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北蛮野女
女人板着脸,嘟着嘴,瞪着那给她立规矩的男人,懒洋洋的从床上站了起来。
“站住,去哪儿?”暮迟骏丈夫气十足的问道,看到女人乖乖听训的样子,他心跳的好烈好猛,那种滋味应该叫做甜蜜幸福。
狠狠白了暮迟骏一眼,女人没好气的回道,“小的去给骏爷弄点茶水润润嘴,好让您老继续训下去。”
“我又不渴,回去坐好!”
“你不渴我渴了行吧!”
“你渴了?那好,你等会儿,我去给你弄茶水来。”暮迟骏说的痛快,人闪的更溜道,他是不是忘了自己这半天在干什么?哪有训人的给被训的屁颠沏茶倒水的。
“快点啊!”
“知道了,不许出来啊!”
“那要看你快不快了!”唉,一声舒服轻叹,这也不错啊,大不了她累累耳朵。真没想到恶男人会有为她跑腿的一天,女人脸上动人娇媚的笑越来越浓,甜甜的蜜蜜的。
亲和的文王因为体恤老将军,所以把将军府的主宅仍留做咯啊将军治伤休息之处,暮总管为照顾自己的主子,也住进了主宅。文王则住进了左厢房,与其相对的右厢房中住的则是骠骑将军与他的随行谋士木仁,至于暮清则去了后院,与虎跃他们做了邻居。
右厢房中,可谓冷热齐聚,木仁关心的询问着巧荷他们的伤势,看到木仁尤其是骠骑将军平安归来,虎跃与龙远甚至欣喜,巧荷那惯有的表情也有了变化,如水般淡而无味的眼神有了光彩,一种大难后与熟人重逢的喜悦虽然清淡,木仁却感觉的清楚。
待虎跃龙远带着巧荷离开后,暮清将狼牙口一别后发生的所有事细细说来,暮迟骏的脸开始变得严肃,阴沉,就连木仁那张黄脸也崩了起来。
“退了?就那么放过你们了?”木仁轻声问道。
暮清点了点头,接言道:“当时的情形,本以为黑衣人会对余下的人竭力绝杀,可是,少爷一掉入谷中,他们便退了。”
“他们那些已死的同伙呢?”暮迟骏问道。
“一个也没带走!事后我有逐一查过,全是生面孔,不过,他们的右臂上都纹着一条食指大小的红蛇!”
“红蛇?江湖上以为蛇为徽的门派倒也有几个。”暮迟骏低声说道。
“可是,多为黑蛇,或是黑蛟,纹着红蛇的却是第一次见。从他们的手段,招式到能猜出他们背后的主子,可非等闲之辈,有没有可能是我们熟悉的人……”话至此,暮清突然停了下来。
木仁笑道:“梅立仁不是我的忌讳,你猜到他身上,丝毫不影响我的心情。不过,我倒觉得那老狐狸摆弄权术有两下子,让他培养出一支强悍的杀手队伍,他可没那斤两。要知道,想控制那般狠厉的手下,作为主子的不但要更狠,还要有更强的武功,更强的手段,更强的心机,将如此多的一群人操控于掌心。那份能力,你们梅立仁该有,还是他那些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该有。要是那支黑衣人队伍给我吗,我或许可以借冥焰威力,震住所有人,让他们乖乖为我效力。”
“想的倒是挺美。”暮迟骏一声轻斥,“如果队中没有南宫清越,我也会怀疑是梅立仁花重金请了杀手,可是,当时的情形你们也看到了,文王出境比起我们只坏不好,若不是他的侍卫以身挡箭,若不是他自己还有些身手,早就被人射成人刺了。”
“所以我跟爹翻来覆去也想不通!”
“既然我跟骏都没四成,你们说那背后的大能人一旦知道后,会不会再来第二次,所以我说啊,想不通就别想,累那脑力,今非昔比,只要他敢再来,保准他后悔一辈子,甚至连个后悔的机会都没有,我们的罪哪有白受的。倒是那道折子,你们说会有几成可能。”
女人的说法,暮迟骏与暮清甚是赞同,费过多脑力去琢磨不会那么快有答案的事,倒不如做好眼前,他们心里都清楚,狼牙口的绝杀,赤城折子被劫被掉包,城里城外的奸细,接连不断的事,总与黑衣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可能全是他们所为。而那群人,自狼牙口一战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城里城外彻底没了奸细的身影,一切好似真如眼中所见,安生了太平了。
他们的确在盼望着京城给的回复,只要在折子上落下御批,赤城大军会会同皇城二来的五万绿营精兵,大举反攻北蛮,让那些蛮子为自己的贪婪,野心付出代价。
二日后,绿营军如期抵达,看着那一车车粮草推进城中,城中将士,百姓异常欢喜,此来的五万军力由暮迟骏全权打理,暂命绿营单独驻扎于赤城南门外五里的放马坡,城中城外其他军力不动。
老将军治伤期间,赤城所有军务落到了薛勇肩上,而暮迟骏的那道圣旨,让其如钦差大臣般在赤城来去
自由,在军中虽鲜少言语,大多只看不说,可是,薛勇却会与其商议,待听过暮迟骏的建议后,命令才会传达下去。
不过数日,骠骑将军的威名在军中,民间传播开来,落谷不死,独入蛮境乌干城斩杀城首,救回老将军,更杀光了乌干城守卫,身背老将军闯杀北蛮大营,这是何种气魄,又是何种本事,简直如天将临世啊!
