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新云(1 / 1)

被献给偏执太子后 三钱空青 6875 汉字|0 英文 字 28天前

第62章 新云

  隆冬时节, 大雪纷飞,扬州塘水县已被茫茫白雪覆盖。姜沐璃清早醒来,便随同白氏一道出了门。

  因距她“死”了的时间也仅过去两个月,白氏还是不放心, 就连出门, 都必须要姜沐璃戴着幕篱。

  塘水县是温锋的老家, 即使后来他久居长安,仍旧会每年回老家一趟。

  白氏笑着说:“别看你姨父如今这样稳重,实则他幼时可是塘水县的小霸王,纨绔子弟一个, 可讨嫌了。”

  姜沐璃抿唇笑了笑:“那也是姨母眼光独到, 认识了姨父这样的好人。”

  提起往事,白氏颇有感慨:“阿璃, 在你阿娘还没被昌陵侯找回去之前,你也知道的, 我和阿嫣幼时相依为命,过得很是凄惨,在我们尚且年幼时,几乎每日每夜, 韵娘子都会用独门秘方来训练我们如何讨好男人。”

  “多年来,我和阿嫣因韵娘子的训练及不俗的容貌,导致我跟她成了男子争相追捧, 女子恨得牙痒痒怒骂我们的狐媚子般的存在。有段时间我和阿嫣都不敢出门, 生怕被指指点点,甚至有些客人的正室娘子还会找到我和阿嫣居住的宅院, 每日来门口砸石头, 喊我们滚出扬州, 不准魅惑她家的男人。”

  姜沐璃听了怜惜不已,小声唤道:“姨母……”

  白氏笑着摇头:“没事,都过去了,实则我和阿嫣还算比较幸运的,因为我们那时年幼,并没有被迫接.客,反而与我们一同居住的姐姐们……后来要么因为年龄大被韵娘子抛弃,要么便死在了那些特殊癖好的男人床上,辛苦半辈子,毁了一生,都没有得到很好的结果。”

  “当年若不是阿嫣苦苦哀求昌陵侯也将我一同带回长安,恐怕我往后余生,也就那两条路了,哪有机会嫁给你姨父,还生下林松这孩子?”

  姜沐璃眼睫濡湿,心疼地攥紧白氏的手,白氏轻轻抚摸她的手背,笑道:“姨母跟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难受,是姨母想告诉你,阿璃,你也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人永远不要放弃活下来的希望。如今有了新的开始,你要正式抛下过去,知道吗?”

  姜沐璃沉思了许久,郑重点头。

  “姨母您放心,我会好好珍惜这个获得自由的机会。”

  白氏欣慰笑道。

  二人一路挽着上街,因今日冬至,白氏想着亲自下厨做一顿晚膳与夫君儿子庆祝好日子,更是庆祝阿璃拥有新生。

  买好了东西后,白氏吩咐下人先带回温府,便又带着姜沐璃进了一家头面店。

  店面的东家是一个年约四十,芳菲妩媚的美丽女人。

  白氏笑盈盈上前:“安菏姐,今日生意不错呀?”

  名唤安菏的女人抬起头,看清面前的人后,冷淡的面容逐渐喜笑颜开:“白蕊!你怎么来了,怎么都不提前说一声?这是和温老爷一同回塘水县了吗?”

  白氏笑道,又一一回答了安菏的问题。

  安菏笑眯眯:“那这回你可要多住一段时间,这扬州首富夫人回了咱塘水县,可不得造福咱们这小地方的百姓啊?”

  白氏嗔道:“成天就知道盯着我夫君兜里那点银子,当心我回去吹吹枕边风,给你明年的租金再提高一些!”

  安菏笑着从柜台后走出来挽着白氏的手臂,口中一直喊着首富夫人饶命。

  她二人谈笑时。

  姜沐璃便微微挑起幕篱打量了一圈这个铺子,但见铺子规模不算太大,胜在简洁清爽,贩卖的头面样式精致秀美,正是时下女子最爱的样式。

  姜沐璃还隐隐察觉到,在这间铺子帮忙做工的都是女子,有年幼才十几岁的,也有年龄稍大将近四五十的。

  白氏与安菏寒暄完,安菏这才笑着问:“这位漂亮的姑娘是谁呢?”

