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
“我信你。”贺勘开口, 信她?做的事是?对的。
信她??
孟元元微微垂下眼睫,眸光看着脚下的木板,以及男子转身?时袍摆的飘逸, 一闪而过。
所以只是?简单的信她?,他就帮她?挡下方才祁肇的搜查, 然后极力拖延着时间,让穆课安的船尽量走远。他真的不在意自己会给?他惹上麻烦吗?
方才甲板上,她?能听出对方那?个小侯爷是?何等身?份。贺勘是?士族没错,可是?家中?并?无?爵位, 无?法与对方相比。
“他估计在犹豫,要不要跟上咱们, ”贺勘站在窗口,往外面看了眼, “不若咱们再多?走一段, 牵着住他。”
孟元元抬头, 心中?越发纠缠着复杂,她?看去窗边,男人的背影着实清淡而孤寂:“他是?何人?”
“京城宁周候的独子,当今贵妃的侄儿, 祁肇。”贺勘道?,手指拉着窗扇, 夜风拂着他的发鬓, “这人有些本事, 并?不似一般的世家纨绔子弟。”
单听一个贵妃时,孟元元已经吸了一口冷气。也就是?说对方不仅家中?有爵位, 还是?皇亲。
“我不知道?会是?这样?。”她?小声道?。
窗边,贺勘回头, 瞧着灯影下的妻子:“那?你若是?知道?了,还会救那?女子?”
“会。”孟元元毫不迟疑的点头,哪怕再来?一次,她?还是?会救阿惜。
这个世道?,做女子太苦,她?深有感触。也许只是?简单的伸一把手,从此就拉人出火坑呢?
贺勘关上窗扇,慢慢踱步走了回来?:“那?我也还是?会这样?做。”
孟元元袖下的手攥了起来?,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是?离开的洛州的那?日,我在船底仓库里发下的阿惜,当时她?全身?湿透,奄奄一息。”
仓库里的那?些箱子,是?贺家准备送去权州给?贺滁的,现在估计已经到了市舶司。也就是?因?为有那?些箱子,阿惜才有了藏身?处。
“她?叫惜玉,是?祁肇的侍妾。”贺勘补充一声。
孟元元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先前?兴安与我提过这事,我就猜到了。她?当时病得厉害,继续藏在船上去权州根本不可能,便?也留在了红河县。”
她?给?了阿惜一些银钱,让人找了住处养病。自己这边只会偶尔借着出去,去探望两眼。还好,那?姑娘看着瘦弱,但是?相当坚韧,硬是?扛了过来?。
“瞧,”贺勘单手背后,笑了声,“我都没发现。”
孟元元也跟着嘴角莞尔,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他没有怪她?,甚至还能笑得出来?:“谢谢公子,放了阿惜。”
“可是?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贺勘叹了声。
孟元元疑惑:“什么?”
两人相互间看着,目光碰在一起,彼此眸中?倒映着对方的身?影。
“脚,”贺勘手里抓着袍摆一提,露出自己的左脚,“适才跳下船,崴到了。”
“崴了?”孟元元弯下身?,可是?方才根本没见着他走路不便?,甚至还在船头站了很久,与那?吴先生周旋。
转念一想,是?贺勘跳上穆课安船头的时候罢。记得他当时跳得急,身?子明显踉跄了下,莫不是?那?时候崴到的?
下一瞬,贺勘往旁边椅子上一坐,轻抬起左脚:“现在只有你我,倒也不必强忍了。”
所为死要面子活受罪,他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面对穆课安时,他强硬的宣示主权,自己的妻子,旁人不得觊觎;后面又来?了祁肇,他还要装作一副云淡风轻,和人周旋。
没人看得出,他的袍摆下,这只左脚已经站不住。
当他那?裤脚提起,孟元元看见他微肿的脚踝,眉间蹙起:“这可如何是?好?需得赶紧停船找郎中?。”
她?蹲下来?,身?子蜷成一小团,靠在他的腿边,脸上起了担忧。
“不碍事,让兴安帮着正一下脚踝就好。”贺勘道?,低头看着蹲在身?边的女子,落在膝上的手,想去摸她?的发顶。
“兴安?”孟元元仰脸,明显带着疑惑,“他会正骨?”
