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绝
寒殇手指重重压在了梅心菲唇上,“嘘,乖乖地别出声,我陪你静静地听,你会听到最想听的声音,也是他最后的声音,菲儿,从今以后你是我寒殇的女人,你的身子,你的心全是我的,菲儿,好好看着你以后唯一的男人。”
梅心菲只觉得脸上劲风袭过,蒙住眼睛的黑布被揭了去。寒殇还是那张俊秀无比的脸,还是那细腻光滑的皮肤,还是那头银灰飘逸的发,还是那魅惑人心笑。可是,已今非昔比,眸子中没了往日的淡雅清逸,那里张扬的是狠厉、冷酷、霸势。
“唔开!”
“真是个不乖的女人,不过,我越来越喜欢你的蛮脾气,这样的女人才生动,才让我感觉活着除了算计还有别样的乐趣。我从很久以前就留意你了,不信?从你接近寒馨开始,你就让我越来越感兴趣,狼牙口一战,你更让我震惊,听你掉进山谷的消息,我很生气更可惜与你无缘得见。”
“真是你做的,为什么?你跟暮迟骏有仇?还是燕泽什么人给了你大价钱?”得以开口的梅心菲字字尖利地质问着。
寒殇捏起梅心菲的下巴,风轻云淡地回道,“我跟暮迟骏一个在金羽,一个在燕泽,何来仇怨,倒是的确有位燕泽的大人物找到了蓝馨儿,以求帮些小忙,闲着也是闲着,多看些热闹也不错。坏事一旦沾上了是会上瘾的,尤其能碰到暮迟骏那样的人物。操控一个人一群人甚至是一个国家,会很刺激,会让你觉得世间独有自己才是最真最强无可比拟的那个人。菲儿,你能明白我吗,你能体会我那种站在高处,俯看他们杀来拼去?往后,你会与我一起俯看这个天下。”
“你要称霸天下?”
“称霸天下?不,不,天下太大我为何要做劳心劳力的事,身在这世外之地,呷口香茶,看他们妻离子散、你死我活、不得善终,那多有趣。不热闹我就添把火,就如同狼牙口那般,没了镇国公,没有暮迟骏,内忧外患的燕泽一定热闹。”
寒殇的话让梅心菲瞠目结舌,阴谋的策划者,混乱的制造者,所有暗杀黑幕只为了满足他看热闹的变态心理。
“怎么了,为何这般眼神看我,菲儿初见我时可不是这种眼神啊。是不是我的想法惊世骇俗,是那些个凡夫俗子所不敢想象的?不打紧,以后菲儿会跟我一起看尽天下的悲欢凄苦,而我们会在这片静地永远开开心心地守在一起!”
“寒殇,你到底让我听什么?”
“我的菲儿那般聪慧,会猜不到我让你听什么?”
“骏来了对不对,你将骏困在了后院的生死卦中!”
梅心菲的话让寒殇微有闪神,随即惊喜愉悦地大笑了起来,“我的菲儿果然不凡,果然没让我失望,果然有资格伴我左右,你不是处子之身那又能怎样,你是特别的,特别的。”
女人突然扬抑的清冷笑声,大断裂寒殇高昂的兴致,“菲儿笑什么?是赞同为夫的话了?”
“为夫?寒殇,叫出这两个字,你不觉得恶心吗!我不知道你为何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但我却知道,你是个彻彻底底走火入魔的可怜人。我梅心菲的男人岂是个破阵就能奈何的,敢不敢与我一起去后院,我要亲眼看着我的男人如何破你的生死卦阵。”
话音未了,梅心菲小脸被寒殇的大章掐住,目露寒光,掌中不断加重力道,女人脸上始终保持着娇美的笑,这点痛与心里的焦急担心比起来,微不足道。
“我身边从不缺女人!”
“那真是恭喜你了!”
