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向着与她相悖的方向而行。御如何交代宫人,但是,她只是听到。
抱住桐木短琴,年幼的皇后安静地坐在幄帐中,窗棂、帷帘,穿过重重阻隔的阳光十分晦暗,于是。本就坐在阴影中的皇后,神色愈模糊。
“……阿弟……”
兮君轻声低喃。将琴抱得更紧了——
她满心不安,却无法言诉,也不敢对别人说——
那些不安连她自己都不愿相信!
兮君低下头,将额头抵在琴上。借着漆面的凉意安抚自己的心,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告诉自己:“阿弟不会死地!阿弟不会死的!”——
她根本不愿想到“死”字,可是,不知为什么,无论想什么都会想到那个字……——
她的弟弟只有五岁啊……
“你再说试试!”
老太医被暴怒的父亲揪住衣襟,几欲昏厥,却因为担心昏厥后的处境不得不硬挺下去——暴怒之下,这位车骑将军恐怕真的会把自己给杀了!
老太医不敢再重复肯定的答案。也无法说对方想听的内容。便只能一脸苍白地嚅嚅无语。
“安儿,放开太医!”
上官桀看着床幄之中地孙儿。淡淡地吩咐。
被父亲喝斥的上官安无力地放下手,再没有办法动弹一下。最后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阿翁……”——
是不是举头三尺真地有神明在看?
“幸君……”——
是不是母亲死后果然有不灭魂灵?——
如果有,我现在恳求可有用?——
不要用他的生命惩罚我的罪孽!——
不要带走我们的儿子……断绝我们仅存地联系!
上官安第一次体味到什么是伤心欲绝。
霍幸君死时。他还有一双儿女,他要面对因悲伤而迁怒亲家的妻母,于是,所有的悲哀在琐事中被消磨殆尽。
这一次,他……
“鸿儿!”
母亲尖利嘶喊直刺心房,上官安重重地将头撞向坚硬的地砖,早被磨破的十指终于松开。
黑色的方砖上,血色不过是几点更深的斑点,到最后,连那点痕迹都变得模糊不清。
上官安抬头,看到门外乌云压顶,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
“阿翁……”上官安看不清那人地模样,却直觉地认为那人就是霍光。
上官桀听到儿子地声音也抬起头,眯着眼看向门口人影,一道游龙般的电光闪过,让他清楚地看到霍光异常苍白地脸,心不禁一颤。
“子孟?”
霍光站在门前,一动不动,仿佛已听不到任何声音——不管是室内低泣的哀鸣,还是室外震耳地夏雷……——
那个曾经在出生时便耗尽了母亲生命的孩子……——
因为那个孩子总是那么苍白、虚弱……他甚至不敢离那个外孙太近……
……是不是因此,幸君……夫人……你们决定将他带走了……
弦断余音在……
血滴从指尖落向黑色地琴声,仿佛身上有什么东西被生生剐去了……
兮君怔怔地望着鲜红的血色,满身凄凉。
“阿弟……”
“陛下为何不去诣宫安慰皇后?”
鄂邑长公主的询问在天子的意料之中,因此,少年天子没有表现出任何诧异,却也没有回答。
“陛下……”鄂邑长公主想劝说,却被自己的弟弟抬手阻止。
“中宫病愈又遇此事,太医言,需静养!”年少的天子很冷淡地给了解释。
对天子的坚持,鄂邑长公主可以猜到原因,却无法安慰,事实上,她并不认为那是一件需要安慰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宠姬而已,相较出身权臣之家的皇后,即使是有身孕,周阳氏的生死仍然不值一提!——
毕竟天子还很年轻!
“陛下既然能封车骑将军为侯,那么,安慰皇后又有何妨呢?”鄂邑长公主试探着劝解。
刘弗陵一愣。
见天子有可能软化,长公主连忙再接再厉:“皇后毕竟什么都不知道!”
刘弗陵缓缓起身,示意黄门传辇,自己则慢慢步出幄帐,殿内诸人伏,长公主也不例外,于是,当天子所着的纯黑衣摆经过眼前时,她听到少年无奈地低语:“她什么都不知道……谁又什么都知道呢?”——
年幼的皇后无辜,谁又不无辜呢?——
她若不姓上官,若不是霍光的外孙女……
迎着刺目的烈日,年少的天子仰起头,闭上隐隐刺痛的双眼——
她不能为年仅五岁的幼弟服丧,他又何曾能为宠姬与未出世的孩子服丧?——
无服之殇……(注)——
她有人安慰……他呢?——
谁还记得他的悲伤?
注:《仪礼.丧服》:“年十九至十六为长殇,十五至十二为中殇,十一至八岁为下殇,不满八岁以下,皆为无服之殇。”当然,天子更不可能为妃嫔服丧。
(不确定各位是否看到我昨天的道歉声明了是有朋友误定了昨天布的《7、丁外人的机会》,可以与我联系,虽然损失不大,不过,的确是易楚造成的,我们商量看看,有没有好的补偿办法次向订阅错章的朋友表示歉意,希望各位能原谅!)
2、没有人要你们听命外戚
对母亲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想起来只有温暖的感觉,于是,也就更加悲伤,尤其是这个时候,兮君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回响:“阿母!阿母!……”——
如果母亲还在,一定不会生这样的事情!
兮君把自己缩在锦被中,无声地落泪,仍然不愿意接受弟弟逝去的事实。$$——
她曾经整夜整夜地陪着病重的弟弟……每一次,他都病得那么重……可是,他怎么会……“死”呢!——
安阳侯夫人前一次晋见时还说,下次请谒时将他也带上……——
怎么会……
寝台外,中宫侍御跪伏满地,却无人敢出声,直到大长秋略显惶然的声音响起:“皇帝见皇后。”
诸侍御都是一愣,随即同时起身,各司其职。
倚华在寝台旁低声劝解:“中宫,陛下前来,你不能失礼。”
年幼的皇后始终没有动静,就在倚华想强行拉开皇后蒙头的锦被时,她听到皇后嘶哑的声音:“妇人貌不修饰,不见君父。长御代我致上,妾不敢以悲病之态见帝!”
倚华一愣,却没有再坚持:“……诺……”
被长御阻在寝殿外地天子并没有动怒。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同车而来地长公主。
鄂邑长公主深深地皱眉:“什么乱七八糟地东西?皇后才多大?让开!”
倚华低着头。没有回答。也没有让道。
“长御!”鄂邑长公主低声喝斥。
“中宫有诏。”倚华平静地陈述。微微倾身垂。
鄂邑长公主地脸色立变。不由转头看向皇帝。却见一身玄衣地天子已淡漠转身。
“陛下!”
“皇姊,让皇后独处一些时日吧!”
少年天子停了一步,对出声呼唤自己的皇姊平静地说了一句——
他知道,悲伤至深之时,是无人可以安慰的。
那一日。周阳氏的死讯传来,他方寸大乱,金氏兄弟拼死拦住他,三个人在骀荡宫中大打出手,最后,他精疲力竭,再难支撑。
“陛下,周阳氏只是八子。”
“陛下。她已经死了,无论做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一点!”
他知道金氏兄弟说得都对。可是……——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