  虽说姜沐璃戴着幕篱看不清容貌,但光是纤柔的身形和那出尘的气质,一眼就能看出此女子绝对容貌非凡。

  白氏招了招手让姜沐璃过来,“介绍一下,这个是我夫君的远房外甥女,名唤沈新云,你叫她阿云便好。”

  到底是已经“死”了的身份,如今再用姜沐璃这个名字颇有不便。

  沈新云是姜沐璃才到塘水县时,白氏为她取的名字,寓意是往事过眼云烟,一切从新开始。

  姜沐璃袅袅婷婷立在安荷面前,轻柔唤道:“阿云见过荷姨。”

  **

  今日冬至的长安城,比起往年更加寒冷,大雪连着下了三日,目之所及皆是洁白的冰雪。

  皇城紫宸宫,金碧辉煌的房檐顶上是厚厚的积雪,大雪停了后,潘胜和雅彤便带着小皇子正在庭院里玩闹。

  满月宴过去了两个月,小皇子已没有像先前那样每次夜里都嚎啕大哭了,兴许是已经忘了要找娘这件事。

  也是,小皇子的生母死之时,他也仅仅月余大,这都过去了两个月,尚不会开口说话的婴孩又哪里懂的那么多。

  小皇子这边没了什么大碍,也令众宫人放心了不少,但比起这几个月大的孩子,紫宸宫里头的那位,倒也没有好转到哪去。

  近两个月,陛下虽说并没有再大开杀戒等暴戾手段,可仍旧每日冷沉着脸,相较娘娘在世时,陛下整个人有明显的改变。

  陛下整日整夜的处理朝政,休息的时间甚少,像是想将自己的重心都放在公事上,就连处事方式比起以往都更加的冷漠绝情。

  这种改变令所有人害怕不已。

  潘胜站在廊下看着小皇子在玩耍,身后跟着一众小宫人,顿时红了眼眶:“干爹,小皇子真的太可怜了,刚满月就失去了生母……”

  吴毓轻叹一口气:“唉,这大概就是命吧。所幸小皇子是陛下唯一的血脉,且还是娘娘生的,陛下自是不会亏待这个孩子。”

  潘胜含泪点头。

  虽说尚未册封储君,但后宫所有人都心照不宣,这太子之位恐怕就是他们伺候的小皇子了。

  但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年仅三个多月的小皇子,没有母亲。

  现在小皇子才几个月大,并没有完全认人,若是这时给他找个母亲,想必是能轻易接受的吧。

  正在这时,紫宸宫内传出不小的声响。

  殿内。

  谢缚辞坐在御案后,将手中的折子猛地扫在地上,奏折落地发出噼啪声响。

  他怒斥一声:“朕如今还是天子,那些大臣竟敢不将朕放在眼里,还敢要朕考虑娶妻封后一事?他们是朕的老子吗?竟敢指手画脚朕娶妻一事?”

  跪在下首的五名心腹大臣连声喊着:“陛下息怒——”

  谢缚辞站起身来越出御案,脚尖踢了踢地上的奏折:“皇后?你们告诉朕,这些上折子的臣子,除了将手伸向朕的房里事,还会些什么?”

  其中一名大臣道:“陛下,虽说魏大人提议封后一事是操之过急了,可……”

  顿了顿,他还是大着胆子继续道:“陛下登基已有一年,后宫别说皇后了,就连妃子都没有,这,放眼望去无论是哪一任帝王都没有此等事的啊!”

  本身两个月前,皇帝的后宫还有一个未曾露面的得宠后妃,虽说无人知道那位娘娘的身份,但看在仅仅只是未封号的妃子加上她孕子嗣有功的份上,也没有朝臣敢有怨言。

  可是整整两个月了,那位后妃忽然从后宫消失,陛下也不对外给个说法。

  娘娘就像是忽然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除了留下了小皇子这个子嗣,其余一点痕迹也没有,就这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自打那位后妃消失后,各位大臣都起了一些小心思,纷纷盼望将家里头养的闺女送进皇帝的后宫,怎么说也能捞到个妃位谋点好处呀。

  是以,近期才以魏大人为首的朝臣开始上折子请求陛下立后。

  谢缚辞冷笑几声:“娶妻纳妃,不过都是为了皇家传宗接代罢了,朕没有儿子吗?朕的儿子还好好活着,你们这是盼着小皇子不好?”

