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易欢的目光异常坚决, 不给石宽磊任何遐想的余地。
她直接亮出了底线。
石宽磊伸手摩挲这她的脸颊,语气柔和地问她:“命不比你的身体值钱吗?何必这么倔。”
易欢冷笑,眉眼里尽是嘲讽:“要我违背内心和你上v床做v爱, 不如把我的命送给你。”
她说的如此直白, 不加任何的掩饰。石宽磊听后, 感觉自己被她打了脸。他脸色有些难堪, 抬手用力捏着易欢的下巴,眼神复杂得叫旁人看不懂。
易欢咬着牙,忍着痛,一语不发。她默默发誓,如果石宽磊的手敢再往下多移一寸, 她就会毫不犹豫起把一直自己的拳头奉送给他。
时间仿佛停顿在了这一刻。
“你就那么爱他?”石宽磊摇着头, 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一声叹息,“沈霃宽他就那么好?”
“是,就那么好。”
“好到你可以任由你的杀父仇人逍遥法外?”
易欢抿唇,“那也只是时间问题。”她承认,“我知道你可以把这个时间尽可能地缩短。”
“你可以自信。不过我还是想善意地提醒你一句,没有足够的证据, 你无法让法官把罪名架安在易荣现董事长的头上。”石宽磊轻笑一声, “多少谋杀案最终因为缺少证据而成为悬案?”
许久,石宽磊终于放下手, 他点头,“好,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他忽然微微前倾, 双手用力地按住易欢的肩膀。
易欢的力气没有他大,挣脱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的眉心落下一个吻。
石宽磊说:“行了,我不为难你。”他笑着松开易欢的肩膀,后退两步,抬手扯开衬衫的前两个扣子,“但是,我得遵守诺言,让时唯一嫁给沈霃宽。”
他看易欢想说话,手指按住她的唇,嘘了一声,“恰如你所想,我就是神经病。非要强人所难,棒打鸳鸯。”他强压着内心的冲动,毫不掩饰自己阴暗的内心,“看着你不能顺风顺水地跟他结婚生子,我才会稍稍感到些许安慰。”
遵循易欢的底线,不去强迫她,是他最大的让步。
天知道他此刻多想扒了易欢的衣服,将她扔在自己的床上。
“如果你不愿意,你现在就可以开门离开。”他倚在墙边,“走前我希望你想一想,到底是你的这段感情重要,还是早一些替你父亲报仇重要。”
对于易欢来说,这两件事一样重要。
她抓着门,恨不得立即从石宽磊面前消失。
可是照片上的那些画面,戳得她心口疼,疼得眼睛都模糊了。
她装作毫不介意的样子,说:“不就是当一回媒人,有什么大不了的。”
石宽磊望着她:“让沈霃宽娶别人,你是不是很难受?”
“不,挺好。”易欢道。
石宽磊抬手去擦她的眼泪,指腹才刚触到她的脸颊,就被她无情地挡回去。
“那你为什么会流眼泪?”
易欢抹去泪水,眼前的画面再度恢复清晰。
“你爸被人杀了,你会笑?”易欢的肩膀发颤,“你笑一个给我看看。”
“对不起,易欢。”石宽磊不忍再问下去,对她说,“你跟我来。”
突然门铃响了。
门外的人一直按着门铃就没松开。
可视化屏幕是显示来人是沈霃宽。
“真是一步都不饶。”石宽磊笑了笑,对门外的铃声置之不理,“易欢,你跟我来。”
易欢深吸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门外的沈霃宽。
沈霃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方,他拿出手机给易欢打电话。
来电铃声响起。
一门之隔而已。
沈霃宽摁掉了通话申请。响铃戛然而止。易欢无视了石宽磊的暗示,直接转身拧开锁,把门打开。沈霃宽面色铁青地站在门口。易欢看到他的眼睛后立即低下了头,局促地像个犯了错的小女孩。
沈霃宽上下打量易欢,发现她除了眼眶红了之外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才微微松了口气。他伸手将易欢护在怀里,面带不悦,指责石宽磊:“你搞什么?”
