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记忆刻得太深,令他难忘,所以他地心思一直别常人沉,他不想接近任何人,怕受伤害;也拒绝皇阿玛和所有兄弟的好意,怕有朝一日受伤。”
有时候,我觉得十四很苦,似乎他将自己包得很紧,躲在某个冷冷的墙角在静静窥视一切。
十三哥在院里吹着笛子,满树枯叶飘落夜风中。我看见四哥一袭白衣而归,立在风前,风掀起他的长襟飘转。
笛声乍停,十三哥起身,我忙过去问:“四哥,我十四哥呢?”
四哥看了我说:“回去歇息吧,皇阿玛留下他了。”
“皇阿玛?”我惊愕了,“皇阿玛还不饶他呀,再打就打死了。”
我呜呜哭道。
“皇阿玛留他……皇阿玛留他在屋里睡了。”四哥的言语显得不解而惊惑,我也十分吃惊。在宫里,皇上的起居都有严格的规定,有太监们伺候,有人记录《起居注》,吃喝拉撒都要记录在案。怕只有如今微服成贫民出宫,皇阿玛才能像普通的父亲一样,同儿子才能近距离的接触。
第二天清晨,我一早梳洗完毕赶去皇阿玛的房里去请安。
院里已经来了几位哥哥等了请安,大家都大气不敢出静静地候着,因为皇阿玛和十四都没醒。
李公公过来小心低声地解释说,昨夜皇上执意留了十四在房里,没放他回去。晚上教训了几句,也没再责他。
“前半夜,十四爷身上疼,睡不下,又不敢惊了皇上,一动不动生熬了半宿。等到夜里皇上要解手,候在门外当班地太监都没听到动静,身边的十四爷却翻身起来,把夜壶递了来。皇上朦胧中辨出是他,都奇怪了,皇上就问他,可是没睡?不然如何这点动静都能吵醒他。点上灯一看呀,十四爷这身上的伤肿得厉害,汗水把枕头被子都打湿了,浑身水洗的一样。哎,可怜呀!皇上一看,眼眶都红了,就问他呀,说你这孩子,你疼就说话呀?这就吩咐我们快拿了西洋那药膏‘火散’来,这‘火散’可是个灵药,去肿化瘀,百试百灵,就是抹上地一瞬间,那真是火烧火燎的疼,疼得钻心。皇上就嘱咐十四爷说,若是疼,就喊出 来。可任是药散涂完,十四爷疼得浑身哆嗦冒冷汗,小脸惨白,也咬了辫子不吭一声。十四爷说,他打小就是这样,咬了辫子熬一宿就过去 了。把皇上心疼的,这孩子,年纪不大,真是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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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三 76 一夜情
公公又去皇阿玛房里探动静,过些时候出来小声吩咐 爷都散了吧。主子是醒了,可是十四爷怕是昨夜睡得太晚,还抱着主子的胳膊睡得香呢。”
说到这里,李公公窃笑道:“十四爷睡得跟个孩子一样。皇上也就这个时候还能放心国事,享受些天伦之乐。”
四哥急了赶回行宫,眉心微结,问道:“既是皇阿玛已醒,岂有儿子贪睡的道理?这十四,怎的不打醒他?从小就贪睡,雷打不动。”
李公公忙劝解说:“四爷,您这就多事了。主子都看得乐呵呵的,昨晚借机教训咕哝十四爷一晚,总是训得十四爷连哭带认错的服了软,如今皇上看了他睡得甜高兴。哥儿就散了吧,奴才这一打帘子探头去看动静,皇上慌得直给奴才挥手,示意奴才下去。”
三哥宽慰四哥说:“怕也无大事,十四总是年轻,性子不受约束,让他吃点教训也是好的。走吧,时辰不早,我们要赶回行宫。不然太子二哥那里又没个交代。”
四哥怅然不安地望着皇阿玛的房间。
那真是一间普通农家院落中的大瓦房,窗格上糊满粗糙的白色元书纸,门旁挂满暗红色的辣椒和金灿灿的苞米棒,几几只黄色的葫芦。
十三哥过来说:“四哥,放心吧,小十四这里有我在。”
德公公也笑劝说:“四爷多虑了,皇上气是气,可是越是打的重,这心里越是喜欢。昨晚上那药,皇上都不让奴才们沾手。都是皇上给十四爷一点点揉抹的。若说昨夜那事,说大不是大,说小也不小。总是十四爷年幼,这性子调皮得过了些,好端端地偏去赌气折那苞米 吃。”
重位阿哥们散去,又撇嘴抱怨十四多事的,有为十四担心的。当 然,我也能看到有些目光中地不屑和不满,那也是一种嫉妒。
十三哥说得好,真正的折磨。怕就是一种漠视和不屑,过去他们兄弟那段苦难时光里,怕是皇阿玛都无暇去看他们一眼,或许根本没曾留意他们兄弟。
只是四哥太苛求完美了,他似乎希望自己这个兄弟是块儿绝美的和氏璧,从一块儿不为认知貌似石头的璞玉中被他细心雕琢出来。这之 间,他被砸破过手指,被刻伤过手,鲜血和眼泪滴落在这块儿璞玉上,但他从没在众人嘲弄嬉笑的目光中放弃雕琢。终于有一天。他成功 了,当那位他称作皇阿玛的人无意间被他手中那块儿无从遮掩光芒四溢的和氏璧吸引住视线时。这块儿稀世宝璧却总是让皇阿玛触手难及。他可以是这和氏璧的主人,但他却无法触及心爱之玉。
今天,或许是四哥期盼的一天。
我见到四哥离去时顿住脚步,缓缓回身狠狠望了几眼那棉帘低垂,门户紧闭的上房,嘴角勾出会心地笑,转身离去。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但我并没走,我是皇阿玛心爱的小格格,我有特权留在这里等皇阿玛醒来,于是我进了堂屋。
德公公示意我轻声。高抬脚,低落足,千万别吵醒十四。
我蹑手蹑脚地走近卧房,掀开帘。探头展露甜美笑颜。
我看见皇阿玛坐靠在炕上,身边是十四那拖着条长长辫子的头。
他的手臂搭在皇阿玛身上,贴紧皇阿玛睡着。我能看到他侧着的面颊,睡得很香。十四此时就像个孩子。
皇阿玛嗔怪地向我呶呶嘴,示意我回避,又指指趴躺在床榻上的十四。
我会意地笑,缩脖撤头,德公公小声埋怨:“格格,怎么可以乱 跑?快回去玩吧。”
我面红耳赤地退出房,不由想起了十四带我私
草地,想起我们两个的卿卿我我,想到这段不知结果 的恋情。偷只苞米就被皇阿玛打得这步田地,若是皇阿玛一朝知道我和十四之间不伦之恋,不知道还能否如此宽恕十四。
“哥儿长这么大,怕还是头一遭在皇上身边睡呢。”德公公说。
我真为十四悲哀,有亲生父亲在身边,却从来未能走近,从来如陌路人一般。
但我知道十四心里渴望被承认,渴望皇阿玛能看他一眼,尽管他嘴里不承认,又总是那一副别扭的小模样。
庭院里有株银杏数,深秋已经被秋风吹残,枝干上没挂多少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