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激的水打在过身上,那时她撑过来了,现在也可以。她刚才在雨中那一刻的软弱和放弃让他得以进入她的防御范围,让他以为她也对他倾心。只是美丽的女性的任性与矜持,才让她享受这个追逐与逃亡的游戏。
如果是这样,他也太她小看她了。在感情方面,她从不玩游戏,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爱就爱了,全情投入;不爱就不爱,从不勉强。无疑蒲瑞安是好的对象,只是她这个时候不想和这个人有任何关系,有关系就意味着要解释,而她就是不想解释。
这个澡把她洗得几乎缺氧,回去后趁着身体的疲劳倒头大睡,睡得晚饭时间都过了也没醒来。半夜肚子饿了,爬起来找东西吃,房间里连饼干都没有,翻来翻去只翻出蒲瑞安送她的那盒可可粉,已经被她吃了大半。
她看着这盒可可粉就发笑,她承他的情的地方多了,两人认识时间不算长,交情不算深,纠葛倒不少。她要是有志气,不想和这个人再牵扯,就该冷静地把这盒可可粉扔进垃圾桶里,像所有电影里有志气的女主角一样,人家连钻石戒指都舍得扔的。而她却舀了三勺到杯子里,冲进热水,搅拌均匀了,觉得不够厚稠,再加两勺。于至这杯可可都快成面糊糊了,她才一口气喝了,胃里这才觉得舒服了,不再有只饥饿的小爪在挠。
早上她去吃早饭,蒲瑞安见她来了,把自己的座位让给她,又为她拿来粥和馒头,亲昵地问:“昨晚没来吃晚饭,本来想给你送去的,又怕你在睡觉,就没打搅你。怎么样,睡得好吗?”
景天讨厌他这样笃定的神情,好像她是他网里的一只鸟,怎么扑腾翅都逃不出他的掌握。她抬头笑眯眯地说:“睡得一点不好,半夜梦游去了。”
蒲瑞安看她笑眯眯的粉颊,有点疑惑。睡得不好还这么高兴,看上去精神也不错,一点没有半夜梦游过的样子,问道:“为什么会梦游?”他显然不习惯有人跟他开这样无聊的玩笑,做这样无耻的炫耀。她的顽劣,他是一点不了解。他只看到他愿意看到的。
“梦游哪里知道为什么?我要知道,就不梦游了。”景天的一张色若春晓的笑脸转眼就冷若冰霜了,冷冷地扔下一句,拿了馒头回房间去吃。路上和张德飞他们碰上,还开了两句玩笑,说今天不用和鸟一样起早,你们不睡个懒觉,起这么早做什么?
张德飞说,我倒是想睡个懒觉,但是食堂到时间就要关门,有什么办法?不起来也给逼得起来了。住在这里什么都好,就这点不好。你吃好了?
景天说我吃好了,回去补觉去。张德飞说去吧去吧,反正下雨天没活可干。
她在张德飞他们面前这么活泼自然,他们自然不会想到她一分钟前才和蒲瑞安打过嘴仗。
6 墟里
下午景天又房间里又呆了半天,睡是睡不着了,一个人呆着也实在无聊。一想犯不着为了蒲瑞安关自己的禁闭,就洗洗脸梳梳头去娱乐室找张德飞他们打八十分去。
娱乐室里也就他们四个人,士兵们虽然因为下雨出不了操,但政治课总是要上的。
张德飞见了她招呼说:“景天,好点了?来玩两把,我让你。”他想这女孩和蒲瑞安刚吵过架,蒲瑞安怕是要顾面子不肯和她讲话,那就由他开口好了。恋爱中的男女都一样,谁先开口谁先认输,为了不认输,大家都绷着,搞得旁边的人也不自在。
蒲瑞安背对着门口坐着,没看见她,听张德飞跟景天说话,边回头边起身说:“我让你。坐了一下午,活动活动。我去给你们换杯茶。”
他这么一让开,景天还真不好拒绝,故作大方地在他的位置上坐下,抬头笑说:“我不要茶,感个小冒不知道喝了多少水。我嘴巴苦,想吃桔子。”
蒲瑞安看她一眼,笑一笑说:“等雨停了去镇上买。”
张德飞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不便插嘴,说:“来来来,继续。”跟着洗牌发牌。
景天和他们相处,就自如多了。打起牌来不让人不手软,又是笑又是赖,又是藏牌又是偷看,气氛比蒲瑞安打时热闹了许多。怎么景天也和他们做了大半年的同事,塞北江南都走过来了,而蒲端安是初识,又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只晓得他追女朋友追到这里来,远不远近不近地照顾着,一点没有恋人间的亲密无间。
蒲瑞安去给几个茶杯都换了新茶叶,坐在景天身后看她出牌。这种坐法是标准的情人和家人之间才有不拘。景天对这个情景无能为力,只能随他。既不能说你离我远点,又不能说不给你看,她心里不高兴,表面还有不能表露出来,只好借大杀三方来出气。
这几局牌打得硝烟四起,情绪高昂,完全忘了时间,忽然一道光照进室内,几个人眼睛一花,抬头朝光亮处看去,才发现雨已经停了,太阳从云层中钻出,金光万道,如瀑布般的泻下光线来,窗户玻璃一反射,明晃晃地都折进了室内。
四个人把牌一扔,叫道“哈,终于天晴了”。忘了这场大雨是昨天才下的,昨天早上才欢呼过终于有“外国礼拜天”可以过了,终于可以休息了。在屋子不过才关了两天,就闷得浑身难过,张德飞说:“趁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去老镇逛逛吧,到明天又要早起了。”
那三人自然没意见,小钱说我回去拿相机,小赵说我去拿个手提摄影机,张德飞说那我就拿个傻瓜机好了。景天说我去换条裙子,蒲瑞安什么也没说,但也和他们一起回宿舍去了。
大雨过后的山里空气清新得像水晶,呼吸一口有微醺的陶醉感,小路旁边的树叶滴滴嗒嗒往下掉水珠,路上的石板被雨水冲洗得像用刷子刷过。满林子的鸟儿欢叫,梳理羽毛修整鸟巢,忙忙碌碌,生机勃勃。
他们现在也很能认识几种鸟了,指着一只鸟飞掠过的影子也能说出鸟的名字。到农田边时,刚割过稻子的水田里停着几十只白鹭,悠闲地迈着步子在吃水田里的谷子和昆虫。农田边上有几户人家,屋顶上升着淡青色的炊烟。
下了两天的大雨,水田里的水积得很高了,本来放干水才割的稻子,泥土已经暴露在外面,这雨一下,干了的稻田倒像是平静的池塘,倒映着天上的云和光线。倒是张德飞他们几个先说,说这个风景很漂亮,像画一样。又问景天,你的本子上那么多诗,这个应该用哪一句?
几个人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