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追
墙壁上隐耀的灯火,映照着潮湿阴暗的地道,梅心菲虽被点了哑穴,绑了双手,可她的冥焰却在随时等候着主人下达攻击的指令。她与冥焰早已心神相通相融,即便把她五花大绑,只要她是清醒的,愧疚可唤出冥焰,谁也休想奈何住她。
不攻击,不表示不会攻击,只不过时候未到,她就是想看看,这三个宫女要将她跟巧荷带给谁。
在岔道口,三个宫女停了下来。
“唔唔,唔!”巧荷一路不停的挣扎,此时更加强烈,因为三个女人要将她跟梅心菲分开。
“死丫头,给我闭嘴,再叫一声,我一剑抹了你!”个头最小的宫女恶狠狠的骂道,手中短剑已抵上了巧荷的脖子,梅心菲手指瞬间泛起蓝光,又即可收回。
“你想死啊,杀了她如何跟主子交差,这丫头,主子还留有大用呢,赶紧把她们衣服缓过来,天亮前,你们务必将人带到。”
梅心菲的外衣被撕了下来披在了巧荷的身上,巧荷的外衣亦然披在了梅心菲身上,一番折腾,两个持短剑的宫女用力拖着不顾一切朝梅心菲挣来扯去的巧荷。
生怕巧荷吃暗亏,梅心菲朝巧荷摇着头,冷眸灼灼传递的心意,让巧荷终于平静了下来,冷红规定双眼深深看了看梅心菲,随后狠厉的看着拖她的宫女,恨不得将二人生吞活剥,几声咒骂,巧荷被拖进了岔道,梅心菲稳稳地站着未动,静静地听着巧荷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真真不愧是将军夫人,生死关头还如此镇定,太后她老人家果然没请错人,将军夫人,这边请吧!”
梅心菲神情淡然的点点头,却纹丝不动,被绳索牢牢捆绑的手指着自己的嘴。
“你要说话?哈哈,那可不行,万一你跟那丫头一样大喊大叫,太后会怪我办事不利,太后的手段你个外人是想象不到的。”
梅心菲平静的笑了笑,很认真的摇了摇头,只要肯解开她的哑穴,她保证不喊不叫,乖乖的跟着走。宫女稍思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你保证不出声,可我却信不过你。等到了地方,我自会解开你的穴道,走吧将军夫人。”
没得商量,梅心菲也识时务,不再争取开口说话的机会,此时保存体力最为重要,任由宫女拉扯着朝地道深处而去,在梅心菲心里想的更多的不是最终要将她送给谁,而是为何要把她跟巧荷分开,还要互换衣服,混淆视听?还是另有图谋?
颐香阁中,惊天骇地的狮吼渐渐散去,暮迟骏久久站立在窗边,浑身冷得如同冰人,怒的如烈火翻涌,冰火两重天,只待找到宣泄的出口。
暮迟骏静的可怕,静的让暮清担心。那对夫妻如何走到今日,他暮清是最清楚不过的见证者。狼牙口上,少爷义无反顾的一跳,根本没去想身下是万丈深渊,只为紧紧将她拥入怀中,同生共死;北蛮军的大营中,夫人开路,少爷持剑断后,血雨腥风,生死不离;一路走来,却在这灯火辉煌之地遭如此暗算,严惩幕后黑手那是定然,可少爷能否过的了他自己的那关?
