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桌上的手,鼓励着。
“不是什么事儿都能靠乐观解决的。”不管靳晓川还是丁冉,他们因为并不那么正确的原因喜欢上了她,来来去去的,无非是一场误会,“燕子,你还记得那两瓶醋吧?”
“靳晓川给你的那两瓶?”
“嗯,”纪晗低着头,拿筷子戳盘子里的米饭,“我就是那种人,就算不信他交了新女朋友,我一样会吃醋。何况是丁冉,我明明清楚,他跟我之间形式和内容不可能兼得。”
邢海燕仍是握着她的手不肯放,她不懂纪晗的爱情逻辑,为什么她不肯勇敢一点儿,真诚一点儿;为什么对待感情她只会走那一条路——我爱你,如果你先爱上我的话。
“我是怕你选错了后悔,一辈子的事儿!”
“只要我愿意承担这个后悔就行了,挺公平的。”
“你对老周没感觉,往后的日子过得能高兴么?”
“至少,他不会让我难过。两害择其轻,两利权其重吧。”
纪晗认真地问过自己,你究竟是怕丁冉有一天逃之夭夭,还是怕他看着你的眼睛里有别人的影子?你是介意他现在不够爱,还是在乎他将来不会娶?她没有答案,就只是知道,比起罗密欧、朱丽叶,梁山泊、祝英台,你跟丁冉赢不过他们,更何况,他们都被爱情打败了。
这两三年间她经历了三个男人,不想分手的分手了,不想苟|合的苟|合了。她还没弄清楚哪个爱她更深,哪个对她更好,就迫不及待地选了唯一一个自己还没来得及爱上的。
人间的故事就是这么可笑。
“纪晗,晚点儿再辞职,好不好?”
她摇头,“0X1216说过,‘纪老师就是那种人——要么不做,做就做绝’。”
予取予求,不如求之不得。
她要对丁冉说个“不”字,给他留下足够的线索,绵长的情绪,让所谓的爱情在留白的永恒里延续。
邢海燕凝视纪晗半晌,“你还笑得出来?”
“恨人有笑人无。”
“你一点儿都不难过?”
难过,可是没必要因为放弃就去夸大那种不舍,也没必要因为离开就去放大那些美好。
只要熬过今天,明天就不会那么辛苦,后天就会再好点儿。
她不会因为男女私情就要死要活,纪晗相信,丁冉也不会。
妹妹的变化,纪曦轻易地察觉到了。
这几天,纪晗在饭桌上总是沉默着,她说不出来以前的那些笑话了。
晚饭过后,她追到纪晗屋里给她削苹果,切好几牙放在她面前的小碟子里,待了一会儿,又端了茶杯过来。
“姐,你有话跟我说?”
“你跟周医生……?”
“已经定了。”
“你真想嫁他?”
“嗯。”
“会不会太急了?你们才认识半年。”
“可能是我觉得孤单了吧,嫁了才能好”
纪晗啃着苹果,想起从丁冉床上爬起来听见的那首歌,
Ah baby, let\'s get married.
We\'ve been alone too long. Let\'s be alone together.
那个Cohen吟唱的奇迹究竟是什么,她不知道。
“姐,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也嫁给姐夫了吧?”
“嫁了。妈二十七的时候,好像都怀上我了。”纪曦边说,边帮妹妹往茶杯里续上滚水。
看着茶叶在尺寸天地里滚烫煎熬、辗转腾挪,纪晗跟自己说,别学它们,别被困住,如果这次不离开,你就出不去了,永远也出不去了。其实,丁冉好像也没伤你什么,就是让你学会了孤单;其实,你也没那么爱他,就是和他在一起不觉得寂寞。和谁缠绵不是缠绵,就看着那个你能看得懂的人吧,安安静静地听他一个人呼吸,听到斗转星移,听到人世苍白。
晚上的“迁三”没有了正午的日光透进高及屋檐的落地窗,显得光线幽暗暧昧。
纪晗看见店门口立着的牌子,不大的一块,是停业的通知。
这间咖啡馆像是专门为了她跟周志飞存在的,在她想要说“我愿意”的时候,帮她划上了一个并不意外却略显仓促的句号。
店里的生意依旧冷清,三三两两的客人散落在屋子的角落,全都满腹心事,愁眉不展。只有她不远处的那桌是对情侣,男孩拿指尖擦去女友嘴角沾着的奶油,看着甜笑的姑娘满眼温柔。
纪晗仍是坐在固定的位置,仍是点了常点的咖啡。
她望着窗外的车流和人影,像每次一样等着周志飞推开店门。
昨天,接了丁冉的电话,说周三会有惊喜。她下午收到快递,是巧克力和熬粥的五谷杂粮。丁冉在MSN上留言,花就免了,你不好意思举着它走出C座,我肯定。
今天早上,母亲跟她说,晚上腌腊八蒜,妈给你熬腊八粥,下班早点儿回来,家里人等着你切蛋糕。她点头答应,说如果周医生有时间,我把他带回来。
纪晗的眼睛追着路上的车来人往,始终找不到自己想要看见的那个人。
徐靖远似乎说过,丁冉偶尔会来这儿吃牛角面包,继而,她好像又闻到他身上的烟味在咖啡香里四溢。她完全不懂咖啡豆的优劣,既然丁冉说好,那想必就是好了。喝掉最后一口凉了的咖啡,那香味变成了彻头彻尾的苦涩。
她抬起头,惊觉桌上多了个扎着蝴蝶结的小盒子,周志飞站在对面,专心地看她,看了很久。
纪晗仍是冲他笑,等他坐下来之后,低低地叫了声“志飞”。
谁劝都没有用了,纪晗选择了速战速决。
她知会了母亲,没讲一句道理,没给一句解释。
汪雁兮觉得女儿的决定太过草率,“腊八那天才领来见了一面,怎么就说要结婚呐?”
纪晗垂着头,纹丝不动。
“姑娘,半路夫妻,不一定合得来的。”
“妈,你答应我吧。”
汪雁兮又说:“老话都讲正月不娶,腊月不嫁,你急什么?”
“咱家还信这个?”纪晗嗤笑了一声,“那说的是不利儿孙,我跟周医生没打算要孩子。”
汪雁兮眼皮跳了一下,“纪晗,你姐是不顺,一个人带着然然难为她了。你们俩,她是手心里的肉,你也不是手背上的皮……妈岁数大了,可是没糊涂。”她停了一下,又继续问:“妈没想错吧?”
“大概没错吧。”
“嫌我偏疼你姐了?”
沉吟了好久,纪晗没敢与汪雁兮对视,“我们不准备办婚礼,妈你不用操心,我春节之前搬过去就完了。”
“你知道我说什么呢!”
她匆匆看了一眼母亲。
“你妈我一辈子要强,从来没想过卖闺女。”汪雁兮伸手去拿桌子上的茶杯,手微微地抖着,“我不能为了你姐把你搭进去。”
“是我自己想嫁的。”纪晗缓缓说道。
汪雁兮抿着嘴,重重摇头,“你真当结婚就是家里多一个人?”
“我知道不是。”只有这儿才是自己的家,就算黑灯瞎火也能行动自如,摸到任何想要的东西。
“他上有老下有小的,你自己还得让妈伺候呢,你拿什么伺候别人?”汪雁兮把女儿搂过来,拍着她的背说:“撑过去……撑过去就好了。你才工作了几年,才多大?你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