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只乌鸦嘎嘎地在树枝上叫着,真是烦人扫兴。德公公也气得直跺脚,小太监们想办法轰着乌鸦,掷向树枝几颗果子,却落下来误掉入窗外的水缸中,噗通出巨响,溅得德公公一身水。
“哎哟,小心些!”德公公急恼地低声骂,屋内已经有了动静,就听到了十四紧张的声音:“皇阿玛,儿子……”
“醒了?”皇阿玛地声音,显然十四睡醒了。
我刚要向屋里去,德公公拦住我摇摇头,又低声吩咐太监们打水端**,等着伺候。
屋里传来皇阿玛的话:“喊李德全他们来伺候吧,不用你费事。”
“儿子伺候皇阿玛是应份的。”十四的声音,我望着李德全,奇怪他为什么不跟进去伺候,却站在外面。
“你会系这盘扣?”皇阿玛的话音含着吃惊。
我不由记起,当年的末代皇帝仪就是不会穿衣系鞋带,到了改造所都要别人帮忙伺候。
原来康熙大帝也是如此。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十四淡定的声音:“儿子自幼就是自己穿衣系扣。”
皇阿玛不信的口吻问:“各宫都有安达伺候,轮到阿哥自己动手穿衣系扣?”
“那要看是哪一宫。儿子的额娘比不得其他娘娘,平日里都要给公公嬷嬷们陪笑脸,哪里还敢劳作安达们伺候?”
“啊呀!”十四惨叫一声,怕是挨了皇阿玛一记擂,如果我没猜 错,那巴掌打在了身后地伤处,不然十四不会惊叫出声。
十四委屈的声音:“儿子所言属实,非但是儿子,四哥和十三自幼也是如此。当年六哥就是从南书房回来,追不上安达的步子,跑得一身大汗,安达也懒得给换湿透的袍子,落下了病,一病不起。”
屋里一片寂静,十四地声音道:“皇阿玛的靴子松了,天冷不宜穿松靴子,易进风。”
皇阿玛仍是不言语。
我想,十四这些话怕是把淤积在心中的怨气了出来。
皇阿玛难以置信地声音问:“你的意思是,皇阿玛养了这些伺候阿哥的太监,到头来是白养了他们吃饭的?”
十四呵呵地笑笑,对了外面喊了声:“德公公,传人吧。”
乔装成庄户人家孩子的小太监们捧着脸盆、手巾、漱盂及换洗衣物进了屋里,就听小太监慌得喊:“十四爷,折杀奴才了,这种活儿怎么能让爷干呢?”
“微服出宫,哪里来的什么爷?”十四笑声爽朗,带了调皮道: “放在人堆儿里,十四爷和你们一样。”
我心里知道十四的委屈,或许,换了是常人,他反不如常人家的孩子,能得到父母的关爱。
德公公在门外摇头,抹了把老泪,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我想皇阿玛心里已经足够的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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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三 77 感悟
静静地离开了这个充满温情的院落,仿佛冬日的苗圃 意料它能有一丝微绿,但忽然间春光满园。康熙帝久居龙位之上,俯视臣工和他的子女们,那咫尺距离却是千里,足以令一切温情冰寒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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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一次意外的出行,农舍里的一间小屋,几根不起眼的老玉米,竟然唤起了父子温情。
我出门时隔帘缝偷偷看了眼十四,他蹲在地上为皇阿玛提靴子,动作麻利,如伺候一为年迈的父亲。换了在2008,他的年龄该是上大学半大的孩子。
我手里摇着一枝随意折下的枫树枝,上面零星几片艳红的枫叶,迎面遇到十三哥。
他就站在皇阿玛的小院外不远,他在等候,怕是在候着十四的消 息。
我向他笑笑,他堆出会意地笑容问我:“十四他平安无事了?”
我点点头,逗了说:“像个大宝贝,和皇阿玛那里撒娇抱怨小时候倍受冷落呢。”
话一出口,我觉得有些唐突,毕竟我平日一直在拿捏着那小姑娘般的话语讲话。
忙又补上一句:“德公公轰了我出来,出来时,正听十四哥在抱怨你们兄弟小时候被安达欺负,没人伺候,凡事都要亲力亲为。”
一句话勾出了十三的愁容,泫然伤怀,同我一路向前走,漠然道:“宫里就是这样,谁得势,风就偏往哪边吹,日头就偏往那边照。抱怨都无用,就看谁能争多皇阿玛的一眼青睐,就能呼风唤雨。为了这个,宫里上下打破头。这就是为什么你替皇阿玛翻牌子痛苦,为什么阿哥们彼此间明争暗斗。所有的一切,根源都在皇阿玛。”
我看着十三,他分析得很透彻,但似乎对一切得失荣辱都不再在 意。
他说得听松,谈吐潇洒,像深秋落叶飘零的孤木间掠过的一阵风,茫然不知所踪
我这才听十三细谈了些昔日儿时往事。
他十岁上下死了生母,被送到德妃娘娘地宫中。那时德妃娘娘并不得宠,注定他和十四从小就是兄弟们的欺负对象。
平日里安达们有意欺辱他们。各位阿哥有的茶点,却被安达们将这些银子贪去,以阿哥们不爱吃甜食,免了。南书房里的师傅也非人人圣贤,阿哥们调皮惹下祸事,多是拿十三和十四试问。
那时四哥胤禛已经大婚搬出宫,有了新的府邸,也正在谨慎小心地做事,赌定一口气要让皇阿玛有朝一日刮目相待。四哥很看中两个聪明机敏的兄弟,平日里督促极严。但小孩子总免不了调皮好动的本性。四哥每责罚鞭笞两位弟弟,从不留情。
十三说。他没有亲人,所以很依赖额娘和四哥,四哥打骂都是为了他好,他明白。可是十四逐渐变得冷漠。
十四爱吃零嘴,巴望着别人的点心总是想吃,为了这个四哥狠打过他几次,撕嘴罚跪。
一次,阿哥们在南书房出去练射箭,师父的一块儿萨其马放在碟子里,不等吃。(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回来就不见了。众阿哥都推说不知,于是开始怀疑十 四。因为就他馋嘴,就他喜欢吃这些。
十四顶撞了师父,掀翻了桌案拂袖而去。被师傅禀明了皇上当众责罚。但有趣的是,那块儿萨其马竟然是被小狗叼在了一旁啃。
若是换上别地皇子,怕是天大的委屈。但是落在十四身上。没人为他平反,反是追究他顶撞师傅的罪过。
那之后,十四再也不吃杂嘴,不时在墙角呆,有时候静静望着宫墙上的白云飘飘,有时顿在池塘边看着涟漪层层推开。
我听得心里愤懑,换上是谁,都不会再同那个生他的父亲亲昵,尽管是千古一帝,尽管他有万千国事繁忙的借口,但他对小十四是
十三靠在一棵龙爪槐树干上,呵呵笑望云天道:“噶尔丹一役,皇阿玛终于看到了四哥调教出的两个阿哥,跃马三军中,尽占世间英气。那夜,皇阿玛赐宴,一手拉了我,一手拉了十四,让我们坐在他身边。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