不是?她?不信,实在是?兴安有时候咋咋呼呼的,人是?心地好没错,但是?手里轻重粗糙的很。
贺勘闻言,也是?略略思忖,在对自己那?个小厮的看法上,似乎和孟元元是?相同的。
“还是?找郎中?罢,”孟元元站起来?,“让船靠岸,我去请郎中?来?。”
说着,她?就想走,一只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是?贺勘,他将她?拽住:“让兴安来?罢。”
“很疼?”孟元元问,想着去岸上还是?要费上一些功夫,保不准人家郎中?也已睡下。
而兴安就在船上,虽然手脚可能重一些。
她?嗯了声,把他给?她?倒的那?盏温水,送回了他手里:“我去叫兴安。”
外头,兴安正坐在船头上,盯着方才的那?艘船,嘴里哼着小曲儿。
听闻孟元元唤他,赶紧爬起来?,利索跑过去:“少夫人,叫我有事儿?”
“是?公子,”孟元元指着船舱,声音中?些许焦急,“他脚崴了,你会正骨?”
“不会啊。”兴安想也没想,耿直的回道?。
孟元元愣住,兴安不会正骨。
“哦哦,”兴安反应上来?,连忙道?,“不会正骨,但崴了脚我会正。”
说完,赶紧小跑着进了船舱。
孟元元小松一口气,也便?顺着往河面上看去。后面祁肇的船已经掉过头来?,跟着他们的船,并?没有再继续往穆课安走的方向行进。
船速不快也不慢。
如此,阿惜也能顺利的逃脱出去罢。
她?回到船舱,刚把门关好,就听见男人的一声闷哼。
看过去,正是?坐在椅子上的贺勘,咬着牙,脸色很不好看。底下蹲着着兴安大气不敢出,手里正握着贺勘的脚板。
兴安强行扯出一个笑:“小的一时没掌控好力道?,公子忍一下。”
贺勘皱眉,额上出了一层薄汗,眼神就是?两把刀子。
筋骨伤了可不是?小事儿,孟元元站在几步外,同样?心中?紧张:“你手里轻点儿。”
好在下面兴安下手还算仔细,手里抓着脚板转了几下,然后突然一个用力,便?听见一声嘎巴的响声。
“好了。”兴安拍拍手站起来?,一来?二去也吓得脱了力。
他以前?只是?简单跟着秦老爹学过一些,给?那?些贺府下人正正脚踝还好,给?贺勘,自然不同。
贺勘试了试脚踝,只剩下一点点的不适感,别的已经无?碍。
兴安长长松了口气:“我去拿药油,帮着公子揉揉脚踝,今晚就别动了。”
说完,一溜烟儿的跑出了船舱,临了还将门关好。
“好些了?”孟元元走过去,看着越发肿红的脚踝,心中?实在有些不确定。
“好了,”贺勘将脚伸进鞋子里,掌控着力道?轻轻踩了下,“没有兴安说得那?么严重,可以站起来?走动。”
他双手摁着椅子扶手,身?子从椅面上起来?。
孟元元伸手拉住他的手臂,劝道?:“还是?别动了,休息一下总没有坏处。”
她?纤细的手正抱在他的手肘处,那?一点点力道?很容易就会挣脱。
贺勘看她?,随后点下头,半起的身?子重新?落座回椅子上:“好。”
“我看后面的船还在跟着咱们。”孟元元道?,往旁边桌上一看,她?给?的那?盏水已经被喝干,“表哥他们应该会顺利离开。”
很少的时候,她?会主动同贺勘说话,甚至之?前?,她?逃避于和他说话、接近。
“嗯,”贺勘应了声,身?子靠着椅背,“祁肇不会追去权州,放心罢。”
孟元元点头:“公子,还要喝水吗?”
