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偏爱(1 / 1)

清穿之温僖贵妃 阿洙洙 8088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28章 、偏爱

  兴许太子真的是得福泽庇佑,亦或者赫舍里皇后泉下护着,翌日一早太子身上就没那么烫了,虽说依旧是昏睡不醒,好歹能喂进去吃食。

  婉宜高兴不已,依旧叫人喂些清淡的吃食。

  能吃得下去东西,这就是好事儿。

  太皇太后过来后见此情此景,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微微放下来些:“……能吃东西就是好事儿,想当初皇上出痘时,哀家心里是七上八下的,别说宫里头的太医,名间的神医不知道请了多少进宫,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什么法子都想试一试。”

  “头几天皇上烧的直说胡话,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去,到了后几日才微微好些。”

  “半个月皇上才好,哀家也跟着瘦了十来斤。”

  “太子如今就能吃得下东西,哀家看啊,定没什么大碍的。”

  婉宜附和道:“嫔妾也是这般想的,说起来太子的病情发现的早,昨日孙院正说了约莫半个月就能好。”

  太皇太后这才放心不少,她们正说着话,外头就传来了通传声,说是佟贵妃与惠嫔前来探望太子。

  太皇太后向来是喜怒不行于色,如今却是微微皱眉道:“她们来做什么?”

  苏麻喇嬷笑着道:“那奴婢出去瞧瞧。”

  毕竟佟贵妃与惠嫔也是后宫中身份数一数二的,寻常宫女出去不大合适,她乃是太皇太后身边的红人,这两人好歹给她些面子。

  苏麻喇嬷很快就回来了:“太皇太后,奴婢与佟贵妃,惠嫔说了,说是她们的好意,奴婢替太皇太后与太子谢过了,只是太子的病情依旧凶险,不宜探望。”

  太皇太后冷声道:“她们倒是聪明,先前太子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她们俩儿跑的比兔子还快。”

  “如今哀家前脚刚过来,她们后脚就来探望,这不是做给哀家看的是什么?”

  “这宫里头啊,一个个都是聪明人!”

  苏麻喇嬷但笑不语,婉宜就更不好接话。

  接下来的几日太皇太后与皇上是日日都过来,大家原以为太子很快会醒过来,谁知道他却是一直昏睡着,病情不见好,却也不见恶化。

  太皇太后与皇上是心急如焚,婉宜眼睑下头的青紫是越来越明显。

  这一日晚上她依旧坐在炕上守着太子,却因为太过辛苦的缘故直打盹儿,谁知道迷迷糊糊却听到了动静:“我,我……想吃烤鹿肉!”

  婉宜一个激灵,忙睁开眼,果然见着太子床前的几个嬷嬷、宫女跪了下来,就差喜极而泣。

  婉宜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快,快去太皇太后和皇上过来。”

  到底是昏睡了好些日子,太子那张小脸瘦了一圈,可怜巴巴看着婉宜:“钮祜禄娘娘,我想吃烤鹿肉!”

  这烤鹿肉是他去年冬日里在慈宁宫吃过一次,从此之后是念念不忘。

  说话时,他似察觉到身上很痒,忍不住拿手去挠。

  婉宜连忙握住他的手道:“太子可别抓,当心脸上留下了疤,到时候就不好看了……如今你正病着,等着你的病好了咱们就能吃烤鹿肉了。”

  太子却是任性惯了的,忙道:“我不,我就要吃。”

  “我好痒,我就要挠痒痒……”

  他的倔脾气一上来,谁都拦不住。

  小孩子嘛,都是吃硬不吃软的,婉宜见状只板着脸道:“若是太子这样,那我可是要告诉皇上的。”

  太子伸出去的小胖手有些犹豫了,他最怕的就是他的皇阿玛。

  婉宜打了个巴掌,又给了他一颗甜枣,笑着道:“不如先要御膳房那边给你做些清淡的吃食来?等着你的病好了,咱们一起去烤鹿肉吃。”

  “先前你吃过的鹿肉都是烤好的对吧?等着你的病好了,咱们自己去烤鹿肉吃,将鹿肉穿在松木上,用果木烤,烤出来的鹿肉还带着一股特别的香味儿。”

  “到时候再要御膳房给你准备些松露茶和跳水青瓜,保准你吃的舍不得放碗。”

  “真的吗?”太子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先前大哥与我说过,他住在宫外雪天时常烤肉吃,一边吃烤肉一边煮茶一边赏雪,可好了……”

  婉宜笑着道:“自然是真的,不信咱们拉钩。”

  “什么是拉钩?”

