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
秦尤在山上冻了六七日, 身体和精神早已?扛不住。当初他藏在山里十?几日,那是?初秋,不冷不热, 还能找到?吃的,满山的草木也能帮他遮掩。
眼下却是?天气恶劣, 没有吃的,山上灰扑扑的,没什么?可遮掩的东西,极易被?人发现行踪。
他蹲在地上, 饿了许久的身体早已?虚空。眼前根本没有路让他逃,况且他也跑不动了, 更别指望什么?秦升了。
“你说到?做到??”秦尤浑浊的双眼看去对面的崖边,语气阴冷。
贺勘没什么?心情对这个混蛋劝说, 只道:“你自己选, 该说的我已?说了。”
眼看着天色开始发暗, 他的耐心一点?点?消逝。
说完,不再等?秦尤的回复,转身便走,宽大的斗篷随之摆开。
一看贺勘离开, 这边的秦尤先是?慌了神,连忙从石缝中?挤出来:“二郎, 你回来!”
这一声叫得?, 回声在山间回荡着。却并没有换来贺勘的转身, 只见他一步步走远。
不仅是?秦尤没想?到?,就连一直站着大气不敢出的周尚也是?一愣, 眼看贺勘从自己面前经过,一把将人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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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兄, 你这是?何意?不管他了?”
贺勘皱着眉,看着山间碗沿的小路:“这里交给你,我得?赶回红河县。”
周尚一脸不解:“县里有什么?事?”
“我只想?回去看看。”贺勘抽出自己的手,继续往前走,“秦尤他怕死,只要你抓住这点?儿游说,定能抓到?他。”
此时此刻的脑中?,全是?早上孟元元和穆课安在井边的画面。她说带上她的箱子,她是?不是?也会跟着走?
“那你不管了?”周尚左右为难,一面想?抓到?秦尤,一方面又想?拦住贺勘。
他现在很是?不明白,贺勘一直想?找到?秦尤,这厢找到?了,人却不管了?
可也没办法,毕竟还是?秦尤这边重要。眼看着贺勘头也不回的走远,可并不像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行事认真,时刻清醒的同窗。
从林场里出来,天已?经下黑。
贺勘知道,即使自己不在,周尚也能拿住秦尤。因为崖边的简单几句话,他就能断定秦尤不想?死,而且是?熬不住了。
自始至终,这个无能的大哥,又能指望他有什么?骨气呢?
利落的翻身上马,贺勘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嘶鸣一声,扬起?四蹄飞奔而出。
后?面的仆从也赶紧上马,不明白贺勘这是?急着回去做什么?。
路上近一个时辰,终于回到?秦家。
远远看着门口的两?盏灯笼,贺勘快速从马上跳下来,直奔家门口而去。
他进了院门,兴安和一个仆从正在井边打?水,准备晚上的饭食。
西厢是?黑的,没有点?灯,同样,西耳房也没有点?灯。
“穆都吏人呢?”贺勘脚步顿下,扫了眼井边的两?人。
兴安赶紧过来,半弯着腰身:“回公子,穆都吏今晚要回权州,去了渡头。”
“渡头?”贺勘看去西厢,又问了声,“少夫人在哪儿?”
“少夫人去送穆都吏了。”兴安回道。
话音还未落,贺勘已?经快步走开,一把推开了西厢的门。里面还是?原先的摆置,整洁的床铺,收在铜勾里挂起?的幔帐,半旧的桌椅。
他往墙角看了眼,呼吸一滞。
箱子,孟元元的那只箱子不见了。
下一瞬,贺勘从西厢退出来:“去渡头,把少夫人找回来。”
几个字,几乎是?磨着后?牙说出的。
要查到?穆课安租了谁的船很容易,统共就这么?点?儿地方,甚至是?走了多?久。当然也知道了,孟元元一同在船上。
兴安麻利的找了船,几人跟着贺勘上了船,沿着穆课安走的水路追着。
。
因为天气的阴沉,天幕上看不到?明月,整条河水看着黑黢黢的。
一条篷船在河面上稳稳前行。船工站在船尾,手里摇着船橹。
船舱中?,一张方桌,上头摆了一盏灯。
“什么?,”穆课安俊脸闪过疑惑,“你让我带一个人回权州?”
