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了那几个少年的模样。
现在的祁逍…比几年前又要自信而张扬许多。
而这些年,周擒也一直在说服自己,听从父亲的话,接受命运的摆布,选择当个识相的聪明人,不要以卵击石。
因此,他竟没能认出他来。
蹉跎的岁月也把心都磨得平滑了吗。
周擒视线侧移,又看到他旁边的另一个名字——夏桑。
字体文静而温柔,宛若小鸟依人般、依偎着前面那个张扬的名字。
明潇注意到周擒宛如雕塑一般,死死盯着安全责任书看,她放下手机,问道:“周擒,看什么呢?”
周擒收敛了眸子里的锋芒,平静地说:“遇到个熟人。”
“哟,今天的熟人还挺多的嘛。”
明潇坐在柜台的高脚椅上,关切地问他:“对了,今天太忙一直没来得及问,死缠烂打追你、结果出了意外那女生,最后怎么解决的。”
周围几个男孩都围拢了过来,关切地看着周擒。
周擒指尖随意地扣着一枚钢制打火机,说道:“校方的意思,想让我把这件事担下来,然后诚挚地跟受害人道歉,到时候看看是否能以我年龄为由,免除刑事,只担民事责任。”
“放他娘的狗屁!”明潇激动地直接爆了粗:“那些流氓干的好事儿,凭什么赖在你身上!”
黄毛李诀说道:“那帮人家里背景深,之前来找擒哥,出手就是好几十万,喝…连收买带威胁的,看来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熟练着呢,让擒哥把这一切担下来。等受害者家人的怒气冲过去,再想办法保他。如果他拒绝的话,这件事他也脱不了干系。最大的麻烦…是被害人女生好像有点因爱生恨的意思,反正是一口咬死了电话是擒哥打的。”
“太欺负人了!”明潇忿忿道:“这帮人就这么不把法律放在眼里吗!”
周擒视线又落在了“祁逍”的名字上,眸底划过一丝冷意:“有些人生来什么都有,就算做错了事,也有人给他们兜底,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而没有做错事的人,却要接受惩罚。
这世界就这样。
明潇担忧地望向周擒:“那你…打算怎么办?”
“他们有本事就把老子弄死,我再也不会给人背黑锅了。”
周擒将那份签名的安全责任书对半撕开,顺手扔进垃圾桶里,转身离开了七夜探案馆。
垃圾桶里那份安全责任书,祁逍和夏桑的名字,正好被对半分开。
……
麓景台是南溪市数一数二的高级小区,拥有几栋各方面来看都十分完美的现代大平层住宅。
高层的住户,几乎可以将整个南溪市尽收眼底,而另一面则是生态湖区,环境优雅。
几年前,为了夏桑的学业和覃女士上班方便,全家从市北郊区的别墅,搬入这栋大平层的住宅。
夏桑很喜欢这个家,因为厨房和客厅一体化,显得家里的空间通透明亮,装修也是现代简约风。
但是夏桑慢慢地发现,自从搬入了这栋现代的大平层住宅之后,家里…的确是越来越空荡荡了。
爸爸越来越少回家,妈妈独自在窗边抽烟的时间,也越来越多了。
如此此时此刻,当她悄悄输入密码打开房门,房间里没开灯,黑漆漆的。
她以为覃女士不在家,松了口气,蹑手蹑脚走进屋,换好了鞋,准备不动声色地猫回房间。
“现在几点了?”
忽如其来的质问。撕裂了房间的空寂宁静。
夏桑蓦地顿住脚,僵硬转头,看到覃女士竟然独自坐在落地窗的单人沙发上。
手边的小茶几上放着小半杯红酒,倒映着窗外的霓虹。
“妈,你怎么不开灯啊!”
夏桑心虚地打开了壁灯,房间才重新敞亮了起来。
“我问你,现在几点了?”覃女士面露倦色,嗓音沙哑,语调平淡。
夏桑看了看手机:“九点。”
“和朋友玩什么,玩这么久?”她半倚在单人沙发上,仍旧保持着平静的语调,但作为教务主任的压迫感,却扑面而来。
夏桑深呼吸,说道:“下午玩了密室逃脱,然后又去吃了甜品,然后去抓了会儿娃娃,许茜她们太笨了,一只都没抓到。晚上在商城约了个饭,吃韩式烤肉,吃完又逛了会儿街。”
“呵,安排得这么丰富又充实。”覃槿又问道:“谁组织的?”
“是……”
祁逍的名字在她嘴边打了个圈儿,又吞咽下去了:“没人安排啊,出来玩儿不就是这些活动吗。”
“具体有哪些人?”
“就是许茜她们拉拉队的。”
覃槿冷笑了一下:“我倒不知道,你和拉拉队那些青春张扬的女孩子玩得这么好。”
“难道我就应该每天泡在书堆里,安安静静当一个只会学习的工具吗?”
这话到嘴边了,但夏桑始终没敢说出来。
“除了拉拉队,还有篮球队的男生吧。”覃槿平静地说:“他们队长,那个叫祁逍的,不就喜欢组织这些活动?”
听到祁逍的名字,夏桑的心脏狂跳了起来,按捺着紧张心虚的情绪,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温吞平静:“好像有他,不是很熟。”
“你和他不熟吗,我听说你经常去看他的篮球赛。原来除了小提琴,你对篮球也感兴趣。”
“我对小提琴其实并不感兴趣。”夏桑试图转移话题:“是你让我去学的,说培养优雅气质。”
“少给我东拉西扯。”覃槿的语气一下子严肃了起来:“有些事我不说破,是给你情面!你以为那个祁逍是什么好东西?呵,校草,男神,你知道他家里给他兜了多少底……”
“妈!”夏桑终于控制不住情绪,放下了书包,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这是你作为教务主任该说的话吗!”
此言一出,空气凝滞了几秒。
这是覃槿第一次看到温吞乖顺的女儿…发脾气。
“呵,看来是真的。”
夏桑发泄之后,又默默地捡起了书包,走回房间:“难怪爸爸不想……”
这话说了一半,终于还是被她强行吞了回去,改口道:“如果你们要离婚,其实不用拖到高考之后,知道这个事…也不会影响我高考。”
说完,她重重关上了房间门,将一切情绪的猛兽,阻挡在外。
心里仿佛被塞满了枯草,窒息而压抑,无处可逃。
……
夏桑躺在床上,平复了心情,翻开了祁逍的微信头像,他的头像是乔丹签名款篮球。
听说是两年前家里人为了奖励他考入国重南溪一中,用足以在南溪市中心卖一套豪华别墅的价格,从美国给他拍回来的。
这篮球是他最喜欢的宝贝,从此以后,他的微信头都变成了这款签名篮球。
他最新的一条朋友圈,是今天下午去玩的那个娃娃机,花了接近两百块,结果一个娃娃都没抓起来——
“苦练技术,下次再战。”
底下评论里有几个班上的共同好友——
“逍哥竟然也沉迷于抓娃娃。”
“为了谁,下次再战啊?”
“楼上,小心发言啊,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