从街头走到街尾,人人热火朝天议论的不是暮迟骏的神勇盖世,就是薛将军的智勇双全。木仁一路行来,低头不语,心里却一声接着一声的哀叹。这就是做了好事不留名的下场,整个一白忙。唉,她只能化威风八面,震荡天地,气宇轩昂,英姿飒爽为低调了,感叹自己做人为何这般低调,可惜百姓无缘听到让他们心神激荡的神人般的故事。
唉,这声轻叹,可让身旁的人听了去。
“木仁可是身子不舒服?”文王关心的问道,暮迟骏的眼神随即闪到。
“没!”木仁情绪不高的回道。
“是不是昨晚没睡好?”暮迟骏追问道。
木仁仍低着头,有气无力的回道,“早饭吃少了,走了这么远,有些累了!”
文王恍然而笑,“既然如此,我们到前面的茶楼坐坐,本王早就想宴请木仁了,无奈赤城眼下有些匮乏,本王今天就以茶先请,待回京再好好补上。”
“谢王爷盛情,这顿茶还有饭,木仁先记下了,待回京一定让王爷补上。”
离这位文王远还来不及呢,还能跟他面对面喝茶?这南宫清越可不是只无害的兔子。如果让她做选择的话,她宁愿跟逍遥王南宫逸扬成天没真没假,嬉皮笑脸,也不愿跟这位亲和谦逊的南宫清越在一块文文绉绉,打心里的不愿意。
“既然如此,那就先回去吧,王爷意下如何?”暮迟骏客气的问道。
南宫清越看了看暮迟骏,又看了看垂着肩膀的木仁,亲和的说道,“好,本王正好要看望老将军,那就回吧!”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老将军脸色一天胜过一天,皮肉伤开始愈合,至于断筋与断骨之处,集所有大夫之力已将筋骨接上,众人无不翘首盼着结果。
千里外的皇城,已是星耀月灿之时,苍穹中一前一后两只苍鹰飞落城中,之时所落之处大不相同。
逍遥王府中,南宫逸扬刚脱了衣袍要安寝,被全海急切的敲门声惊起,急推开门,没等开口,满头是汗的全海将手中紧握的竹筒奉了上来。
“信鹰?”南宫逸扬激动的问道。
全海一边重点着头,一边说道,“是,刚落下没多久。”
“快点灯!”话落,南宫逸扬抓过竹筒朝书桌而去,全海紧随其后,为南宫逸扬燃起了明灯。
一过盏茶的功夫,终于听到南宫逸扬的声音,其一掌拍在桌上,随后狂喜而笑。
“王爷?”
“全海,你看,你快看啊!赤城大捷,蛮子大败,正蛮营毁的一干二净。大快人心,大快人心。骏那小子果然好样的,果然没让父皇失望啊!”
“好,好啊,王爷,信上可有说老将军可好?”
“还有一段没译完呢,我再看看啊!外公他老人家一定平安,要不然如何与骏将蛮……”南宫逸扬突然停了下来,先前的大喜之色,因接下来译出的那几个字变了颜色。
“王爷?”全海轻声问道,心随着南宫逸扬的表情而提了起来、
尽管密码表上词藻有限,但是译出的这些已经足够。
“备马,我要即刻进宫将折子呈给父皇!”
“是!”
重重应下,全海速推门而去,为何他现在没在赤城,要不然,他全海一定再披战甲,手握寒刀杀进北蛮王庭,为老将军报仇雪耻。
夜已深,大街上隐耀着各家店铺昏黄的灯光,一队快骑自城东而来,如飞般朝皇宫方向奔驰而去,此队人马证实逍遥王南宫逸扬及其侍卫。
同样的夜,在城南的梅府,梅立仁神情阴郁在书房中不停徘徊,狼牙口的埋伏当然不是他所为,他再糊涂也不能对自己的亲外甥动手,再何况,文王虽是王爷,却仍有成为一国之君的可能。梅家能否继续荣耀千秋,与文王可是紧绑在一起的。
是谁?到底是谁?除了他之外,还有何人想针对暮家?好绝妙的局,好狠的手段,如果能查清幕后主脑,会不会于他为用,那么强悍的势力若能借来一用,大事可成。
“来人啊,速去将大少爷给我找来!”
