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火起
地道曲折不平,可能长久未用更欠缺修护,有的地方墙壁出现大片的裂纹,水渍随处可见,霉臭味倒不是很重,时有凉风窜动。
暮迟骏凭借上乘脚力,虽追得急,却未遗漏地道中任何可疑的东西,尤其因水渍留下的那串串小巧的足印。
暮迟骏停了下来,暮清举着火把将地面照亮,数双水渍未开的足印显了出来。
“少爷,看看印迹,应该有三个人。”
暮迟骏点了点头,深思之时,飘逸的声音徐徐而至。
“为何只有三对不同的脚印?没想到太后身边竟有身手如此了得的宫女,凭我等脚力追到此,竟然只见足印,不见人影!”
任由寒殇如何说,暮迟骏始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兰馨儿的话再次在脑中滤过,地道中的那个岔路口也晃了出来,是幻儿错了吗?
“暮迟骏,你在犹豫什么,既然有足印就追下去,待到出口再想不迟。”火焰不耐的催着,跑出如此远,也将心中怒气焦虑发泄了许多,心一旦静下来就会想起很多事,尤其当初女人用冥焰对付他的事,冥焰要比他的寒剑快出太多,那狠辣的女人真奈何不了两个小小宫女吗?或许她打心里不想治他们,放长线吊出背后的大鱼,如此想来,这条路无论通向何处,他们必须追到底。倒是有一点他与寒殇的心思相同,凭个猴子的指点,稳妥吗?
唰的一声,紫月龙鸣回到鞘中,暮迟骏的俊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似冷非冷,似怒非怒,情急之下到此,看了地上的脚印才发现有太多的地方说不通,开弓已没有回头箭,这条路必须走到底,他倒要看看这条地道到底通向何处,又是谁留下了三对脚印。
地道中劲风再起,火光隐耀下数条身影向着地道的尽头奔去,其中身形清瘦,快于暮迟骏齐行的正式寒殇,其脚下功夫远胜过暮清与火焰,不知与暮迟骏比起来谁高谁低。
到底奔出了多远,没人说的清楚,时间对这群人来说更被淡忘,知道一块巨大粗糙的山石挡住了去路,无需搜查,开启山石的机关销子就设在墙上伸手可及之处,暮迟骏毫不犹豫,一掌拍在销子上,眨眨眼间的功夫,山石被销板牵引,向一侧缓缓移动,一片月朗星灿之地露了出来。
所有人无不神情严肃的看着眼前的楼阁殿宇,即便灭有手中火把的照耀,如此庞大的宫殿群,在金羽只有一处如此,那便是金羽皇宫。
寒殇无奈苦笑,“追来追求u,竟然追到了皇宫,金羽高高在山规定皇太后啊,您还有何脸面强求寒殇。”
“我们要从何处搜起?难不成还要问这只小猴?”火焰问道。
皇宫中大大小小的殿宇。楼阁。宅院全加起来,幻儿要搜到何时才能搜出名堂来,而他们最缺是就是时间。
“周围仔细搜搜,有无可疑的痕迹。”随着暮迟骏一声令下,虎卫及火焰的侍卫四处搜查开来,毫不避讳,动静之大自然引来宫中守夜的禁军。
双方各持刀剑,怒目僵持之时,暮迟骏抖开衣袖,朝天打出两枚袖箭,刺耳的尖鸣过后,袖箭在空中炸开金亮的火球。
“将军何为?”寒殇不解的问道。
“通知太子,我们此时的位置。”
“呵,将军说笑呢吧,皇宫与夏宫相距甚远,他们如何能看到将军放出的信号,不如派人快马前去报信。”
“不必了!”暮迟骏果断回道,“我算的没错的话,他们应该在回宫的路上。”
一旁的火焰突然干笑了起来,“暮迟骏你果然好算计,料到金羽的那位嚣张的皇太后断然不会再别院坐以待毙,只有回到皇宫,皇太后的威仪才会有底气的显现出来。按理说,庄主应该比我们更了解太后才是,既然都对先皇点名道姓了,她还会留在那处失了凤面的伤心地?”
