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1 / 1)

部队大院的八零后 张铁锅 2000 汉字|95 英文 字 1个月前

常这样。吃完饭收拾碗筷的时候,她好么样儿地把一个瓷盘在桌沿上磕成了两半,心里就“咯噔”一下,鬼使神差地又轮流打了一遍他的手机和办公室电话,依然没有回音。

  她坐不住了,和老太太说:“姥姥,我妈让我回家拿点儿东西,一会儿就回来。”就打了个的,直奔了军区总院致远的办公室。

  门锁着。

  她跑去问值班医生:“您好,请问您看到马副院长了吗?”

  值班医生奇怪地看着她:“他今天四点半就走了,您找他有什么事儿?”

  晓芙心里又咯咯噔噔起来,她找了个没人的地儿,把今天的事儿都想了一遍,越想越不对头。就给手榴弹打了个电话:“你晚半晌儿打那电话什么意思?”

  手榴弹听她口气不善,就问:“你怎么了?”

  “你别问我怎么了,你要还当我是姐们儿,就别话里有话地让我猜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打小就

  不会跟人耍心眼。”

  手榴弹在电话那头沉默着,尽管周围并没有人吵闹,晓芙还是把话筒贴紧了耳朵,生怕错过手榴弹将要说的每一个字。

  半天,手榴弹终于开口了:“我刚和我们大葱在外头吃圣诞周泰国菜自助,就在你过去卖酒那酒店,然后我就看到——”

  她顿了一顿,晓芙的心一下纵到了嗓子眼儿。

  “就看到你家老马和一个女的带着一个半大小子进来了。”

  晓芙屏息凝神:“那女的什么样儿?”

  “快四十了吧,长得——”手榴弹字斟句酌后,吐出俩字儿,“不错。”

  晓芙只觉得像让人砸了一榔头似的,脑子一晕。晕了两秒,才满不在乎似的说:“哦,那是他同学,刚从香港回来,老马晚上请她吃饭。”

  手榴弹“噢”了一声,说:“那就好,那就好。”

  挂了手榴弹的电话,进电梯下楼的时候,晓芙才猛然想起,晚半晌的时候她刚刚告诉过手榴弹致远在医院加班。但这一刻她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因为她的脑子已经让心头涌现的一连串问题侵蚀得闷痛:致远为什么对她撒谎?那个“长得不错”的女的到底是谁?还有一个半大小子?……

  很中国的事情

  故都国际大酒店的曼谷厅早已被装饰一新,满是圣诞的华彩。

  致远和平平母子坐在了临窗的一张桌子上。

  像餐厅里播放的轻快的圣诞乐一样,致远努力把氛围营造得轻松一些,问了一些过去同在美国的同窗故旧的近况。

  “老妮儿还跟从前那么愤青吗?”他问。

  “她呀,从闹/学/潮那会儿,就一直那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平平说。

  “学’潮那会儿咱们都愤,现在想想,其实都是有组织无纪律地瞎闹腾。”致远很有深意地笑了。

  “什么是‘闹/学/潮’?”当当一脸困惑地问。

  “妈妈和uncle(叔叔)在讲一些很中国的事情,等妈妈想好怎么跟你解释,再告诉你。”平平对儿子含糊其辞一番后,和致远心领神会地相视一笑。

  “Uncle,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到底是surgeon(外科医生)还是military officer(军官)?”当当忽然发问。

  “都是。”致远答。

  “那你就是military surgeon,可是military surgeon(军医)不该是在战场上的吗?据我所知,中国现在没有在打仗。”当当微蹙起少年的眉头很老成地问。

  致远还真让他问住了,急中生智道:“这也是一个很中国的事情,等我想好怎么跟你解释,再告诉你。”说着和平平又是相视一笑。

  “可是我们很快就回美国了,你怎么告诉我呢?”当当较上真了。

  孩子的一个问题让两个成年人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片刻,致远慈爱地笑笑:“Uncle一定会给你发e-mail(电子邮件)的。”

  “好的,那我等着。”孩子一脸认真地看着他,然后朝他伸出一个拳头。

  他用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赶紧伸出自己的拳头有力地顶住那只小拳头。

  平平感激地冲他浅笑了一下,目光水水的。

  他的鼻子忽然有点酸,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些年不知她是怎么又当爹又当妈,也不知道孩子有多少这样渴望和父辈交流的时刻。

  等当当走开在酒店内闲逛的时候,致远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孩子很好!真好!”然后就喉咙发烫说不下去了,便扭脸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平平看着他的喉结一上一下急速地滑动,体贴地伸过手去摩挲着他的一只搁在桌上的手:“我们一切都好,你不要担心。当当很争气,考上了天才班,钢琴过了八级。所以这次回去,我要带他去科罗拉多滑雪,算是奖励他。”她的手小心翼翼,并不带有任何的进攻。

  他犹豫着,到底没把手抽出来。

  晓芙赶来的时候,刚过九点,餐厅已经转为清吧,灯光愈发幽暗,每一张桌上都燃上了红蜡烛。

  她一眼就看见中间临窗的那张桌上,一对男女在那跃动的红色烛光中,一只手覆盖在另一只手上,相看窗外的万家灯火。男人身上穿的是她张晓芙亲手洗涤熨烫出的米白色针织衫。

  她觉得心口瞬间被什么划拉出了个大洞,服务员问她几位,她也没听见。

  服务员好心走到她身边又小声问了一遍,她冲服务员轻轻摆一摆手,她的脑子现在接收不了任何信息。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魂魄尽失地走出了餐厅,走出酒店,漫无目的地在雪地里暴走,兜里的手机一遍又一遍地响着,她也置若罔闻。

  直到当当逛完回来,平平才把手从致远的手上拿开,留下一抹余温在他的手背上,他心里无着无落起来。一整晚,因为有当当在,也因为太久没见,有些话只能说半句藏半句,还有些话只能通过彼此的眼神揣摩,既规避,又忍不住要搜寻,忙得不亦乐乎。

  两个多小时不知不觉就这么过去了,三人都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当当小声提醒妈妈:“我和Scarlett(女孩名)约好了十点在Skype上见面,还有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平平有些为难地看看儿子,又看看致远,致远心里不乐意,可还是说:“那我送你们回去吧。”

  平平也只得说:“好。”脸上却闪过一丝淡淡的失望和无奈。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心里都有种再见面不知何时的沉重。

  车在坑坑洼洼的雪地里艰难地爬行了二十分钟,才到了他接他们的居民楼外。

  “uncle,谢谢你的晚餐/谢谢你请我们吃饭。”下了车之后,当当有些羞涩地给了致远一个拥抱,“我们e-mail联系。”

  致远搂住怀里稚嫩的小身体,拍拍他的脑袋:“一定!”

  松开致远后,当当说了句:“妈妈,我先上去了。”然后便像小鹿一样朝楼道口飞奔而去。

  还站在车边的平平忍不住在后嘱咐:“慢点儿跑,地滑,还有好几分钟才九点。”

  “是他的小女朋友,两人约好了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