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在隐藏在厚厚镜片下的眼底深处,是不是还有丝丝缕缕的期待呢?
时方满不敢问自己。
最后阎征还是小心翼翼地将戒指拿起来,带在男人左手的无名指上,垂下毛茸茸的脑袋,长长的发丝落在他的手心。
微凉湿润的唇轻轻亲吻戒面。
姿态如同朝圣者般无比虔诚。
"哥是我的人。"
目光澄净,漆黑的眼眸只看着一个人。
天鹅绒特有的柔软质感蹭着时方满的手心,青年托起戒盒,仰起头乖乖地问他。
"当然,我也是你的。"
"所以,可以帮我也带上吗?"
他保持着扬起头往上看的姿势,眼里是溢出来的期待与深情。
沉重的情愫全部凝聚在一双黑色的眸里,如一块黝黑而毫无光泽的陨石从遥远而深邃的天际垂落,剥开厚厚的外壳,里面是无比纯净的璀璨闪耀的钻石心。
不再说话,如朝圣者到达了心中的圣殿的荣光。
如要抛弃生的信仰,如要献祭灵魂的光芒,如要在堕入地狱大门前的魔鬼,收拢尖甲,合拢骨刺,乖巧而疯狂的眼神在祈求一双可以洗涤罪孽的镣铐。
他求你给他戴上,戴上这只小小的没有尽头的莫比乌斯环,戴上这永恒而无限的等待与归来。
戴上是惩罚,是长与一身的禁锢。
戴上是承诺,是仰头而望,圣洁的神祗赐予荣光。
洁白的手指是垂下的翅膀,明亮的戒面是授予的勋章。
思索,垂眸,在挣扎中心软,在沉默中选择。
他的天使做了选择。
阎征握住即将抽开离去的手腕,在内侧轻轻一吻,甜蜜地想:我是他的人了。
这一念头后,心尖炸开彩色烟火,明亮的色彩灼伤他向上仰望的视野,炽热的温度炙烧他久久空荡的灵魂。
“我对哥来说,也是重要的人吧?”
“哥有喜欢我对吧?”
他欺身向前,翻过身子压在时方满的背上,不依不饶,非要一遍又一遍地问。
非要时方满的回答。
纤长的指头亲吻光滑苍白的脊背,两片微微凸起的蝴蝶骨之间,是位于背肌之间凹陷处的蛇状长骨。
在苍白画卷的最中间,从黑发压覆着的脖颈后开始,坚硬的骨节起伏而下。蛇骨掠过两侧浅浅下凹的腰窝,响尾停留在饱满的臀丘之间。
远古的先辈丢弃了无用的尾巴,在身体深处残留一根萎缩的尾椎骨,可那曾经被彻底抛弃了的废物为什么还会在手指的触碰下瑟瑟发抖,无声颤栗?
柔软的指腹挤压着坚硬的骨节,那一节骨头立刻如受伤般泣泣,在苍白的肌理上洇开粉嫩的桃花。
抚着那点因少有触碰而格外敏感的尾椎骨,像动物一样伏着身子,用毛茸茸的脑袋轻轻拱蹭他的蝴蝶骨,唇舌侍奉与膜拜。
沉溺于骨头之上纤细凌厉的美感,更无法割舍柔软细腻的肌肤之间缓缓而来的暖意。
情绵绵而日暖玉生香,他沉浸与此,伏在一床玉榻上,绕着一点黑亮细柔的发丝,软乎乎地问:“你喜欢我吗?”
“喜欢吗?”
“哥……”
他微微一顿,天真得像个孩子,笑着却又怯生生。
“你有没有喜欢我呀?”
“你到底有没有一点……一点点的喜欢我呀?”
时方满松开攥紧床单的一只手,怔然地听着他微微带上的哭腔。
沉重压在自己身上的身体,哭起来也是孩子一样,带着闷闷的鼻音,委屈无助,而又一触即碎的脆弱。
“喵呜……”
奶茶跳上床,好奇地趴在手边。
它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茫然地瞅着主人,湿漉漉而粗糙的舌头伸出来,轻轻舔了舔主人颤抖的指尖。
玻璃珠一样澄亮的灰蓝色猫眼之中,映照着一轮更加明耀夺目的炽白色光环。
时方满不自觉转动手腕,无名指间,一个永远的莫比乌斯环正朝向自己。
复古做旧的磨砂感戒段和嵌纯净小钻的戒段彼此交缠,一个完美的表面,一个完美的边界,锁在指根。
戒指是比手腕和脚腕锁链更重的枷锁。
它只锁住了一根手指,但手指连心,它锁住一颗心灵。
钥匙在对方心里。
他抬起那只戴上枷锁的手,用一个极不习惯和不顺手的姿势,在从背后俯下的毛茸茸脑袋上,轻柔地拍了拍。
指尖依稀间还在颤抖。
“你又发什么疯啊?”
喉头堵塞,他艰难地吐出,问得无奈。
“像个……傻瓜。”
又说得宠溺。
21:14:22
割断
阎征抬手,急促地抓住他的手掌覆上,紧紧包裹起来。
手指穿过指间空隙,两个莫比乌斯环重叠,十指相扣,举起来放在唇边。
温热的气流吹过,手背蹭过唇边,一个颤抖微湿的吻落在冰凉的戒面上。
“哥是承认喜欢我的,对不对?”
阎征亲吻背上凸起的蝴蝶骨,尖尖的牙齿噙着脊椎上薄薄一层皮,顺到尾椎,又往上移,在两侧腰窝上噬咬,咬出血迹斑斑,透明的涎液和赤红的鲜血混杂交织在一起,把一滩暧昧而艳丽的粉红包容在凹陷里。
他把时方满翻过来,疯狂又温柔的眼神无一丝偏移,无一点颤动,一眨不眨,死死地盯住了这个人。
一眼一瞬,一瞬一生。
这一眼是从那个夏天,汗湿的背,哭泣的少年,一个举手之劳的帮助,一个若有所思的打量开始。
男孩抬起脸,直勾勾地盯着时方满,露出羞涩良善的笑容。
然后到他垂垂死去,合上眼的那一生结束。
在从那一眼开始后的漫长一生里,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去做,去彻彻底底地拥抱那个人。
他抱着时方满去浴缸中洗净,用温热的水流冲洗他身上的斑斑血痕,歉意又无辜地抬着眼瞅人,再耸拉着脑袋,一副乖巧听话的假象。
腰窝上两处伤口最深,红色的血丝顺着水流流进浴缸内,在瓷白的壁上留下浅浅的淡粉色,阎征盯着水中洇开的水花,突然说道。
“我妈说……”
伤口的血落在水里,是不沾尘埃,干干净净地来,又干干净净的走。
他闭上嘴,咽下后面那半句话。
没有再说什么。
安静地洗了个澡,搂着时方满去睡觉了。
在半梦半醒间,时方满仿佛看见他正睁着眼睛,专注地望着自己,看到他嘴唇嗫动,又说了几句话。
只是太轻,除了阎征谁也听不见。
奶茶抖了抖耳朵,声音呼呼噜噜。
醒来后,阎征一如往常,昨夜那种奇怪的情绪和表现似乎都随着夜晚消失了。
他们吃完饭后,阎征和平常一样告别,时方满拖着锁链面对通道尽头的黄褐色钟表,看着门如往日一般沉重合上。
奶茶蹲在他的脚下,甩着毛绒玩具自娱自乐。
而他依旧是敲击地板发出声响,机械性的做着动作,既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