寒殇无奈重叹,这是众人第一次见寒殇如此叹息,无奈中带着酸苦的叹息。
“太后向来强势,今夜反应如此强烈,在寒殇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真相败露,疯喊斥骂成了她遮掩的手段,却未料到竟会如此卖力,更对先皇大不敬,到让寒殇觉得她有破釜沉舟之意。至于那密道,定是前代先皇为避灾祸所修,如今却成了恶人的捷径。可悲。可恨。这深宫之中有太多肮脏之事,入不得皇谱倒也图个清闲干净。”话落,寒殇脚步有些沉重的走到禁军面前。
“行了,你们也无需如此,所有人全到御书房外等待圣驾吧,谁对谁错,谁做的恶,谁就自己担着。”无论寒殇认与不认,以他的身份说此番话再合适不过,禁军统领挥了挥手,禁军后退三步,给对面持刀握剑的人让出路来,以刀抵刀,以剑御剑,相互防着盯着的曲了御书房。
闹腾的夜,注定无眠,管道上急行的车队在看到天空炸开的火球后,越发狂野奔驰。穿过城门,直入皇宫,早有禁军在宫门等候并将公众消息禀报,那对母子的表情严肃暗沉,心已乱成麻团,被堵进了家门口,他们却百口莫辩。
“皇上,太后,此事已不再是一人一家之事,已牵扯到了三国,既然太后认为清白,那就该协助威武将军救人,更为查明真相,还安宁于金羽!”南宫云霄不轻不重的话,让太后沉默了,待看到寒殇时,太后的表情阴狠而扭曲。
“太后与寒殇的恩怨暂且放放吧,若不是地道出口就在皇宫,这无情之地寒殇不屑来。”
“不屑来?哈哈,别在哀家面前卖弄你的清高,你寒殇的手比起哀家干净不到哪儿去,你甚至比哀家更阴更卑劣。别人不知道你寒殇的底细,哀家可是一清二楚。此事最好与你寒大庄主无关,否则,就算斗个鱼死网破,哀家也不会放过你。”恨骂过后,太后深深调息,待睁开凤眸时,满目威仪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跃儿,此事娘敢跟你发誓,娘绝没有做过,甚至丁点关系都没有。娘就算再糊涂在霸道再狠心,也不会因为威武大将军不入乐心殿就心生害他夫人之意,这对娘有什么好处,更何况,你妹妹已选得如意夫君,娘何必害人害己,却可恨那真正的恶人在一旁狂笑,不过,不打紧,哀家不但同意搜查皇宫,更全力配合,就算搜查哀家的寝宫也绝无二话,此事,哀家一定要查清楚,一定要将狼子野心的乱臣贼子揪出来正法。凭借威武大将军与宁康王的本事,哀家相信,恶人笑不了多久,恶人绝不会有好下场!”
“母后,儿臣信您,就算天下人都怀疑母后,儿臣也信您!让他们查,让他们痛痛快快、彻彻底底的查!”
如此心意坚决的母子,出乎所有人意料,尤其寒殇,淡逸的笑已僵在了俊秀的脸上。
当东方泛白之时,后宫一处闲置的清雅小院传来了消息,巧荷找到了。龙远掀开被子,急将头扭到一边,此时的巧荷只着肚兜里裤昏睡不醒,如此场景若换在往日,不用别人怀疑,慕容青跃就会主动扯到他自己身上,此时此景,不正是他往日常做的荒唐事吗,苦苦凉凉的笑了笑,“想来这是给朕设的局啊,此处小宅是朕平日里宠幸宫女之地,没想到被派上了大用处。还好朕天明才归,一路上又有燕泽太子跟逍遥王作证,否则,朕也说不清楚了。”
慕容青跃感慨之时,火焰已行针刺向巧荷身上几位穴位,“兴许,设局的人未必想到我们会来的如此之快,皇上没等回宫更未亲临此绝色之地,我们就来了,败局啊!只要这丫头一醒,就全明白了!”
“可需宣太医?”寒殇提醒道,火焰微扯了扯嘴角。
“宁康王医术了得,我们早就见识过。”暮清回道,暮迟骏站在床边眸光幽深的看着一动不动的巧荷。
“龙远,看看巧荷的手。”暮迟骏命令道。
“回将军,巧荷手腕有青紫勒痕,是被绳索捆绑所致。痕迹很深,对方下手很重!”