“元娘,”贺勘侧抬起脸,看进她?的眼中?,“不要叫公子了。”
静默一瞬,显得外面河流的水声那?样?清晰。
孟元元双手叠在腰前?,小声问了句:“不叫公子,该叫什么?”
她?的话音轻轻柔柔的,正如暖阳下的小溪,如水如歌。
贺勘也是?微怔,随后嘴角慢慢展开,越来?越弯,难以掩饰其中?的欣喜:“二郎,像之?前?那?样?,你叫我二郎。”
“可,”孟元元低垂着眼眸,不知道?为何,不敢去直视对方的眼睛,耳根更是?微微发烫,“你已不是?秦胥。”
不是?秦胥,如何称二郎?
“可以。”贺勘道?声,是?不是?秦胥有什么所谓?
他还是?他,只是?名字换了而已。
孟元元摇头,始终觉得这样?不妥:“不行……”
“阿郎,”贺勘开口,眸中?带着期待,“以后叫我阿郎罢。”
阿郎,也算是?妻子对丈夫的一种称呼。
“还叫公子罢。”孟元元嘴角浅浅。
不管是?二郎还是?阿郎,眼下,总归都是?不合适的称呼。
贺勘想了想,似乎也明白了孟元元现在的处境。贺家和他都还没有给?她?名分,知道?的人晓得他们是?夫妻,可更多?的人不知道?。
所以,缺少了名正言顺。
“我知道?了,”贺勘薄唇抿平,伸手过去拉上孟元元的手,“我会去做的。”
对于握上来?的手,孟元元蜷了蜷手指,最终没有抽回来?,被顺着带到他那?儿。
“做什么?”她?问了声,抬眸间也就看见了他眼中?的认真。
贺勘眼色柔和,一点点的与她?扣上手指:“之?前?我说过,不会和离。”
哪怕她?那?所谓的刁钻借口,嫁的人是?秦胥,而不是?贺勘。可是?分明都是?他一个人,是?他用花轿抬回的她?,是?他与她?拜的天地。
他的话语一落,孟元元心中?泛起波澜,竟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突然就记起来?,上回秦尤带去贺家的那?份婚书,在贺勘的手里。
“还有,”贺勘又道?,“我回来?……”
他语气顿住,好似接下来?的话还不知如何说出,看着嘴舌有些笨拙,分明在船头上和那?吴先生斗的时候,字字句句,丁点儿不让。
孟元元问:“回来?什么?”
“咳,”贺勘颇有些不自在的咳了声,视线别开了些,“我以为你跟着穆课安走了。”
他声音略低,额上尤沾着刚才冒出的微汗。
孟元元愣住,所以方才他跳上穆课安的船时,那?样?的生气。没了以往的冷静自持,带着一帮人像是?要强抢一样?。
对了,他跳下来?的时候还崴了脚,为了不示弱而强撑着。
“噗。”她?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那?些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个人做出来?的?他也会胡思乱想吗?
说出来?谁会信呢?
贺勘另只手抬到嘴边,又是?不自在呃咳了两声:“所以,你真的没想跟他走吗?”
他扣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笑,一瞬的发呆,手心里生出些许的汗,想等着一个确认的答案。
“没有。”孟元元回答,简单的就两个字。
“那?,”贺勘觉得喉咙不知为何总是?发痒,一些简单的话也说得困难,“一起回洛州罢?今儿早上来?信儿,淑慧又不太舒服。”
孟元元觉得这人有些得寸进尺,自己说不走,可没说要回洛州。事情?不会总那?样?简单罢?