“暮迟骏有什么好,再如何威武还是落入我掌中,任我鱼肉。聪明如你,赶紧看清楚想明白,谁才是你的依靠。以前的他对你再好,再如何地甜言蜜语,玩够了还是把你远远低踢开,你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你只是笑柄,是所有人不耻的笑柄。愚蠢下贱的女人,你自己要进烂坑,为何把我也推进去……我恨你,更恨他,我发誓,绝不会让对不起我的人有好结果,绝不会。”
任由寒殇紧紧掐着自己的脸,梅心菲强忍着痛,看着神情变得混沌,如同找了魔障般的寒殇透过她的脸在怒斥着另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梅心菲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寒殇的娘亲。
“我告诉你啊,你每次承欢别的男人身下时,我都偷偷地看着听着,你想不想知道我做了什么啊,你想不想知道你身边的丫头是谁弄死的,是我,全是我。用男人该有的手段将她们折磨死,没想到会那么痛快,怪不得你会那么放荡。下贱的女人,下贱的女人,你使出浑身解数还是没命享,你死了,你解脱了,却让我背起来耻辱,父皇?哈哈,父皇,真是可笑至极,他真会相信歌妓生的不是野种而是龙种吗?你以为他是真心让我认祖归宗继承大业?只有你这种蠢钝的女人才会相信,我不过用他来铲除皇后一族的棋子,我偏不让他称心如意,我偏要皇后一族知道他的心思,我要看着她们斗,你知道为什么吗?他死了,死了。他的皇位,他的江山顺其自然地落入皇后手中,而我,却借着他那所谓的疼宠,一天比一天强大。要问这金羽真正的主子是谁,哪个敢说是皇后一族,哪个不清楚,是我寒殇。只要我愿意,我会亲手毁了金羽……”
终是忍不住寒殇大章带来的疼痛,梅心菲声音尖利地喊了出来,震停了着魔的寒殇,那混沌的黑眸变得清晰,此时的寒殇如同自己扒光衣服,袒露与梅心菲眼前一般,话已出口,无法收回;藏在心里的秘密被自己说破,那种滋味感觉,让寒殇神情绷紧,目露凶光。
“你既然要看着暮迟骏如何死法,我就成全你,断了你的念想,从此乖乖做我的女人!来人!”
“主子!”
“给夫人摆把椅子,我陪夫人一起看戏!”
“是!”寒绝得令,迅速闪身而去。
独自一人行走于崖口上的寒殇再次变脸,媚惑的笑为神情淡如水的女人绽放开来。
“既然带我去看戏,为何不解开我的穴道,你担心我会跑了不成。”
“跑?一个不会拳脚,毫无功力的女人能跑到哪儿去。”
“那就解开我的穴道。”
“那可不行,这双小手的厉害我可大有耳闻,那蓝色的妖火就是从这小手中弹出的吧!”
“呵呵,怪不得点了我,我猜的没错的话,你是为了我的冥焰才算计我的吧!”
寒殇好不吃惊,大掌宠溺地拍了拍梅心菲泛出青紫印记的小脸,“这样的菲尔,我怎么能不疼不爱呢。”
“寒殇你根本没心,你的心早被阴暗怨恨遮死了,行了,带我去后院!”女人霸气地命令道,生死卦阵若是破不了,她就用冥焰彻底毁了寒羽山庄,她要让自己的男人踩着废墟大摇大摆地走出来。
而此时,后院那座布满蜘蛛网,浸透灰迹的杂物中,一群男人围着一个蹲在地上的女人,听着她说着,回忆着。
“阵法如果有变呢?”暮迟骏声音低沉地问道。
“不会,生死卦从布上的那天去,就不会随便挪移卦位,否则,自毁。要想重新变阵,除非有人闯阵,事后放可重新布卦。”巧荷果断地回道。
“好,我们走,虎跃龙远,你们两个保护巧荷。”暮迟骏严肃命令道,扫过众人,无不目光坚决,锐不可当。
被寒殇抱出房的梅心菲静静坐在椅中,手脚无力垂耷着,心被揪到了嗓子眼,一双冷眸焦急地看着不远处的双桥。时间分秒逝去,后院始终毫无动静,梅心菲急,寒殇则是疑惑起来。
知道女人双眸晶亮,嘴角高高扬起,整颗心雀跃欢腾,她的男人果然了不得。
“暮迟骏?”寒殇不敢置信,浑身阴冷地叫道。
梅心菲笑逐颜开,“没错,那的确是我的男人,定是庄主那个狗屁生死阵失效了。寒殇,你的麻烦来了!”