他并不责怪易欢的冲动,只是生气她怎么敢一个人跑来。万一石宽磊意欲对她做些什么,他一定会懊恼一辈子的。
石宽磊但凡内心有一丝正气,都不会故意挑选那些血淋淋的照片给易欢看。沈霃宽知道,他就是故意的。石宽磊就是吃准了易欢看到这些照片会心乱,会慌不择路地来找他。
他盯着石宽磊,明确地用眼神警告他。
易欢害怕沈霃宽发怒对石宽磊动手,便按着他的胸口,小声说:“是我来找他,问点事。”
“我说过,这件事你交给我。”沈霃宽深吸一口气,“回去我再跟你说。”
“等等。”易欢不想走,“我……”
“你刚才是不是给了他什么许诺?”沈霃宽问。
易欢摇着头,不肯说。
沈霃宽抬头看石宽磊。石宽磊露出一个微笑,双手抱胸,倚在门口,一脸与我无关的表情。
见易欢还是不肯动弹,沈霃宽眼底闪过一丝无奈,语气也比方才柔和多了,“是不是还要我抱你回去?”
石宽磊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一下,“我这里过时不候。二位慢走吧。”
“你等等。”易欢的脚抵在门上,“我说了答应你就不会反悔,你也不能反悔。”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霃宽出现的缘故,她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答应什么?”沈霃宽听到这话就窝火。
嗯?背着我跟一个心术不正的男人达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了?
“我看你们两情相悦,情深义重啊。”石宽磊心里酸得很,很想打架,可是又不想当着易欢的面,只能嘴上把不悦换了方式说出来。
“姓石的我看你真是……”沈霃宽倒是有些憋不住了。要不是易欢挡着,他现在就会冲上去教他做人。
一看就知道石宝成的教育很失败,教出了一个衣冠禽兽。
其实他看石宽磊第一眼的时候就浑身不舒服,想打他已经想了很久了。偏偏他是石宝成的儿子,自己动手打下属的儿子,总归有些不太好听。
“霃霃……”易欢看着他,眼里添了许多哀求的味道。
沈霃宽内心警铃大响。
“我们要不先分开一段时间吧。”易欢看着他,眼睛泛红,“你等我……你去……”
她实在说不出,让沈霃宽娶时唯一的话。
答应起来容易,可要真的让她情况说出这句话,却太难了。
“沈总,我觉得你应该尊重易欢的选择。”石宽磊不怀好意地勾着唇角,“分分合合总是常事。”
沈霃宽松开易欢,两步上前,一拳头下去,直接照着石宽磊的脸砸了下去。
动作快得易欢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结束了。
石宽磊后背猛地装在墙上。他捂着嘴,没打算还手。
沈霃宽撂下一句话:“我警告过你,不要再对易欢动心思。”
阵痛过后,石宽磊觉得鼻子下痒痒,拿开手一看,手上有血,原来是鼻子出血了。
易欢这时已经被沈霃宽拽着走到了电梯处,没有看到石宽磊流出来的鼻血。
沈霃宽声音不悦,对易欢道:“你刚才说了什么,我就当没听到。以后,你要离那种人远一点。”
“可是霃霃,他还存着证据。我怕他一时气恼,毁掉证据。”易欢无心埋怨沈霃宽的冲动,伸手去揉沈霃宽的手,“你的手,疼不疼啊?”
“我不疼!”沈霃宽不停地按着电梯。
可电梯现在才到四楼。
他等不及,拽着易欢的手就往楼梯走。
“万一他毁了证据怎么办?”易欢压着自己的哭腔,小声呢喃“沈霃宽我求求你了,这一次就让我自己选择好不好。我不能再错过这个机会了,我爸妈的墓碑我到现在都没脸刻名字,我每次去看他们都非常内疚……沈霃宽……我……”
沈霃宽停下脚步,面色凝重的看着易欢。
易欢的眼泪安静地流下来。她抱着栅栏,坐在了楼梯口。
“你一定要这样?”沈霃宽胸口起伏着,怒火缠绕在心口,“非得去拿他手里的证据?”
