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他的那些歇斯底里。
然而萧非不允许她出家门。他红着眼睛,胳膊上的血管暴起,腮帮子鼓着,用一双手将年年按在墙上便动弹不得。她去咬他的胳膊,用腿踢他,次次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气,而萧非,却像是铁打的。每一次伤在他的身上,却让年年加倍的疼。
很快她就筋疲力尽,最近她太累了。况且以她的体力,根本就不是萧非的对手。
她的眼睛渐渐就红了,眼泪顺着流下来,“求你。让我去医院。宋伟平的身体状况很不好。需要尽快手术。”
萧非冷笑着,“他做梦。我宁可今天和你一起死在这个屋子里,也绝不会让宋伟平用米若的肾。”
他笑了,那样绝望的笑。
他疯了,说什么也没有用。她只想找机会逃出去。
她背靠着落地的玻璃窗,玻璃的冷透过衣服和皮肤沁入心脏。
她渐渐闻到了一股味道,也许是急着想走,大脑竟然很久才辨识出是瓦斯的气味。她真的不记得萧非什么时候关了家里所有的窗户,开了厨房的煤气。
味道越来越浓,呼吸也越发的困难。而萧非将她困住的手却丝毫没松。
她觉得自己在渐渐丧失意识。后背越来越凉,萧非的笑脸在模糊,身体里的力量在消失。她只剩下一点点的力气,回头看了窗外,对面楼里开始有星点亮光,上早班的人应该已经开始起来叮叮咚咚的忙着梳洗、早饭,医院的门诊部一会就会是人山人海,而特护病房里的宋伟平,想来也该在晨曦中醒来,看着朝阳,等着她的到来。
她知道这样下去她会死。喉咙干涩的发痛,周遭就那样黑了下去。她想闭上眼睛,算了,一辈子竟然过的如此荒唐。荒唐的老爸,荒唐的初恋,荒唐的结束……
可迷糊中她又看见了那抹樱花林,宋伟平那样坏笑着,低头站在樱花下,那片花林远远看去像一潭粉墨染在了生宣上,带着香。那么美。
胳膊碰到了什么硬物,她要仔细想,想很久才知道这是窗户的把手,她努力将胳膊一沉,窗户松开了一条缝隙。
她贪婪的去嗅早晨清新的空气。那股新鲜却一下子混在了室内的毒瘴里。萧非依然那样圈住她,依然那样决绝的表情。
她只说了一句,“萧非,你会后悔。”
便用了自己所剩的全部力气,将身子向后仰去。
落地前的那一刹那,她不后悔。她知道自己即便是死了,宋伟平却可以用她身体的一部分,活下去。
我醒来的时候,好多事情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失去意识之前,我在做一件我这辈子都不会后悔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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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来医院看我。妈来了,我问她,爸爸呢。她笑着摇摇头,告诉我,“他出差了,这次要忙很久,忙完了才能来看你。这个人,一直都不关心女儿,以后你也别认他这个爸了。”
我躲到妈的怀里,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会很酸。
苏虹也来了,她指着我打石膏的腿,“你这个神经病!”
她以前常这样骂我,这回我却问她,“我怎么神经了?”她突然就哭了,抱着我,“你不神经,我才神经。我他妈的才神经啊!”
于是,我被她哭的神经了。
后来赵志也来了。我看着他很久,脑子里很多东西像是捂也捂不住的想跑出来,让我头疼的要命。
他倒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坐我身边,给我削苹果吃,小时候我生病时候他也总这么对我。一句话不说,就在那削皮,削了一个又一个。
陆陆续续的,在我醒来的第一天,病房里就没有断过人。放满了花儿,全是百合,红的粉的相间,美极了。香气盖掉了消毒水的味儿,让病房里比家还温馨。有些人我认得,叫的上来名字,有些人只觉得面熟,死活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还有些生面孔。他们谁都不愿意告诉我我为什么是现在满身缠着绷带伤痕累累的惨状,不过我想我一定做了件相当英勇的,见义勇为的事情,才能有这么多人来看我。
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为什么没有媒体,没有学校的领导?而我又不时的朝门外看,我总觉得有个重要的人该来而没有来。可我拍扁了自己的脑袋也想不出是谁。
我已经被人群簇拥着,似乎那个人,只是梦里的某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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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送到医院来的时候,浑身是血。身边的人畏畏缩缩的跟我说着事情的经过,我恨不得剥了那个叫萧非的皮。
她被送去急救室,我爬上医院的天台,很高,二十八层,我看楼下,人如蚂蚁。命就是那么的贱。
我不知道她从五楼跳下去是怎样的勇气,然而我站在28层,如今跃下去却不需要半点的勇气。我手里握着电话,等着结果。万一她有什么意外,我就和她以同样的方式结束自己。我的一生,倒也算不上失败。有个偌大的企业,有无数美艳的匆匆过客。然而我坐在天台上,看医院的院子里来往的人群,呼啸而过的救护车,突然明白了生无所恋四个字的含义。
我本就是将死之人,活着只为看她快乐。而她,为什么偏偏那样的傻?
手机一直没有响,我让人扶着去急救室跟前等。她久久不出来,我的心一点点的死去。
记不清多久以后医生出来,我看她的脸就知道情况不是很好。那医生带着口罩对我说,“还在抢救,情况很危险。”
我很平静的点头。大不了……大不了……大不了我陪她一起。我只是在等一个结果,等到了我也便解脱了。我突然觉得奇怪,我这辈子,从未这么悲观过……如今又是怎么了呢?
医生是她的师姐,和她很相熟,她说在全麻之前年年还有些意识,她不停的说,“救伟平。”
我的膝盖一软,险些就跪在地上。
医生问我,“宋总你看?她昨天还发了短信给我,说最近的肾移植手术,要请我来给她做。如果年年醒不过来,我们是不是遵循她的意见……”
我一拳深深的砸进了墙里,我想骂那个医生在这个时候说这话有没有人性。她都那样了……她进医院的时候满身是血,我看不清她的脸,那张那么清丽的脸。
我几乎疯狂的吼,“给我去救她!”
她昏迷了三天三夜。我看镜子中的自己,也已经形容枯槁,快要油尽灯枯。
然而第四天的时候,她奇迹般得醒了。医生告诉我,亏得她年轻,身体素质好,才扛得住这样大的外伤。同时告诉我说因为触地的时候大脑受损,可能会影响记忆,如果糟糕,甚至会影响到智力。
我舒了口气。那又何妨,只要活着便好。
她可以睁眼就看见朝阳,她可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