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着他烫手的头,对他说你不要死,死了只有额娘为你掉眼泪。他死了,还是死了。”
我听得毛骨悚然,是鬼节就一定要听鬼话吗?
十四仰头大灌了几口酒,抑制不住情绪大哭起来,那酒坛被摔碎。他就如一个无助的孩子将膝盖埋在腿间呜咽的哭着。
我凑坐到他身边,似乎明白了他为什么哭。
十二年前,七岁的他抱了两岁的小妹妹在船头玩耍,一阵怪风吹得船板乱摇,小妹妹就掉进了海里。他承受了所有罪责,虽然他还是个七岁的孩子。在没有未成年保护法的年代,他能从皮鞭下苟活下来肯定不容易,而且之后的每年中元节还要来河道为他的过失赎罪。可今天那个落水“死去”的妹妹竟然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而他却饱尝了常人难以想像的苦难。
眼前的十四对我来说始终是个引人好奇的谜团。真若是他对我当年落水带给他的苦难心结如此之深,可如何溟花姐姐几次告诉我说,十四爷和十三爷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并且母以子贵,德妃娘娘都因为这几个出色的儿子颇得圣眷。
我调侃的说:“十四哥,都是我不好。可是我那时候才两岁,什么都不懂。若是我能和现在一样知道轻重,肯定不往海里跳。”
说到这里,我自己都觉得可笑。是呀,往海里跳,当我喜欢呢?倒霉的大海,让我穿到了这大清朝。
十四哥擦了泪,似乎平静了很多,没有看我,却镇定的仰头望了天空说:“他死了,躯体就永无止境的练字背书,骑马射箭,像只被蒙了眼拉驴的骡子,永远不停,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每年的中元节,生他的人要他为过去的过错来河边赎罪,从七岁那年,每年他都要来这里跪一晚,放河灯,求妹妹的魂魄回来。刮风、下雨,夜风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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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漫长的回宫路
“胤禵,胤禵……”一阵低声的呼唤,我看到一只灯笼向这边移来
看人影是三个人,走近时灯火光亮映出一张线条明朗刚毅的少年的面庞。
灯影晃得我看不清来人的眉眼,只见到一张微大的嘴,一笑起来银牙齐整。
“八爷猜得不错,十四阿哥果然在这里呢。”
来人弯身施礼,十四摇摆不定的晃晃手说:“纳尔苏,不必拘俗礼,也不看什么地方。”
我反在奇怪这个叫纳尔苏的人如何这么放肆,平时听惯了人们称呼“十四爷”、“十四阿哥”,却单听他对十四哥直呼其名喊“胤禵”。
高挑的灯笼上有赫然的“平西郡王府”的字样。
纳尔苏摘下凉帽,透过灯笼的光亮,我终于看出面前的少年英气勃勃的面孔。没有十三、十四的俊美,但也生得端正,眸子晶亮有神。
“这位定然是十七格格了?”纳尔苏的目光投向我,我默认的目光向他点点。
“好小子,你怎么知道爷在这里?”十三哥问。
纳尔苏低声说:“十七格格随十三爷出宫未归,德妃娘娘急得四处派人去找。八爷说今天在白云观见到过十三爷和格格,怕十三爷为了下午的事赌气闹性子惹出祸事,这才派纳尔苏打点了宫门的守卫,务必寻了十七格格送还宫庭。纳尔苏不过是见到了十三爷的那匹银电骠宝马,想十三爷也走不远。想到今天是中元节,又见了筒子河里的河灯,就知道十四爷定然在这里,所以寻来看看。”
“好你个纳尔苏,精明得都要钻进你主子的脑子里了!”十三哥的酒量真好,喝了这么多头脑却依然清醒,只是脚下踉跄,扶了台阶边的石台站立。
十三哥指了纳尔苏对我介绍说:“他是平西郡王爷的小世子纳尔苏,是你十四哥自幼的伴读加死党,难得今天为我十三奔忙一趟,领情了!”
十三哥拱拱手,又抄起一坛子酒扔给纳尔苏说:“接着!”
纳尔苏一笑,一笑间脸上都带着油滑,坏坏的样子说:“十三爷这是借花献佛?这酒是我们十四爷的吧?”
说罢哈哈的揭开坛封畅饮两口说:“不错,这酒的味道醇正,上好的杏花村。”
“十四爷,八爷吩咐说,要辛苦十四爷一趟,若寻到了格格,由十四爷送进长春宫去。纳尔苏说。
“我去好了,是打是罚,我老十三一人做事一人担了!”十三哥将坛里的酒一饮而尽,一副好汉做事好汉当的豪迈。
出宫是我提出来的,虽然十三哥为了下午的不快耽误了送我回宫,我也不能让他为了我受罚。我坦然的说:“还是我自己回宫吧,两位哥哥都快些回府安歇。”
十四哥扫了我一眼,依旧是一脸的不屑:“什么‘祥瑞之星’,分明就是‘扫帚星’。走吧!当你是谁?又不是逛胡同,层层的禁军护卫你就能进去了?”
看来他脑子也还清醒,还不忘记和我斗嘴。
纳尔苏在一旁解释说,皇宫入夜就宫门紧闭,凭了是谁都不能随意走动。按了规矩,这误了点回宫的,怕就要去宫门口长跪谢罪了。但八爷和他掌管的那边可以把我们放进去,只是进了后宫若被盘问就一定要有个说法,八爷的意思是,就打了德妃娘娘身体不适的幌子,让十四爷带着乔装的我入宫,人不知鬼不觉的混过去了。
他们三个在商议嘀咕着绕开禁军送我入宫的办法,我也听不懂,只听明白十三哥笑着安慰我一句说:“你这些哥哥中最神通广大的就是你那个‘八贤王’哥哥,有他出马,包你平安回宫。”
我心里也糊涂了,不是老八胤禩和太子党的老十三不和吗?
我糊里糊涂的不停回头看着立在宫门外角落里目送我的十三哥,脚下加快了步子随在十四哥和纳尔苏的身后向宫门走去。
“十四哥能去看额娘,为什么十三哥不能?”我好奇的问。
纳尔苏低声说:“十四爷也只在上元节这天能被皇上破例恩准留在宫中,这还是几年前的恩例了。”
“闭嘴!低头!”十四哥喝了一声,喝得脚下捣蒜般画麻花,脑子还是满清楚的。
我不再说话,但一不说话反觉得恐惧袭来。阴冷的夜风,沉沉的夜色,空寂的宫院,进了二道宫门,纳尔苏就拱手告辞了,他也进不去了。
我搀扶着十四哥胤禵,他却总摔开我的手。
不时一把捂住我的嘴,拉了我贴靠到角落里,眼睁睁看了一队队巡夜的大内侍卫走过。
天哪!武侠片呀!我的心慌得噗噗乱跳。
停在一个角落时,十四哥忽然吐了,那股浓郁的酒气,我生怕招惹来人。我凑过去为他抚摩着背,又掏出手帕为他擦嘴。他起先还一把推开我,后来忽然的紧紧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