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冷宫(改)(1 / 1)

清穿之温僖贵妃 阿洙洙 801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29章 、冷宫(改)

  太皇太后并未接话,冷冰冰的眼神落于婉宜面上:“皇上直到如今还在替你着想,但你了可有替皇上想过分毫?”

  婉宜忙不迭跪下:“敢问太皇太后,可是做错了什么?”

  太皇太后直接将苏麻喇嬷递来托盘的东西拿过来,端详片刻就直接丢到婉宜跟前:“这东西,你可认识?”

  这是一包用油纸包着的药材。

  婉宜怎么会不认识?里头装的是正避子汤的药材!

  婉宜微微一愣,万万没想到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太皇太后手上。

  她不由想到了方才的佟贵妃,定然是佟贵妃联合通贵人在捣鬼……她脑袋转的飞快,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皇上却是云里雾里,将地上的药材捡了起来,含笑道:“老祖宗,这是什么?药材?一包药材,何至于发这么大的脾气?”

  太皇太后板着脸,一言不发。

  甭管当初太皇太后是多么雷霆手腕,可随着皇上掌权,大清国泰明安后,她老人家就不大管事了,但这并不表示她老人家没有脾气,这脾气一上来,甭说六宫妃嫔,连皇上都得忌惮几分。

  皇上笑看着婉宜:“你做了些什么?还不赶快给老祖宗赔个不是,要不然,连朕都救不了你的。”

  解围之意,很是明显。

  婉宜看着皇上那张笑脸,知道以后这张笑脸自己怕是再也看不到了,呢喃道:“皇上……”

  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太皇太后冷声打断:“来人,把通贵人带上来。”

  通贵人……与被软禁的通贵人有什么关系?

  婉宜十分不解。

  挺着大肚子的通贵人很快就进来了,几个月不见,她瘦了,也憔悴了许多,可整个人脸上却是发出奕奕神采来,一见到皇上,那眼神更像是窝丝糖似的,黏糊糊的,落在皇上面上舍不得挪开。

  皇上连看都没有多看通贵人一眼。

  通贵人叫人搀扶着请安之后这才道:“启禀皇上,启禀太皇太后,嫔妾有话要说。”

  “这些日子嫔妾被软禁在宫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日子实在难熬,身边的两个宫女也是年纪尚小,整日背着嫔妾偷偷出去玩,嫔妾,嫔妾何曾过过这样的日子?”

  “嫔妾想着钮祜禄主子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就请个小宫女帮着嫔妾求求皇上,让钮祜禄主子在皇上跟前美言几句,不说原谅嫔妾,起码不要迁怒于嫔妾肚子里的孩子。”

  “谁知道钮祜禄主子根本不愿意帮忙,可嫔妾却是别无他法,只能要那个小宫女一日日前去永寿宫。”

  “那小宫女贪玩,对嫔妾的话也不怎么放在心上,有次嫔妾因为这件事还发了大脾气,那小宫女绞尽脑汁才说钮祜禄主子应该病了,说她曾见着钮祜禄主子身边的采薇姑姑偷偷将药材埋于树下。”

  “可是嫔妾根本就没听说过钮祜禄主子病了,便要那小宫女将药材挖出来,谁知道……那药材是避子药,嫔妾虽妄图请钮祜禄主子在皇上跟前美言几句,但这样大的事却不敢瞒着,思来想去想着还是告诉贵妃娘娘。”

  “但嫔妾人微言轻,派人请了贵妃娘娘几次,可贵妃娘娘都因为年关将近并未过来,嫔妾没法子,只能借口肚子不舒服这才请了贵妃娘娘过来……”

  皇上面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低头看着婉宜:“这是真的吗?”

  婉宜低着头,还未容她来得及说话,太皇太后就已经拍桌道:“哀家已经派人从永寿宫搜出这几包药材来,难道还能有假?”

  “她若是不愿意,难道还能有人逼她服用避子汤吗?”

  婉宜的行为已经触及到了太皇太后的逆鳞。

  皇上居高临下看着婉宜:“朕问你,这是真的吗?”

