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脾气而女孩子得倒头去追的记忆啊。
后来的场景吗,有些闷,那个女孩子只会默默在后头跟着,有心讨好,可是嘴上功夫不行,不懂得哄人,倒是一副没心没肺相研究起男人书架上的藏书。她不过是好要和他赛耐力,谁先不耐谁就先开口。男人输了。
看起来男人不满的事情很严重。女孩子也心虚,小心翼翼检点自己的过错。那过错只能两人交流,第三人听不得。再后来,场面便更不可为外人道,女孩子婉转承顺,男人眼见着志得意满,却突然有一道哭声打破了一室旖旎。
“你还气着什么!把话说清楚!”由迎合到挣扎,也不过一瞬之间。
从唇舌相抵的那一刹起她就发觉他与往常不同,念着那气息至为熟悉,默默接纳。至于纤细腰身,玲珑胸脯,柔滑肌肤,男人往日多怜惜,指掌温柔熨帖而过,为的是一个呵护,这回却全是蛮力,几乎要把人摧毁的力道。她顿时就明白了,他那不是疼爱,是发泄,发泄他那来势汹汹的怒气。她为自己回连阜后晚上有意避着他而心虚愧疚,有心补偿,却原来自己一厢情愿了。
接下来的话是很难听的。男人放了冷话真是要叫女人心碎的。“你把我想成什么人!要上~床身体比你陈昭月诱人的多得是!我不过是要你的心。可你有多冷漠。你对慕之都比对我上心!”
男人有男人的怒气,有些话有心压轴。而女人有女人的计较,为人毫不委婉的怒斥又羞愧又委屈,总之,伤心不已。
晚饭时候吴妈与李妈之间的眼色递得更加频了,池门城准时从后园回来吃饭,而昭月没动静,李妈张罗着再去唤一声,池门城却阻止了,“由她吃不吃。”语气淡漠,显然气没消。
一整天的猜测终于成了真,两个老仆担心不已。那两个人闹别扭,这在女孩子出现以来可是第一回。都在琢磨着怎么劝慰她们少爷合适。
“慕之越来越懂事了,懂得与昭月小姐和睦相处。那孩子大概是放下了吧。”
但愿事实就是这样。但谁能确定呢。池门城不语。吴妈礼物很少在他吃饭时候在左右,他明白她们担心什么。
“少爷,不妨和慕之那孩子开诚布公谈一次吧。虽然是父子,这事敏感,可放在肚子里猜来猜去也解决不了问题……”
池门城清楚,和慕之谈其实不难为。但有一个事他不便于对她们说,今天他介意的是女孩子对慕之的用心。桃子是平常,心意不平常,可以把人心搅乱的。这几年,她惯于受他无微不至,对他却不懂得无微不至,和慕之才和好半天却无微不至起来。这多让人气闷。
后来吴妈又问一个问题让人震动不小,她问昭月可知道慕之心思。他们能确定的只是,没人跟她提过。看她此前的态度似乎不知,谁知道呢,她从来也不是一个心浅的人。
“少爷,低个头吧。不和好明天你动身也不得安宁……”
必须他自己低头,他知道。她可以低着头任你批,但不会主动跑过来向你低头。
晚上城少爷怎么低头吴妈李妈不得而知。她们帮他熬了一碗杂粮粥,他亲自端上楼。而她们收拾收拾管自己看电视去了。会没事的,城少爷不是会让自己带着坏情绪上飞机的人。
……
这世上就有这样的男人,一壁关心你的胃,细心为你端来一碗可口的粥,一壁却不肯在颜色上丝毫宽和。粥是热的,人是冰的。吃是不吃?
这世上的男人也就有这样的,前一瞬冷若冰霜面无表情,下一瞬就动容了。不过是因为她懂得承情,接了他的粥,还有她那眼睛,看起来流过不少眼泪。她是理亏又不是受了什么大委屈,至于大半天都红着眼睛?不以为然。可是到底心疼了。这一生要败在她手里——生气都没法气到底
啊。
不顾人正吃着粥,将人揽到自己膝上坐,埋头在她颈侧。“我明天再出发。下午有心回来与你们一起吃午饭。”
这么说是他回来之后她做了什么才惹他发怒?昭月默默吃粥。
“离慕之远一点。”
很淡很淡的一句,似随口一说。她的僵硬也是轻微的,但他感受得到。她始终沉默。
“你知道慕之当初为什么对你不善?”
她知道了,现在想假装不知道也不行了。有些答案或许早就已想到,只是给自己备了多个答案,由着自己在不同的答案之间跳来跳去,由着自己迷糊。难得糊涂啊。
“说话!”男人低斥,扣在她腹上的手微微一紧。他说了一句又一句,她却始终默不吭声。
昭月将那碗往桌上一搁,本想起身,后来只是侧过身,与男人鼻息相拂,微微低了眉。“今天是太高兴,毕竟与他和好了……以后不会……”
今天高兴慕之的的示好,高兴他送的礼物,高兴他找她谈他的人生,高兴他的示好不是戏。这个世上有几个男人会令她这么希望他开心快乐,池慕之一定是一个。可是她独独没有因为慕之要离开而伤心不舍。放没放下自己清楚。哪知道自己的开心在男人眼里成了罪过。她是太依赖他的关怀了,没学会时时关怀他的情绪。她知道自己过失至大。
但她也是有委屈的,委屈也至大。在男人的唇都触到了她的脸颊时微一侧头,俯到他肩上。“你知道这两碗我在想些什么?有些事我没通我不敢接近你……我想知道,爱情这东西,究竟,灵魂占了几层;肉体又占了几层。先生,如果不是因为你早早把我变成你的人,我还会留在你这里吗?”会义无反顾地听从大伯他们的劝,找个匹配的好男子?或,仍要留下,等待你将我变成你的?
男人心里一紧,将人扳到自己跟前,轻捏住她的下巴,沉声问:“苏寂月那天究竟说了什么?”
她也盯住他的眼睛,却是耳根烫得难受,终于又垂了眼:“她说我谁都可以,不过是碰巧你的一切都让我满意。”
仿佛心尖都发凉。男人垂了手:“你说给你时间,原来就是这个,看来你很犹豫……”
肩上不受桎梏,昭月又黏在他肩上。“如果你我还什么都没有而你对我好了三年,我今天只会更义无反顾地跟定你,不必为人家一句话惆怅那么久。我怕我对你不够真不够深,我希望我们能完满……”
眼睛骤然酸胀起来,抱紧他,免教他将她推离看见她的窘。
原来涣然冰释春暖花开很容易,一句话而已。可是等这句话他等了多久?不是半日一天,是三年,是已过去的半生。等一个女孩子给与自己最盛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