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他指了指那些叫不上名字的红红的小菜问她。
纪晗举着筷子踟蹰不已。
徐靖远端起餐盒,看看立在墙角的雨伞问:“哪儿弄来的?”
“老板娘借我的,明儿还得还呢。”丁冉一边说,一边专心致志地夹菜、吃饭。
“就这饭馆的老板娘?”
“嗯,三十出头,还挺漂亮。”
“没错吧,说了不用替他操心。”徐靖远对纪晗说完,转头去看丁冉,“这么让人想入非非的话,你真好意思说。”
纪晗让菜里的辣椒辣得直吐舌头,灌了两口凉水,皱着眉冲徐靖远猛点头。
丁冉琢磨着徐工不露痕迹递过来的暗语,对着她审视地眯眯眼睛,嘴角有了一个清浅的弧度,“点什么头啊,你这想入非非的都没不好意思,我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她一口饭含在嘴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一时间不知该回什么。这人话里话外都是陷阱,诱着她往里跳。
丁冉要笑不笑,眼光幽深地一直盯着纪晗,直到娄副县长来了电话,起身去接,她才如蒙大赦地松了口气。
屋里一团团暧昧,一丝丝悬着,徐靖远看看丁冉,小宫女儿还真是他的心肝玩具,逗逗就心情大好,那样患得患失的傻笑,久违了。转回头,他拿筷子戳戳盒里饭,自己也跟着笑了,几把柴火添上去,米饭这东西,要煮熟还不容易么。
20、(二十)逻辑 ...
周志飞的电话是在纪晗毫无心理准备的时候响起来的。她都快忘了,自己曾经见过这么一个人。
看完四级电站,一行人赶往下游的五级站。纪晗上了车,特意挑了丁冉背后的座位,这一上午,他的眼神时不时地在她身上留一会儿,让她浑身的发烫。直到手机屏幕上出现了“周医生”三个字,她才从头到脚彻底冷下来。
电话握在手里,嗡嗡地震着,她不知道该怎么接。
周志飞又打了第二遍。
“还打?知道人家不想接,连点儿自觉性都没有。”手机震得气势汹汹,徐靖远含糊地笑。
纪晗看了一眼丁冉的后脑勺,往后错了两排位置才按下接听键,“喂?”
那头说:“我是周志飞,我们见过面,你还记得吧?”
“嗯,您好。”
“不在北京?”他那里信号不好,每一句话都要强调着说。
纪晗也只能一句一句强调着回答:“在Y省出差。”
“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一定。”
那头静了一会儿,说:“我考虑过了,你的要求我基本接受,我们可以相处一段时间看看,但是有一些细节我希望和你当面谈。”
纪晗没什么反应,他又重复了一次,然后问:“你在什么地方?我现在也在Y省,医药下乡。”
“南部。”
“具体什么地方?”周志飞追问。
“H自治州,L县,晚上才能回去。”
“我在Y县,黄树岭乡。”周志飞似乎是笑了一下,“我们医疗队下午会到L县,如果你有时间,我可以去看看你,要是你想回去再谈……我后天下午的飞机回北京,晚上有时间。”
“我不可能那么早回去。”纪晗几乎是下意识地说出来。
“你住在什么地方?”周志飞问。他想得没有错,她虽然从未主动联系过他,但是她比自己要迫切得多。
纪晗听着滋啦滋啦的电流声,沉默了好久,勉强理顺了思路——这个叫周志飞的男人看上了她这个不走寻常路的亡命之徒。
“周医生,您考虑好了?我值当您这样?”
“什么?”
“我问,我值当您这样?”纪晗重复了一次。
周志飞语气淡然,“你值当为了你外甥这样?”
有些事儿,是只有为了别人才能做到的。
纪晗把招待所的大致位置跟周志飞说了,她听见自己报出路名和周边醒目建筑时低低地叹了口气。
哪怕是干净坦白的欲望,你一旦离它近了,离别的也就远了。
在过去四十二年里,周志飞把他这辈子需要经历的或者不需要经历的大事小事经历了大半。考入顶尖学府;取得博士学位;出国留学深造;进入三甲医院;和恋人结婚;迎接儿子降生;成为耳鼻喉科的副主任、主任;目睹妻子、母亲相继辞世;接受父亲几乎瘫痪的事实;任由保姆弄得家里鸡飞狗跳……他的觉睡得越来越少,烟抽得越来越凶,笑容在日复一日的混乱生活和忙碌工作里幻化成固定在眼角和唇边的几道皱纹。一天天的,周志飞发现,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真正动容了,哪怕是准备第二次结婚。
在他了解到纪晗的苦衷之后,他承认,有那么一瞬生出了自惭形秽的渺小感。可是,他需要的不是一个悲天悯人的妻子,而是一个可以操持家务,照顾家人,受过良好教育,一心甘于平淡的女人,更何况他还要为了这个选择付出一笔可观的费用。在周志飞看来,他的第二次婚姻与其谈感情,不如谈交易,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心境在两个陌生人之间提炼爱情了。纪晗似乎是上天送给他的“续弦”人选,除了她太年轻了些,太漂亮了些。
“她才二十六,又长成这样,你确定她能踏踏实实跟着你,照顾这个家?”这是妹妹周延萍对着纪晗的照片提出的疑问。
“应该可以。”周志飞看了看墙上的表,十点半了。自从他把保姆辞退以后,父亲和儿子都暂时住在妹妹妹夫家里。
“晚饭在微波炉里,你自己热热吃吧。”周延萍的眼睛又回到了纪晗的照片上,尽管她相信自己的大哥不是色欲熏心的人,可是照片上的女人还是让她隐隐地不放心。
周志飞没有提起一百万的事情,他疲倦地挥挥手,“不饿,我看看爸和景瞻就回去了。”
“随你便。”周延萍莫名的有点儿烦躁。
替儿子掖了掖被角,又看了看父亲,周志飞回到客厅问妹妹:“你跟爸和景瞻谈过了吗?”
“爸怎么可能有意见,他身体还好的时候就盼着你再娶,是你自己拖着。你那宝贝儿子明确跟我说了,他无所谓。”
妻子去世时,周景瞻才只有两岁,他对保姆和姑姑的认知远比对“母亲”这两个字的认知强烈得多。他不喜欢家里的历任保姆,有的做饭不好吃;有的会偷他的零食;有的口音太重他听不明白;有的会背着爸爸凶他,甚至推搡他;有的会逼着爷爷坐轮椅出去,然后把老人晾在花园,自己跑去跟别的小阿姨聊天……至于姑姑,他还算喜欢,但是住在这里也不好,姑父太严厉,小表妹太调皮……对于后妈,周景瞻没什么概念,无非又是另一个新保姆。
“你们开始了吗?”周延萍把哥哥送到门口,“不再考虑考虑?”
“没开始。”周志飞摇摇头,“我过几天要去澳洲学习访问一个多月,然后还要带医疗队下乡,回来再决定吧。”
一整个下午耗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