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1 / 1)

贩暖 石小鱼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妇说上几句,几个人都怕自己睡着了,一个不慎让人插到前头。

  她又逼着我唱歌,讲笑话。

  我说,不能唱,离外人太近,丢人。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这个故事是我奶奶讲给我听的,她信佛。

  古印度有个很厉害的神,叫做湿婆神,属于天部里最最好勇斗狠的阿修罗道。有一次,湿婆神出去打仗,一走就是十几年。他出征前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已经怀孕,再回到家里的时候,有个孩子拦在自家门口不让他进去。他以为自己的妻子在和别人私通,非常生气,就把那个孩子的头砍了下来。其实那是他的亲生儿子,毗那夜迦。妻子听见争执从屋里出来,看见自己的丈夫杀掉了自己的儿子,她情急之下把一头大象的头砍下来,接在了儿子身上。毗那夜迦一天天的长大,也成了阿修罗的天神,一个象头人身的天神。他特别喜欢扰人清修,带着一整个部族的阿修罗到处破坏、捣乱。后来,佛祖知道了这件事,就派十一面观音去降伏毗那夜迦。十一面观音化身成女人的肉身,让毗那夜迦爱上她。女人说,只要你肯护持佛法,不再误人修行,我就嫁给你,生生世世在一起,永不轮回投胎。那之后,毗那夜迦皈依了佛祖,当他和十一面观音拥抱时,两个人变成了欢喜天。

  她困得迷迷瞪瞪,听得似懂非懂,抬起头看我,眼里都是血丝。

  我轻轻拍着她,跟她说,等以后有时间带她回乡下看看我奶奶的院子,有葡萄架和丝瓜藤,冬天可以在院子里晒太阳,夏天可以在院子里乘凉,我给你扇扇子,有蚊子,我帮你轰……呵,听起来真像梦话。

  我又告诉她,我喜欢你,就算我不知道咱俩将来会怎么样,我现在也还是做不到不喜欢你。

  再低头看她,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有昏黄的灯光落在她脸上,打出光亮和阴影。我一直看着她,看了很久,突然有种很不详的直觉——这个总喜欢跟自己过不去的姑娘,我会长久地记得。」

  

  纪晗醒了,被靳晓川弄醒的。她睁开眼睛正看见靳晓川把他的手钏套在自己的右胳膊上。

  “我睡着了?你怎么把大衣都给我了?”

  “你手腕太细,十八颗珠子减成十四颗吧。”

  两个人各说各的。

  “几点了?”

  “金曜石一定得留下。”

  纪晗看看周围,又看看表,清醒了,忙着要把手钏褪下来,让靳晓川拦住了。

  他攥着她的手腕,攥得纹丝不动。他给她讲为什么要有十八颗珠子,什么是十八界,又给她讲这十五颗是小叶紫檀,这颗是老砗磲、这颗是老蜜蜡、这颗是金曜石。最后,靳晓川总结:“记着,带右手,因为有曜石,气法讲左进右出,曜石能带走你不好的运气。”

  “我不要,影响我写字。”纪晗拒绝。

  他不依,“不要也得要,就当是为了你外甥、你姐、你们家。”这是她的死穴,他知道。

  纪晗看着靳晓川,怔怔地问:“小施主,那你怎么办?”

  “我离佛千万里,有了它也白搭。”靳晓川说着,抱紧了她,“冷不冷?再睡会儿,五点叫你。闭眼睛,别看我了。”

  她把脸埋进了这个散发着热气的怀抱里,肆无忌惮地依赖着他。

  

  五点刚过,纪晗撩开盖在身上的大衣,给家里打了电话,纪曦接的。她让姐姐来医院替自己,接着排队把号挂完,她跟靳晓川要赶回学校。透过手机,纪晗听见母亲的声音,这丫头怎么这么大主意,大晚上的一人在外头蹲半宿。

  纪晗偷偷告诉姐姐:“有人陪着我,要是你来换我,我就给你看看;要是妈来换我,我就把他先藏起来。”

  “交男朋友了?”

  她举着电话,笑了一下,没答。呼出的白气被深秋的风吹走了,在这个灰蒙蒙的凌晨,在这个冷冰冰的城市,她觉得自己被一个爱她的人温暖着。纪晗看着远处泛起的微光,觉得仿佛真的有未来存在。

8、(八)绝望 ...

  整整一天,纪晗的心一直轻飘飘地悬着,没有着落,好的,坏的,各种感觉在她脑子里风起云涌。掐算着时间,安然他们早该回家了,可是纪晗不敢打电话回去问问,到了此刻,她再也没了说服姐姐时的勇气。看病是她张罗的,挂号是她排的队,对于这个“禁区”,其实她也不愿意不知深浅地踩上去,可是又不能由着一家老小绕过去。纪晗说不清楚,就总是觉得自己好像理亏似的。从学校回家的路上,她特地去买了然然最喜欢的维夫饼干,就算今天最后确诊了,就算真是回天乏术了,也把痛苦难定格在甜蜜的味道上吧,虽然该苦的还是会苦。

  

  那一天,对于纪曦来说已经算不上是转折了。自从小安离开,一件接一件的事情就像是不断倾倒的多米诺骨牌轰隆隆的朝她砸过来。

  在诊室里,纪曦填了一份满是判断题的答卷——符合下列特征的打勾,不符合的打叉——这样的答卷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纪曦把卷子郑重地递给大夫,就好像连同安然的命运一起交付了过去。

  在一个尴尬的静止之后,儿科主任的声音变得生硬了,上下文的衔接没有丝毫地过渡,她说:高功能自闭症,不伴有癫痫和脑器质性病变。

  第三次了,又是在医院这个最没人情味儿的地方,最后的希望被传说中最权威的专家彻底地浇灭了。

  除了安然,没有人呼天抢地,嚎啕失声。纪曦在专家见怪不怪的目光里,恢复了知觉,渐渐能动了,嘴唇在哆嗦,身体也跟着发抖,汪雁兮扶了她一把,她抱着安然出去,肩膀撞在门框上,“嘭”的一声。

  

  纪晗回到家,没有人提前出来开门。

  她走进屋子,安然坐在桌边,忘情地摇着铁盒里的积木。

  “妈……”纪晗叫了一声。

  汪雁兮这才意识到小女儿回来了,她还坐在沙发里,刚睁开眼睛,来不及站起来。仿佛这一天的时间就把她的人和心都累垮了。

  “你姐在屋里呢,”汪雁兮站起来,拖着脚走了两步,“去劝劝去,去,去。”她挥着手,像是驱赶着什么,摇着头又颓然地坐回沙发里。

  “妈……”

  汪雁兮不说话,眼泪悄无声息地淌在脸上,她闭上眼,只是摇头。

  

  纪曦听见门开了,听见有人叫她,不知道是叫到第几遍,她才有了反应,茫然地抬起头,眼神是散的。

  “姐……”纪晗的声音颤微微地回荡在两个人之间,带着惴惴不安。

  纪曦脚下铺着一地纷乱的纸片,她亲手撕了那个精致的本子,亲手毁了她记下来的点点滴滴,可是她心里的怒气仍然郁结着,她想大叫,却发不出声音。如今,真相大白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