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1 / 1)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目非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目光转移。

  安静了一会儿,我说:“还是要吃药。”

  “好,听你的。”

  “呀,你有白头发了。”我发出诧异的声响。

  “早就有了。”

  “可是以前不明显。现在很多。”

  “有多多?”

  第四章 谁看到谁的悲伤无望(3)

  我拨拉着他的头发,指给他看。有的是整块的,比如两鬓,就画一个圈,有的是隐藏在里头的,就一根根拨给他感觉。

  “真的是老了啊。”他感叹着。

  “可是我觉得有点白发才有风度。沉稳与淡定要靠岁月沉淀。”我面上发热,虽然我就是那么想的,但还是觉得说得露骨,连忙掩饰道,“我去给你买药。”

  “别着急。你就坐这边。”他指指床沿,“你刚刚弄我的头发让我很舒服,就像小时候,母亲烧了热水给我洗头。真累啊,好像好久没这么轻松过了。你给我随便讲点什么。”

  “不如我再给你按摩下头皮?”

  他点点头,抬起眼,突然说,“你怎么了?脸上--”

  我怎么了?我摸了摸,才知道是何平老婆的抓伤还在,我居然给忘了。

  就笑起来,说,“被人误会成小三,挨打了。”把先前之事告诉他。

  他目中的光跳荡了下,变得严峻。我忽然也觉得不自在起来。我今天刚见过他老婆,现在待在他卧室,他老婆要知道了恐怕也会将我误会成小三。但是我想,我对孟昀是纯洁的,我没有任何其他意思。我只是尊敬他,怜惜他,就想尽我所能帮帮他。

  我心安了些,手指犁过他的头发,回想着按摩师的手势,尽量地模仿着。

  我感觉手下的身体正在慢慢松弛。他闭着眼含混地说:“我在累极的时候,总爱做一个梦。我开着车好像要去某个地方,但我眼皮不停地耷拉,一点都开不动车。我竭力抗争着,还是睡过去了。但是车却没停下,一直一直在往前走,不晓得为什么,我一点都不惊恐,我知道必定是有个我最信赖的人在帮我开。我安心地睡,直到醒来……”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微微地打起鼾来,是睡过去了。

  我给他盖上被子,在床前静静地看了他一阵,然后出去买药。

  我心里一片惘然,不晓得该怎么办?我只是不停告诫自己,一定不要,一定不要……至于不要什么,也并不很清楚。但是一样东西如果要用力去压制,那东西必然已经到了心里。

  待我拿药回去的时候,孟昀已经醒了。

  第四章 谁看到谁的悲伤无望(4)

  打过盹后,他一脸的神清气爽。“帮我把那一摞文件拿过来。” 他是那种只要一点精力就要工作的人。

  “孟总,我可以请求你爱惜自己的身体吗?”我严肃地看着他。

  他跟我眼神无声地交汇 了下,脸上闪过一抹柔软,点头,“还是听你的。”

  我倒了水,拿过药。

  他三颗放一起,一咽而尽,说:“你看我多信任你,你让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毒害你对我又没好处的。”

  他又呵呵笑,好久没看他这么开心了。虽然知道附和他笑有点傻,但我还是跟着笑了。他看看表,“也没几个小时了。我也睡不着,不如看点电影。”

  我把他的笔记本打开,问他看什么?他说随便,弄个叫人昏昏欲睡的吧。

  我放了《何时是读书天》。笔记本放在孟昀身前的床几上。孟昀说,不如放桌上一起看。我摇摇头。我看过了。

  故事很简单,一对少年情侣被上辈人耽搁了爱情。但是,生活还在继续。女的,超市打工,给镇上的人送牛奶;男的,上班,照顾重病的妻子。爱情不必看那么高也不必那么低,它如果在着,就这么在着吧。对女人来说,隔着玻璃看男人走过的身影,或者给他患病的妻子送送牛奶也就够了。而男人,知道她在送牛奶,知道她在努力生活也就够了。日子,没有惊天大浪,意义,只在自己的心里。如果男人的妻子不是死了,并要求女人与男人在一起。那么,他们各就各位,这样子,也满好的。

  我以为孟昀会看不下去的,但他居然撑过了一百多分钟。

  这个时候,曙色已然爬起。灰蓝色,带着云霭。今天的天空有一张不甚明了的面孔。

  孟昀说:还是不要好比较好,好了再失去太残忍。

  我说:还是好了好吧,至少好过了。

  第四章 谁看到谁的悲伤无望(5)

  【依旧是荆沙】

  晓苏撤了案子,但孟昀的清白终是没有洗刷。但他现在也没工夫管自身名誉问题,因为有更险峻的局面等着他救急。现在的华诚完全称得上满目疮痍,他将如何重整江山呢?

  这一天我去茶水间接水,忽然听到有人叫我:沙沙。

  除了舍也没别人这么叫我,我抬起头,果然看到舍。他一席深色西服,将本就挺拔的身材衬得更加完美。因为心情好,脸上藏不住的神采。而接连变故备受打击的孟昀在他的比对下,显得分外暗淡。

  “嗨。”我回一声。目光小心地移向舍身后的孟昀。孟昀并未与我对接,脸上神情似笑非笑。

  “等我谈好事,一起晚饭。”端木说。

  我摇摇头,“今天很忙。”

  孟昀这时插话进来:“放你假。”

  我垂下头。

  端木趋前一步,仔细察看我的脸,“给你的药用了吗?怎么可能还有疤痕?”他前些天郑而重之地给我送了一管进口药膏,我有时用有时不用。

  “没关系的。我不是那么在乎……你们忙吧。”我离开了他们。

  还没下班,端木就轻快地弹响了财务室的玻璃门,我是出纳,就近坐在门边的柜台后。他趴到柜台上对我露出灿烂笑容,“姐姐,还可以报销吗?”

  我莞尔,“你要报什么?”

  “餐费。”

  “什么时候的?”

  “今晚的。可以预支吗?”

  “没问题,但写申请了吗?何经理和孟总都签过字了吗?”

  第四章 谁看到谁的悲伤无望(6)

  “这么麻烦,算了算了,我自己掏腰包吧。可以走了吗?”

  “恐怕还得等上片刻。”

  这时,我们部门的陈副经理走出来对我说:“孟总跟我交代过了,你可以提前走。”离开的时候,又跟端木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

  端木带我去净心莲吃素餐。佛像、经书、藏香,营造出一脉出尘的就餐环境。菜肴的审美功能远远胜过实用功能。盘子碟子均是专门设计,非常考究。而我们俗人吃素餐,最容易发出的感叹词就是,“好像啊。”那些以假乱真的香肠、肉丝、鱼片,简直是在引和尚犯罪。如果我们的口味本就是荤的,何必要这一份乔装打扮?

  “你来我们公司做什么?”我问。

  “谈合作。简单地说,我想收购华诚。”端木脸上有风云之色。

  “……孟总,有这个意向?”我吃惊不小。因我知道,他是用全部的生命经营这个公司。公司已融入他的血肉成为他身体一部分。如果给了别人,岂不如同要他经历丧子之痛?

  端木点头,“你应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