  婉宜一愣,继而道:“拉钩就是属于盖上属于咱们俩儿之间的印章,你看啊,你皇阿玛平素批阅奏折时都会盖章,咱们没有印章,那就以大拇指当作印章,盖上一个,这样谁都不能反悔。”

  太子欣然答应。

  一大一小的两个大拇指按在一起,太子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钮祜禄娘娘,你可别忘了……”

  门口的皇上见到此情此景,嘴角忍不住微微扬了起来。

  其实这几日赫舍里主子来找他一次,说是不放心太子,想要亲自去照顾太子。

  皇上相信,若说照顾太子,赫舍里主子是最合适的人选,也是他最放心的人选,可他再三斟酌,还是没有答应。

  他不是不知道赫舍里主子日日与太子说了些什么,无非是要上进,要听他的话,要想办法坐稳如今太子的位置,更是要防备着身边的人……这话也没错,但多少会让他心里不舒服。

  他年幼登基,小时候的日子有多苦多难是知道的,如今太子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让他觉得从前他看重的事情兴许可以放一放,没什么比太子的安危更重要。

  乌兰嬷嬷眼尖,看到了皇上,连忙与太子、婉宜说了一声。

  太子喊了声“皇阿玛”,虽说声音还是怏怏的,但面上却透出几分欢愉的神色来:“将才钮祜禄娘娘说等着儿臣的病好了一起去烤鹿肉吃,皇阿玛,可以吗?”

  皇上亲昵摸了摸他的小脑门,含笑道:“当然可以。”

  太皇太后很快也赶了过来,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虽说太子的病没有大碍,可接踵而至问题却是来了,先前太子昏睡着,有宫女盯着他,不准他去挠身上或脸上,但如今他醒了,她们就拦不住了。

  婉宜没法子,只能整日整夜守着太子,他想挠痒痒的时候命人给他擦擦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更是绞尽脑汁给他讲了许多故事,从《三只小猪》到《海的女儿》,把她小时候听过的童话故事都用浅显易懂的话讲了出来。

  到了最后,太子看向婉宜的眼神里都带着几分崇拜。

  乌兰嬷嬷见了,忍不住偷偷与太皇太后说道——当初要钮祜禄主子去照顾太子,奴婢原以为她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没想到是真心疼惜太子的,您与皇上在与不在都是一个样儿,也难怪太子那般喜欢她。

  太皇太后微微颔首道:“有些人觉得小孩子好骗,其实不然,太子心里明白的很,谁对他是真心实意,谁对他是虚情假意,一时间他可能不清楚,可时间长了,他总会知道的。”

  “当初钮祜禄皇后病重时,哀家不明白钮祜禄一族为何会送婉宜进宫,只以为是钮祜禄一族没人了,如今看来,钮祜禄一族将婉宜送进宫当真是明智之举。”

  “后宫之中多的是聪明人,偶来来这么一个天真傻的,没带着算计之心的,倒也是难得。”

  “从前的宜嫔算一个,如今的婉宜是一个。”

  乌兰嬷嬷笑了笑,很是明白为何太皇太后会说从前的宜嫔算一个,是因为如今的宜嫔因为郭络罗贵人肚子里的孩子绞尽脑汁,整日赖在寿康宫想请皇太后做主,想要将郭络罗贵人肚子里的孩子养在自己名下。

  婉宜对于外头的事情是浑然不知,等着太子大好了,她整个人也瘦了一圈。

  一回去永寿宫,婉宜洗了个澡甚至来不及用些吃食就黑甜睡了一觉,她这一觉直接从晌午睡到了天黑。

  待婉宜再次睁开眼时,外头是灰蒙蒙的一片,她扬声唤采薇进来:“给我端些茶进来吧,屋子里的地笼烧的太热了,渴得很。”

  帐幔很快被撩开,可进来送茶的并非采薇亦或者芙蓉,而是皇上。

  婉宜一愣:“皇上,怎么是您?”

