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 / 1)

长乐夜未央 易楚 2000 汉字|2 英文 字 26天前

二则害父子无间之信,大谬……事已至此……唯先除江充、丞相……再……再自诣御史请罪……不可再乱法……乱为……切记……切记……大……”

韩说终究没有支撑到最后。他双眼圆瞪,抓着使者手腕的五指依旧扣得很紧,但是,已再无气息。

脸色煞白的使者缓缓掰开光禄勋的手指,随后在韩说的亲卫部曲愤怒的瞪视下离开按道侯家。

就在按道侯的宅第高张灵幡之时时,霍幸君乘着安车进了未央北阙。

——霍这个姓氏在太子掌控的长安城中还是可以通行无阻的。

椒房殿的气氛凝滞,与长安城中的别处一模一样,但是,霍幸君还是恍若未觉地参拜如仪。

“谢行礼。”参拜之后,霍幸君听到长御答谢方缓缓起身,随即听到皇后温柔地吩咐宫人:“扶少君坐下。”

随后,卫皇后便略带责备地对霍幸君道:“便是天塌下来,你也当在家保重休养。”

霍幸君在彩饰朱绘的四方漆枰上坐稳后才微笑着回答皇后:“中宫与太子谋大事,牵连相坐之时,妾与家人可能幸免?”

卫皇后苦笑低头:“幸君多虑了……去病既逝,霍家便断不在卫氏相坐之列。”

霍幸君闻言挑眉:“中宫说的是律法!”

——若一切俱按律法,岂会有今日之变?

皇后没有再坚持,只是叹息着道:“幸君是有话说吧!”

霍幸君摇头:“妾此来只是想知道详情。”

“太子是何谋划?”

“今日之事如何收局?”

霍幸君认真地询问,却只得到皇后稍显迷离的笑容:“我也不知道……”

霍幸君不由惊诧,刚要追问,皇后已经摆手,轻声道:“据儿没有与我商量。”

——她也是刚刚知道太子宫卫士的异常动向。

霍幸君不得不沉默。

——原来那个素来温文仁厚的太子也会如此不顾一切地决绝行事……

——他决定行险时,可曾考虑到未央椒房中的母亲?可曾考虑到妻子儿孙的未来……

——只因为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吗?

帷幄之内的皇后笑容极淡,看着年轻女子一脸沉重的神色,那抹极浅的笑容稍绽:“幸君,其实不知道才好……若是我没料错,事情顺利的话,我什么都不需要知道……”

——可是,当真会那样顺利吗?

霍幸君望着皇后,满心疑虑,沉默无语。

PS:谢谢大家的理解与支持~语句艰涩的问题……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19、皇后卫子夫

征和二年七月壬午的夜里,时漏滴落的间隔漫长得让人看不到天亮的希望,直到很多年后,倚华才在长信宫的太后正寝中再次感受到相同的焦灼。

那一夜,椒房殿中无人入睡,送走霍幸君后,所有人陪着皇后在前殿枯坐,等待……

当看到本该在殿外的大长秋蹑手蹑脚地在侧厢招手时,倚华有种窒息的感觉,却不能不起身过去。

“太子舍人持节请谒。”大长秋低声禀报,倚华刚要转身向皇后奏禀,就听皇后低声叹息:“倚华,你去见他吧!”

外臣谒见皇后素来都是长秋殿等候,但是,还没到长秋殿,倚华便看到手持赤节的太子舍人正在长秋门前的来回踱步,焦虑之情一览无遗。

倚华不由乱了步子,踉跄了一下,大长秋连忙伸手扶住,同时低声劝道:“无论如何,长御不能乱了方寸。中宫要依长御的禀奏作决断呢!”

倚华点头,镇定了下,肃了脸色,又转头看向年长的大长秋,待其点头,才长长地吁了口气,放轻脚步,缓缓走向长秋门。

“……”

听完太子舍人的禀报,倚华除了沉默,还是只能沉默。良久,她方垂首回答一脸焦急的太子舍人:“……婢子会如实向中宫禀奏的……请太子安心……”

倚华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椒房殿,只觉得暗绛色深衣的重重曲裾让她完全迈开步子,脚下仿佛踩着毛毡,软绵绵得无处着力。

一步踏进椒房殿的前殿,倚华便再也支撑不住,两腿一软,跪倒在地。

所有人都被她唬了一跳。离她最近中宫内者令上前抓住她地胳膊。急切地追问:“长御。是何状况?”

一口浊气堵在胸口。倚华借着内者令地动作挺直腰身。随后缓缓叩首至地:“丞相出逃。御史大夫闭门不纳太子使者。光禄勋死。御史章赣逃。苏文逃……”

喀嚓!

倚华陡然收口。心惊胆颤地抬眼望向发出声音地方向。却见皇后怔怔地盯着手中地断笄出神。

那是一枝桃木笄。笄首上翘。宛如新月。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但是。椒房殿中所有人都知道。没有外人时。皇后便会将木笄拿在手里不停摩挲。因此。这枝四寸长地髻笄早已被摩得通体光亮。

说不上。这是不是皇后地心爱之物。因为。从不见皇后用过此笄。但是。既然不肯让此物离身片刻。稍稍假手于人。足见它对皇后地意义非同寻常。然而此时……

“……好……”皇后松开十指,看着那两截断笄摔落地面,随即闭眼,轻声呢喃无人听清的含糊话语。

过了一会儿,皇后沉默下来,片刻之后缓缓睁眼,那双素来沉静如水的黑眸中隐隐泛出灼人的火光。

“太子何意?”皇后沉声询问,仿佛片刻之前的彷徨茫然从未发生。

倚华不禁一怔,随即再次伏首:“太子之意,太子宫率更、中盾、卫率员额有限,中尉又拒不受太子令,实是难以兼顾,伏请皇后决断。”

“决断?我能如何决断?”皇后以嘲讽的语气反问,“光禄勋死,中尉不受令,难道我的玉玺能比他的金印更有威信?”

殿中人一径沉默,倚华不得不出声回答:“来使道,太子宫卫士皆步卒射士,却未备车,无法远追诸逆。长安之中人心浮动,亦需加派军卒,以应突变,太子亟请皇后调长乐宫卫卒。”

——自孝惠皇帝开始,长乐宫便是太后宫,一应体制均与未央宫相同,内有郎卫,外有卫卒,而自今上的母亲王太后驾崩,没有主人的长乐宫,一应人员俱由皇后节制。

“好算计!”皇后轻轻击掌,为自己儿子如此迅速的决断而喝彩,然而,倚华等人却分明看到皇后的唇角啜着一丝复杂的冷笑,仿佛已经看透最终的结局。

“若是上知太子如此决断,必不会再言子不类父了!”皇后莞尔轻笑,殿中的侍御中官却愈发恐惧,伏首在地,不敢动弹。

“就按太子之意,中厩的车全调给他,长乐宫的卫卒也全部去太子宫听令!”皇后微微摆手,示意女史拟诏,随即倾身拾起那两截断笄,微笑着轻抚断面。

女史奉上诏书,皇后却没有看,淡淡地唤长御用玺封书。

两封玺书装入布囊,以青泥封检,确认无误后,倚华转身欲请示皇后是否立刻发书,却见皇后正在与另一位长御轻声低语,微讶之后,她便默默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