易欢轻轻地点了点头。
“要和我分手?”沈霃宽问。
易欢摇头,过了一会又说:“霃霃,我觉得这日子太煎熬了。我之前,我……我每天都觉得自己的心像在火上烤。遇到你之后,我努力地假装忘掉那些事,可从来不可能真的忘记。或许那天从医院出来后,我就不应该上你的车……”
“是不是你把戒指给时唯一的时候就有了这个打算?”
“我……”易欢想说不是,可是这样纠缠下去要延误多少时间,她偏过头,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是啊,我早就给自己算好了。如果不是你,可能我一开始顺着那天的相亲和石宽磊相处下去的。你说不定也会和时唯一培养出感情。崔阿姨那么喜欢时唯一,你娶了她吧,这样我就安心了。”
“这么说,是我来的不对,是我多余妨碍到了你?”沈霃宽笑着,脸色晦暗不明,“好,好,我不强拉着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想说,傻瓜,你是看了照片被弄乱了心智才说胡话。
不过他还是被这些气得半死。
他顺着楼里一直往下走。
原本安静的楼道里,只听到他哒哒哒的下楼声。他忍着回头把易欢带回家的冲动,一鼓作气冲到楼下。
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转身,楼道里只走出他一个人。
他发出了一声凄惨的自嘲。也对,相比较他们这段感情,易欢当然更在意她父亲的事。尚在冲动中的沈霃宽驱车离开。他刚离开,闻凯便赶到了这里。闻凯看到他的车出了小区大门,沈霃宽也看到了他。可是沈霃宽没有停下来跟他说一个字的意思。
闻凯不想凑上前找不痛苦,便安静地将车停在石宽磊家楼下。
他看着门口横着的一辆迈巴赫,道:“谁把车停得这么猛?路全挡了。”仔细一看车牌,哎呀,这不是沈大的车。再一想,他就明白了。
车上几个人无聊地说着话。
闻凯对几个不得不熬夜的小伙儿说:“让谁出事都不能让楼上的那尊佛爷出事。”
一小伙问:“石宽磊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重视他,他出事不是咱们盼着的?”
闻凯道:“谁跟你说我指的佛爷是石宽磊那傻逼了?”
“那是谁?”
闻凯呵呵笑了笑,说:“沈大的女人。”
“难道是一不小心和石宽磊成邻居了?”小伙委婉地问。
闻凯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下,“不能问的事就别问!”
易欢此刻还坐在原地。她此刻觉得浑身发冷,整个人像掉进了冰窟窿里。
她抱着栏杆,头枕着自己的胳膊,眼泪顺着眼角落在袖子上。
安静地哭了一阵子,她抬手擦去眼泪,喃喃自语道:“让你别来,你非要来。”
吵架伤得从来都不会是一个人。
这时,石宽磊出现在她身后。
他已经处理止住了鼻血,但是鼻子还是疼得厉害,他觉得鼻梁有可能被沈霃宽那一拳打断了。天一亮得去医院看看。
“觉得安慰了吗?心里还满意吗?”易欢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发颤,“是不是满足了您的神经病**?”
