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生活,免于为难,结果是一样的,根由却不同:会招来祸患的可不是池门城的妻,而是陈曼殊之女。毫厘千里。女孩子不知道其中奥秘,只知,想与那人说说话了,很想。回到房间,无心洗澡,靠床坐在地毯上,电话拨过去。
那头,池门城的手机早一时被摔到了地板上,亏了地板铺了厚毛毯。这会儿,手机乖巧地响起来。男人的声音很复杂,为前几日两人在电话里不欢而散现在女孩子却主动打过来,为那头终于想起他这个人的存在!他那声“喂”带了惊喜,也带了余怒,声音传过来,昭月有些无措。
“是我……刚刚,你知道我在树上?”
“刚刚和乔伊忙什么?忙到不能接我电话?”
真不知道有这回事,根本没听到有手机响。
“乔伊先生检查我是否受伤。我——”
“我知道,知道你摔下来了才着急不是。你命大,下次再大晚上爬试试!”
“对不起……”
不必解释,人家说大晚上爬那么就晚上爬是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害人担心了。那头是简单的一声“嗯”,但语气是和缓了。
“谢谢你……”
那头有点疑惑,“谢我什么?”
“全部。”
男人顾自琢磨女孩子的话,而女孩子的满脸通红他看不到。“你,这次会过来吗?”
“期限要到了,当然去。就算你不欢迎也要去的。”
“呃,没有说不欢迎啊,您要来就来呗……乔伊先生说,我在他这里就像黎黎一样……”
“唔,把你当成女儿?你若不满意可以争取他把你看成其他人。”
“……我觉得自己过于幸运。哪有什么不满意。”觉得自己不配得到这么多,根本没其他杂念,
你何必一味执迷于猜忌。
“可是,终究不可能真像人家亲生女儿一样珍贵的,乔伊先生心里最珍贵的人应该是黎黎……那,在您心里,最珍贵的人,是慕之吧……”有没有可能是其他人,是我。
“我是自私的人……如果我说是你呢?”
想为你妆点绛唇
昭月会永远记住这一天,算是生命里立了一个碑。
池门城到的时候,探访昭月在郑家的房间时,她匆匆从浴室跑出来,满脸是水还没有擦干。她早上早洗过一次脸,这一次是洗净脸上的睫毛膏、眉粉、唇膏。
“到现在才起床?”都中午了。
昭月对着男人那灼热目光倏地就红了脸,都没开始解释,男人顾自抓住了把柄似的或是为自己到来的日子她却这么懈怠生了气,不无嘲讽地看向郑乔伊:“到了你这里就堕落成这样。在我那儿她可起得和我一样早。”
郑乔伊一笑:“平时昭起得一样早。今天又不是什么特殊日子,天这么冷,偷一下懒咯。年轻人爱睡懒觉很正常嘛。”
两个男人斗嘴的当儿昭月已跑回浴室,怕脸上有残余痕迹。
“昭,收拾完了下来。我们楼下等你。中午一起出去吃饭。”
其实昭月今天起得挺早,看书练曲——是的依旧看书,不看书心里总不踏实。后来,走到镜前,端详自己,从头到脚打量,二十三岁,事业等待着落,没有一项大功绩大能耐,频频遇上不寻常的男人,然后稀里糊涂被他们宠。忽然想到化点妆,以示对池门城到来的郑重迎接?再后来,觉着这样的自己太怪,惴惴不安的,最后索性把妆洗了。最后站到男人面前的陈昭月,脸上仍是有清透的裸妆,抹了一款颜色稍淡的唇寇。
唇寇。从来只涂透明润唇膏的女孩子这回涂了唇寇。原本红润的唇上镀了莹莹的一泊光泽。池门城眼尖,可看出来了,于是凝着看,眸色深了一丝。不要说来了郑家后更爱漂亮了?郑乔伊也注意到了,那算很自然的色泽,但效果毕竟比润唇膏好。平日都不做这种修饰的,今日因为池门城?
昭月低了头,装作整理自己的袖子,袖子平平整整的,于是看看衣襟,看看裤子,看看靴子。这种男人的眼睛就是可怕,连这么点细节都注意上,心里会意就行了,偏要盯着看,多让人难堪。
那一日,三人出外吃饭,最后却是昭月独自逛商场,难得她有兴致,男人们却永远没兴致的样子。两个男人有太多事要谈,家里也不见得方便,总怕昭月撞到。
“方佩蓉为什么来找你?”
池门城一直记着郑乔伊那晚的话。方佩蓉做客雍城,尽管事后证明与昭月无关,这仍够稀奇。乔伊微有难色。池门城一眼就明白过来,嗤嗤笑:“你看,这一群人里还是你和仲鹤最讨女人喜欢。”
“少说废话。”
“新年回方城你必然待她不薄,不然,人家怎么可能千里迢迢赶过来看你。”
二十年里彼此没有私交的一对人,也就这些路数。但,就如郑乔伊所说,“当年没动心,现在都老了还动心?你太高看我。”
那么,不拒绝与人家接近,必然有其他原因。池门城顿时凝了神色:“不要告诉我与她走近是因为曼殊的事。”
可不就是为了曼殊,为了昭月。一个二十多年爱慕自己的女人,彼此深入了,总能探到一些蛛丝马迹。“我怕靠你的计划猴年马月才能查清楚——”
“那么靠你出卖自己就可以成功?”
“我自然有我的分寸。”
“你以为方佩蓉是只有脸蛋没有脑袋的女人?她再爱你,曼殊昭月的消息是她们几个女人放出来,关乎利益存亡,她会为了你出卖她自己?”
“你也不要以为我对她只用皮相不用脑筋。做朋友总比做陌路好,关键时刻,或许就派上用场。”
“沈雨墨那场我都没觉得有什么,你动心了。这次不一样。你要为了目的和她做得出格了,你对不起黎黎。你让将来昭怎么想!”
这回轮到郑乔伊嗤嗤笑,他都没跟方佩蓉怎么呢。“你这是,在乎我一个男人的贞操?”
池门城恍然发现,好像是这么回事。一个男人也要讲贞操?双手往胸前一抱,不愤冷嘲:“乔伊君在女孩子眼里可干净得很。比我都干净。别坏了你家形象。”
郑乔伊笑。他郑乔伊几时做事莽撞过激进过。他要这样做,自然抱着豁出去的心,但前提是,那女人提供的东西值得他豁出去。
而池门城这次带来的他的消息郑乔伊倒没有异议,只是,紧张。照片让章伯修看意味着什么他们最清楚。
“他们一定会有动作……只是,章伯修凭什么对她那么钟情?”
“钟情,你放心,那女子,论气质,比昭月更像曼殊。”
比昭月更像曼殊……郑乔伊晃了神。昭月的像在于容貌,论气质,昭月与她母亲并不像,这孩子从底层家境中来,身上野气重,傲气也有,但乖顺之中有许多自卑,她母亲却从来不自卑,一身的大方自信。那个可以吸引住章伯修的女子,郑乔伊真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