  他不相信通贵人的话,哪怕在永寿宫搜出这么几包避子的药材来,若非婉宜亲口所言,他还是不相信。

  婉宜有些不敢去看皇上那双眼睛,低头,轻言:“是。”

  “呵。”皇上兀自笑了声,笑容中带着几分凄楚:“怪不得,怪不得啊,怪不得这么些日子你的肚子一直美艳动静,朕屡次与你说起这件事,你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你每次都服用了避子汤,又怎么可能有身孕?敢情你是把朕当成了傻子!”

  “好!当真是好得很啊!”

  “朕从前总说你比你姐姐单纯,比你姐姐善良,没想到你比她厉害多了,简直把朕当成猴耍!”

  他当真是怒了,脸色铁青,难看到了极点。

  婉宜低声道:“皇上……”

  她想要说话,却不知道此时此刻还能说些什么。

  不可否认,皇上待她是极好的,有好几次,她差点心动,但最后的最后却是没有,她知道,自己不能心动,也不敢心动。

  这个男人如今爱她,对她好,可五年之后了?十年之后了?

  当初的荣嫔,宜嫔,哪个不是盛宠不衰?如今又落得什么下场?

  满肚子的话到了最后,婉宜还是咽了下去,只磕头道:“事已至此,嫔妾无话可说,只能求皇上责罚。”

  “这件事与采薇无关,是嫔妾逼她的,皇上要怎么责罚嫔妾,嫔妾无话可说,还请皇上留采薇一条命。”

  她知道,今日她怕是难逃一死了。

  太皇太后冷声道:“既然如此,哀家看钮祜禄氏就不必再留了吧……”

  随着太皇太后的话音落下,婉宜微微阖眼,这结果,她是一点都不意外。

  皇上颓然坐于炕上,冷声道:“老祖宗,将钮祜禄氏送往冷宫吧,当初先皇后去世之前,朕答应过她会好好照顾钮祜禄氏,如今朕留她一条命已是格外开恩。”

  说着,他那冷冽的眼神落于婉宜面上:“采薇既是你姐姐身边的人,那就随着你一起去冷宫吧!”

  婉宜叩头谢恩。

  接下来这一夜,永寿宫是灯火通明,收东西的收东西,哭的哭,喊的喊,唯有采薇,芙蓉,朝颜等人守在婉宜身边默默掉眼泪。

  芙蓉更是咬牙切齿道:“……肯定是文滢那贱人在背后捣鬼,通贵人身边那小宫女倒是来过两次的,可连永寿宫大门都没进来,怎么能发现那药渣?”

  “将才奴婢才知道这几日文滢鬼鬼祟祟的,说是已在找下家,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让她随着安芳姑姑一块去浣衣局的!”

  “真是不要脸,她这样怎么对得起主子,怎么对得起故去的皇后娘娘?”

  婉宜并不意外,毕竟区区一个通贵人可没这么大能耐。

  今日这出戏看似是天衣无缝,但往往越是这般,越是背后之人设想过无数次的,甚至于通贵人的台词,将她的那些小心思表露的是淋漓尽致,若说背后没人捣鬼,她是一万个不相信。

  她淡淡道:“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没用了。”

  “明日一早天一亮采薇就要跟着我去冷宫,芙蓉,朝颜,你们曾是我身边的大宫女,虎落平阳被犬欺,更别说你们了,这以后只怕没什么好日子过。”

  “以后你们一定要当心,不管怎么样,都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今日既然皇上没有要我的命,那我肯定会想法设法出来的,你们不要灰心,不要丧气,等着我出来。”

  说着,她更是握着芙蓉的手道:“你从小与我一起长大,你是什么性子我最清楚不过,是个性子急的,一点亏都吃不得。”

  “以后切莫这般,小心驶得万年船,如今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你们,凡事忍一忍。”

  芙蓉噙着泪点头称是。

  主仆几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卯时初。

  康熙十八年的第一天,婉宜就被人送去了冷宫,所有人都凄凄惨惨戚戚,除了她。

  她好歹也是看着宫斗剧长大的,知道只要她还活着就有希望,这次的事让她更加萌生早日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决心。