暮清提步上前,“少爷,此时你必须静下心来,凭夫人的手段,她为何没唤出冥焰。”暮清不知此时说这些对平静暮迟骏的心绪能起到多少作用,哪怕丁点也好。
暮迟骏依然面窗而站,那份绝然冷冽清晰浓烈,即使暮清不说什么,他此时正在克制心中那份快让他喘不过气的揪痛,冥焰的威力他比谁都清楚,冥焰的神奇他更从女人那知晓,冥焰与他的女人已达到了相通相融双神合一的境界,只要女人一个心思,冥焰湛蓝的光团会腾空而出,兰馨儿受如此重伤,女人却未催唤冥焰,说不通,根本说不通。除非,是女人有意。
殿中门窗紧闭,他一直守在树下紧盯着主殿,有人出去,他不可能看不到,有密道!暮迟骏猛然间惊醒,更四下寻找幻儿,小家伙可没闲着,从进殿开始,就将整座颐香阁窜了个遍。
“呜呜,吱吱!”幻儿不停蹦跳着嘶叫着,暮迟骏闪身去了床后,暮清手持油灯紧跟在后,兰馨儿坐到了床上,被虎卫守着。
“幻儿!”暮迟骏叫道,幻儿闹腾的更加厉害,小手指着雕刻着花纹的石墙吱吱叫着。
“密道!”暮迟骏与暮清同声道,开始四处翻找开启密道的机关销子,终于在墙角发现了凸出的石销,却是松动的。
“该死的!”暮迟骏咒骂道,机关销子已被破坏,眼前的这道墙若没有人从里面打开,外人休想在进入。
“我去喊人,把墙砸开!”话落,暮清闪身而去,带来两个虎卫直奔乐心殿,现在还选个屁驸马,有个一算一个,全过来给他砸墙。
暮清奔出大半路程便停了下来,火光映照下,好大一群人朝他所站的方向而来,认识的不认识的皆在其中。
“暮清!”南宫逸扬打远喊着。
暮清迎了上去,只朝自家的太子爷与逍遥王行过礼,直截了当禀报了惊人消息,夫人遭人毒手,下落不明!
“你说,说什么?”南宫逸扬不敢置信,有些口吃的追问着。
“砸墙要紧,有话路上再说。”却被突来的声音阻止。
暮清一声哼笑,朝身着飞凤华服的妇人看去,“太后所指的放肆还是暂且放放吧,正是太后身边的宫女将我家夫人骗进了颐香阁,若夫人有何闪失,太后逃不掉干系,燕泽威武大将军的手段,想必太后早有耳闻吧。”
“母后?你说朕的母后将人宣进颐香阁?怎么可能,母后一直坐在朕的身边。”
“谁是谁非,砸完墙再说,若真是金羽对我燕泽的将军夫人暗下毒手,哼!”南宫逸扬朝着那对母子恶瞪着。
“在此废什么话,还不赶紧找人!”火焰扔下一句冰冷似铁的话,施展轻功,在暮清指引下狂奔而去。
“皇上跟太后还是赶紧想对策吧,伤了威武大将军的夫人,金羽会惹来燕泽、西魏两大强国的攻击讨伐。”
“哀家几时宣过什么将军夫人,寒殇,你少在此幸灾乐祸,别忘了,你可是金羽人,你还是?”
“太后,寒殇还是什么?寒殇一向胸无大志,对国不国的看的比什么都淡,只要我的山庄稳妥,金羽与我何干,这不一直是太后跟皇上最愿意看到的吗?”
“如果金羽陷入战火,你真呀置身事外,至金羽生死于不顾?”慕容青跃咬牙切齿的问道。
寒殇还是那个清雅飘逸的寒殇,缓缓举步,清清淡淡的话留在了身后,“如果金羽真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皇上与太后想让寒殇拿什么脸面,面对前来讨债的债主。在此争论猜想,皇上与太后不如表表诚心,亲自到颐香阁看看,不知威武大将军为何非要砸墙,听说是有什么密道吧!”
“母后!”
“哀家向来行得正,坐得端,定是有人嫁祸哀家,借此阻扰金羽与各国结好之心,走,哀家不信他们能砸出什么名堂来。”
御驾疾行,言语再如何郑重,难抵心中杂乱。
“主子,我们是不是也要过去看看?”南蛮王子的侍卫恭敬的询问道。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回去睡觉,天一亮我们就回南蛮!”
“是!”
两路人马一前一后,此时原地还有一队人站着未动,此人便是西魏的辅政王铭野及其王妃紫芸沙。辅政王并不好奇燕泽的将军夫人为何被绑,他好奇的是,此事他的弟弟为何那般热心,那身狠厉冷然全是为了那个将军夫人?