孟元元往船尾看了眼,船工并没有注意到?他俩这边,随即压低声音:“嗯,表哥帮帮她罢。”
穆课安皱眉,打?量着孟元元:“这人是?谁?你为何要帮她?”
这事儿前面都没说,偏他要走了,她才开口,不由他不多?想?。
“表哥别问了,左右她若被?抓回去,必然是?一死。”孟元元小叹一声。
“贺勘知道这事儿?”穆课安又问。
孟元元摇头:“公子不知。抓她的人,好像已?经到?了红河县。”
穆课安知道自己这个表妹有主意,可是?又实在担心被?人利用,毕竟她心很软:“我需去看看,再做决定。”
“行。”孟元元点?头,软唇抿了抿,“就在下个渡头。”
穆课安无奈:“难怪你这丫头会提出来送我,果然不安好心。”
他也是?要赶着回去交差,这才决定今日启程。知道孟元元留下来是?因为抵债契书,觉得?是?应该解决掉,那些放债的人着实不好交道,他自然明白。
听他这样说,孟元元也便知道是?人答应这件事了。穆课安,自来就是?个好说话的人。
正说着,船身轻轻晃着,接着靠上了岸边的渡头。
两?人从船上下来,这边是?红河县的西头,靠河的地方零落着几户人家。
孟元元让穆课安等?在渡头,自己沿着栈道往前走,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穆课安等?在原处,双手背在身后?,随意往河上瞅了眼,发现一艘船正也沿着河道往这边来,船速看起?来还不慢。只当是?普通的船,他也没在意。
过了一会儿,孟元元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人。
“表哥,上船罢。”几步外,孟元元道了声。
穆课安应声,随后?身子一侧,将过来的两?人先让着上了船,他后?面才跟着跳了上去,动作利索。
船工重新摇橹,篷船慢悠悠重新回到?了河心,继续往前。
三人回到?船舱中?,孟元元关紧了舱门。
“阿惜,这是?我表哥,后?面你跟着他走,就会到?权州。”她往舱门的人看去,小声道。
这时,叫阿惜的人掀了斗篷的兜帽,露出一张娇柔的面庞:“谢谢娘子相救。”
宽大斗篷下遮掩的竟是?个女子,还是?个美?丽的女子,只是?人瘦得?厉害,下颌尖的让人心疼,那副身板更是?根本撑不起?斗篷。
随之,阿惜又对着穆课安行礼,双手交叠身形欠下:“公子大恩,阿惜无以为报。”
她如此行礼,正好露出两?截极细的手腕,腕上留着一道印痕,像是?被?什么?伤过。
穆课安看看面前的阿惜,最后?视线落回孟元元脸上:“元元?”
“表哥只需将她带到?权州就好,别的不用管了。”孟元元道了声,眼中?带着恳切。
她是?不知道阿惜的过往,但是?见到?人的时候,几乎是?奄奄一息。便是?跟着贺勘离开洛州的那日,她去船底的仓库取东西,在木箱的缝隙里发现的阿惜。
当时,阿惜浑身湿透,显然是?从江水里爬上来的,脏兮兮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孟元元至今记得?,阿惜惊恐的目光,以及拼命想?往里躲的样子。只是?人已?经冻僵了,卡在那儿根本动弹不得?。
“只是?带到?权州是?罢?”穆课安开口,能有什么?办法,人都给他领到?船上来了,难道他还会再赶下去?