  婉宜被送去冷宫的消息一大早传遍了六宫中的每个角落,不少妃嫔都以为自己没睡醒,在做梦,谁知道派了太监来永寿宫一探究竟,发现永寿宫早已是人去楼空,当即是忍不住心中窃喜,暗道昨夜与老天爷许的愿是终于灵验了。

  不过也有人是关心婉宜的,比如宜嫔,又比如荣嫔。

  虽说宜嫔惊愕,喊了芙蓉过去问话,芙蓉自不敢将这件事告诉宜嫔,若与宜嫔说了,岂不是代表六宫中人人都知道?直说昨晚上婉宜冲撞了皇上,被发落到了冷宫。

  宜嫔虽不大聪明,但经过郭络罗贵人一事后,好歹也算是长了点心眼,没有追问,直说——本宫还欠你们主子一个人情,只要不叫我为难,若她有需要,你们来找我,我能帮就帮。

  芙蓉是连连道谢。

  荣嫔对婉宜明显是上心多了,连连追问。

  芙蓉在婉宜的授意下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与荣嫔说了,荣嫔直说她糊涂,可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法子,只道:“……皇上肯留婉宜一条命,说明皇上心里还是有她的,要不然甭管当初皇上在先皇后临终前答应什么,只怕都不会记得。”

  “如今皇上正在气头上,等等吧,等到了合适的机会,本宫会试一试皇上的口风。”

  一刻钟后。

  佟贵妃带着众位妃嫔前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昨晚上太皇太后气得够呛,一大早没起身,直说免了众妃嫔的请安。

  众人折身去了承乾宫,一个个妃嫔是翘首期盼,脸上的笑意挡都挡不住,安嫔更是快言快语道:“……贵妃娘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昨晚上皇上瞧那钮祜禄氏的眼神还淌着蜜一样,怎么连夜就把人送去了冷宫?”

  “您可别说您不知道,您要是不知道,臣妾们简直不知道该去问谁了,总不能去皇上或者太皇太后跟前打听吧?”

  佟贵妃是心情大好,却不能像惠嫔、安嫔等人把“高兴”两个字写在脸上,依旧淡淡道:“本宫还真是不知道了。”

  昨晚上皇上原本是该歇在承乾宫的,可从慈宁宫离开之后,皇上径直去了乾清宫,说是一夜未眠,可见心里有多难受。

  不少人偷偷交换了眼色,不知道佟贵妃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私底下一个个人自然是议论纷纷,有人说婉宜对太皇太后不敬,有人说婉宜想要加害太子,甚至还有人说婉宜想要刺杀皇上……怨不得这一个个女人脑洞如此之大,实在是这件事来的太过于突然,且责罚太过于严重。

  这一个个女人的眼神,佟贵妃是尽收眼底,心情大好,待人散去后,忍不住道:“胤禛今日怎么样了?”

  下头的宫女忙道:“小阿哥照着孙院正的吩咐喝了几天梨子水,已经没有咳嗽了,今日一大早刚请孙院正来瞧过,说是已经大好。”

  佟贵妃点点头,“那将胤禛抱过来给本宫瞧瞧。”

  襁褓中的胤禛被裹的严严实实,儿子随母,他的额娘容貌出众,哪怕他刚满月不久,也是肤色白皙,眼睛大大的,胎发黑黑的,叫人瞧见就喜欢。

  佟贵妃看着怀中的胤禛,脸上的笑意更深,仔细交代了乳嬷嬷几句,最后更是道:“……当心伺候着小阿哥,这次他染上风寒,本宫就不与你们一般计较,若是再有下次,别怪本宫责罚。”

  乳嬷嬷与宫女们连忙跪地称是。

  陈良河适时上前道:“娘娘,奴才有一事儿,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直说就是。”佟贵妃脱去长长的鎏金护甲,逗弄着怀中的小胤禛,哪怕他如今大多数时候都是熟睡着,可佟贵妃却是怎么瞧都瞧不够:“什么时候你在本宫跟前还这般畏畏缩缩起来?”