  皇上半抱着她,轻声道:“怎么不能是朕?你不是要喝茶吗,怎么不喝?”

  说着,皇上就将茶盅凑到了婉宜嘴边,婉宜就着皇上的手连喝几口茶后,这才觉得心里舒坦了些:“皇上过来怎么也不差人喊嫔妾起来?害得皇上好等!”

  “无妨。”皇上见婉宜喝完茶,顺手就将茶盅搁在床边的小案几上,还为了让她坐着舒服点,在她身后垫了个软枕,笑着道:“你替朕照顾太子这么久,辛苦了这么久,朕等等你也是理所应当的。”

  “饿了吧?朕叫御膳房准备了你爱吃的杂菌锅子,来,起来用些。”

  这下别说婉宜,就连屋子伺候的人都忍不住暗自思量起来——皇上何曾对人这般细致过?别说在承乾宫,就连当初在坤宁宫时也是前头两位皇后处处迁就皇上的啊!

  婉宜在小小的惊愕过后就变得理所当然起来,她照顾太子累死累活的小半个月,皇上不过就说了两句好听的,等了她一会儿,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待婉宜在皇上对策落座后在,又变成那副落落大方的模样。

  因才睡醒的缘故,婉宜未施粉黛,并未梳旗头,只用玉钗将头发斜斜插起来,一张小脸更是白净如玉,还带着刚睡醒的红晕,身上那件象牙色绣福字纹旗服只有五成新,可迎着烛光看去,有种小家碧玉般的感觉。

  就在这一瞬间,皇上只觉得自己像寻常百姓,对侧坐着自己的妻子。

  上次让她有这种感觉的人还是赫舍里皇后,那时候他与赫舍里皇后乃是新婚燕尔,有这种感觉很正常。

  皇上心情大好,给婉宜夹了筷子东坡肉,只道:“你平日里爱吃素,这可不行,这些日子得好好补一补。”

  婉宜只觉得皇上与从前不太一样,不光是动作,还有眼神,她只能硬着头皮称是。

  入了夜,皇上自然是好一番折腾。

  守在外面的太监小心翼翼提醒了好几次,皇上都置若罔闻,最后还是婉宜攀着皇上的胳膊一个劲儿求饶,皇上这才放过她。

  翌日一早,明明休息了一天一夜的婉宜脸色与从前比起来却是更加憔悴。

  前去承乾宫请安时,原本一个个羡慕于她的妃嫔间她这样子,好像也就没那么羡慕了,要知道女人出众的容貌才是最要紧的。

  佟贵妃说了好些场面话,字字句句皆是赞扬,好像没有婉宜,太子的病就好不了似的。

  可这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等着众人一走,有敬事房的人偷偷摸摸递了消息过来,佟贵妃本就不大好看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一个茶盅直接扫落在地:“……皇上也非什么年轻小伙子,怎么还这般不知道克制?前些日子敬事房的绿头牌一次次递上去,又一次次原封不动的撤下来,敢情是等着那小贱蹄子!”

  皇上不翻绿头牌她并不着急,可关键是前些日子初一十五皇上原本是该歇在承乾宫的,皇上倒是按照规矩宿于承乾宫,但也就是单纯睡觉而已,这叫她怎么能不恼?

  候在下头的大太监陈良河忙上前劝道:“贵妃娘娘可别因为这等人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如今您有小阿哥傍身,还怕她掀起什么风浪来?”

  “本宫自然不怕,可皇上的心思,本宫却是越来越看不透了。”佟贵妃微微叹了口气,揉着眉心道:“小赫舍里氏被皇上丢在寿康宫一丢就是那么些日子,太子病了都不准她前去探望。”

  “还有上次太皇太后说将绣月封为德嫔,皇上为何会答应?既然答应下来,又为何一直没有动静?难道是打算将那小贱蹄子也一起封为嫔位不成?”