石宽磊站在她旁边,“我以为你会跟着他走。”
“我怎么敢走呢,石先生?”易欢扶着楼梯站起来,“你说过时不候,我怕得要死。”
“文件在我家,你跟我来。”石宽磊叹气,“我给你看就是,你别难过了。”
易欢跟着他进屋。
石宽磊将她带到自己的卧室里。推开一个浅棕色的移门,露出一间密码锁门。这是他的保险柜。里面差不多有六平方米大,装有空气流通装置和电话,还有一个小圆桌和凳子。
这算是一个保险柜,也算是一个安全房,也可以在遭遇侵袭的时候躲进里面,打电话呼叫救援。
这里面还摆着一个小的保险柜。
就放在桌子旁边。
石宽磊蹲下来,打开密码,里面是厚厚的一沓文件,以及一个录音笔。
他把东西一样一样地摆给易欢:“录音笔是当时我查访时候留下的口供记录,这里也有相同的一份文字记录。这些照片是当时时兆伟手下那帮人拍的,应该是为了问易正远要钱所以拍了这些照片。”
他拿出一个碟片,“这里是一些视频记录,我偷偷拷贝的。”微微停顿后,他告诉易欢,“你不需要看,直接给律师就行。”
他告诉易欢:“这里牵涉到的人远超你的想象。”
“是吗?”易欢无力地垂下手臂,“能有多么夸张?”
“可以这么说,当时接触过案子的所有人,包括一个小小的记录员,都拿了钱。易正远砸了十几亿在他们身上。用得应该都是你爸爸的钱。有个很重要的人,我现在不敢说他的名字。”石宽磊紧蹙眉头,“他一个人便收了易正远好几个亿,也是因为他的暗中操纵,这个很明显的杀人案才会被记录为自杀案。”
拿钱的也包括他。
不拿的话,他可能都没有机会保存这些重要的证据。
钱能让鬼推磨,使人良心迷惑。
“你爸爸应该是在去查验东门项目的时候,遭遇不测,具体地点是在滁市的市郊。负责这个项目的就是你二叔易正远。”
“你是怎么拿到这些东西的?”易欢问他。
石宽磊没告诉易欢,说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那么……你是律师,你告诉我,有这些东西,是不是就足够了?”
石宽磊点点头。
“时兆伟呢?他会怎么样?”
石宽磊沉默片刻,说:“如果东子还活着,能指证时兆伟的话,他也逃脱不了。没有东子的话,可能你还需要找一些别的证据。不过不难,易正远并不是省油的灯,他心胸狭隘。他若真进去了,一定不会允许时兆伟逍遥法外,还不知道会咬出哪些人。”
易欢伸手去拿这些证据。
石宽磊却按住她的手:“易欢,沈霃宽他还没有娶时唯一?”
“你还想怎么样?”易欢愠怒不已,拔高了音量,“你总不能还要我给他们主婚吧?”
不能这么欺负人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总得要让沈家人给点表示吧。或者是他公诸于媒体,或者是他和时唯一去办理结婚证。”石宽磊当着易欢的面把这些东西重新放回密码箱里,关上门锁好,“东西就在这儿,什么时候你说动了沈霃宽,什么时候东西你们拿走。”
“我怎么确定你方才说的有没有骗我?”易欢问,“我凭什么相信你呢。”
“你不相信我就不会到现在还在这儿。”石宽磊自信地笑了笑。
易欢知道自己此刻肯定是拿不走这些文件了,只好起身往外走。
“易欢。”石宽磊叫住她,“只有你才能说动沈霃宽。”
“我说不动。”易欢从心底抗拒去做这件事。
“时兆伟的罪不比易正远轻,看在他将死的份上,你们假装安慰他一下也不行吗?”石宽磊送她到门口,“结婚离婚没那么难的吧?演一场戏而已,让他走时稍微心安一下,也不算怎么过分的要求吧。”
“那是因为你从没真正爱过谁。”易欢转过身,“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家人。他们,已经过世快四年了。”
石宽磊没再继续说下去。他揉了揉后背,鼻子还有些痛痒,但是不敢去揉,生怕一揉血管裂开,再出血。他跟着易欢走出门外。
易欢定足,目光不怎么友好。
石宽磊道:“我送你楼下。”
“不用。”
“你要在我这里出了事,那我岂不是更麻烦。”石宽磊笑了笑,“我也怕死,怕被人暗杀。”
“你松手。”
石宽磊松开手,走在易欢旁边,“其实还有件事,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你。”
易欢并未停下,抬脚迈进电梯。
等电梯门关的时候,石宽磊说:“我从你们家拿走了你的照片和一个看起来很神秘的东西。”
“是不是一个白色的小盒子?”