  陈良河低声道:“奴才在娘娘跟前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怕有些人有些事儿叫娘娘觉得不痛快。”

  “前几日乌雅主子就拿了银子想要收买小阿哥身边的乳嬷嬷,一出手就是五十两银子,就为了见小阿哥一面,好在小阿哥身边的乳嬷嬷都是您精挑细选的,她们并不敢答应。”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叫佟贵妃更高兴。

  佟贵妃讥诮一笑:“就乌雅氏箱笼里的那点银子,也配买通本宫身边的人?”

  说着,她微微扬声道:“你们做的很好,乌雅氏既给你们一人五十两银子,那本宫就一人赏你们一百两银子,若有这等事儿,直接来报,本宫还会另赏!”

  众人连连谢恩。

  谁知道佟贵妃的话音刚落下,又有宫女通传,说是通贵人身边的小宫女求见。

  不得不说,通贵人也是有几分本事的,这些日子虽被软禁着,但已将身边的一个小宫女收为己用。

  佟贵妃连头都没抬一下,依旧逗弄着怀中的小胤禛,淡淡道:“不见。”

  说着,她更是将屋内不相干的人都遣了下去,对陈良河道:“待会儿你去一趟,就与通贵人说,本宫答应她的事儿自然不会食言。”

  “想当初她害死了自己的亲儿子,也就如今怀着孩子,所以皇上并未发落她,等着她孩子生下来以后,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不明不白没了。”

  “本宫既答应保住她这条命,就不会食言的。”

  “你再告诉她一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着她肚子里的孩子长大了,皇上就算不替她着想,可顾及着她孩子的面子,也得给她几分颜面的。”

  也就是昨晚上通贵人所言所行叫她十分满意,她才会与通贵人说这么多的。

  毕竟通贵人昨晚上以身犯险,拿肚子去撞桌子,下身流血,以这个由头请了她过去,要不然,通贵人这话怎么能借她之口送到太皇太后与皇上耳朵里?

  陈良河应了一声连忙下去。

  ******

  与此同时的婉宜看着破旧不堪的冷宫,周遭疯疯癫癫的女人,长叹了一口气,早日出去的决心是更加坚定。

  主仆两个收拾了整整一天,总算才把婉宜住的那间屋子收拾出个样子来。

  冷宫里的日子有多难挨,婉宜很快就领教到了。

  缺衣少食也就罢了,北方的冬天是寒气入骨,可是婉宜所住的屋子里根本就没有烧地笼,冷的她根本睡不着,与采薇两人睡在一张床上依旧直打哆嗦。

  采薇翌日一早就拿了银子塞给小太监,看能不能想办法买些银霜碳回来。

  谁知道银子给出去了,那些个狗眼看人低的小太监只拿回来最次的木炭充数。

  形势逼人,婉宜没得选,只能与采薇一起将这些木炭烧起来,呛的胖虎与雪球直往床空钻。

  婉宜见了哭笑不得,采薇还安慰她:“主子再忍忍,等着这碳烧起来,就没那么呛了。”

  接下来这样的情况几乎是每天都在上演,到了最后,婉宜的白白嫩嫩的手上生出了冻疮。

  好在她是个适应能力极强的人,很擅长苦中作乐,不仅在冷宫中开辟了一块菜园子,还与宫外的五哥阿灵阿联系上,日日有人送食物进来,她又做起来自己的老本行,专心致志研究起做菜来。

  这让她有种错觉,好像这样也挺好的?