“嗯。”孟元元点?头。
阿惜紧绷的脸抬起?,知道这是?穆课安答应了,道:“权州之后?,阿惜绝不会再打?搅公子。只求来世做牛做马报答。”
“阿惜?”孟元元有些心疼这个苦命的女子。
也明白,阿惜这样做,是?不想?给她和穆课安惹上麻烦。她不好去问人的过往,每次看进阿惜的眼中?,里面的全是?麻木与痛楚。
“停船!”
突然,外面有人喊了一声。接着,船身猛然撞上什么?,咚的一声,开始剧烈摇晃着。
穆课安忙伸手过去,扶住了孟元元。
而门边的阿惜没稳住,摔在了地上,下一瞬身子控制不住的缩起?来,面色苍白而惊恐。
“阿惜没事罢?”孟元元两?步过去,想?要扶起?阿惜,下一瞬手反而被?对方抓上。
阿惜的手同样瘦得?厉害,用力握着孟元元的手腕,声音发颤:“娘子快走罢,不用管我。”
闻言,孟元元便猜到?是?阿惜以为有人来抓她,而她不想?连累自己,让自己快走。可是?……
她往舱门看了眼,方才喊的那声好像是?兴安。
穆课安走过去,一把拉开了舱门,正看见自己的船被?另一艘大船拦住,有几个人从大船跳到?自己的船上,再看对面船头上,可不就是?站的贺勘。
“你说他这是?想?做什么??”穆课安回头,对着孟元元笑,颇有些阴阳怪气,“是?还要留我这个‘表兄’多?住两?日?”
孟元元往外看,同样看见了贺勘。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不是?在林场吗?
“元娘。”对面船上的人唤了声,声音如夜风般清冷。
此时,阿惜还缩在门后?的角落,惊惧的脸上生出疑惑。
“没事儿,是?找我的。”孟元元软软一笑,便也没有拉阿惜起?来,干脆就让人藏在这儿。
说完,她走出了船舱。
正巧,贺勘也从对面船上跳下来,还没站稳就急忙慌的大步走向船舱这边,随后?果真见着孟元元自舱内出来,他的脚下一慢。
她真的在穆课安的船上。
穆课安站出舱门外,双臂环胸:“贺大公子,你拦住我的船,是?想?要做什么??”
贺勘皱眉,上去几步拉住孟元元,用了力道带来自己身边:“做什么??来找我的妻子。”
他攥上她的手腕,手指发紧。
穆课安挑了下眉尖,视线落在对面两?人紧握的手上,看贺勘着架势,明摆着就是?告诉别人,孟元元是?他贺勘的。
孟元元手腕发疼,侧着脸去看贺勘,然后?发现了他眼中?的薄怒。他在生气?
感受到?她的注视,贺勘低下头回看她,唇角紧抿着。看得?出他是?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
“公子不是?在林场吗?”孟元元问,除了生气,她竟还看见他眼底有一抹委屈。
“如果我不回来呢?”贺勘淡淡问。
忽的,对面噗嗤一声笑,是?穆课安,他抬抬下颌:“瞧这架势,像是?来抓人的。”
一句话戳中?了贺勘,才发现自己又多?怕孟元元离开,一路往返林场,心里全部惦记的都是?她会不会跟穆课安走。甚至连秦尤,他都丢下不管。
“怎么?,”他看去穆课安,往前一步,“我的妻子,来接她回去不应该?”
穆课安皮笑肉不笑:“那你问过元元,她愿意了吗?”
贺勘心中?陡然一空。他是?一直想?挽回孟元元,可是?她始终未曾答复,原想?着和她已?经走近了些,误会的解开让他欣喜不已?……
“那穆都吏待如何?”他半寸不让,话中?明显带上敌意,“让我夫妻俩当你面说些什么??我与她的事,自会私下处理。”
穆课安无言以对,一句夫妻俩便可以挡退所有。
孟元元在边上看着,也不明白贺勘和穆课安为何一见面总是?不对付,她另只手去拽了拽贺勘的袖子:“表哥要回权州,我只是?来送送他。”
贺勘正与对面的穆课安比瞪眼,闻言侧过脸来:“送他?”