无视女人的笑里藏刀,寒殇没法接受他所看到的,他离开时亲自开启了阵法,亲耳听到机关梢子搅动的声音,不可能失效。
“蛇卫!”随着寒殇冷似寒冰,狠似毒蝎的声音,梅心菲只觉背后冷风阵阵,眼光所及黑影片片。
黑衣人的打扮与狼牙口上所见如出一辙,女人冷冷地笑了起来,当日坠谷的时候她就说过,只要她梅心菲不死,就要讨回这笔账。不用她找,他们就在她身后如羽扇般展开阵式,各个手中持精短的箭弩,弩上黑箭闪着冰冷的光泽。
眼前双桥,暮迟骏无所犹豫,大步沉稳地迈上了那座未曾走得石桥,寒殇的眼瞪得更大,不觉咬牙切齿到,“他们会破生死绝阵。”
过得石桥,手持利剑的暮迟骏脚下生风,紧逼而来,不足百步的距离,暮迟骏停了下来,剑依然紧握于铁掌中,心却重重吐口大气,声音中难掩激动欣喜,“心菲!”
最美最柔的笑只为他的男人绽放,“骏,北蛮大营我对你说过什么?”
“生死不离,齐力断金,女人,我说的没错吧!”
“男人,那你还等什么?”
如此夫妻天下独此一对,重逢再聚,不论情长,不论悲喜,待灭敌之后,任由他们你侬我侬。
“我的蛇卫可不是没有的蛮军,暮迟骏,本庄主倒要看看,是你的步子快还是蛇卫的飞箭狠。”还是恨绝地说道,蛇卫箭弩只抵对面众人,只有寒殇一个手势,利剑就好直穿敌之心口。
“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寒殇,知道什么叫百密而一疏吗,你就是困在了我的手脚,甚至继续点我的哑穴,都无济于事,耳听为虚,眼见才为实,今天就让你见见你仰慕已久的冥焰。冥焰,盾墙。”随着女人威势的话,一束耀眼的蓝光自女人低垂的手掌中腾空而起,越来越浓,越来越亮,一张蓝色火焰织就的大网挡在了寒殇眼前。
蓝光乍起,暮迟骏高吼一声,举剑杀来,人蛇卫箭弩如何强劲狠辣,冥焰威力会吞食一切。
“放!”还是狠厉下,黑色利剑带着铮鸣而去,诡异的事也在眨眼间发生,黑箭被蓝光阻挡吞食,只剩寒铁箭头无力摔到地面,发出啪啪响声,如此变故,足够惊了寒殇与蛇卫的心,已足够暮迟骏奔杀而来。
“心菲!”暮迟骏高喊着。
“冥焰,回来!”女人心神领会,瞬间收住冥焰,将她自己包裹于蓝光之中,手脚动不了,她也绝不会成为男人的累赘,有冥焰保护,还是有再大的本事也休想那她威胁暮迟骏。
想是知道冥焰威力,在梅心菲被冥焰包裹之时,寒殇急闪身,被冥焰沾到的衣袍被其手中利剑削掉,心中好暗恨自己的大意,对眼前女人的了解不过皮毛,没想到,即使束缚住了她的手脚,只要她一句话甚至心念就能催动如此邪门的东西,眼前想什么都是多余,变故太多,远远出乎他的算计,可以说整个局全乱了。排斥杂念,拔出腰间软剑,他要让女人看看,他是如何打败暮迟骏,如何斩杀暮迟骏。
战瞬间而起,战圈分散有聚拢,女人盯着看自己男人之时,不忘暗助虎卫,对当初害她的蛇卫狠下杀手,惨烈的叫声接连不断,被冥焰吞食的蛇卫越来越多,而此时后院冲天的火光让梅心菲停手看去。
那是虎跃跟龙远,还有手持火把的巧荷,那火定是巧荷所放了。有仇必报,好个巧荷。
“主子!”寒绝惊吼一声,与暮迟骏拼杀中的寒殇抛出余光,但见后院烈火熊熊,再如此淡雅飘逸的人此时也开口骂娘,手中软剑更加很绝,招招直指暮迟骏死穴。
“好剑法!”暮迟骏夸赞道,却让蓝光中的梅心菲白眼翻了再翻,这种此时夸什么剑法,将敌击败才是硬道理,她全身快僵了。
“你也不赖!”寒殇冷笑回道。
“不赖?哼,我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绝妙的剑法!”话音未落,暮迟骏腾身而起,内心催动,剑式瞬间,似真似幻,幻化无数剑影朝寒殇袭去。
