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棉线案(五)(1 / 1)

相看两厌 瑜灵 2665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41章 棉线案(五)

  “亭衍……”江敬舟目光灼灼地看着贺亭衍,可这人却像是铁了心的不理他。

  他耍赖似的叫道:“哥哥,贺哥哥。我都上过你床了,总不至于吵两句就不搭理人吧?”

  贺亭衍想着这人对他抱的什么心思,便压制道:“你想清楚了我两是什么关系。”

  江敬舟装模作样的背过身咳嗽一阵。

  贺亭衍犹豫了,从怀里摸出瓶药往床上丢了过去,“吃了能去驱寒。”

  江敬舟没动药瓶,背着身也看不出情绪。没说话也没动静,只是时不时地咳嗽,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从前在家里,他惹谁生气或是要被他爹打了总有人护着他。后来一个人去了外头闯荡,久而久之就学会了什么事都一个人扛。

  如今好不容易又碰上个能让他撒泼耍赖的,可着劲儿的本性暴露。

  贺亭衍无奈,把炭火挑得不那么热后,便脱了外衫的湿衣架在一旁烤。他走到床边去拿那瓶被置之不理的药瓶,却不想手才刚伸出过去,江敬舟便紧拽着他胳膊死不撒手。

  “放开。”

  “不放!”

  江敬舟变本加厉,拉着贺亭衍的衣襟就要往床上带。奈何这人定力好得很,光这么扯压根儿拽不动。

  贺亭衍叹气,开了药瓶倒出几粒,命令道:“把药吃了。”

  江敬舟抬腿去勾贺亭衍的膝盖窝,终是架不住他的软磨硬泡跟着倒进床里。

  贺亭衍侧躺着把人抱怀里。拉过被褥替他盖好,软了脾性把药递到他唇边,“吃药,别一会儿生病了。”

  江敬舟把胳膊搭贺亭衍腰上拽紧,生怕这人随时起身走了。他就着手掌把药吃嘴里,而后满脸嫌弃道:“这么苦!”

  见贺亭衍不吭声,他赶忙往唇上亲了一口,“苦不苦?”

  贺亭衍捏着他后脖颈把人拉开,低声问道:“我两什么关系?”

  江敬舟把头埋人怀里。他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懂,只是不愿承认。承认自己跟个男的成了这种不可言说的关系。

  避重就轻地说道:“能上床的关系。”

  贺亭衍去拉拽他搭着腰的胳膊,他赶忙收紧了力道,心口微胀道:“你那十几箱聘礼,能不能不给别人……”

  贺亭衍停了动作,“不给别人给谁?”

  “反正别给。”

  江敬舟把另一只受凉的手塞贺亭衍衣服里,带着鼻音道:“抱着你怪暖和的。”

  贺亭衍神情无奈,实在是拿这个人没辙,可也不能让这小子两头都占了理。于是道:“敬舟,我给你两条路选,你想好了再答我,但不可不答。”

  “你父亲的事牵扯到赈灾银被盗案,即便没有你我原也是要查的。如果抛开这些,你如何看待我两的事?”

  他目光落幕地看着手掌上被咬出的牙印,“你若是为了这些勉强自己大可不必,不愿意,现在说还来得及。可若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我……”他脸色阴沉道:“我也没你想得那么好。”

  江敬舟听得乐了,抬头道:“怎么?你还要绑了我不成?你可是个官儿,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说罢,他顿了片刻,叹气道:“亭衍,我两都是男的。这世间虽说谁也管不着谁,可真要传的家喻户晓,诺沫星子都能把我俩淹死。

  即便妓馆有男倌,世间也有两个男子真心以待,可终究是不容于世。我娘、我阿姐还有泉下的爹,若是他们知道了,我恐怕都无颜去见列祖列宗了。”

  都说他江敬舟天不怕地不怕,可毕竟都是常人,哪有什么天下无敌。要他像贺亭衍那样整日活在别人的轻蔑之下,他恐怕是做不到。

  贺亭衍没有出声,若有所思得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沉默地以为不会在出声时,却又道:“这世间本就有许多不如意,你若是日日想着他人过活,那还如何活下去。”

  污蔑、轻视、尔虞我诈,这是他从有记忆以来每天都要面对的。曾经一度因为自己的身体跟谩骂想过一走了之,可就在临近死亡时又及时地回了头。

  他的命只有一条,想要推翻那些舆论与不公就必须得好好活着。届时即便是病死了,也不枉他来这人世间走上一遭。

  他再次坚定地问道:“你是要跟了我?还是就此作罢?”

  江敬舟支起身,捧着贺亭衍的脸犹豫再三后说道:“罢了,要让我看着你与别人这般耳鬓厮磨……”

  他俯下身吻住了贺亭衍,起身道:“死就死了!”