“是,你知道?”石宽磊道,“我不太确定那是什么,就也藏了起来,不过东西不在我这儿。”
易欢知道那个东西。
那是她在R教授实验室做出来的微型晶体材料。容量很大,存储性能极好,本来考虑用于未来空间站里,后来因为研究成本太过昂贵,且实验性能不是很好,实验室就暂停了开发研究,一直在等待申请经费中。
她舍不得浪费掉,毕竟是她和R教授一起做出来的。那两根她给了实验室的成本费后,才能带回家,总共给了三百万美金。
因为有她的一半专利,所以R教授也没拦着。那两个微型晶体版是一个很小的圆柱形长条,一厘米长,横截面只有人体心脏血管那么大,有一定的弯曲性能。她把这两根晶片镶在了小的金属板中,拿回家装在了一个白盒子里,然后给家里全部换上了高清摄像头,接通线路板,把所有的摄像记录都存储在这两个并联的晶片里。
她想试验一下这个东西的存储极限。
当时在实验室没能验证出来。
如果这个能找到,她就可以找到那段时间家里摄像头记录下的所有音像。
“东西在哪儿?”易欢问他。
“太过神秘的东西我也不敢藏在身边。”石宽磊笑了笑,“我把它们藏在了手表里。就是时唯一常戴着的那块马丁希洛尔腕表中。”
电梯到了一楼。
石宽磊问:“那个手表是不是你的?我看上面有你名字的缩写。”
“您真聪明。”易欢快步往前走。
石宽磊一直送她到台阶下。
然后他就看守在这里的几位男士。
闻凯面带微笑,冲他挥挥手:“石先生,巧哈。”
石宽磊没理他,转身回去。
易欢将手里的钥匙丢给闻凯,惜字如金:“开车。”
她知道自己此刻的状态不能开车。
她怕开起来刹不住车速。
哪怕是夜半时分,她也不能在闹市区里放纵自己。
小伙看着易欢的背影,问闻凯:“这就是沈大的女人?”
“嗯。”闻凯点头,“有本事。”能让沈霃宽对她死心塌地的。
“沈大的女人就是不同凡响啊。”小伙不怕死地说,“给人戴绿帽都戴得这么理直气壮。”
闻凯听到后一脚揣在他屁股上,“就是屁话多,你懂个屎蛋子,给我闭嘴!”
另几个小伙继续蹲在楼下。
闻凯则是上前听话地给易欢当司机。
“这迈巴赫开起来就是爽啊。”他觉得车里气氛尴尬,想调解一下,可回头一看,易欢她竟然脱了鞋子,整个人直接缩在后排座椅上睡着了。
闻凯将车速降了下来,力求稳妥安全地把这尊佛爷送回家。
“心真大。”他念叨了一句。
他猜测沈大此刻应该是气炸了。反正他想好了,今天明天最好都不要联系沈霃宽,免得被炮灰掉。
闻凯猜测的没错,沈霃宽确实被气得无法安静下来。哪怕理智对自己说,不应该生气,易欢总不会真的离开,她也是急于替父亲报仇才这么做的。可情感上,他真的做不到心无波澜。他的内心,此刻早已翻涌起了风浪。
他把车开得飞快,路边的景致刷刷往后倒退,脑子里却满是易欢哀求的眼神。
到了江牧淮家楼下,他还没缓过劲。他坐在车里,又后悔自己离开。他想,闻凯在那儿,易欢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他心情低落地走到江牧淮家,抬手按住了门铃。
此刻的江牧淮正和伊芙琳**,且刚准备尝试一个以前没用过的姿势。
你能想象两个人正那什么的时候忽然听到持续不断门铃声的那种感觉吗?