龙远的禀报让暮迟骏神情越发严厉阴狠,不免催问火焰,巧荷要到何时人才能醒过来?巧荷有伤,那他女人呢,是不是也会出现这些刺目的勒痕,会不会更重?会不会?深吸大气,逼迫自己不去深想,逼迫自己相信凭他女人的本事定会安然。
火焰没有回答,银针在巧荷的穴位处捏捏揉揉,直到巧荷狠倒了口大气,人醒了,火焰的针法更替其打开了被封的穴位。
醒来的巧荷狠睁了睁双眼,待看清站在眼前果真是威武大将军时,不顾一切翻身而起,火焰出掌快于闪电,带起的被子将巧荷包裹的严实。
巧荷干脆利落的禀报,听的幻儿龇着牙直挠屁股,听得暮迟骏双拳咔咔作响,听得火焰一拳砸在了床上,至于太后与皇上再次无语的瞪大双眼。
“主子,带上巧荷,巧荷要去讨债!”巧荷坚决的请求这,眸光灼灼。
“讨债?你,你不向哀家讨债,绑你的人明明说要将你们带给哀家的。”
巧荷的话不但让太后困惑,更让屋中的男人们不解,按理说一路被绑到此,更听到绑她们之人口口声声提到太后,醒来的巧荷应该如兰馨儿那般怒指太后这个罪魁祸首才是,相反,巧荷看向太后的眼中的确有恨,深的不见底,浓的化不开,而讨债二字绝非对太后所说。
“巧荷,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想要讨债就给我说清楚。”暮迟骏语气阴冷的质问道。
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的巧荷跪坐在了床上,“巧荷知道,夫人让巧荷乖乖的跟着那两个宫女走;巧荷知道,夫人是要看看到底什么人有那个胆子绑她;巧荷还知道,谁欠巧荷的,巧荷终于有机会讨回来了。请将军成全,让巧荷随将军再入地道,巧荷绝不会添乱,更会倾尽全力助将军救夫人,报血仇!”
“报血仇?什么血仇?”寒殇面无表情的问道,对巧荷不免细细打量。
巧荷笑了笑,却笑的毫无味道,毫无暖意,眼中却在洋溢着若隐若现的兴奋,如嗜血之人快要见到血腥时的兴奋。
没有得到巧荷的回复,寒殇话锋再转向暮迟骏,他不赞成暮迟骏再入地道搜查另一个岔道的决定,时间相隔如此之长,万一那里被封死,或少设下重重埋伏,别人没救回来,他们再隐困境,到时候还有何可信之人前去营救将军夫人。
“不去怎知那里有什么,庄主担心大可以躲得远远的!”巧荷没规矩更不客气的说道。
“不识好歹的丫头!”寒殇怒斥道。
“哼,既然庄主有心,那就好人做到底吧!”
巧荷与寒殇突然的针锋相对,让暮迟骏想不深究都难,他心意已决,就算另一条地道中步步陷阱,他义无反顾,这是眼下仅能追踪到女人的最快捷径。
“穿好衣服,我们走!”
“暮迟骏,你真如此决定?”寒殇闪身拦住了去路。
“是,只有此法可行!”
“我可以用山庄之力为你彻查整个金羽。”
“那就等我走过之后,再行庄主之法。”
“你!暮迟骏,你不要后悔!”
“哈,我从不做后悔的事!”话落,暮迟骏大步而去。
匆匆穿好衣服的巧荷追出房门,却停在了寒殇身边,“庄主不去吗?”
“你到底是谁?”寒殇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冷很低,黑眸如冰刺般盯着巧荷毫无表情的脸。
“难得庄主拿正眼看我这个使唤丫头,想知道我到底是谁,巧荷路上告诉你,庄主,快跟上吧。”
寒殇站在原地始终未动,其后站着太后母子,还有被强留下来的南宫云霄兄弟。
“没想到这天底下还有你寒殇迟疑的事,难得,真是难得。”慕容青跃炒粉个的声音清清楚楚而来。
“不是他寒殇迟疑,哀家倒觉得他在想别的。哀家没猜错吧,慕容寒殇!”
随着太后口中吐出的“慕容寒殇”四个字,寒殇大笑了起来,笑的通透,笑的冷风连连,夹带劲力拂袖追了上去。
“那条地道到底会通向何处?会不会……”南宫云霄自言自语了起来。
“哥,你说什么呢,你猜出地道通向何处了?”
看了眼身旁的弟弟,南宫云霄不甚肯定的摇了摇头,刚才的寒殇再加上先前的种种,让他这个始终沉默无语的局外人,好像理顺出了些许东西,如果那条地道真的通向那里,坏了。
“皇上,云霄有个不情之请,请皇上速调禁军……”
寒殇的话太过玄虚,另一个地道中与先前走过的相差不大,至于机关暗器直到走到地道的尽头也未发现一枚,出口仍是山石堵塞,催动山石的销子仍安在墙上,如此顺利,难道出口有险?静静地地道口,除了能听到嘶嘶的风声,随着暮迟骏拔出腰间佩剑,身后刀剑出鞘之声接连而至。
还是果断的一掌,山石轰轰挪动,暮迟骏银剑护于胸,却被虎卫先他一步闪身冲出地道口,却是满目震惊,紧握钢刀,随时等待攻击的开始。
待看清眼前的一切,暮迟骏咬牙切齿的吐出“寒羽山庄”四个字,无需问寒殇为何地道的尽头会出现在寒羽山庄,此时的寒殇腾身而起,几个起落已至数十步开外。
“我替列位去查查,为何地道的出口会在我的寒羽山庄,列位,别急!”