  天气很快就暖和起来,到了花红柳绿,草长莺飞的时候,婉宜时常与采薇一起采了菌子做了吃,味道鲜美无比。

  谁知道这样的好日子随着佟贵妃的来临打破了。

  这一日傍晚婉宜与采薇一起摘了野菜回来,不曾想刚推门进来就见到坐在上首的佟贵妃。

  佟贵妃一身华服,妆容精致,也不知道是不是掌权久了,日子过的舒心的缘故,整个人的状态与从前并不一样,猛地一看,当真有几分六宫主人的影子。

  相比起来,婉宜就显得有些灰头土脸,今日的她穿着一身半旧的象牙色绣芍药花旗服,方才摘野菜的时候太过于专心的缘故,裙角还被挂烂了。

  一张小脸上更是不施粉黛,浑身上下更是半点饰物全无,但因为这些日子百无聊赖,闲来无事的缘故,她是早睡早起,身量张开了些,这饮食清淡就更不必提,所以模样比从前更甚,让佟贵妃见到的第一眼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婉宜小小惊愕之后就上前请安:“嫔妾见过贵妃娘娘。”

  佟贵妃端的是富贵贤淑,淡淡一笑,开口道:“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婉宜妹妹,你最近可还好?入了春,你手上的冻疮也该好些了吧?”

  她是时时刻刻关注着婉宜的动静,婉宜一日不死,她这心一日就不踏实。

  原先她想的是等着皇上对婉宜的情谊淡了,寻个法子将婉宜弄死,这不是什么难事儿,但她万万没想到婉宜会小心谨慎到了这个地步,自己下厨,根本不吃大厨房做的饭菜,让她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婉宜一点都不意外,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虽说她手上的冻疮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却是留下了一片红褐色,并不好看:“多谢贵妃娘娘关心,嫔妾的手好多了。”

  “是吗?”佟贵妃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来,“可本宫看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本宫念你是先皇后的亲妹妹,今年过冬时差人给你送些冻疮药,相信你一定用得上。”

  说着,她更是周遭环顾一圈道:“还有这屋子,啧,看起来灰扑扑的,实在是简陋。”

  “本宫可听说了,冷宫之中的女人要么痴要么傻要么疯,有些疯子见到好看的女人生怕她会分得皇上的宠爱,找了机会要把她的脸划破,婉宜妹妹,你可得小心啊!”

  这些女人有多狠,婉宜早在刚进冷宫的时候就见识过了,不过她也不是什么软柿子,不管什么时候屋子里都备着炉子,炉子上烧着滚烫的热水,但凡有谁不请自来,那就热水伺候。

  一来二去的,就连那些疯子傻子都知道见到她得绕道走。

  婉宜含笑道:“贵妃娘娘如此关切嫔妾,实在是让嫔妾受宠若惊啊!”

  “不过贵妃娘娘今日过来,不光是提点嫔妾这么简单吧?”

  佟贵妃居高临下看着她,淡淡道:“怎么不是?本宫闲来无事,想着过来与你说说闲话而已。”

  “你怕是不知道吧,你的大姐婉芳虽是太皇太后长女淑慧长公主的儿媳,前些日子更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求了婆婆,这才得以进宫见太皇太后一面。”

  “谁知道你大姐求情的话刚出口,太皇太后就摔了个茶盅,更是放出话来,以后你准你大姐再进宫。”

  “可怜你大姐在博尔济吉特氏本就没什么好日子过,得了太皇太后厌弃,以后的日子怕是更难。”

  “还有你五哥阿灵阿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婉涓,两年前就已经定下了亲事,前些日子却被退了亲。”

  “气的你五哥阿灵阿冲到那家去大吵大闹,最后被人丢了出来,如今他们兄妹两个已经沦为满京城的笑柄。”

  “更不必提你最小的妹妹,如今亲事还没有着落……”

  那一张张熟悉的脸浮现在自己脑海中,说是不生气,那是假的,婉宜不是不知道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可她更知道,自己不能露怯:“多谢贵妃娘娘与嫔妾说这些,不过,嫔妾不懂,您与嫔妾说这些是做什么?怎么,难道是打算帮助他们吗?”

  若真的如此,除非明天太阳打从西边出来。

  谁知佟贵妃淡笑一声,道:“本宫可以帮他们,但是本宫有个条件。”

  婉宜没接话。

  佟贵妃没能从她面上看到分毫表情,不免有些意外,这独角戏只能自顾自唱下去:“本宫要你的命。”

  “你死了,钮祜禄一族的问题皆会迎难而解。”

  婉宜差点就笑出声来,“贵妃娘娘这是把嫔妾当成傻子不成?嫔妾答应了您,真的悬梁自尽,到时候您不信守承诺,您要嫔妾找谁去?”