跟夺命音符一样。
江牧淮差点被吓得软掉。
他想不理会那门铃声的,可是按门铃的人就是不放弃,持之以恒,手指头像是被胶水黏在了他家的门铃上一样。
江牧淮十分气恼,只能匆匆结束。
敢大半夜这么按他家门铃的,除了他爹妈和神经病外他还真想不到第三人。
于是当他看到门口站着沮丧的沈霃宽时,惊讶得愣住了,“宽哥,就算咱俩关系好,你也不能……”
沈霃宽推开他,直接走到他的酒柜前,将钥匙往一旁一丢,拿出一瓶酒便喝了起来。
“你干什么!疯了吗!”江牧淮上前想去夺他的酒,被他一手推开。
沈霃宽像喝水一样把酒灌进肚子里。
“沈霃宽,你又怎么了?”江牧淮裹紧了自己的睡衣,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发泄怒火。
直到这一刻,沈霃宽心情才稍微冷静一下。他说:“你不用管我,我自己一个人呆一会。”
江牧淮斜眼瞅他:“我看你也不用说了,是不是和易欢又吵架了?”
吵架?
不是吧。沈霃宽轻笑一声,将酒瓶放在茶几上,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她说要跟我暂时分开一段时间。”
“噢。”江牧淮不知道自己这一刻说什么好,“反正易欢虐你,又不是一天两天。”
沈霃宽眼神里透出无奈:“我不怪她,我不生气,我很好。”他只是气自己,为什么三年前不曾陪伴在易欢身边,如果那时候他就知道那些事,查起来一定比现在好。
江牧淮拍拍他的肩,“到底因为什么事?”
“她让我娶时唯一。”沈霃宽捂着胃,“怎么可能呢……”
江牧淮:“什么鬼?我没听错吗?为什么?你们是都疯了吧,她凭什么要你娶一个残疾人?”
江牧淮的一句凭什么让沈霃宽思绪渐渐稳下来。
他开始想为什么。
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该生易欢的气。他感觉得到,易欢也很爱他。可自己竟然因为一时的怒火把她丢在楼梯里。
江牧淮还在碎碎叨叨:“宽哥,她到底有没有真的爱过你啊?”
沈霃宽却伸手到处摸自己的口袋。
江牧淮问:“你找什么?”
沈霃宽道:“把你手机拿过来。”他想自己的手机可能落在了车里。
“你要打给谁?”
“你给我。”
江牧淮把自己手机解锁后递给他。
“哪个是闻凯?”他问。
江牧淮道:“备注名是SB的那个就是。”
闻凯掏出手机,将手机放在手机架上,开了免提:“阿淮,我在开车,你有事……”
沈霃宽的声音传了过来——“是我。”
“沈总。”闻凯瞄了一眼车内的中央后视镜,“嫂子没事,在车上,我正送她回去。”
“那就好。”沈霃宽很想听一听易欢的声音,可是又怕听到了心里不舒服,索性立即挂了电话。
“你要不要先回去?”江牧淮问,“我给你叫代驾?”
沈霃宽摇头:“不,今晚我不回去了。”易欢没事就好,他还想一个人静一静,他怕两个人见面不冷静再起争执。
“啊,这不太好吧……”江牧淮看了一眼卧室,心里只想说一个字:艹!
他空窗这么久,好不容易泡个妞,还没吃饱呢,就遇上了沈霃宽来找自己吐槽他的感情危机。简直想找个树挖个洞,把自己埋里面。
“怎么了,你家里有客人?”沈霃宽很快就嗅到了异常,他看着江牧淮,想起晚上他和伊芙琳出去,“这么快?”
江牧淮笑而不语,算是承认了。
沈霃宽无奈地说:“算了,你打给我司机。公司内线7712。”
“沈总。”伊芙琳穿戴整齐,大方坦然地从卧室里走出来,“方便带我一起回去吗?”