门外侍卫一声应答,梅立仁继续着他徘徊苦思的步伐。
自打醒来的九公主康复后,皇后娘娘就将爱女留在了凤殿亲自照顾,保护着,此举得到了皇上的默许,下毒之人一天没抓到,不但凤殿添加了禁军守卫,贵妃殿及其他妃嫔宫外都加了侍卫。
有皇上御赐的圣旨护身,即便深夜皇宫早已宵禁,南宫逸扬依然叫开了宫中,直奔御书房而去。御书房外,南宫逸扬焦急的等待着,皇上今晚就寝于凤殿,为不打扰到皇后,只好在此等待。远处灯光越来越明,皇上辇车终于近到身前,南宫逸扬刚要行礼,被皇上免了去,深夜入宫定有急事,碍事的礼节省省也好。
御书房外,因皇上驾临格外戒备森严。御书房内,南宫逸扬呈的折子,让皇上大喜之后,大怒虽未表现的那般明显,却让南宫逸扬感觉的清楚,浓烈的威严,满目的严厉,挑衅龙威必须付出代价。
“师直为壮,哀兵必胜,乘胜讨伐,朕,准!”
“是!儿臣这就将父皇圣意传往赤城。”
“嗯,朕会命禁军护送太医明日出发,必须医了镇国公,暮家不能再有事了!”
“父皇!”南宫逸扬一声重唤。
皇上随即一声轻叹,“赤胆忠心,满门忠烈,暮家为燕泽付出的太多太多,如果再失了镇国公,朕真不知道如何跟你母后说啊。”
暮家对于燕泽分量何其重,暮家所付出的何其重,待皇上平复了心绪,再次睁开龙目时,圣旨再次传下,特封骠骑将军暮迟骏为威武大将军,统率大军北上伐蛮,振国威,雪国耻,报国恨!边城一切事务全权交由威武大将军掌管,特封薛勇征北大将军,特封李冲为车骑将军……
皇上的金口玉言,南宫逸扬字句记在心中,同时也悟出了别样的深意,借此北伐,暮迟骏由原来的三品骠骑将军直升为一品大员,想那威武大将军的名号仅次于镇国公的品位,却与左右丞相同级。薛勇由原来三品提升到了二品,而那个叫李冲的小子,南宫逸扬也曾见过,更听镇国公提及,说那小子后生可畏,将来必成大气。如此想来,李冲之名早就由镇国公呈给了当今皇上,一个营中小小副将,被封为车骑将军,官至四品。这说明什么,这足可说明皇上已经开始扶植新生力量,更委以重任。
歇息了一到一夜,未等天明,南宫逸扬将信鹰再次放飞高空,带着皇上的圣意,也带去了他逍遥王自己的一封书信飞赴赤城。
话分两头,北蛮惨败,当日带着苍琅王人头马不停蹄逃回蛮境的人,并非无名小辈,在北蛮王庭提及叶护葛禄的无人不知,葛禄本是北蛮一小郡族的首领,后来归顺现金北蛮王后,便被称为叶护葛禄,此人甚得北蛮王信任,也是个有勇有谋之人,故而攻打燕泽特让此人更再苍琅王身边。臣是好臣,可是,北蛮王却忽略了自己弟弟何有脾气,在王庭时一百个一千个的应下,凡事多与葛禄大人商议,可是到了这天高王上远的地方,妄自称大的苍琅王将自己当初的话抛到了九霄云外,要不然,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尤其在对待燕泽镇国公一事上,竟把好心劝他善待镇国公的葛禄押了下去,更大骂葛禄丢了北蛮的脸,简直不配做叶护。镇国公如何,大将军又怎样,以前再如何风光荣耀,现在也只是他苍琅王的手下败将。
敢偷他的粮草,不给这个白毛老头点厉害尝尝,就不知道他苍琅王爷的手段。只有葛禄那样只凭嘴皮子讨好大王的人,才会说什么白毛老头好气魄,好胆识的狗屁话。
苍琅王的项上人头震荡了北蛮王庭也随即分出三股势力,主战,主和至于另一股,则不表态,静观其变。
而在主战一方中,一位身形高壮衣着光鲜的女人格外惹眼,此人正是北蛮王的五妹,在北蛮人人提及唯恐躲之不及的昆亚公主。
北蛮王,苍琅王已经叫嚣着要上阵杀光燕泽小男人的昆亚公主,此三人乃一母同胞,故而见了苍琅王只回来了人头却没有尸身,痛心之余,复仇的烈火在昆亚公主身上点燃。
“够了,都给我闭上臭嘴!”一声尖利的鞭鸣,女人粗野的吼道,王帐中瞬间静了下来。
女人本不被允许参与男人的政事,可是这位昆亚公主打小被老北蛮王以及现在的王上宠坏了,再加上,昆亚虽未女子却身强力壮有着一身的好武艺,把好多北蛮勇士都比了下去,故而,这位言语粗野,至今无人敢娶的公主成了特例,大王的王帐后总也为昆亚公主留出一席之地,而这位公主骂起人来,连几位老王爷都得让她三分。
长的倒有几分姿色,却没个女人样,整天里不是挥鞭子就是骂人,哪个男人敢将她抱进帐中,到是听说公主帐中弄了几个看着顺眼的回来服侍,真不知道被弄进帐的生活长不长远。
“昆亚,你喊什么!”