无法辨出何为真剑,何为幻影,寒殇本以为用剑迎之就能试出,而回复她的却是影中有剑,剑中有影,剑可杀人影亦能夺命,此便是天绝剑法的精妙之处。
暮迟骏剑如星闪,招招凌厉,还是已由先前的招招急攻变成了招招后退,强迎强抵,却无退路,无可避让,手慢半招,大把的银灰长发断与暮迟骏剑下,脸上亦被剑影划开长长的血口。
持剑速后,无视脸上留下的血痕,还是斜斜地笑了起来,右手虚扬一剑,左袖银针闪出。
梅心菲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却不敢喊出声,生怕乱了男人心神,但见,暮迟骏挥剑盾挡住寒殇的暗器时,幻儿一声尖叫,快如闪电扑要到了寒殇肩头。
哎呀一声,寒殇挥出左掌却拍空,幻儿空中一个后翻,稳稳落地,朝寒殇得意兴奋地龇着牙瞪着眼。
“骏!”随着女人急切的叫声,冥焰之光退去,暮迟骏弃寒殇,直奔自己女人而去。
“我没事,几枚毒针怎抵紫月剑盾,你忘了我身上还穿着宝贝呢。”
听男人如此说,女人安心而笑,朝着仍在苦苦而战的蛇卫喊去,寒殇命不久矣,还不赶紧停手滚回你们主子身边,等待发落。
蛇卫自然不信,可是,寒殇却感觉得清楚,他的肩头火辣地痛了起来,一会功夫又泛出钻心寒意,会用沾着毒液的暗器害人,自然知道此时身中剧毒,不可运功动气,速点了周身几大穴道,将毒暂且封住,挥手间为数不多的蛇卫推倒了他身边,一直站在杀伐之外的兰馨儿不顾一切扑了过来,用自己的身体稳托着寒殇。
“主子!”兰馨儿急切心疼地叫着。
“该死的猴子,没想到坏我大事的竟然是只猴子!”寒殇一声痛呼,感觉平心静气以防强毒冲破挂堵,侵袭心脏。
“庄主就不想知道后院的生死卦是谁破的吗?”随着清冷的声音,巧荷走了出来。
“是你?是你破了我的生死绝挂?你怎么会,你……”
此时寒殇想不激动都难,而更让他激动的事会随之而来。
“没错,是我,就是我这个大难不死的人破了你的生死绝挂。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我现在就大声地告诉你,我不叫巧荷,我姓苏,我叫苏飞燕!”
“苏,飞燕?苏飞燕?”寒殇脑中猛然一惊,知道庄中有生死绝挂的除了他,还有先皇跟金羽的铁血将军苏义,因为寒羽山庄本就是皇上私设的保身之地。
“你是苏义的女儿?你是苏义的女儿!该死,他竟然将如此机密之事告诉了你,该死的狗奴才!”
“呸,我爹是奴才,那你是什么,你这个野种没资格提我爹的名字,寒殇你做梦都不会想到吧,被你逼死的铁将军会将生死卦还有密道的事全告诉他的小女儿,也就是我!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你引以为傲的寒羽山庄就快化成灰烬了,你就快成为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了!”
“你想杀我?凭你也能杀我?”
“我是不能,可我却毁了你的山庄,而你也无需我们中任何一个动作,我家夫人说过,幻儿的毒可厉害着呢,世人谁会想到,堂堂寒羽山庄庄主会死在一只小猴口中。寒殇,我等着看你如何毒发身亡。”
“你们也别得意得太早了!”看着脸色涨红的寒殇,兰馨儿朝对面众人恶狠狠地尖叫道。
“没错!暮迟骏,你别高兴太早了,等一下你就会看到自己的女人如何经脉大乱,血崩而亡,有菲儿陪着我共赴地府,何惧,何愁。”
“寒殇,把话说清楚!”梅心菲喊道。
寒殇得意地咳笑道,“暮迟骏剑法再高再妙,他却解不开你的穴道,用不了多久,菲儿就会感觉全身酸麻,慢慢的,一点点的失去知觉,知道……”
“唉,这人世老夫是看一眼,悔一次啊!”一道洪厚的声音幽幽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