  “当初皇上册封时,想着小赫舍里氏照顾太子有功,原打算将小赫舍里氏一并封为嫔位的,连圣旨都拟好了,却不知道为何作罢。”

  “如今嫔位有六人,若再加上绣月,那就是七人,只怕皇上这次打算将那贱蹄子也封为嫔的……”

  她越说是越心焦,抬手又砸了个茶盅。

  要知道平素妃嫔近身伺候的都是宫女,很少有大太监能在主子跟前这般得脸的,说起来陈良河也是最近才在佟贵妃跟前崭露头角,不是因为别的,就因为他心够狠,能替佟贵妃分忧解难。

  陈良河低声道:“贵妃娘娘放心,奴才有办法定能叫钮祜禄主子万劫不复。”

  “这人啊都是有弱点的,哪怕是没有,奴才也得替她找上一找。”

  对于陈良河的手段,佟贵妃自然是相信的,下手之前还不忘交代几句,要他小心行事,可别像通贵人似的到时候惹他一身骚。

  对于即将而来的危险,婉宜是浑然不知。

  歇息几日后,她又恢复了从前的活力,日日吃吃喝喝看看戏,更是听说翊坤宫那边闹开了,宜嫔仗着太子的病好了,皇上最近心情不错,在皇上跟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非得要养育郭络罗贵人肚子里的孩子,可以说将她当家的本事都使了出来。

  皇上向来对宜嫔情分不一般,见她都快魔怔了,总算是松了口,“你若是想养你妹妹肚子里的孩子,倒也不是不行,毕竟后宫中也不是没有这个先例,朕也相信你到时候定能将这孩子视若己出。”

  “只是你没想过若不久你有了身孕,到时候你的孩子该怎么办?”

  宜嫔入宫多年,对于身孕这种事儿早已不抱什么指望:“当初宫里头有规矩,后妃所生的孩子不得自己抚养,免得让孩子们养成骄纵不堪的性子,就连荣嫔姐姐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交到了阿哥所养着的。”

  “臣妾自然照着荣嫔姐姐来,不好屡屡让皇上为难的。”

  “以后郭络罗贵人的孩子叫臣妾养着,也是一样合乎宫里头的规矩。”

  “皇上当真是偏心,只想着贵妃娘娘没有孩子,平日里寂寥,将小阿哥交给她养着,却没想过臣妾平日里也是一样寂寥的。”

  “况且皇上如今眼里心里有了别人,臣妾这不是更寂寥?”

  皇上没法,只能答应下来。

  暂不提宜嫔是怎么样高兴,郭络罗贵人听闻这话几乎是五雷轰顶,当即就要去找皇上求情。

  若她的孩子养在宜嫔身边,那她岂不是一辈子都别想翻身?

  谁知道她前脚刚走出偏殿大门,春华姑姑就已经候在翊坤宫大门口等着她了——贵人如今正怀着身孕,这是要去做什么?太医说了,您如今该好生歇着!

  瞧您这气鼓鼓的模样,可别是去找皇上求情的吧?奴婢劝您还是别去了,皇上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断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奴婢要是您,那就好好养胎,要不然到皇上跟前落了埋怨,反而丢脸丢大发了。

  这话把郭络罗贵人气的哟,转身就走。

  婉宜听说这件事后笑得是合不拢嘴:“……这话说明什么?这狐狸啊再狡猾,始终是斗不过老虎,狮子的,那郭络罗贵人那么会算计的一个人,如今也是走投无路,到时候甭管宜嫔对她孩子好不好,她这心只怕也没一日是踏实的。”

  采薇笑道:“是这个道理。”

  因今日天气大好,太子的身子也好的差不多,故而皇上就准他们在御花园吃烤肉。

  有皇上发话,什么事儿婉宜只要动动嘴皮子,接下来的事自然有人帮她做好。

  等着婉宜陪着皇上前去御花园时,御膳房那边不光准备好了鹿肉,羊肉,牛肉等肉类,光是点心都准备了十来样,酒水,泡菜就更不必说,零零总总摆了一桌子,甚至连凉亭一早也用毡毛封住,还用熏香熏过了。

  就连皇上都忍不住赞叹道:“瞧着倒像这么一回事,梁九功,传朕的旨意下去,赏!”

