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救出来吗?”
燕国君在愤怒后及时冷静了下来,深呼吸良久,眼神落到地图上。
南辛旧部虽然拒绝合作,但他们本身会为燕国带来许多信息。
譬如,位置。
粮道是战争的命脉,向来是被藏的很良好的。燕国在边境有一些渗透的斥候,但要摸准具体粮道位置仍是无比困难。
南辛旧部选择与他们合作,这一来一往间已然将位置暴露了。
燕国君眼中泛着精光,招手让人过来。
“让前线盯着南辛,将他们补给的线路弄清楚。”
计划很有效。一条清楚的线路袒露在他们眼前,很快,那些流窜在边境的燕国高手便制定了一条通路,一路可由燕国防线从后绕行,经过地势复杂的山林,穿过无法驻防的关隘,将罗国的补给通道给切断。
暮色已然深沉。今日战斗异常焦灼,双方的疲态都在夜色吞没光晕之时暴露无遗。战火与兵戈声随着白天热意一同消散。
“陛下,一切就绪。”
燕国君骑在高头大马上,眼神如鹰锐利,扫视山头。
李微松先前同他说,这一切都有命数,而西岭山之战后燕国的气数已尽。李微松等异乡人可以帮助他们跳脱既定的命运之外,而这场战役便是他们口中的关键。
“今夜乃燕国决胜之时。”燕国君亲自骑至军前,“朕御驾亲征,与诸位一同见证燕国大业之伊始。”
“陛下万岁!”
西岭山地势复杂,山脉绵延数百里,一直以来是天然的国境线。罗国无天然的运输通道,因此他们利用人工开设了山道。而由于这片土地距离辛国最近,所以先前的建设都交由辛国旧部负责,这也是南辛众人能够掐住补给线的缘由。
燕国向来擅长情报战。他们的信鸽身上带着特殊的药粉标记,沿途留下的记号也逃不过专门的搜寻犬之鼻。斥候先前拟定了路线,在大部队行进之时不断修正,让军队推进得无比顺利且快速。
“陛下,即将遭遇南辛旧部。他们如今已与辎重队会和。攻占他们的营地,一把火,便可让他们带着的火器全都化为灰烬。”
燕国君冷哼一声,眼中的憎恨无法掩盖:“他们既然敬酒不吃,那就改吃罚酒吧。”
他们意料到南辛旧部会将此事告知罗国君,这条补给通道必定会被严加死守。所以,燕国君很有耐心,夜里一直没有动手,一直等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众人最放松时才让人在山林里放了一把火。
辎重队携带火器,最怕大火,必定会会朝反方向前进。
而燕国君,就在那里等着他们。
前方,千人布下的陷阱正亟待他们的猎物。燕国君在最远处的山头上,笑看远处翻涌的火光以及不是惊起的飞鸟,似乎能想象那群人被大火驱赶到死路的模样。
燕国君仰头,贪婪而欣慰:“天亮了。”
轰——
脚下的土地震了三震,土石滚落,山林之间的烟更浓了!
“陛下!出事了!”燕国君最得力的心腹慌忙冲来,一下跪倒在地,嘴唇哆嗦,“我们来的路,发生了坍塌。”
燕国君脑子里砰的一声。
轰——
轰——
又是两声爆炸,像是蓄谋已久的陷阱,用一处处“此路不通”,将他们圈禁在某个区域。
背后计划之人阴恻且毒辣,招招毙命。一种诡异的恐惧爬上脊背,让他生出几分无力与恐惧。
燕国君从未这般果决:“撤!”
山脚下,忽然传来兵戈的碰撞声!那些布下天罗地网的燕国高手被迫加入这场早有预谋的屠杀——以受害者的身份。
“他们来的人比我们想的还要多好多倍。”心腹声音颤抖,“刚才靠近的不是辎重队,是前线主力!”
燕国君牵过缰绳,一挥手,周围的护卫毫不犹豫,跟着他一路往回撤,将那些陷入战局的精锐抛到身后再也不去管了。
快点离开这里!
一声破空!利箭穿破空气,在众人紧缩的瞳孔之间急速放大——
上面的火药在导线燃尽之时骤然爆炸!
燕国君一咬牙,果断地弃马到底,在落叶上滚了一圈,身后立刻传来精锐的惨叫。
哒,哒。马蹄轻巧地点在地上,在燕国君慌乱急速的心跳声间从容走近。
他抬头,发现几道骑马而来的身影。
为首的那人,红衣束发,与这般严肃的战场格格不入。他左手持弓,右手还保持放箭姿态的手。风卷着烈火与焦土气,将他的衣袂与长发吹扬半空。
那张艳如修罗的脸毫无表情,半眯的双眼倒映出燕国君狼狈的模样。
他到底是怎么预料到的?
又如何推测出朕的位置?
燕国君双手颤抖。
“陛下小心!”
心腹忽地扑到燕国君身前!一支不知从何而来的利箭刺入他的眉心,鲜血迸溅到燕国君的脸上。
闻姚身后,盛云仍保持着射箭的姿势,有些不满意地啧了声。
闻姚淡然:“生擒吧。”
“是。”
燕国君狼狈起身,拔出自己的佩剑,颤颤巍巍地看着将自己包围的罗国精英,呼吸混乱急促。最后,他的视线落到那道伫立原地的骑马身影上。
那种蔑视,那种居高临下的上位感,那种将生命握在掌心的力量……
燕国君忽然明白李微松说的命数是什么了。
他决然地将剑拔了出来:“朕与你拼了!”
闻姚默然,连眉毛都未动。身旁众人将燕国君围着,将他最后的反抗当做在猫面前无力挣扎的老鼠。
“住手!”
烧黑的树枝上,灰袍猎猎。一道干瘦人影如鬼魅,停在毫无生机的枝头。
燕国君也停下,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私语喃喃:“李微松……你竟然来了?”
“放了他。”
闻姚未动,只是将眼珠转向他的方向。
与此同时,无数箭头都对准了那道灰影,仿佛下一刻就能让他变成一只被狩猎的灰鸦。
李微松对上他的视线:“你不是想知道钟阑的病是为何吗?也不是想知道他为何对你情有独钟吗?”
闻姚的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痕。
李微松得逞一笑。趁这当口,他忽地消失了。速度快得只在空中留下一道虚幻的留影,下一次停下,他已在燕国君身边。
盛云厉声:“住手!”
李微松诡异一笑,瘦弱不堪折的手臂竟轻松地拎起已然没有筋骨的燕国君。
他的视线从始至终都只在闻姚身上。
忽然,李微松掏出一颗东西,往脚下一碾,无数白烟将他们两人包裹——数箭齐发,然而当白烟散去,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盛云皱眉:“陛下,不要信他说的话。他只为了捣乱罢了。”
“朕有数。”闻姚半耷眼帘,调转马头,“朕就算不信辛国君的话,也不会信这种老鼠信口拈来的东西。”
他看向远处的山林。
燕国君这次奇袭用心良苦,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