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 章(1 / 1)

银河帝国之基地 艾萨克·阿西莫夫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而这点同样瞒不过她。

“为什么他要假装不是麦曲生人?”她重复这个问题的时候,谢顿坐在那里,目光仿佛聚焦于自己内心深处。每当他透出这种眼神,铎丝总联想到他是试图从心理史学中,再榨出一小滴用处与效力。

谢顿终于开口:“那是个严苛的社会,充满了各种规范限制。但总是有些人会不满这种控制一切思想言行的方式;总是有些人无法驯服地被套上缰索,而向往世俗外界中更大的自由。这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他们培植人工毛发?”

“不,通常不会,一般的‘脱缰者’会戴假发——脱缰者是麦曲生人对那些背离人士的称呼,当然,他们鄙视那些人——戴假发比较省事,但效果也差得多。听说真正下定决心的脱缰者会培植人工毛发;培植过程既困难又昂贵,但几乎可以乱真。我虽然听说过,但从未真正见过这种人。我花了许多年时间研究川陀上的八百个区,试图整理出心理史学的基本法则和数学模式。虽然很遗憾,我累积的成果实在太少,但我还是学到了一些东西。”

“可是脱缰者为何要隐藏真实身份?据我所知,他们并没有遭到迫害。”

“没错,他们没有遭到迫害。事实上,一般人并不认为麦曲生人是劣等民族。然而实际情况更糟,没有人把麦曲生人当一回事。大家都承认他们很聪明,教育水准高,尊贵、文明、精于饮食,他们保持该区繁荣的本事简直吓人,但就是没有人把他们当一回事。在外人眼中,他们的信仰荒唐、滑稽,而旦愚蠢得难以置信,这种刻板烙印甚至连麦曲生的脱缰者也甩脱不掉。一个试图在政府中掌权的麦曲生人,会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垮台。让人害怕没有关系,甚至受人轻视也能安然无事,但是被人嘲笑——则注定完蛋。久瑞南想当首相,所以他必须有头发;而为了髙枕无忧,他得假称自己来自某个偏远的世界,而且那个世界离麦曲生越远越好。”

“可是也有人是天生秃头。”

“但绝不会秃得像麦曲生人那么彻底。出身麦曲生,在外围世界并不会造成太大影响——对他们而言,麦曲生只是个遥远的传说;麦曲生如此封闭,离开过川陀的人实在少之又少。不过,在川陀上则不同。有些人虽然禿头,但通常还有一圈头发,或者会留着胡须,表示他们不是麦曲生人。少数因病完全没有毛发的运气就不好了,我猜他们必须随身携带医生证明书,证明自己不是麦曲生人。”

铎丝微微皱着眉头说:“这点对我们有帮助吗?”

“我还不确定。”

“你不能揭穿他是麦曲生人吗?”

“我不确定这容不容易。他一定将狐狸尾巴藏得很好,而即使能揭穿……”

“怎么样?”

谢顿耸了耸肩。“我不想诉诸种族偏见,即使不冒险煽动谁都无法控制的激情,川陀现在的情势也已够糟了。如果非得拿麦曲生当筹码,那也会是我最后的选择。”

“所以说,你也采取了极简主义。”

“当然。”

“那你要怎么做?”

“我已经约丹莫茨尔见面,他也许知道该怎么做。”

铎丝以严厉的目光望着他:“哈里,你是不是越来越依赖丹莫茨尔能为你解决所有的问题?”

“没有,但他或许能解决这个问题。”

“假如他不能呢?”

“那么我必须想别的办法,对不对?”

“比如说?”

谢顿的脸庞掠过一丝痛苦表情。“铎丝,我不知道,你也别指望我能解决所有问题。”

11

伊图·丹莫茨尔不常露面,只有在克里昂大帝面前例外。隐身幕后是他的一贯作风,原因不一而足,其中之一是岁月几乎不曾在他的外表留下痕迹。

除了刚到川陀那段日子,哈里·谢顿已有好几年未曾见过丹莫茨尔,更遑论与他私下交谈。

鉴于拉斯金·久瑞南最近那次示威性拜会,谢顿与丹莫茨尔一致认为最好别张扬两人的关系。若造谢顿造访位于皇宫的首相办公室,极可能引人注目。因此基于安全考虑,他们将会面地点定在邻近御苑的穹缘旅馆,一间虽小但设备豪华的套房中。

这次与丹莫茨尔的会面,沉痛地勾起谢顿的昔日回忆。单是丹莫茨尔看来跟过去一模一样这个事实,便使谢顿心中一痛。丹莫茨尔的脸庞仍保有棱角分明的特征,身材仍然高大壮硕,铜色头发依旧略显金黄。他不算英俊,但看来威严而高贵,完全符合人们心目中一位帝国首相应有的理想形象,与过去历史上的首相完全不同。单凭外貌,谢顿心想,就足以使丹莫茨尔拥有驾驭皇上的一半权力,进而能控制宫廷,以至于整个帝国。

丹莫茨尔向他走来,严肃的表情并没因嘴角浅浅的笑容而改变。

“哈里,”他说,“很髙兴见到你。我还担心你会改变心意,取消这次会面。”

“担心的是我啊,首相。”

“叫我伊图——假如你不敢用我的真名。”

“我可不能叫你的真名,你知道的,我说不出口。”

“对我可以。说吧,我很乐意听你叫我的真名。”

谢顿犹豫了一下,仿佛无法相信他的嘴唇能说出那几个字,或是他的声带能发出那几个音。“丹尼尔。”他终于说了出来。

“机·丹尼尔·奥利瓦。”丹莫茨尔说,“待会儿我们将一块用餐,哈里。如果能不必吞下任何东西,对我会是一大解脱。”

“乐于从命,虽然我觉得单方面进食没什么进餐气氛。尝一两口当然……”

“只要让你高兴……”

“我还是有点担心,”谢顿道,“会面时间太长会不会是不太明智之举?”

“别担心,这是圣命,皇帝陛下要我这样做。”

“为什么,丹尼尔?”

“再过两年,十年会议又要召开了。你看来很惊讶,难道你忘了?”

“不,不是,我只是没想到。”

“你不准备参加吗?七次你可是热门人物。”

“没错。我的心理史学,是有点热门。”

“你吸引了皇上的注意,其他数学家没有同样能耐。”

“一开始被吸引的人是你,不是皇上。然后我就不得不东躲西藏,远离皇上的注意,直到我能向你保证,我在心理史学上的研究已迈出第一步。从此以后,你便让我待在安全隐蔽的角落。”

“在一个举世闻名的数学系当系主任,可不算是待在隐蔽的角落。”

“不,正是如此,因为它隐藏了我的心理史学。”

“啊,餐点送来了。先谈点别的吧!谈点老友该谈的东西。铎丝好吗?”

“好极了。他是个再称职不过的妻子,无时无刻不担心我的安危,有时还真让我受不了。”

“那是她的工作。”

“她也常这么提醒我。不过说正经的,丹尼尔,我真的很感激你撮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