  梁九功喜滋滋下去。

  皇上则带着婉宜,太子一起烤肉起来。

  婉宜原对今日的烤肉十分期待的,可没多久就觉得这真是错误的决定,皇上与太子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之人,平日里只会吃,哪里会烤肉?

  哪怕是她千叮咛万嘱咐,这两人烤出来的肉要么糊了,要么没熟,只会分吃她烤好的肉。

  皇上还好,微微咳嗽一声,说话也比较委婉——朕看你这肉烤的不错。

  小小年纪的太子则直来直去——钮祜禄娘娘,你烤的肉看起来比较好吃,我想尝一尝。

  婉宜:……

  怎么说了,就心累得很。

  但不管怎么说,相较于整日百无聊赖的请安,赏花,散步,今日烤肉还是有些意思的,特别见太子凑炉子凑得近了,脸上沾了果木灰,像只大脸猫儿似的,当即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有人欢喜,必然有人哭。

  来来往往的人任谁瞧了都忍不住朝凉亭多看几眼,最后连佟贵妃身边陈良河都借着去内务府取墨宝的借口饶到这里来了。

  陈良河回去之后将这事儿告诉了佟贵妃,不出意外,承乾宫内又少了一套上好的茶具。

  佟贵妃气的牙痒痒,冷声道:“……你把这事儿有告诉钮祜禄主子一声,她要是继续这般在寿康宫抄佛经,只怕再过几日太子就要改口管那小贱蹄子喊‘额娘’了。”

  陈良河应了一声,正欲下去时,只听佟贵妃又皱眉道:“你说替本宫除去那小贱蹄子,这都好几日过去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陈良河自信一笑:“戏好众人抬,更不怕晚,奴才已经准备妥当了,娘娘且等着看吧,这次定让钮祜禄主子没有翻身得机会。”

  浑然不知得婉宜今儿高兴的很,甚至给胖虎与雪球都烤了些没加佐料得鹿肉,回去之后,两只猫儿自然高兴的很。

  到了最后分别时,太子是念念不舍,拽着婉宜得袖子舍不得松口。

  皇上没办法,只道:“不过是一顿烤肉而已,以后若是想吃了再吃便是。”

  太子这才喜笑颜开。

  婉宜却知道这话意味味着皇上允许太子闲来无事时来找她,意味着皇上对她的相信。

  如婉宜意料的一样,皇上今晚上依旧歇在了永寿宫。

  接连着两三日,皇上都是歇在了永寿宫。

  从前婉宜与宜嫔可以说是平分秋色,可如今,压根没宜嫔什么事儿。

  就连婉宜都觉得这样好像不大妥当,私底下与皇上说起这事儿:“……皇上,后宫之中向来讲究雨露均沾,您这天天歇在永寿宫,会不会不大好?”

  其实是每天晚上夜夜笙歌,她实在有些受不住了。

  正看书的皇上扫了她一眼,淡淡道:“有什么不好的?”

  “你倒是奇怪,人人都巴不得朕留下来,你却把朕往外赶。”

  婉宜是哭笑不得,只能硬着头皮道:“嫔妾自然是希望皇上能够留下来的,只是皇上也得替嫔妾想想才是,每次前去承乾宫请安,亦或者半道上碰到别的妃嫔,那一个个人的眼神恨不得把嫔妾生吞活剥了,好像是嫔妾不准皇上您去瞧她们似的。”

  皇上哑然失笑:“你倒是在朕跟前什么都敢说。”

  说着,皇上放下书本,拉着她的手道:“朕也知道这些日子太过于偏宠于你,朕只想给你个孩子。”

  “当初你姐姐在世时就十分想要个孩子,钮祜禄一族也是如此,可朕这般疼你,你怎么久久未见有身孕?”

  婉宜不由想到这些日子侍寝时皇上总会将个软枕放于她的臀下,开始她以为这是什么新奇玩法,如今看来,原是这个由头?