“找到大伯了?”她?问,话去了别处。
贺勘皱皱眉,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但是?心中?已经豁然开朗,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找到了,”他颔首,回答着她?,“很快这边的事就全解决完了。”
孟元元心中?一松,赌债契书的事终于要解决掉了么?可是?心中?又隐隐不安,贺勘是?秦家的养子,养父母的恩情?大于天,万一对秦尤的事处理不当,也是?个麻烦。
秦尤杀了人,严重的话得需偿命才是?。
这时,兴安小跑着进来?,直接蹲在贺勘脚边:“公子,药油来?了,小的给?你揉揉脚踝。”
兴安一来?,两人停止了对话。看着屁颠屁颠的蹲在面前?,贺勘恨不得把人揪起来?,丢河里去。
等回到秦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后面,祁肇的船大概是?停在了某处,或者是?等贺勘下了船,他们去船上搜。
路上,孟元元从贺勘那?里得知了些关于阿惜的事,不太多?,毕竟贺勘实在不是?个愿意打听别人家事情?的人。不过还是?把知道?的,全说给?了她?听。
她?越听越难过,一个人的命运被别人抓在手里的时候,该有多?绝望?逃不出,又看不到前?路。
西厢。
孟元元扶着贺勘坐去床边,仍旧担忧他的脚:“明日还是?让郎中?来?看看罢?”
“不必。”贺勘摆手,忽而笑了声。
孟元元觉得奇怪,便?看他一眼:“怎么了?”
“我在想,”贺勘顿了顿,“若是?郎中?问我,脚怎么伤的,我怎么说?”
闻言,孟元元竟也不觉弯了嘴角,抬手来?挡在唇边:“公子因?为这个而不看郎中??”
见她?笑,贺勘憋了整整一日的闷气终于烟消云散:“我有数,明日就会好起来?。”
孟元元弯下身?,双手探进床里头,拿着枕头摆好,随后铺开了褥子。
“还是?看看的好。”她?过了会儿,又道?了声。
毕竟兴安不是?郎中?,筋骨的事儿不能轻看。
贺勘脸一侧,就看见动作利索的妻子:“行,那?就听元娘的。”
孟元元手里正抓着被子,闻言动作一顿,随之?没再说什么。
两人间静默下来?,她?半跪在床边,铺好了两床被子。才发现,做了这一切已经很是?自然。
贺勘双臂撑着床边,往孟元元靠近了些:“元娘……”
“哒哒”,外面适时传来?两声门响。
“公子,周公子来?了。”是?兴安的声音。
贺勘眉间一皱,往那?屋门瞅了眼:“大半夜的,还真是?不挑时候。”
孟元元知晓,周尚一直跟着贺勘查秦尤的这件事,是?以人这样?晚过来?,肯定是?因?为这个。
“你不用出去,我去看看就好,”贺勘站起来?,轻着步子下了脚踏,“先是?伤手,如今是?伤脚。元娘,我是?否该去拜拜寺庙?”
他缓着步子往门边走,左脚显而易见的不能使力。
孟元元从床上下来?,看着男人背影:“公子以前?不信这些的。”
不但不信神佛,身?为仕子连文昌庙都不拜。
“人会改变。”贺勘伸手拉开一扇门,回头看向床边,“先休息罢。”
正屋。
周尚来?回踱步几次,才看着贺勘从西厢出来?,随后慢悠悠的往正屋这边走来?。
他是?急坏了,两步迈出去,到了人身?旁:“贺兄,你可害惨我了。”
贺勘现在的心情?很好,但是?面上仍旧淡淡,往周尚扫了眼:“我可把天大的功劳留给?你,如何能害惨你?”