江牧淮有些不舍地望着她。伊芙琳走到他跟前,给了他一个告别吻,“你很棒。”她小声地夸了一句。江牧淮悄悄地挠了一下她的手心。
“你开车吧。”沈霃宽对伊芙琳道。
路上,沈霃宽吩咐她:“开快点。”
伊芙琳摇头道:“我不太认识中文字,我得照着地图开,开太快我怕自己不能开错。”
沈霃宽想了想,觉得太麻烦,“算了,路边停车让我开。”
伊芙琳头摇得更厉害了,“更不行的。您喝酒了,一嘴的酒味儿,我都闻得到。”她神色凝重,“喝酒的人不能开车。”
沈霃宽觉得自己有点儿要崩溃。这一天,就没发生一件舒心事。短短的一段路,伊芙琳开了四十分钟。
可他到家了才发现,此刻易欢并不在家里。
刚才闻凯和沈霃宽打电话的时候,易欢醒了。她坐起来,对闻凯说:“送我去医院,我要看看时唯一。”
“现在?”
“对。”
时唯一这两天的状态很不稳定,她总是看见人就说:“我未婚夫很忙的,他可能会来看我,他来了你们告诉我一声。”
有时候半夜醒了还会自己自言自语。以前她是不说话,现在是整天瞎说话。
时兆伟自从她住院后,就没完整地睡过一个觉。这两天尤其眼中,黑眼圈深得吓人。小廖这才叫人把他拖回去睡觉的。现如今,是她陪在时唯一病床前。
时唯一睡了很长一段时间,也不知道今天晚上会不会醒。
易欢来的时候,小廖正靠在椅子上打瞌睡。她站在门口,稍稍整理了自己的仪容,抬手轻叩房门。小廖一惊,回头看到是易欢站在玻璃窗外。易欢推门而进。
小廖惊讶于易欢的衣着,“易小姐你……”
易欢脸色还是有些憔悴,“可以方便你出去一下吗?我想找时小姐说点事。”
“唯一已经睡了。”小廖提议,“你要不要等明天她醒了……”
“欢欢。”其实时唯一十分钟前就醒了,她躺在床上正在想自己是谁。
听到别人的说话声,她像是刚还魂,记起了自己的身份。
易欢走到病床前。
小廖识相地退到门外,替她们关上门。
时唯一撑着胳膊,想坐起来,“你这么晚来找我,是有急事吧。一定是的。”
易欢过去扶她,把枕头垫在她腰后:“能坐起来了?”
“能稍微半躺着坐一小会。”时唯一笑着,“我想快点恢复,然后早点结婚。”
易欢看着她手上的戒指,露出一丝苦笑,“你看到你未婚夫了吗?”
“他每天都来。”时唯一问,“你见过他吗?”
易欢垂头,捂住脸,伴随着一声叹息。
时唯一这时候是不是不正常的?
“对了,我想起来了,我还没把交换的东西给你。”时唯一一会正常一会不正常,“给你,欢欢。”
“我不要你的手机。”易欢抬起头,“你拿别的跟我换。”
“你要什么呢?”
“手表。”易欢道,“你哥哥送你的手表。”
“我扔了。”时唯一表情局促,“我顺手丢窗下,后来就再没能找回来。”
易欢再次低下头。
时唯一开始在她耳边叨叨起她和她未婚夫的事,可能有些是真的经历过,有些是她自己幻想的。她问易欢:“我觉得十月初十是个好日子,你觉得呢?”
“我觉得七月初七也是好日子。”
“真的吗?”