  大臣跪地:“陛下息怒,臣等并无此意。”

  在场的诸位,即使是谢缚辞在太子时便是他心腹的大臣,也少不了想要将自己女儿送进后宫为妃的心思,是以对于皇帝封后一事,他们也巴不得早日提上日程。

  指不定后位就出现在他们家女儿其中呢?

  谢缚辞自是看穿了这些人的想法,踱步走了几圈,全身散发危险摄人的气息。

  大臣纷纷汗颜,心知陛下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手段,便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殿内氛围森然,如霜雪凝固。

  正静得吓人,忽然听到一阵孩童的哭啼声从殿外传了进来,潘胜抱着小皇子入殿,回禀道:“陛下,小皇子方才在台阶处磕伤了……”

  谢缚辞脸色微变,“快去传张太医过来。”

  舒舒嚎啕大哭,见他额头上有一道明显的血痕,谢缚辞冰冷的眼神骤变阴鸷,“你们都是废物吗?这么多人看着小皇子竟然也能伤着?”

  潘胜苦哈哈地回道:“奴婢知错——小皇子方才听到殿内的动静,便自己爬上台阶想要进来找陛下,一不小心这才……”

  大臣听完,脸色尤其古怪。

  陛下议政竟然也把小皇子带在身边?历代以来,从未听过有这样的帝王,这是对小皇子的宠爱毫不掩饰啊!

  加之这是陛下的独苗,恐怕……

  恐怕储君之位,非小皇子莫属了。

  张太医背着医药箱赶来,暖阁内,谢缚辞坐在榻沿,一错不错看着张太医给舒舒清理伤口,黑眸浮起自责。

  倘若缘缘知道这孩子伤了,她得多心疼?

  遂又转而想到,她会知道吗?那她会知道他每个夜里有多想她吗?

  一盏茶后,舒舒的伤口被清理干净,哭声也渐渐停了下来,随后便睡了过去。

  张太医道:“回陛下,陛下无需担忧,小皇子只是轻微的磕碰,但婴孩的肌肤娇嫩,恐怕会留下一道不太明显的伤痕。”

  谢缚辞淡淡颔首,安抚好舒舒后,便出了暖阁,继续与大臣商议朝政。

  五名大臣等了许久,就为了等到陛下的答复。

  其中一名大臣更是趁着小皇子方才受伤一事,大做文章,道:“陛下,就因后宫无后无妃,也没个女子可以当做母亲一样照顾小皇子,才会导致小皇子受了这样的委屈,若是早日立后,也是为了小皇子着想啊!”

  谢缚辞负手踱步走了几圈。

  最后眼神投向暖阁,黑眸眯了半晌,方淡声道:“也好,皇后之位,朕会考虑的,要不了多久,朕会公布于众。”

  大臣得到满意的回答,登时欣喜不已。

  夜色如墨,寒风凛凛。

  谢缚辞哄好舒舒入睡后,便独身出了寝殿,踩着夜色去往紫宸宫的地下室。

  如今正直寒冬,阴凉的地下室内比起外面冷冽的空气,竟还要冰冷,谢缚辞往深处去,每走一步,周身都升腾着袅袅白雾,带着外头明显的寒意。

  阴暗的墙壁上点着昏黄的烛光。

  烛光拉长他高大挺拔的身形,背影孤寂得渗人。

  推开石门,四周都是黧色的墙壁。

  谢缚辞缓缓走到一处白玉石砌成的榻上,榻上是一套已被损坏到不成型的淡蓝色长裙,和几支缠枝嵌宝的金步摇。

  他伫立在白玉石榻旁,深深看了良久,黑眸里蕴满了悲戚。

  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抚摸上那已经污脏不堪的衣裙。

  向来洁癖成性的男人却丝毫没有嫌弃,来回触碰,方淡声道:“他们都认为你死了,可朕总觉得你没死。”

  “缘缘,你看,你那疼爱得要命的嫡亲弟弟,他都没有朕了解你。”