  想着那一碗碗避子汤,婉宜不免有些心虚:“瞧皇上这话说的,有皇上护着,嫔妾一点都不着急的。”

  “似乎皇上比嫔妾更想有个孩子,这绣月姐姐刚生了孩子,通贵人与郭络罗贵人都有着身孕,皇上这么多孩子,还嫌不够吗?”

  皇上笑看着她:“可那是她们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

  “朕每次见到你与小孩子说话的时候,总是会想,若你当了额娘会是什么样子……”

  婉宜可没想过,小声嘀咕道:“可若是嫔妾有了孩子,又不能亲自养着他。”

  这声小小的埋怨被皇上听到了,皇上将她的手握的更紧了些:“虽说宫里头有规矩,但凡事皆有例外,你放心好了,到时候你的孩子不论儿子还是女儿,朕都让你亲自抚养,这下可高兴了?”

  婉宜微微一愣。

  她是知道皇上有多重的分量,哪怕是得宠如宜嫔,这头一个儿子也没有养在身边的道理。

  婉宜不知道该说什么。

  皇上拉着她说了几句话,又继续耕耘起来。

  翌日一早,采薇照旧端着避子汤进来,这汤药婉宜是喝了一日又一日,苦涩难耐,可她早已习惯,但今日她看到那碗褐色的汤药,不免想起昨晚上皇上面上的神色。

  可下一刻,婉宜就端起避子汤一饮而尽——好端端的想这些做什么?简直晦气!

  一转眼就到了腊八这一天,过了腊八就是年,紫禁城上下都忙活了起来,因从前惠嫔筹备万寿节一事闹出了笑话,太皇太后还是将除夕宴交给了佟贵妃。

  佟贵妃心里大喜,想着这是自己操办的第一个除夕宴,是小心谨慎,不求出彩,但却是不能出错的,所以每日妃嫔们早上请安的时间也是大大缩短。

  惠嫔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可咽不下又有什么办法?那也得咽啊!

  绣月在胤禛满月后就将胤禛送去了承乾宫,而她则搬去了永和宫,虽说住的是一宫之主位,但年关将近,皇上事多,将她封为德嫔的旨意一直没下来,叫她是心急如焚。

  这不,今日前去给佟贵妃请安时她脸色都不大好看,佟贵妃说了几句话后就说要大家散了。

  绣月待众人走的差不多了,起身道:“贵妃娘娘,嫔妾能不能去瞧瞧小阿哥?嫔妾听说他这几日有些咳嗽。”

  孩子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就算是及不上权势富贵重要,她也是在乎的。

  婉宜今日与荣嫔说话的缘故,所以走的晚些,恰好听到这话,当即就与荣嫔交换了一个眼神。

  荣嫔如今虽在后宫中不算打眼,但也是个聪明人,当即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绣月这分明就是故意的,趁着有人在的时候想对佟贵妃施压——你佟贵妃不是处处标榜贤良淑德吗?既然这样,我倒是要看看你好不好意思拒绝我!

  婉宜停下脚步,她是向来看戏不怕台高,只听佟贵妃不冷不热道:“怎么,你这是不相信本宫?”

  “如今正值冬日,婴儿有些咳嗽也是正常,本宫已经请了孙院正看过,说是胤禛喝几盅梨子水就没什么大碍。”

  “你怀胎十月生下胤禛,心里在意他,这一点,本宫是知道的,本宫却也不是那等不近人情之人,你若是放心不下他想去瞧瞧,也无可厚非。”

  “可孙院正说了,小孩子身体若,怕把大人身上的寒气过给他了,到时候岂不是更加麻烦?”

