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姒:“别责怪趵先生,是不才眼光短浅,险些坏事啊!”他说着,再仔细看看文书,郑重落下国印。
秦姒点头,道:“收购尚未完成,还有些村落正在联系中,届时意愿书会送抵安漆村,给齐师爷过目。”她抽出几份名册:“这两本恰好是草场附近的村子,来投诚的官兵在草场领过米粮之后,逐户安置到佃户家里,只要说明抵租子,加上自带粮食,相信被拒绝的几率不高。”
“有朝廷官兵在,哪里由得着他们推拒?”齐云天揉揉鼻子,“名册先借不才如何,用过之后一定立刻奉还到谷家庄。”
“可以。”秦姒立刻答应。
“秦大人真是通情达理之人哪!不才还要赶到草场去分派米粮,这就先告辞了!”
“趵大哥,请送送齐师爷。”秦姒笑得满面春风。
齐云天连忙甩出一大串地不才怎担当得起、不必、请留步、您太客气,抱了名册就跑,生怕跟趵斩再多相处一刻。
秦姒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趵大哥,辛苦你扮黑面了呀!”
“嗯?”
“无事。”――反正你本来也不稀罕什么好风评。
趵斩垂眼想想,继而仰头大笑:“啊呀,鄙人一定被秦小弟当做愚人看待了。”
既然愿意与他合作唱红黑脸,那又怎会觉得他是笨蛋?秦姒一面重新收拾包袱,一面说:“是啊是啊,只不过这个愚,是大智若愚――趵大哥谦虚呢。”
趵斩正色询问:“真的不是大愚若智么?”
“不是大弱智鱼就好。”秦姒嘀咕。
“这一笔生意做妥,就能看出秦小弟真的有心收购整个夏国了。届时不妨再扶一个国君如何,比之在天朝出任重臣,只会更加舒心快意啊!”
“舒心快意的朝廷,那是江湖,是说书,是传闻。”秦姒起身,把包袱往趵斩手臂上一挂,“想不到趵大哥骨子里还存着臣子的浪漫情怀呢!”
“……什么叫‘浪漫’?”
别说趵斩听不懂,搁这时代谁也不会懂浪漫二字是何意。
秦姒轻笑:“是古语,就说你挺富诗意,缔造出的意境意象格外迷人。”
“唔……”趵斩暗暗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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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节 在下从无虚言
“本宫在外的这段时日,庄里可有发生要紧的事?”
东宫大步行到廊下,回头看向跟在身侧的张缇。(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后者把儒巾的两条尾巴甩到身前来,捻着玩着,一派悠闲。
见东宫发问,张缇露齿一笑,死不正经地回答:“庄主,攸关生死存亡的大事‘或许’是没有的,但为谨慎起见,在下整理各项庄务记入行事册,如今册子就放在庄主案边,敬请过目呢。另有不少庄外商号,致函本庄洽谈买卖事宜,在下也已经按要紧程度分类放好了。需要庄主亲启的,则单独放在书架左首。”
他说着,抬手请东宫入厅办公。
遥望堆得高高的小案,东宫立刻两眼发直。在外游玩(?)数月,他都忘记庄里还有这么多烦心事要顾了,早知道再借故去西疆一趟……
纠结起眉头,他严肃地说:“本宫才刚返回山庄,理应先跟长辈问安,这边俗事暂且放下!子音,你随本宫来。”
“是,殿下。”即墨君应着,瞥了张缇一眼。
这人对待监国的态度,实在过太无礼,若是在东宫殿,他不命人打张缇二十板才怪。秦斯**来的人,学识固然是有,但礼数严重短缺,成不了大事。而且看对方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即墨君对他经手的事务真是非常不放心。
……待会儿要记得先检查庄主亲启的信函,确认上面的火印完好才行。
目送二人拐过穿廊,张缇收起笑容,转身回到自己的厢房,从帐中抽出藏得极为隐秘的一封信。“……要截下它,又何须**内中字句?四姑娘的字,张某怎会不认识。”
※※※
女眷还是住在那小院里,并且,没有吩咐张缇买几个丫鬟来服侍,或许是皇后不愿见外人吧。
踏入院内,东宫在天井里轻唤了一声,随后就见储妃开门往外探看。乍然发现即墨君也在,她啊了一声,提袖遮着脸,继而想想,又放下,得体大方地请东宫进屋。
东宫进去与皇后交谈,即墨君自然要在门口罚站。
不一会儿,储妃出了主屋,看也不看即墨君一眼,扭身往侧屋去了。
整个过程,即墨君没有抬眼,闷声不吭地盯着自己足尖。他才懒得管那个娇蛮储妃的一举一动,眼下要紧的是竖起耳朵,听听东宫怎样向皇后禀报这趟出行的收获。
“……墨河王那边,恐怕不成。”东宫说着,无所谓地挥挥手,“不过也无妨,看他那畏首畏尾的模样,若真答应下来,本宫倒是要担心自己的安危呢!”
皇后不疾不徐地接话:“观监国神情,此行莫非另有斩获?”
“然也!”
东宫得意洋洋地拖着戏腔作答,发觉皇后眼色不妙,立刻改口:“回母后,是的。回程的时候并没走水路,故而有不少机会接触外人。沿线州县的情况,儿臣掌握得详尽了许多,希望往后也能常常出外走动。”
“不可。”皇后端起茶,干脆利落地答复,“监国要以大业为己任,我从未听说,亲力亲为四处走动的人,能做成一番复国的事业!”
这担子不仅沉,还躲闪不得。
东宫垂着头,老实地聆听母后教训。
皇后抬眼看看他,放缓了口气,微笑到:“何况监国去哪里,即墨家的小公子势必要随同前往,弄得庄内无人可以做主,又把事务扯到我这里来……我是不曾介意,但即墨子音,似是在意得紧啊!”
屋外候旨的即墨君一愣,怎么突听见这借口找到他头上来了?
――皇后娘娘,你要劝着殿下,我绝对不会有意见,可是拿我做挡箭牌这就……
屋内,东宫没兴趣讨论即墨君该不该逾越这个问题:于是揪住另一点:“哦?是什么事务劳动到了母后呢?”
“一个位于墨河境内的小商号,想与本庄商货来往交换,我自作主张拒绝了。”
东宫哈哈笑起来:“没事没事,反正本宫往后要做生意也不去墨河方向,母后抉择实在是明智啊!”
那个张师爷怎么搞的,这么点小事儿也拿给母后定主意!
气势汹汹杀回前厅,东宫把张缇召来一阵好骂。等他责骂完毕,张缇悠闲地替自己辩护道:“庄主,这事不能怨在下,在下是头一回被委以重任,又面对这么要紧的抉择,哪里敢自作主张呢?想说等几个月,庄主回来了再给答复,可对方送信的人,又催得急。没办法,只得打扰太夫人的清静,由她出面来拒了这笔买卖。”
“你还委屈了!”
“委屈谈不上,只是就这样一回而已,再遇上,张某也学乖啦,全都拖着不办,就等着庄主来一一答复呢!”张缇再次指向书案。
东宫看着堆得高高的通函,也没心思再纠缠什么,指着张缇出言警告:“没有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