“对,等?下个渡头我就会下船,之前我与兴安说过的。”孟元元话音轻柔,突然明白了贺勘为何会追到?这儿。
他一定是?以为她要跟着表哥回权州。这一想?也就通了,为何从昨晚起?他变得?奇怪,一次次的说让她在家等?着。
一旁站着的兴安点?头如捣蒜,孟元元是?说过的,而且他也一五一十?跟贺勘说了,可人不信啊。
对面,穆课安唯恐天下不乱:“既然贺大公子挽留,我便勉为其难再在红河县住两?日。”
贺勘现在完全不想?听别人说什么?,只是?认真看着孟元元:“那你会回家?”
“会。”孟元元点?头,嘴角总挂着浅浅的笑。
然后?,她看见面前男人的脸渐渐松缓开,原本的紧绷生气改为嘴角微抿。
“嗯。”贺勘颔首。
眼前场面颇有些乱,刚刚跳上人家船头的仆从,开始往自己船上爬。搞得?人家这边的船工好不诧异,低低骂了两?声。
孟元元往船舱看了眼,随后?跟穆课安道别。
穆课安受了孟元元的嘱托,要把阿惜带到?权州,当然也没再耍嘴皮子,认真道别:“别忘了,事情办好回权州来。”
站在孟元元身旁的贺勘眯了下眼,表示所有权一般,手臂当着人面揽上妻子的腰:“穆家表兄一路顺风。”
一声表兄,让穆课安浑身难受,鼻间送出一声轻哼,挥手让船工开船。
这厢孟元元上了贺勘的船,两?条船在河上错开,朝着不同的方向。
眼看穆课安的船走远,孟元元还是?站在甲板上。
“你的箱子呢?”贺勘问,解下自己的斗篷,给孟元元披上。
“让表哥带回权州了。”孟元元如实说,估计贺勘这样着急追来,也是?发现箱子不在罢。
不由,她想?起?方才两?船相撞的时候,他从对面船头上跳下来,差点?儿一个趔趄倒下。一点?儿都不像原本的他。
贺勘手里系着带子,后?背挡着风来的方向。所以,她还是?要回权州?
“跟我回洛州好不好?”他问。
孟元元犹豫,回洛州代表什么?,她自然知道。只是?不确定,她和他是?否能真的走到?一起?,就像穆课安所说,面前的人不再是?她当初的夫君秦胥。
他现在是?贺家的嫡长子。
而这些日子,他为她做的一切,她也件件看在眼里。人非草木,总会有各种的情绪触动,她亦然。
他的示好,靠近,关心,忧虑,以及笨拙的亲密……
只是?有些决定一旦做了,就要承受后?面的各种结果。
她不说话,抬眼往河面上看去,见着另一艘船过来。
难得?,这个冬夜里,这条河上倒是?热闹了。
“不对。”贺勘同样看见了来船,轻轻道了声。
孟元元并没看出什么?,只是?见着船头上站着几个人,四下里张望。
两?船相交的时候,对面船上的人不由分说就跳到?了这边,三个男人身材魁梧,过来之后?毫不客气,先是?往孟元元身上打?量了一番。
“有没有看见一个外乡女子?”其中?一人粗着嗓门道,手里比划着高?度,“这么?高?,很瘦。”
闻言,孟元元心中?咯噔一下,听这人的描述,就想?起?了阿惜。
贺勘的人发现情况,立马全来了船头上,护在自家的主子周围。
“休得?无礼!”对面船上一个先生连忙喊了声,挥舞着手让那三个壮汉退下。随即又抱拳对着贺勘连连作揖,“贺公子恕罪,惊扰了你。”
贺勘看过去对面,这人他认识,是?祁肇身边的一个先生,姓吴。祁肇的人怎么?到?了红河县?