  话里话外都是拒绝的意思,可见她对胤禛十分在意。

  最后绣月自然是失魂落魄走了。

  回去的路上荣嫔还与婉宜说起这件事来,说的是直摇头:“……当初她是佟贵妃身边的宫女,佟贵妃是什么性子,她该是很清楚的,如今小阿哥不记事,兴许她还能多见小阿哥几面。”

  “等着以后小阿哥大了,记得事儿了,只怕她想见小阿哥一面是比登天还难。”

  “唉,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她是个母亲,所以如今很能体会到绣月的失魂落魄,可她一点都不觉得这人可怜。

  俗话说的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起来如今惠嫔所出的儿子已经七八岁了,惠嫔向来不是那等吃闷亏的性子,如今佟贵妃膝下有儿子,只怕过不了多久大阿哥也要被接回宫的。”

  不得不说,荣嫔入宫多年,对于这些妃嫔的性子还是十分了解的。

  惠嫔没能主办除夕宴,没过两日就去太皇太后跟前哭诉了一场,说是梦到大阿哥病了,更说自己日日夜夜思念大阿哥。

  早在十月里,皇上将故去的阿哥们从新论序,惠嫔所出的儿子便成了大阿哥。

  对于自己的大重孙子,太皇太后也是惦记的,想着这孩子在宫外养了几年,上次见到他时壮实的像头小牛犊似的,点点头也就答应下来。

  如此一来,到了除夕宴这一日自是热闹非凡。

  有太子带着一众阿哥、公主们上前恭祝皇上等人,还有佟贵妃抱着胤禛在皇上跟前说着热闹话,可谓热闹非凡。

  太皇太后想着宫内宫外皆是祥和一片,脸上的笑意都比从前更深几分,却还是忍不住叮嘱下头的妃嫔们道:“……自大清入关后,子嗣一向单薄,虽说如今太子等人都大了,但你们还是得加把劲才是,多多替皇上开枝散叶。”

  众妃嫔连声称是。

  太皇太后面上笑意更甚。

  正热闹非凡时,陈良河却是凑到佟贵妃身侧说了几句话,当即佟贵妃面色大变,低声与太皇太后道:“老祖宗,通贵人那边不大好,方才太医已经去瞧过了,说是情况不太对,要不臣妾去瞧瞧看?”

  通贵人如今被软禁着,除夕这一天都没被放出来。

  太皇太后虽对通贵人不喜,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却还是在意的,不管怎么说,她肚子里怀着的也是皇上的骨肉,当即点头就答应下来。

  佟贵妃匆匆离场。

  坐在下首的婉宜隐隐有些不安,这个时候能让佟贵妃匆匆离场的绝非小事儿。

  半个时辰之后,除夕宴即将结束,佟贵妃这才回来,肩头的积雪都来不及扫去就直奔太皇太后而去,太皇太后脸色微变,眼神直勾勾落在婉宜面上。

  婉宜当即一愣。

  这是什么样的眼神啊,审视,犀利,且带着打量。

  打从她入宫之后,太皇太后对她一直都是仁慈的,善意的,何曾用过这样的眼神看过她?

  姜到底是老的辣,太皇太后扫了婉宜这么一眼后就没什么别的表情,皇上与一众妃嫔们陪着她看了烟火后,她老人家这才淡淡道:“哀家年纪大了,不比你们年轻人,你们继续玩吧,哀家就先回去了。”

  皇上起身要送太皇太后,若换成平日里,太皇太后并不会接受,今儿是皇上歇在承乾宫的日子,她不是那等没眼力见的人。

  可是今儿,太皇太后只微微点头:“婉宜也一并随着皇上送送哀家吧!”

  顿时一个个妃嫔的眼神里带着嫉妒,带着羡慕,今夜皇上是该歇在承乾宫的,太皇太后莫不是故意找机会让婉宜与皇上单独相处?

  六宫之中,太皇太后向来是一碗水端平,这到底是太皇太后的意思,还是皇上提前与太皇太后说好的?

  唯独佟贵妃一人露出势在必得的笑意。

  懵懵懂懂的婉宜跟在太皇太后身边,等着她到了慈宁宫,原以为服侍完太皇太后歇着就能退下,谁知道太皇太后压根没有歇下的意思,往炕上一坐,淡淡道:“婉宜,你可有话要与哀家,与皇上说?”

  婉宜觉得很不对劲,不知道该如何答话。

  皇上已经许久没见过太皇太后这架势,上前道:“老祖宗这是做什么?可是婉宜有什么事儿做的不对?她年纪小,您别和她一般见识,有什么事儿与朕说,朕好好教她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