  “况且嫔妾从来不觉得旁人的命比自己的命尊贵,也从未想过用自己的幸福去换取旁人的幸福,贵妃娘娘高看嫔妾了,嫔妾没有这么高尚的。”

  佟贵妃脸上的笑意褪去了些:“那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如今你还有得选,若等到本宫下手,你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了。”

  婉宜欠了欠身道:“若贵妃娘娘今日来只是与嫔妾说这些,那您就请回吧!”

  佟贵妃愤然起身,“你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到时候你求到本宫跟来,本宫可没这么好说话了!”

  当今女子都有种使命感,为了家族,为了家人,以舍弃自己的性命为荣。

  很可惜,婉宜不是这种人。

  一个人若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怎么能护得了别人?

  送走了佟贵妃,婉宜陷入了沉思,先前佟贵妃不是没有动作,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可若是佟贵妃动真格的,不说别的,一场大火就能让她死的不明不白,不清不楚。

  婉宜当即就写了三封信,要采薇想方设法塞出去。

  一封是给荣嫔的,一封是给宜嫔的,还有一封是给如今已被皇上封为良常在的朝颜。

  每每想到朝颜,婉宜总觉得心痛难忍。

  朝颜与芙蓉都是钮祜禄一族千挑万选出来陪婉宜一起进宫的,这两人模样与性子都是一等一的好,原本是预备着给婉宜进宫固宠用的,可婉宜不愿意,这两个丫头也不愿意,婉宜曾私下与她们说过,等到她们年纪再大些,就放她们出宫嫁人。

  主仆三人从小一起长大,相处的像姐妹似的。

  这些日子,婉宜身处冷宫,朝颜与芙蓉也没闲着,四处想办法,可除了荣嫔愿意搭理她们,其余的人避她们如蛇蝎。

  朝颜思来想去,觉得除了皇上,好像求谁都没用。

  朝颜便偶遇了皇上。

  朝颜走的与绣月,不,应该说是如今的德嫔同一路子,清新小白花路线,只是她的容貌比德嫔更甚,平日里绞了厚厚的刘海将水灵灵的大眼睛挡着,左脸上用胭脂化了块胎记。

  可就算这般,如今她在辛者库里容貌依旧算是出众的,不少人见她都忍不住道——啧,这张小脸真是可惜了,要是没有这块胎记,都可以当主子了!

  是了,自婉宜去了冷宫,芙蓉与朝颜都在辛者库当差,虽说辛苦些,但至少安全。

  这还是荣嫔想方设法找的路子,这才将她们两个塞进去的。

  朝颜从前在婉宜身边伺候,知道皇上的喜好,投其所好之下,很快就入了皇上的眼。

  待婉宜接到这消息时,已经过了好几日,已是无力回天,当即就难受的直掉眼泪,“我知道,她都是为了我才这样的,都是为了我……”

  采薇只能一个劲儿安慰婉宜。

  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用。

  信很快就送出去了,采薇回来时候脸上隐隐带着几分笑容:“……朝颜,不,良常在接到信的时候只说要主子不必自责,这一切都是她自愿的,与主子没用关系,她说当初她本是个弃婴,若非夫人救下她,她根本没办法长大,就算是长大也是要被卖到那烟花之地,受尽磨挫。”

  婉宜苦笑一声,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采薇似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劝解道:“到时候等您出去了这鬼地方,与良常在一起,还能互相照应。”

  婉宜微微颔首,“但愿能一切顺利吧!”