蓦的,他记起?穆课安的船,当时只顾上孟元元,其实船舱中?还有一个人,当时露出半片裙角,是?个女子。
孟元元觉察贺勘看过来,遂与他对上视线。她知道,贺勘是?察觉出什么?。
这个功夫,那边船已?经搭了连接的跳板,姓吴的先生小心走过跳板,到?了这边船上。
“贺公子可还记得?我?”吴先生又做了一礼,笑着攀谈,“出来帮我家小侯爷做事,实在无意冒犯。”
贺勘扫了人一眼:“记得?。”
见此,吴先生挥挥手,让自己这边人全部退开,自己往船舱里看了眼,心中?思?忖着什么?,却也不敢明说想?进到?里面去查。
“我们在寻一个女子,不知贺公子有无看到??便是?我家小侯爷的侍妾,叫惜玉。”
惜玉。
孟元元不由紧了紧手心,是?阿惜吗?
贺勘感受到?孟元元的轻微变化,身形不着痕迹的挡住她,面对吴先生:“先生何意?我与娘子夜里游河,你上来问我别的女子?”
“不不,公子误会,”吴先生连忙摆手,解释道,“是?那女子刁滑,我怕她藏在船上,还是?搜一下比较好,要不公子自己的人去看看也好。”
“惜玉,是?那个手上戴着银链的女子罢,我见过,”贺勘话语一顿,显然是?不会让人搜船,“她在没在船上,我会认不出?”
吴先生一琢磨,自是?不敢硬来。虽说洛州贺家没有爵位,但是?架不住和京城贺家是?本家,宁周候也得?罪不得?,更何况自家的小主人并不想?这件事闹大。
之所以到?红河县来,也是?因为洛州找遍了,那期间只有贺勘的船出来。如今不仔细找,倒也不好回去交差。
“公子就当可怜咱们几个,让我们进去看看。”吴先生只能开口恳求,“你与我家小侯爷交好,会一起?参加明年春闱,公子行个方便罢。”
孟元元站在贺勘身后?,往对面的船上看了眼。这要是?放在平时,人根本不会这样纠缠,莫不是?对面船上有那个什么?小侯爷?
想?起?当初救下阿惜时,对方失魂落魄的样子,知道人是?拼了命才逃出来,她不想?再让那可怜的女子回到?火坑。
而她也清楚的知道,贺勘肯定是?看出来了。只要他一松口,这条船就会前去追上穆课安的船……
贺勘笑笑,还是?不让,反而问道:“观先生此举,是?料定人在我船上,确定要搜?”
吴先生犹豫,知道贺勘也是?惹不得?的人,他们寻找惜玉这件事不能明着来,捅出去传回侯府可不得?了。
这时,对面船上两?声轻咳。
吴先生会意,拱手作礼:“叨扰公子了,我们这就回去。”
很快,过来的人悉数回到?原来的船上,搭在中?间的跳板也被?撤了回去,只是?船还停在原处,不走也不退。
贺勘往对面瞅了眼,随后?带着孟元元一起?进了船舱:“走罢,没事了。”
两?人进到?里面,终于隔绝了外面的冷风。
孟元元看着贺勘站在桌前倒水,水汽氤氲了他的眉眼:“那个小侯爷就在对面船上,你故意拖着他们对不对?”
方才甲板上的不让步,以及现在急匆匆的让船离开,是?给对面人的障眼法,让吴先生他们盯着这边,为了穆课安的船安全远走。
“喝口水暖一暖,”贺勘走过来,往孟元元手里递了一杯温水,“他偷着来的不会露面,不用担心。”
孟元元捧上水盏,温热传递到?手心上:“你会得?罪他吗?”
“得?罪?”贺勘不在意一笑,帮着孟元元解斗篷,“我以后?得?罪的人会更多?,个个都退让吗?”
他没有问她救的谁,为何救,只说不会退让。
孟元元身上一轻,是?他的斗篷被?取走,她抿抿唇:“你,什么?都不问我吗?”
什么?都不问,就帮她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