“嗯。”易欢起身准备离开,这病房里气氛太奇怪,她呆这儿难受。
时唯一喊她:“欢欢。”
易欢转身。
时唯一目光灼灼,“要不要你帮我再去找找那块手表?找打的话我就送你啦。反正我结婚的时候,我未婚夫会给我准备一个特别特别特别漂亮的大钻石戒指。以后我就天天戴着我的钻石戒指。”
易欢笑着点头,一个“好”字在喉咙里打转,怎么也吐不出来。
时唯一拍拍床边,“我告诉你怎么去我家找。”
易欢哂笑,坐了过去。
她也睡不着,索性陪着时唯一一直聊天。破晓之时,时唯一再度入睡。
易欢却毫无困意。她安静地坐了一会,待太阳彻底照面之后,才拿着时唯一给她的钥匙,离开病房。
闻凯这时已经喝了好几罐红牛,眼睛都敖红了,看到她总算出来,忍不住说了声“谢天谢地”。易欢看着他的状态似乎并不适宜开车,便说:“你要不先找个地方休息。我一个人就行。”
“嫂子你饶了我吧,我得把你安全地送回家才行。”
他想克制的,可是那哈欠真的是一个接一个。他不是不能熬夜,而是之前连续两天都只睡了三个小时。
易欢开机,给伊芙琳打电话,说:“我让伊芙琳陪我。你还有很多事,我不能浪费你们的时间。”
半个小时后,伊芙琳带着同样没睡好的沈霃宽来到了医院。
易欢看着他面色憔悴,很想上去跟他说几句话,可是一想到东西还没拿到,生生压下了内心的冲动。她避开沈霃宽的视线,躲进了车里。沈霃宽也在生气中,见她还躲自己,便也扭头不看她。
伊芙琳也不知道这俩人之间突然发生了什么,只是安静地给易欢开车。
看着他们远去,沈霃宽觉得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明明他是想来找易欢和解的。
过了一会,他收到易欢的微信消息。
易欢: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没休息好呢?
沈霃宽撇嘴。
一晚上都没睡,坐在沙发里在担心易欢,脸色怎么可能好。胡子都被气得多长了一茬,早上走的时候还没来得及修理,肯定看着憔悴。
他捏着手机,等易欢下面的话。易欢只要再多说一句软话,他被堵住的胸口就会豁然间舒畅起来的。
可是,易欢却给他发来如下几条消息。
——好好休息,不要管我了。
——既然来医院了,不如上去看看时唯一。夜里我跟她聊了很久,她看起来陷入了自己拟设的世界里。
——你可能真的要娶她,不然我怕她自杀。没关系,你娶吧,我不生气。相反,我会感谢你一辈子的,替我家人。
沈霃宽顿时觉得胸口比刚才堵得更厉害了。
他想摔手机!
这时,周围每个人都察觉到了他的冷态度。他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传达两个字:生气。
不远处,休息了一晚上的时兆伟慢腾腾地走过来。他看着沈霃宽的背影,忽然决定,先等等在上去。他以为沈霃宽会上去看望他妹妹,结果沈霃宽和闻凯说了几句话后,似乎是打算上车离开。时兆伟憋不住了,快步走跑过来,“沈总。”
他不想笑,可脸上还是堆满了笑,“一大早就来看唯一?”他拖着沈霃宽,“唯一最近老念叨你,我觉得她情绪有些过于激动,你帮我分析分析……”
沈霃宽抹不下脸,道:“我有脚,谢谢。”
时兆伟看出他情绪不佳,笑呵呵地松开手,“那成,你去看她,我刚好想起来有东西落家里了,我回去取,一会再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虐吗?不虐啊……只是加一点点波折推动剧情快进然后准备完结!
感谢 爱吃肉的 浇灌的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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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气。石宽磊这个小配角塑造得有点崩啊。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是没有江牧淮这个人物的,江牧淮是我从石宽磊人设中扒拉出来的。
开坑前觉得两年前的石宽磊这个大配角设定得过于复杂狗血!
所以正式写的时候,拆成了两个人,一个大配角变成了两个小配角。
这导致每次写他对女主的感情的时候都有种很奇怪的不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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