“寒殇,你该死!”
“将军别动!”巧荷大呼,眼疾手快的扯住了暮迟骏的衣袖,暮迟骏狮眸如电闪来,里面尽恨怒杀意。
“将军看看脚下的这些青石,再看看周围的山石枫树,只要走错一步,没等见到夫人,将军的性命……”
“寒殇启动了生死卦?”暮清不确定的说着,巧荷给了他们所有人肯定的答复,“没错,地道的出口设在寒羽山庄并不可怕,可怕之处,竟然设在了生死卦心之处,随着寒殇的离开,卦阵被他启动,眼前还有脚下的一草一木,一石一土,看似平静与往日无异,玄机却在悄无声息中变换,生死之门同时摆在众人眼前。”
火焰狠厉咒骂,“那我们不是寸步不能移动,等着被他的红蛇死卫箭杀还是再退回地道中?”
巧荷摇头道,“退不回去的,卦阵开启没有退路。”
“没有退路那应该有回旋的余地。”
“暮清说的没错,我们的确有回旋的余地,跟着我走,我们暂且到左边的那件杂房去,我要好好想想。”
“巧荷,你能破生死卦?”暮清吃惊的问道。
巧荷没有应话,将眼前景致不屑扫过,声音比往日更加清冷,“我说过,我咬讨债,为了这一天我苦苦等了十年,十年啊!夫人说过,是人就都回有家。夫人说的没错,巧荷也有过家,一个很大的家,巧荷有爹娘疼着爱着,有兄姐护着宠着,可是,一夜间,家没了,爹娘没了。兄姐也没了,独留下孤零零的巧荷。不过今天,巧荷终于明白了,当初老天爷为何没让爹娘带着巧荷一起走,老天让巧荷苦等今天,血债血偿!逼死了我爹,他就能高枕无忧了?哈哈,他做梦都不会想到,我爹会将他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我,所有的一切。”
“你是金羽人?你认识寒殇?认识太后、皇上,你到底是谁?”暮迟骏字字如重锤般追问道。
“将军,等巧荷破了生死卦,巧荷不但会告诉将军巧荷到底是谁,巧荷更要让那个人知道,巧荷因何而来。”话落,巧荷微步轻移,一群男人不得不乖乖跟在其身后。
前院主宅,寒殇笑意不减走进主屋。
“主子!”男人恭敬的问候着,一旁的兰馨儿低下头却未出生,寒殇不语,挥手将两人赶了出去。
行到门口,兰馨儿脚下微顿,再次举步,脚如灌铅。主子,您终于达成所愿了,您要的女人现在就安安稳稳的躺在您的床上。哈哈。馨儿服侍您多年,那张床馨儿沾都未敢沾过,您却将恩宠直接给了一个有夫之妇,馨儿真的只是奴才,真是只是奴才啊!
“不是早就看清了吗,此时何必如此不利落!”
“寒雪,你心里真的看清了吗,你心里就没有奢想过……”
无论屋外的两个女人说什么想什么,寒殇才不会在乎,更不会花丁点的心思为她们分神,不过他手中的棋子,杀人的工具罢了。此时,寒殇全部心神皆在躺在床上,被蒙着双眼的佳人身上。
男人的气息,很明显的男人的气息,而梅心菲身形未动,心却提了起来,知道那人坐在了她的身旁,凉凉的指腹抚上了她的脸,她的鼻,她的唇,她依然克制着。
“唔!”的一声痛呼,梅心菲瞬间感觉气息顺畅了很多,试着张口,声音果然回来了,可是手脚依然动不得。
身在虎口之中,女人却还能笑升娇面,“我已经在这儿了,总该让我见见阁下的真容吧。如此大费周章的把我带到这儿,不仅仅是想让我躺着不动不看吧。”
没有回答,那冰凉的手指落在了女人红唇上,轻轻地柔柔的磨蹭着,“好软,不知味道如何?”
“呵呵,不是你的,味道如何也与庄主无关!”
“知道是我,你不惊讶?不恐慌?为何不叫出来喊出来?”
“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如果我真是那样没见识的女人,庄主何必费此心力。”
“这张小嘴真是诱人,真想尝尝它的味道。”
“哈哈,尝尝?尝尝?我劝庄主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