  贺亭衍呼吸一窒,抱着他翻身而上。

  “你可想好了?现在不反悔,将来你就是闹死了也断不了。”

  江敬舟仰头垂目看他,“我还有得挑吗?贺亭衍,你那十几箱聘礼要么送去我四海镖局,要么就让我一把火烧了。”

  贺亭衍埋首咬住他的喉结,衣衫屏退,哑声道:“这商船的舱室隔音可好?”

  江敬舟闷哼一声,五指紧拽着贺亭衍的肩头,咬紧牙关道:“不好,你别闹出大动静……”

  之后的话他便说不出口了,贺亭衍对他可谓是一回比一回熟练,轻车熟路地就能让他投降。

  本就难以忍耐,这商船还偏生随波摇摆。船锚紧勾着江底石块,却也架不住大风大浪的来回折腾。

  贺亭衍半支起身,用拇指抚着他紧咬的薄唇,轻笑道:“当年的娃娃亲,应当定了你才是。”

  江敬舟拽着他肌肉紧绷的胳膊,半昂起身看了看,吃力道:“那我爹……铁定会打断我的腿……”

  他憋了口气,而后仰着头让自己放松。脖子里的经脉暴起,他埋怨道:“贺亭衍,你这么卖力做什么!我两又生不了孩子……”

  贺亭衍俯下身搓着他的发顶,铿锵有力的胡诌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江敬舟被折腾得没了脾气,见讨饶无用,干脆拉过被褥将两人兜头罩住,可了劲地开始说好话。

  他跟贺亭衍是没完了,年少时欺负了人,如今怕是都得一样样被讨回去。

  在这瞧不见天日地舱室里也不知什么时辰,反正按照两人的作息来看,十有八九是到了夜半。

  江敬舟起身套了件烘干的衣服喝水,转身时正好瞧见贺亭衍在用布巾擦着鼻血。

  不禁好笑地调侃道:“就是吃了千年人参也没你这么大补。”

  贺亭衍拿过炭火盆低着头清理血水,流出来的色泽已从黑色逐渐变成了深红色。看来太医说得没错,他的病确实在慢慢变好。

  江敬舟拿过另一件外衫披在贺亭衍身上,挨坐一旁,想了片刻后问道:“我走后,你为什么不吃药啊?”

  贺亭衍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的药里有毒。”

  “有毒?”江敬舟想到侯府里的人接二连三的生病,加之四夫人胎死腹中的孩子,奇道:“你那屋子跟个铜墙铁壁似的,平日吃东西也全都谨慎小心,怎么还能让人钻了空子?那些药是谁给你的?宫里的御医?”

  贺亭衍擦干净鼻息,侧头看着他道:“我爹给我的,所以一直未去查。”

  江敬舟愣怔,侯爷不可能会对自己的嫡长子下毒,那便是有人借着侯爷的手作恶。可谁能有这通天本事?老侯爷应当也精明得很,这些药从宫里出来后不会轻易经过他人之手,难道下毒的人是宫里来的?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大夫人最可疑,毕竟身份是当今陛下的表妹。想要她的儿子继承爵位,她来下手确实更为合理。

  “你家的那位大夫人,会时常进宫或是私下跟御医比较好说话吗?”

  贺亭衍摇头,“府里我能信得过的人很少,能帮我暗查的人更少。”

  江敬舟无奈,他差点儿忘了。贺亭衍可是个企图造出人形铁甲来代替铁骑的人,如何能有心腹。

  他义愤填膺道:“等子爵府的事完了,我去帮你查。”

  “不急,如今我的药都是御医直接给,暂且不必去查。”贺亭衍皱眉道:“眼下最棘手的,还是这闹鬼的子爵府。”

  江敬舟翻身上床,动作幅度大了便扶着腰一阵龇牙咧嘴。

  “子爵府棘手吗?我当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贺亭衍看着他的模样轻笑,而后道:“不是凶手,而是幕后怂恿之人。我想,应当与当年赵氏将军府闹鬼的是同一个人。”

  他分析道:“早前我以为刨心案与怂恿闹鬼的人有必然的联系,直到你家的四海镖局出事。我便想,这两件事并非是同一路人,只是凑巧都借着由头碰到了一块儿。”

  江敬舟躺平了,把头枕在贺亭衍腿上,思虑道:“照你的意思,闹鬼得很可能是你府上的人,而沙狼只是借着闹鬼刨心嫁祸与你?”

  “不,沙狼动手从不在意对方究竟是不是闹鬼,而是在于我有没有查账。”贺亭衍搓着他的手,说道:“这两路人,一边像是要刻意阻拦我,而另一边则是巴巴地等着我去查。

  我想,等案情破解,就把子爵府查账一事对外公布。”

  江敬舟心下微跳,“你想引沙狼出来?”他坐起身否决道:“不行,沙狼的功夫远在你我之上,而且人数不少。他们一直都在找我身上的钥匙,难道要自投罗网?”

  贺亭衍神色肯定,“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