“王兄,我不喊他们就停不下来。争来吵去有个屁用,燕泽的战术都下了,难道我们还怕那些个无用的燕泽小男人,我们伟大的真神早就给我们指出了明路,我们要报仇,我们要灭了燕泽。我们北蛮有着世上最神速的战马,最强壮的勇士,最坚固的盔甲,还有我们手上锋利无比弯刀,声声作响的马鞭,王兄,您还犹豫什么,昆亚这次说什么也要出征,昆亚要亲自砍下那个,那是个什么将军来着?”
“回公主,是骠骑将军暮迟骏。”
“知道了,本公主要亲自砍断暮迟骏的狗头,为我苍琅哥报仇!”
“公主,请先冷静下来,不可意气用事!”
“你给我滚一边去,葛禄,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敢让冷静……”
“昆亚!”一声低吼,北蛮王神情严肃,一双泛着墨蓝之光的鹰眸不满的袭来,这个妹妹真是被宠坏了,这王帐之中就听着她在大呼小叫,将他这位蛮王置于何地。
北蛮王变了脸色,昆亚倒也识趣有所收敛。
“葛禄,你继续说!”北蛮王唯一的命令道。
“是!”葛禄恭敬应下,将一切曲直全都倒了出来,事已至此,已没有什么不能说,已没有什么好替苍琅王遮掩的,如此大祸本来就是苍琅王引起。把话说清楚,也好让那些一心要吞下燕泽的人清楚,站在他们面对的将会是怎么强大的敌人。
整个大帐中,只有葛禄的声音起起伏伏,待葛禄停下后,北蛮王一声气吼,掌拍桌案大骂道,“糊涂,简直糊涂透顶,本王御旨上写的清清楚楚,燕泽镇国公必须好生款待,将其安稳送至王庭,苍琅他竟会,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禀王上,臣并没卡的王上的那道王旨,臣只是听苍琅王说起,王上下了旨意命人将燕泽镇国公速送王庭。”葛禄如实禀报着,北蛮王的脸色越发难看。
本想说话的昆亚公主,又退了回来。
“敢问叶护大人,可亲眼所见燕泽有神人相助?”
“呼延大人何意?难道认为葛禄夸大其词,还是有意欺蒙王上!”
“不不,叶护大人多心了,不仅是我,我想在场的众多大人都会对叶护大人所说的神人好奇。我记得没错的话,苍琅王围困赤城可不是一日两日了,既然有神人相助,如何早不去晚不去,偏偏擒住了他们的镇国公才出现!还有那个骠骑将军,他怎会在乌干偷袭得手,他是如何越过我们的大营,进入乌干城的?”
呼延的话引来不少的支持者,北蛮我却稳坐大位,鹰眸犀利无比。
“禀王上,这个臣也想不通。”葛禄说道。
“想不通?叶护先前把燕泽简直说成了神兵,更扯出了神人,现在倒想不通了,哼,神只会眷顾保佑我们北蛮,是不会帮着燕泽人的。王兄,想不通就先让叶护大人慢慢想。燕泽人鬼心眼最多,王兄宜早作打算。就让昆亚带兵迎战,替王兄做先锋!”
“昆亚,你是非去不可了?”
“是,有谁不服昆亚的本事,大可到校场上笔试比试!”
“昆亚公主鞭法如神,哪个敢比啊!”
“昆亚公主的刀法更绝啊!”
“昆亚公主……”
王帐中,盛赞昆亚公主的声音此起彼伏,昆亚腰身挺直似笑非笑的把玩着自己的马鞭,而北蛮王看向众臣的脸上却不见丝毫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