  他如捧着至宝一般将裙子放置自己的侧脸蹭了蹭,轻语呢喃:“朕对你的身体是那样的熟悉,又怎会认不出你?你没死,对吗?“

  “若是还活着你就快回来,骂朕无耻之徒,告诉朕,你不是有意抛下朕和孩子的。”

  谢缚辞声落,陡然间,地下室墙壁上的烛火都被窗外的凛冽寒风毫不留情地尽数吹灭。

  谢缚辞眼前蓦然漆黑一片。

  他紧紧攥着那支金簪,久到手掌心溢出了鲜血。

  血水顺着掌心一滴一滴往下落至他的龙袍。

  顷刻间便洇湿成一团暗红的血块。

  寒风呼啸,不停吹打最上方的雕花窗,细小的雪籽透过吹开的窗口接连飘落进来,转眼化为冰水。

  他单膝跪地,拳头攥满了殷红的血,双目赤红,死死看着眼前幽黑的一切,久到毫无动弹,最终从喉间溢出森冷的笑意。

  “你是用这种方式告诉朕,你不在人世了?”

  半晌,他含着诡异的笑意,慢条斯理地站起身:“缘缘,看来你还不太了解朕。朕若是想要你,即使你变成鬼,朕也无惧。”

  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室。

  男人长身而立站在白玉石打造的床榻前,对着空气,冷声道:“即使你真的化成了鬼魂,朕也要将你拖到朕的怀里,永生永世困着。

  “你想摆脱朕?终其一生,都是妄想!”

  他攥着金簪沉步出了地下室,带着阴狠的戾气进了御书房,奋笔疾书写下圣旨,甩至吴毓的怀中,吩咐道:

  “明日早朝就将这圣旨内容公布于众。”

  吴毓正诧异着,小心翼翼打开看了一眼,紧接着,瞳仁渐渐睁大,满脸跟看见鬼似的。

  陛下,果真是疯了。

  **

  转眼便到了除夕,扬州塘水县,温府。

  吃过了年夜饭,温府的下人便呈上了一些瓜果,精致糕点摆了上来。

  今日除夕佳节,温府客人众多,温家分为三房,温锋则是长房嫡子,继承了家业,二房与长房同样为嫡出,三房则为庶出。

  除了长房只生了温林松这个嫡子之外,二房三房皆是儿女双全,与姜沐璃年岁相差无几。

  因着过年,二房三房这才回了塘水县陪温老太太守岁,温府内氛围热闹温馨,姜沐璃因身份特殊,温锋事先与老太太编了个身份,说是白氏在外头捡的无父无母的孤儿。

  白氏常年在外捡无父无母的孤女,但带回家的还是头一个,老太太见姜沐璃长得招人疼,便也喜欢极了,默认了她是远方亲戚的这层身份。

  夜里守岁,一家人其乐融融在大堂内说说笑笑,姜沐璃也在其中,看着这温馨的大家庭,笑意盈盈的眼眶蓦然湿润了起来。

  未免被别人察觉,她微微侧身,装作去看窗外的景色。

  今日除夕,想必皇宫内会举行除夕晚宴。

  舒舒作为皇长子也定会出席,潘胜和雅彤定会好好照顾他,也不知他现在长得多大了,每日有没有调皮捣蛋?

  她不担心宫里会亏待舒舒,可仍是禁不住想自己的孩子。

  月色朦胧,圆圆的月亮仿佛也变成了舒舒圆润的脸庞,脸上布满了灿烂的笑容。

  虽说舒舒的容貌与那个男人相似,可她知道,他从不会有舒舒那样充满善意又温暖的笑容。

  他今晚想必也在除夕晚宴上,时间过去那么久,恐怕册封皇后的日子已定下了。

  他的皇后无论是谁,与她也没什么干系。

  姜沐璃淡淡一笑。

  既然开始了新的生活,她不该再怀念那遥远到不可触及的一切。

  整理好方才凌乱的心绪,姜沐璃便转回身,沉浸在温府欢快的氛围内。

  家宴散了后,温林松便护送白氏和姜沐璃回院子,路上母子二人交谈。

  “你这次回扬州,你上峰可就这样轻松批了?”

