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了钱,他至少还有可以给予的,如今这样,只有他一个人爱得张皇失措,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以前每每见到她他就脸红心跳,即使是当他们成为朋友之后也一样。现在他学会掩饰自己,但他骗不了自己,连远远见到她的侧影也叫他心潮起伏,自从那天她在他头上拍了一砖头,就好象石子落入池塘漾起的涟漪,从此再也没有平静过。
但她终究还是不爱他,一丁点儿都没有,她小心翼翼地避开自己,他进一步,她退两步,始终隔着一臂之遥。连她住院他都不敢去看她,不敢靠得太近,怕自己爱得太热烈,吓到了她,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最后她还是说,苏源,我想忘了你,你也忘了我,你和许诺会幸福的。
她要和他相忘于江湖,她希望的一直只是成全他和许诺。在他意志坚定的时候,他也希望她能如愿,但他办不到。
星期五下午的步行街热闹非凡。天阴了一大半,云层如一道密不透风的墙壁,压得人难以喘息。各色各异的行人在他窗如流水般穿过,快乐的,沉思的,茫然的,匆匆的,茫茫人海里却没有她。
“苏源?”恍惚中有人在他桌前停住。他抬头一看,原来是郑真真,若若的大学室友,旁边还有她的老公贾继中,双臂相交,举案齐眉,幸福的一对。
“这么巧?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遇见你?”郑真真瞪大眼睛问。她穿一件泡泡袖的羊毛连衣裙,是个可爱的女人。注意到她微微隆起的腹部,苏源说:“恭喜你。”
郑真真不好意思地在对面坐下:“要恭喜你才对,听说你和许诺快要结婚了。”
苏源只好含笑不语。结婚的谣言传得到处都是,他大约知道和他父亲脱不了干系。他不知许诺和她的朋友说过什么,只好三缄其口,要等许诺亲自告诉她的朋友才好。
郑真真转头对老公说:“我那天看到许诺的戒指了,哇,那颗钻石比鸡蛋还大。”
贾继中心疼地摸爱妻的头:“好老婆,别着急,等你生了宝宝,咱也买一个,一定比馒头还大。”
郑真真“扑哧”笑了:“就凭你,等生了宝宝,有馒头吃就不错了。”她点着老公的头抱怨:“这么大个人了,还学人家中学生搞什么网游,那买的东西能吃吗?买的衣服能穿吗?等宝宝生下来,奶粉,尿片,维生素,将来要弹钢琴,学芭蕾,哪一样不要钱,光幼儿园就要好几千一个月,我看你怎么办……”
“别急别急,”贾继中涎着脸,“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就有贾继中,你相信我就行了。”
郑真真忽闪着圆眼睛半责备半娇嗔,贾继中忙着安抚老婆只有招架之功,两个人旁若无人地拌嘴,家长里短都甜得能渗出蜜来。苏源坐在对面木然跟着笑。多么令人艳羡的一对。
半天郑真真才想起被晾在一边的苏源,扭头说:“说老实话,我们当初都以为你喜欢的是若安呢。”
“瞎说什么呢?哪有的事?”贾继中暗地里捅她。
谁知道郑真真不买账,还无辜地摊手:“可不是?那时候苏源太让人有错觉了。就连毕业最后那一天,他还送了若安那么梦幻的礼物。”她比划着说:“那么大个盒子,上面还绑个蝴蝶结,那时候我就想,完了完了,这不是来表白的吧?”
苏源尴尬地含笑,贾继中无奈地咳嗽一声。都说孕妇会情绪不稳,记性不好,怎么竟然连神经也会变粗?
郑真真继续说:“真的,骗你是小狗……呃,小狗他妈。可惜那天我急着出门和你去旅游,没亲手把礼物交给若安,本来还好奇里面是什么呢,后来问许诺,她都不肯说,还说若安不想让人知道,叫我别提。那时候若安的状况你也知道,我都没好意思问。早知道不交给许诺了,交给丁丁多好,丁丁的嘴巴比较不严,偏偏那时候丁丁不在。唉,真是的,早知道就改天再去旅游了,害得我错过那天苏源家的轰趴。这旷世八卦啊,我就这么错过了。那天全世界大概就我和若安不在寝室,若安也是第二天早上回寝室才听说的……苏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脸怎么这么白?”
听到那句“早知道不交给许诺了”,苏源的脸已经刷白了,世界仿佛一瞬间倒退到那一天,所有不愿意想起的记忆又如潮水般涌回来。
小心翼翼包好的礼物,那天转交到郑真真手里,反复地叮嘱,“麻烦你,一定交到若若手里。”他想对若若说,他了解,她的脆弱他看得见,让他来为她挡风遮雨。他甚至和父亲谈条件,只要他的恋爱婚姻他不干涉,他就老老实实进恒江工作。
结果来了一大票人,带来数不清的酒瓶子。他从来没喝过那么多酒,喝得晕头转向,躲进自己的房间里。幽暗的灯光下,许诺重重地吻在他唇上。他记得那天她放大的脸,平时束起来的长发披散在肩头,鲜艳的嘴唇上有葡萄酒的香味。
她眼神闪烁地说:“若安说裙子有点大,就送给我了。她吗?她说有事不能来,反正叫了这么多人,也不缺她一个。”
那时候他的头昏得象置身于漩涡,过往那些忐忑不安的心情,小心翼翼的察言观色,最后随着一颗悬着的心,在暗夜里渐渐沉没谷底。他还以为那就是他一场暗恋的结果。
郑真真“叮叮”地敲了两下他眼前的碟子,不无担忧地说:“苏源?苏源?!到底发什么愣?”
他心里说等一下,等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霍然起身,疾步向外走,只对身后说:“对不起,先走一步。”
☆、关于情感(二)
苏源掏出手机想给若若打个电话,号拨了一半想了想还是不要,她怕是不会接,接了也怕会避而不见,还是直接找到她,当面问个清楚。
从来没发觉步行街有那么长。他一路小跑,越过那几个熟悉的街口,到停车场已经出了一身汗,坐地下车库的电梯又竟然下错了层,好不容易找到车,一路飚车飚到若若家。他狠狠按了一阵门铃,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上次见到若若才一个多月,难道她这么快就搬家了?
抬腕一看表,原来才三点半。这时间她应该还在上班,自然不在家。
又一路飚车飚到若若办公室,推门就朝门口的女孩吼:“林若安,我找林若安。”
大概是他的声音太大了,门口的女孩很不友好,只嘟起嘴说:“你哪位?”
他这才气息稍定:“我是她朋友。”
门口的女孩还是不依不饶:“请问贵姓?有没有预约?”
预约他自然没有,也不想浪费时间解释姓甚名谁,干脆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递过去。
女孩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