  接下来的事情则是顺理成章,良常在使出了浑身解数,将皇上留在了延禧宫,原先没谁对她一个辛者库的小宫女上心,可见着她越来越得宠,一个个就有些坐不住了。

  刚有身孕的宜嫔更是对朝颜恶意刁难,让皇上更加注意到这个可怜无所依的女人,自然更加怜惜。

  对于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杀出来的小妖精,佟贵妃是如临大敌,如今她可是风光无限,胤禛养在她膝下,几次恩威并施下来,德嫔也乖觉的像鹌鹑似的,她绝不会允许这样一个女人的出现。

  陈良河下去打探一二,回来之后脸色就变了:“贵妃娘娘……”

  佟贵妃正抱着小胤禛,凡事都讲究个感情的,如今小胤禛刚刚会笑,但凡被她抱在怀里就咧嘴直笑,看的她心都化了。

  当初佟贵妃只是想养个儿子傍身,时间久了,对小胤禛倒有几分真心实意的疼爱,如今心情大好:“有什么话直说便是,畏畏缩缩的像什么样子?说吧,这个卫氏到底氏个什么来头!”

  陈良河有些不敢接话,这些日子他们不是没对着冷宫里的婉宜下手,有一次还派了小太监过去,打算将婉宜勒死,没想到那小太监却不明不白的消失了,十有八九是没了的。

  他低声道:“这个卫氏名字叫做朝颜,原来曾是钮祜禄主子身边的一个宫女……”

  佟贵妃吃惊,手上轻抚小胤禛的动作重了些,当即小胤禛就哇哇苦了起来,她心烦意乱将孩子交给了乳嬷嬷,冷声道:“这话当真?”

  “是奴才亲自去查的,自然是千真万确。”陈良河压根不敢抬头看佟贵妃,哪怕不看,也能想得到佟贵妃脸色有多难看,当初他不是没说过要将婉宜身边的两个宫女斩草除根,可佟贵妃顾及名声,想着这两个宫女都去了辛者库,也没打算追究到底,不曾想酿成了大祸:“奴才总觉得这件事蹊跷的很,这个卫氏早不出现,晚不出现,为何偏偏这时候出现?”

  佟贵妃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正欲说话时,就有个宫女进来,说是皇上方才下旨,已经将卫氏封为了常在,赐封为“良”。

  佟贵妃抬手扫落一个茶盅在地,冷冷道:“倒是本宫小瞧她了!”

  话毕,她更是起身径直朝外走去,“去乾清宫。”

  陈良河当然知道她要做什么,忙跪地道:“还请娘娘三思啊,到底是咱们迟了一步,皇上圣旨已下,断然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更何况,皇上赏良常在这样一个封号,可见皇上对她的情分不一般。”

  “娘娘这般冲到皇上跟前去,良常在兴许会失宠,但皇上一样也会对娘娘不喜的。”

  他是字字诛心,已经走到门口的佟贵妃到底还是停下了步子:“对啊,不过是一个小常在而已,本宫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她冷冷一哂,并未去乾清宫,径直去了慈宁宫。

  慈宁宫的太皇太后听闻这事儿自然是不高兴,如今只淡淡说自己知道了,旁的倒是一个字没说。

  等着皇上傍晚来请安,刚落座就见着良常在也在,微微愣了一愣。

  太皇太后笑着道:“是哀家请良常在过来的,今儿哀家听说你封了个辛者库的宫女为常在,说是容貌不俗,所以哀家就叫她过来瞧一瞧,看看是不是容貌不俗……”

  昨晚上一番云雨,皇上瞧良常在自然是怎么看怎么喜欢,笑着道:“良常在能够入您的眼,是她的福气。”

  说着,他扭头扫了良常在一眼,道:“还不快给老祖宗谢恩?”

  良常在那厚重的刘海已经梳了起来,一张小脸是清丽不俗,宛如出水芙蓉,比德嫔强上不少。

  谁知她刚跪下,就听见太皇太后淡淡开口:“皇上瞧中了你的颜色,哀家不是男人,你生的好看,哀家多看两眼,生的不好看,若是贤良淑德,懂事听话,哀家也愿意给你几分颜面。”

  “事关伺候皇上,凡事不能大意,当着皇上的面说说吧,你是什么来历!”

  作者有话说:

  之前发布的这一章有点问题,部分情节已经做了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