  温林松在大理寺任职一年便破下多宗奇案,大理寺卿直呼遇到了栋梁之材,是怎么说也要将他留在大理寺,不允许其他人挖走温林松。

  平日里节假日都不准额外休沐回老家,就怕他回了扬州就不愿来长安了。

  温林松笑道:“自陛下登基后,日夜勤政整治了许多贪官污吏,今年大理寺轻松了许多,只剩一些毛贼小案了,寺卿大人特许我在家多休息几日。”

  白氏拉着儿子的手抱怨:“你就好好继承你爹的家业不行吗?当什么官,一年俸禄还不如你爹收个铺子租金赚的多。”

  温林松无奈:“母亲又来了,既然这么怕没人继承家业,您和父亲再生个孩子不可?”

  白氏瞪他一眼:“瞎说什么呢!”

  姜沐璃被这母子俩逗得笑出声,道:“温大哥在大理寺办差破案是为民除害呢,姨母应该开心温大哥有这番有作为。”

  说起这个,白氏忽然笑意盈盈,满脸喜悦:“阿璃,姨母前阵子与你说的,你可想好了?”

  姜沐璃有点犹豫:“姨母,我没这方面的经验,害怕做不好……”

  白氏柔声道:“不碍事,没有谁生来就会做什么,都是从中学习到经验,主要是夫君他过阵子要回扬州了,我得跟他一同回去处理一些生意,正巧塘水县这边我没时间管理,你代替姨母就好,况且你荷姨也会帮衬你一把的。”

  姜沐璃对上白氏希冀的眼神,很快,便下定了主意,认真地颔首道:“那好,我愿意试一试。”

  白氏欣慰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

  除夕过后,翻新了一年。

  自谢缚辞登基后已改年号为元盛,今年便是元盛二年。

  温林松休了除夕假后就要返回长安了。

  在回长安之前,他犹豫再三还是将那些事告知了白氏。

  “嗯,据我打探到的消息,陛下的确已经封后了。”

  白氏皱眉:“他可真够急的,阿璃这“死”了还没半年吧,就这样迫不及待吗?”

  温林松面色古怪,“不是的……母亲,陛下的皇后……正是阿璃。”

  闻言,白氏双眸睁大:“你说什么?!”

  温林松将白氏往廊下角落里拉,担心她反应太大引起了姜沐璃的注意。

  随后又皱眉道:“不会有假的,这段时间我都让手下的人时刻盯着长安的消息,因我们离长安太远了,我收到消息的时候,陛下立后都有半个月了。”

  白氏简直难以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又楞楞追问:“怎么会?他们不是以为阿璃已经死了吗?这死了的人,如何封后?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温林松道:“陛下颁发的圣旨说是因小皇子谢望舒的生母生子有功,便立为皇后。但从立后圣旨颁发起,朝中并无任何一个人见过这个皇后。”

  “朝臣纷纷吵着要皇后出来见人,陛下便搪塞朝臣称小皇子的生母因生育小皇子导致身子孱弱,平日里不能吹风,所以只能在紫宸宫住着。但部分朝臣不依不饶,后来陛下又大发雷霆,怒斥众人是想害死皇后,又降罪了其中吵得最厉害的大臣,其他人这才歇下要皇后出来见人的心思。”

  “虽说没有一个人见过皇后,但陛下十分笃定对外宣称皇后在紫宸宫里居住着……”

  白氏听出了其中的怪异,“所以实则并没有人见到皇后?那你又如何确认那是阿璃?”

  温林松觉得母亲的话很奇怪,问:“怎么不是阿璃?阿璃不正是小皇子的生母吗?”

  白氏冷哼一声:“你说是就是了?皇帝既然以为阿璃死了,又怎会册封一个死人为皇后?还对外宣称皇后住在紫宸宫?”

  “啧,想必是别的女人吧,定是那狗皇帝想要他的新女人成为舒舒的生母,便编造了这个理由,等时间久了,年幼不知事的舒舒也把那个女人当做自己的母亲,狗皇帝的目的便达到了!”

  白氏越想越气,怒骂道:“好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舒舒是从阿璃肚子里出来的孩子,狗皇帝这是借阿璃腹中的子嗣为他的新女人巩固地位!”