“芸儿想去的话,本王可以陪你过去看看!”
紫芸沙仰头看着身边的男人,莞尔娇笑,“那身燕泽跟金羽的事,与我们何干,既然公主已选定了驸马,我们明日也该启程回西魏了。”
“金羽公主果然国色天香,竟选了铭烈做她的驸马,芸儿就不好奇?”
“呵呵,有什么好奇的,男女之间就是一个缘字,那只能说是公主跟宁康王有缘分吧。”
“哈哈哈,芸儿说的对,缘分的确微妙,就好似本王、铭烈,还有芸儿,我们三人之间的缘分不久微妙的惊人吗。”
“野,你到底想说什么?既然这里没我们什么事,我们明日就回西魏好不好?”
“你真以为这里没我们什么事?你真以为我们能顺顺利利的回道西魏?当年我用在烈身上的手段,如今卷土重来的他,会变本加厉的还给我。你不信?你不信大可派些侍卫先行,看看他们能不能安然无恙的走出金羽。”
“你说是烈要在路上劫杀我们?这,这怎么可能,你们是兄弟,你们是……”话至此,紫芸沙哑然,事到如今,他们还有何资格跟宁康王谈兄论弟,他们伤他在先,一向有仇必报的铭烈怎会不讨回他该得的?更何况,铭烈再回西魏定是与小皇帝串通一气,一举扳倒辅政王的势力,还权于敌军。此话,铭烈早就清清楚楚的告诉过她的。
“野,我们,我们要怎么做?”紫芸沙柔弱的问道。
铭野低头看着灯火隐耀下女人娇柔的小脸,大掌不觉抬起,轻轻捏上女人的下巴,“芸儿,芸儿啊!回去休息吧!”
“野?”
明明她的丈夫如往日那般叫她,可她却感觉不出往日的恩爱甜蜜,几声芸儿叫的她心烦意乱,心慌莫名而起,却不得不莲步紧追那行远的男子。
颐香阁中,铁锤声一声高过一声,声声震裂漆黑的夜。寒殇一走进内室,原本安稳坐在床上的兰馨儿铍铜跪到了地上,想寒殇请罪,都是她没用,没保护好夫人,还让夫人下落不明。但见太后随后而来时,兰馨儿不畏太后圣威,伸手怒指太后阴险歹毒,竟命人害她在线,致夫人下落不明在后,此时还敢装作没事人兴师动众的责问于她。
“哀家从没命宫女请什么将军夫人!皇上一直在哀家身边,皇上就能为哀家作证!”
“哼!你们是母子,你们早就串通一气,一个色胆包天,见色起歹意;一个是阴险狠毒,不顺心就暗下杀手。”
“大胆,简直反了,反了,来啊,把这个死丫头给哀家拖出去乱棍打死!”
“哈哈,被我说中开始恼羞成怒了!”
“皇上,还不命人将……”
“闭嘴!”一声狮吼,吓得太后打了个寒颤,手持利剑的暮迟骏转身看来,黑眸泛红,盛满滚滚烈火。
“谁是谁非,容不得你们说。想死,想活,更更容不得你们说了算。不论是谁做的,不论这个哪儿,我绝不放过,绝不放过!”
伴着暮迟骏的怒吼,幻儿也朝叫嚣的人龇牙瞪眼,一双小手不停乱挥着,尖利的小牙早已露了了出来,弄不好小东西一时反性,飞身就是一口,被咬之人只有乖乖等死的份。
“将军息怒,此时将军决不能乱了心神,墙石坚固厚重,得赶紧找到机关销子才行。”
“销子毁了!”暮清回道。
“毁了?可恶,定是怕我们发现,进而开启密道。将军如何确定此墙就是密道的入口?时间不等人,耽误不得!”
收回怒气的暮迟骏声音暗哑低沉的回道,“是幻儿找到的!”
