音,跟个笋尖似的。要知道这几天他可什么药都没吃。
谁想陆铭挺了挺身:“那里痒……”说罢害羞地闭眼,眼睫像是漂亮的黑凤翎,微微打着颤等待家暴。
谁知谢源没有像往常那样对他惨绝人寰。他听到床边脱衣的声音,睁眼,就看到谢源低垂的侧脸,陆少侠瞬刹被这种令人奔溃的美丽弄奔溃了。
“怎么?”他正儿八经地脱得一丝不挂,爬上他的床,表情严肃认真,让陆铭喉头干渴,心若擂鼓。那是新婚的感觉。
谢源就是他用不旧的新娘。
一四八、我可以让你为所欲为
陆铭面对谢源的时候总是一副毛头小伙的心情。这句话的意思是,他也很想把谢源握在手里,像别家老爷对娘们那样,呼来喝去颐指气使,但事实上,碰上谢源,他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身怕把人给吹散了。
陆铭的自卑刻在了骨血里。他又把谢源看得太高。太高了就攀不上,攀上了,更害怕失去。陆铭心想我要努力啊,但越努力,却越发现两人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
陆少侠就深陷于甜蜜的陷阱中不可自拔。他的手里有他梦寐以求的东西,但他却晓得一步之外就是万丈悬崖,能摔得他四分五裂粉身碎骨。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怀璧其罪”,因为即使是怀璧的自己,心思也一日比一日沉重。在受伤之后,他感觉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上,便用自己的不幸垒起一道疏离的高墙。在高墙外的谢源不论怎么叫唤,他都不听不信。
还是就这样吧。陆铭想。
陆铭这一辈子,没有得到过什么,却吃了很多苦。吃苦的时候总是想着,若是现在有一个人跳出来,什么都能摆平,还牵着我的手保护我,帮我狠狠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那该有多好。
结果现在这个人真的出现了。谢源多好啊,有钱有权有才有貌,偶尔还会装装很需要他保护的模样。是呀,装一装,我能给他什么呢?
可就是这样没有用的我,也还是不要脸地想霸占他身边最重要的、属于另一个人的位置。
现在,连被丢弃的痛苦都不可能承受得住了……
那还不如从来就不相信得到过。
他已经自卑得不相信“有可能”三个字。
他的纠结一点都没有影响到谢源,他干脆利落地脱光了衣服,很坦荡地分腿坐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