“功劳?我一个小小的文吏,又不是?都头。”周尚摇头,语气中?颇为无?奈,“就你走后,那?秦尤根本不听我的,死活要找你说话。”
说着话,两人已经到了屋内。
贺勘伸手示意周尚落座,自己坐去对面的椅子:“总归你把他抓住就行了。”
既然周尚能来?这边,那?代表秦尤已经被控制,不用担心什么。
“呵,”周尚冷笑一声,撩袍坐下,“我现在就怀疑,你是?在算计我。你说,秦尤怎么可能保住一条命?你怎么就答应下来??大渝的律法你该懂的。”
律法,贺勘当然懂,只是?不抛出保命这一筹码,秦尤指不定鱼死网破。
“他在哪儿?”他抓起桌上的茶盏,错开盏盖,刮了下茶沫。
“县衙大牢,”周尚也不瞒着,干脆直接,“我爹说了,不会放出秦尤。”
贺勘点头,这些都在意料之?中?,毕竟周主簿是?要按律法办事,上头还有个知县大人:“这事明日再说罢。”
他坐的位置,正好能看见西厢,窗户上映出淡淡的光线,还有一闪而过的身?影。
“贺兄,你居然还能笑得出?”周尚探过脸来?,清楚看见自己冷冰冰的同窗居然在笑,“你不知道?秦尤在牢里怎么喊的吗?他说你,会帮他脱罪,不用偿命。”
“他发梦。”贺勘手里玩着盏盖,敛了笑意。
周尚也跟着嗯了声:“你明年春闱,这些话传出去可不好。依我说,你就别理他。”
“可你忘了,元娘的契书在他手里。”贺勘了解秦尤,人虽然什么都不行,但是?并?不傻,要不然也不会从赌坊里跑出来?,还带上那?契书。
那?张契书,就是?秦尤手里唯一的活命筹码。大声叫嚷吵闹,不过就是?想逼他现身?罢了。
“我看你是?一点也不急。”周尚摇头,亏他大半夜跑过来?,有这功夫,在家陪妻女不好?
贺勘给?对方敬了一盏茶,神色认真:“周尚,这几日辛苦你了。”
周尚一愣,随即正经了脸色,手过去接了茶盏,眼中?微有诧异:“你知道?怎么处理就好。”
接着,两人商量了明日要做的事,一直过了一个时辰,贺勘才回到西厢。
推开屋门的时候,桌上留着那?盏蜡烛,即将燃尽,低落的烛泪簇拥成独特的形状,宛如晶莹的红珊瑚。
垂下的幔帐,隐约可见里面躺下的人,紧贴着床里。
贺勘走过去,吹熄了灯。
屋里陷入黑暗,轻微的动静,让本就没有睡着的孟元元动了下身?子。而后就是?身?后的位置,贺勘躺下。
“你的脚还好吗?”她?面朝里侧躺,问了声。
贺勘才躺下,闻声转过头:“本来?也不重。”
孟元元轻轻的嗯了声。
“元娘,”贺勘盯着帐顶,黑暗中?卸下脸上的疏冷,“当日在贺家,让你受委屈了。是?我没有想过你的处境。”
不止是?在贺家,在秦家也是?。
孟元元眨了下眼,没说什么。那?时候,她?和他之?间横亘着太多?,并?不是?简单一两句话就能说清。
“这次回去,我会把一切做好,”贺勘道?,语气中?带着坚定,“让你名正言顺的进贺家。”
名正言顺,顺理成章,。
不是?随便?悄没声息的领她?回去,让她?尴尬,让别人轻视。
他的话,让孟元元蹙了眉,仍旧没有说什么。
贺勘侧过脸,看着蜷在被子里的人,一字一句:“这样?,你可以先住在郜家,等我做好一切,再决定要不要跟我回去,可好?”
郜居是?孟元元的长辈阿伯,算是?她?的娘家人。一切处理妥当,让她?看着,之?后带她?光明正大回贺家。
孟元元双手在被下抓在一起,不知如何回应,心里某处微微发酸。
“我们回去罢?”贺勘往里靠了靠,隔着被子,手落上她?腰处的位置。
他只是?简单的靠近,手臂虚虚环着她?,好像在等着她?的回复。
良久,墙边的孟元元动了动,随之?缓缓转过身?来?,在黑暗中?,两人侧躺着面对。
贺勘嘴角缓缓翘了下,手掌帮她?理着落在脸颊上的发,轻柔着,生怕扯疼了她?的发顶。
孟元元缩下脖子,脸边微微的痒意,男子的指肚总是?点点的凉意,此时正滑过眼角。
“嗯。”她?小小的应了声。
下一瞬,眼角上的手指明显顿下僵住。
“你说什么?”黑暗中?,传来?他想确定的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