  温林松总觉得自家母亲说的不对,反驳道:“儿子觉得不至于……他可是皇帝,想要多少女人给他生孩子不是一句话的事吗?至于将舒舒看的那么重要?还必须要皇后成为舒舒的生母才能册封?”

  白氏朝他怒拍了一掌:“你们男人永远只会帮着男人说话!自私自利又薄情寡义的东西!”

  温林松忽然被母亲泄愤,忽然觉得很委屈,嘴巴瘪了瘪,小声道:“那父亲不也是男人吗……”

  白氏瞪他一眼,温林松也不敢反驳了。

  紧接着,白氏思忖了会儿,道:“这件事,你可别跟阿璃提起,我怕她知道了会难过,那丫头虽说整天笑盈盈的,但是心里的苦楚都往肚子里咽,从不会跟任何人说,本来孩子没能带出来,她已经够难过了,若是让她知道狗皇帝立了皇后还让舒舒认那皇后做母亲,她得多伤心啊。”

  温林松也不忍姜沐璃伤心,自是应了下来。

  所幸塘水县距离长安千里之遥,繁华的长安城任何事情都与这忙碌淳朴的小县城没任何关系。

  甚至塘水县内,很多人都不知道先帝早已驾崩了呢。

  百姓们每日为了生活奔波,哪里有那个闲情逸致打探遥远的长安城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

  暮去朝来,岁序更新,转眼便到了元盛三年。

  舒舒从两岁起,谢缚辞便开始带着他上御书房议政。

  朝臣起先极其不适应,现在已经习惯了议朝政时有个两岁大的孩子在闹腾,甚至随着耳濡目染,那白白胖胖的小太子已偶尔能听懂些什么。

  虽说现在也表达不出任何意思。

  但每当陛下正要推出什么为国为民的政策时,小太子都会满脸认真地赞同,导致大臣都认为这不仅仅是什么天资聪颖了,恐怕生来便是做太子的。

  说起来,在去岁舒舒一岁生辰时,陛下便册封他为当朝储君,但因陛下目前只有这么一个子嗣,便也没有任何人敢有什么怨言的。

  只因当初那些对从未露面的皇后有怨言的都被陛下以其他罪责处罚了,学聪明的人如今自然不敢再忤逆独断专行的陛下。

  夜里用完晚膳,谢缚辞便又出了寝宫。

  舒舒刚咽下奶乳甜品,睁着一双漆黑的鹿眼,奶声奶气地问吴毓:“我父皇每个晚上都要消失一段时间,是去了哪里呢?”

  两岁的孩子说话断断续续,舒舒虽说语速很慢,但胜在口齿清晰。

  吴毓面色忧愁,又不好对小太子直说,便瞎编了一个理由:“陛下这是去看小殿下的母亲皇后娘娘呢。”

  吴毓觉得自己也不算扯谎,并没有犯欺君之罪。

  谢缚辞的确每个晚上都会去看姜沐璃。

  虽然并不是真人……

  舒舒歪着脑袋,眼里蕴满光芒:“那我什么时候才能看母后?父皇说我现在太小了,担心母后过病气给我,可我身子明明可强壮了!”

  说完,他又站在椅子上,摆了几个证明自己身体康健的姿势,喊着:“吴公公你快看,本太子可健康了!”

  吴毓哎哟了几声,生怕小太子从椅子上摔了下去,忙将他抱下来,无奈哄着:“小殿下最健康了,可是陛下也是为了小殿下着想呀,娘娘病的太重了,轻易可不能见人。”

  舒舒听完,失望地朝榻上翻滚了几圈,仰起圆短的脖子长叹一声:“好想见母后啊……”

  姣姣表姑才大他几岁,表姑都有母亲。

  可是舒舒没有。

  “我母后到底长什么样子,吴公公知道嘛?”

  吴毓回忆道:“娘娘是奴婢见过最貌美的女子。”

  最貌美啊……

  舒舒怎么想都不是滋味,便从榻上蹦下来找了一面铜镜,对着镜子照了半天,可怎么看都是缩小版的父皇。

  他根本无法从自己的长相里推测出母后的容貌,顿时很是失落。

  作者有话说:

  下章狗子就自己发现女鹅还活着了,很快就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