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1 / 1)

长乐夜未央 易楚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6天前

个温婉动人的女子怀着他的孩子!

他仰面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丹朱色地地面……很刺眼……,于是,他抬起手,黑色的广袖遮住他的脸。他以为自己会哭,但是,没有。

片刻之后,他移开手,慢慢坐起,对着满脸都是担忧与惶恐交织之色的金氏兄弟扬起唇角。

笑容很苦,很无奈,但是。他的确笑了。

疲惫地挥动手臂。他返回锦绣绚烂的幄帐之中,扶几而坐。然后,轻声地说了一句:“朕想一个人待着!”

金建想说什么。但是,金赏拉起他的手。立刻退出,没有给自己的弟弟任何出声地机会——

他失去未曾谋面的孩子尚且那般难过,何况她失去地是曾经朝夕相处的弟弟……

刘弗陵在车辇旁停步,转身看向紧闭的殿门,随后对姿态恭敬地跟着自己过来的长御道:“请皇后惜身保重……上官小公子想来不会希长姊伤心过甚地……”

倚华一怔,随即躬身应诺,直到天子与长公主的仪驾离开,她才重新挺直腰身,心中纳罕不已——她本以为天子为周阳八子的事情,对皇后心结难消……——

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想来天子对皇后还是怜惜的……

倚华思忖着,重新走入皇后的寝殿。

重重青琐疏寮,层层锦帷绣幄,朱漆鎏金,丝绦羽饰,晦暗的光线下,所有的华丽辉煌都显得十分模糊,倚华在内户珠帘外跪下,轻声问安:“中宫长乐未央。”

隔着珠帘轻纱,她已看到端坐在寝台上地皇后——年幼地女孩终于将自己从锦被中解放出来。即使是如此晦暗的环境,倚华仍然看到了女孩红肿地双眼。

兮君挺直了腰,却仅此而已,对长御的问安,这个素来灵秀地皇后竟怔忡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出声回应:“上走了?”

女孩的声音太过轻微,让倚华听不出她地语气,只能在短暂的揣测之后,中规中矩地陈述天子的嘱咐:“是,上升车前对婢子言,请中宫惜身保重……”说到这儿倚华犹豫了一下,有些担心——提及上官小公子会不会让终于有些平静的皇后再次悲伤激动呢?——最后,来不及多想的长御还是将天子的原话说了出来——

隐瞒与欺骗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在宫中尤其如此。

兮君愣了愣,随后缓缓点头:“我没事的。”——

逝不可追……

她明白这个道理……——

这毕竟不是她第一次面对亲人的逝去……

倚华长吁一声,再次伏参礼,随即退下。

出了殿门,倚华对一直守在殿外的大长秋躬身行礼:“请尚食备膳!”——

皇后已经一天一夜未进食了。

天子以下,死而相丧,虽然出嫁女应该当为其作为父亲后子的昆弟服齐衰一年,但是,兮君既然是皇后,便不需服此丧,自然也没有太多的禁忌,不过,这种时候,尚食也不会自讨没趣,呈上的膳食都腌笋、豆脯之类的清淡素食。

侍奉的宫人看到皇后举箸进膳,都松了一口气——

上一次,皇后暴病,自长御以下全部受笞,所有人实在是怕了。

兮君的心情本就不是很好,再被周围人这么一盯,哪里还吃得下去?于是,她只吃了几口便推开食案,倚华等人亲近侍御也没有多劝。立刻让宫人将膳食撤下,随后悄声吩尚食再备一些精致小食。

熬了一天一夜,年幼的皇后是真的累惨了,用过膳食沉沉睡去,虽然眉头紧锁,不甚安稳,但是,毕竟是合眼睡了。连宫人卷帷开扉都没有惊醒她。

能吃能睡便不会有大问题,倚华等人这才真正放上悬了许久的心。因此,当掖庭令再次传召时,倚华也没有再推托。

自从皇后病情稍好,掖庭令便传召过几次。每一次,倚华都已无法离开推托,张贺也没有二话,三番五次下来,倒是倚华自己深感过意不去。

一路上都在揣测张贺连番传召的原因,待进了掖庭署,看到官署内端坐的皂衣官吏,倚华便知道自己之前所想地全错了。

“婢子见过各位令长。”——

少府、大长秋下属各官署的令长居然齐聚一堂——

想做什么?

倚华垂下头。默默深思。

坐在位张贺抬手指向自己左手边的席位:“长御请坐。”

这个位置先把倚华吓了一跳。

汉制尊右。以右位为上位,既在掖庭署。张贺居主位,他左边位乃是最尊的客席。

“婢子惶恐!”倚华老老实实地表表惊讶。

“今日之事必须长御分辨方能清楚。长御但坐。”张贺给了一个模糊的解释。

看了看在座诸人凝重的神色,年轻的长御没有再说话。安静地在指定的席位坐下——

太官令、东西织室令……——

中书谒、黄门、钩盾、尚方、御府、掖庭、内、宦八官令,内宫诸署长、中黄门……——

中宫署私府、永巷、仓、厩、祠祀、食官令长……

这个阵势,宫中任何一个人见了都紧张。

不过,倚华却是福至心灵,坐下地霎那间陡然猜到的一个可能性——内官出事了!

“长御可知中宫用玺情况?”张贺开门见山,没有再多说一句客套话。

倚华凛然:“中宫之玺在后寝,然中宫从未动用,其余诸玺,动用皆有记录,婢子岂能全部记得?”

在场地诸人皆是宫中掌权之人,哪里会听不出长御话中的戒意?在为年轻女子的警觉而赞叹的同时,也不得不深感挫败。

张贺淡淡地轻笑:“长御不必如此,我等只是询问。”

倚华也微笑着低头,却没有说话。

“诸位还真当中宫年幼,中宫诸人便都是无知之辈吗?”郭穰冷冷地嘲讽,“中宫用玺与否,各位心中有数,何必问旁人!”

“私府令言重了!”坐在郭穰上座地宦令不由干笑两声。

中宫诸人都露出一丝冷笑。

倚华不是很明白眼下的状况,但是,很明显,少府想找中宫的把柄……

中厩长一摆衣袖,淡淡地道:“不管言重还是言轻,不知诸君是否还有异议,若是还有……我以为诸君可以直接请谒中宫,由中宫亲自作答!”

倚华一怔——这话……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交涉了吗?

禁中诸吏没有开口,开口的是太官令(注1):“无论如何,令史的记录上,那些征调都是奉中宫令而办的……”

“既无中宫玺书,又无大长秋画押……”郭穰冷笑着打断对方的话,“便是有中宫上下任何一人的画押都勉强能算……如今,要中宫认下那些用度……各位……欺人太甚了吧?!”

少府诸人哑口无言。

倚华开始有些明白眼下地状况了——

汉制,八月算人,案户比民,九月计断(注2),宫中自然也不例外——

人员、收入、支出,所有情况都要在九月上奏——

如今已是七月,应该已经开始。

想到这点,再联想方才所听到地话,倚华心中思忖——应该是算簿与实际情况有所出入……

就在她思忖的时候,尚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