寒殇俊秀的脸上明显现出震惊,不甚赞同的道,“将军就这般笃定?幻儿毕竟是个畜生,怎能听个畜……”
“吱吱,呜呜!”突然窜起的幻儿让寒殇顾不得把话说完,急向一旁闪身,一缕银灰发丝还挂在幻儿尖利的小牙上。
“幻儿!”暮迟骏急唤回从嘴中往外扯着头发的幻儿,却对寒殇不得不另眼相看,幻儿的速度如电飞闪,能躲过幻儿的攻击,寒殇的功力了得。
“庄主没事吧?”暮迟骏继续着低沉的声音问道。
寒殇一边捋顺头发,一边朝暮迟骏微微一笑道,“幻儿的脾气还真是野啊,将军还是看住它,伤了人,对谁都不好!”
“幻儿从不无缘无故商人,除非,谁说的话惹怒了它。”
“它能听懂我的话?”寒殇突然问道。
暮迟骏大掌抚摸着幻儿炸了毛的小脑袋,回道,“它能听懂我们每个人说的每一句话,更会做出我们任何人意想不到的事,比如这墙后隐秘的地道!”
“裂开了裂开了!”已浑身是汗的侍卫欢喜的大叫,墙上终于被砸裂更碎出了数个小洞,火光一照,墙后果然是空的,侍卫砸的越发用力。
“叫人准备!”暮迟骏命令道,暮清已招来虎卫,随时待命杀进密道中,对于此时满脸惊色的太后母子,不屑哼笑。
锤落,石碎的声音越来越响,裂缝越来越宽,洞越来越大,男演员挤到了暮迟骏身旁。
“你要做什么?”暮迟骏冷着脸问道,将南宫逸扬扯到一旁。
“跟你们一起杀进去,本王倒要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感动我们燕泽的将军夫人!”
“你哪儿也不许去,你……”余下的话,暮迟骏贴耳告之。
“好!我听你的!”话落,南宫逸扬站回来太子身边,兄弟二人私语了起来。
轰然一声,残留的墙石被彻底砸塌,侍卫手中的火把照向墙后,一条深长的地道摆在眼前。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哀家竟然不知道这里有暗道,皇上,你可知?”
“母后都不知,儿臣上哪儿知道去。”慕容青跃的龙颜上现了震惊,余下的说不清。
“哈哈哈!”皇太后稍思片刻,声音尖细的大笑了起来,“先皇啊先皇,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们母子,难道青跃不是你的儿子吗?难道青跃这个皇帝不该知道吗?慕容平,你好,你好啊!”
“母后,别喊了,他们已进去了,我们怎么办,我们是不是也要跟进去?”慕容青跃此时真没了主意,他的主心骨在疯喊疯叫,燕泽的太子与逍遥王冷眼以待,那些侍卫各个眼神恍惚,有的干脆低着头不看他们母子。
“我们为什么要跟着进去,难不成他们找死,我们还得陪着?回宫,哀家要回宫!”
“太后还是等等的好,万一有了结果了,大家也好在此说个明白!”
“逍遥王,哀家就算现在长了百张嘴也说不明白,清者自清,,哀家敢拿这条命指天发毒誓,哀家不知道,哀家什么也不知道!逍遥王如果不放心,大可随哀家回宫,哀家也要弄个清楚明白。”
“留人在此守着,我们护送太后回宫!就在宫中等消息吧,本太子相信太后所言不虚。”
“哥!他们,哼!太后请吧,皇上想在这儿守着?”
此番情景真是让人啼笑,金羽的皇上太后竟然被燕泽的太子爷逍遥王护送着,这事怎会闹腾到这一步?
而在地道急行的人,已经全数停在了岔道口。
“幻儿,查仔细了!”暮迟骏叮嘱着,小家伙将两条路一一查过,最后小手指向左边的岔路。
“追!”暮迟骏一声低吼,率先冲了进去,火焰紧随其后,寒殇脚下微顿,身形飘逸而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