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太子(1 / 1)

我就是不讲武德 顾青姿 5117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42章 太子

  严柏年和李令俞细细聊过科考中的问题, 李令俞难得遇上肯听的人,就直接记录成册,将想到的细则都补充好了。

  严柏年虽是军伍出身, 但性情十分干脆,拿了册子,说:“今日听小李大人所言, 受益匪浅。今年的冬日来了,待明年春天, 我若还能来上都城,定然带你去骑马放风。”

  李令俞:“某荣幸之至。”

  严柏年回去后,要分派这名册中的任务,并要将册子发回给父亲。带上都城的任务完成,就要动身回北境了。

  两人聊完后, 他就起身告辞。

  李令俞换了身衣服,带着东西, 同他一起出门。

  李令俞第一次来曹印府上,她只知道曹家世代大族, 但不知道曹家富贵到这种地步,府宅占地这样广阔。

  他第一次应邀上门,也是曹印让人通知她来走一趟。

  门口的人见她来,向内通传,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 才准她入内。

  她跟着门房的人,进了外院,有人等着她, 接着跟着那人一直穿过几次门, 才到曹印的书房院子里。

  一座很大的院子, 李令俞站在廊檐下,望了眼院子规模,见曹印从正房正出来。

  曹印见她站在对面门廊下,就那么静静看着她。

  李令俞不再张望,将手里的东西整理好,拿在手上,边走边说:“我今日来送册子。”

  曹印看她一眼,转身说:“进来吧。”

  曹印毕竟已位极人臣多年,她一个小年轻还不够格让曹印亲自迎接。

  没想到房间里还有人,曹印老妻也在他的书房里。

  李令俞进了门撞见人,又退了一步,这才低头说:“不知夫人也在,失礼了。”

  曹印的妻子却自看到她就死死盯着她,比她都失态。

  曹印示意了她妻子一眼,但还没把人唤回神。

  李令俞退后一步,行完礼,又上前一步抬起头,见曹印的老妻还是盯着她,像是见鬼了似的。

  她这一年来抽身条,个子窜起来了,整个人少了春季时候的幼童感,多了几分飒爽,更像一个小郎君了。

  曹印吩咐身边的女婢:“陪夫人回去吧,我等会再说。”

  那老夫人这才回神,和曹印说:“那就改日再说,不着急,我先回去了。”

  至始至终也没有回李令俞的话,也没问李令俞。

  曹印的老妻走后,曹印才问:“陛下说,北三州科考之事,由平城都护府负责,北境三州中的学子可是有佼佼者?”

  李令俞丝毫不怀疑,萧诵死盯着她。她的一举一动,萧诵都清楚。

  “我并没有接触到北三州的学子,只是奉圣人命,同严大人商讨科考之策。”

  曹印并不为难她,点点头,说:“殿下近日一直在华林园,如今各州府考试已经开始,过几日,你几句来官署将各州府的卷宗整理好,递交给殿下。”

  这老狐狸,不想接触陈留王,拿她顶缸。

  但,她自己也愿意,这个工作,其实最快能认识朝中的人。再一则太子不愿意的事,她就愿意做。

  “是。”

  曹印并没有多留她,交代好工作,她就退出来了。

  曹印的老妻待她一走,就又进了曹印的院子里,问:“文庭,你和我说实话,她到底是谁?”

  曹印头也不抬说:“不是谁,一个小吏之子。”

  “那她,怎么会那么像梓潼?”

  曹印:“你想多了,她也不过是因为长得像他们,才会走运。”

  曹老夫人不信,问:‘当年,当真,没有人活着了吗?”

  曹印喝止她:“当年的事,不要再提了。死了就是死了,谁也担不起有人活着的后果!”

  曹老夫人也回过神了,也明白丈夫的意思。叹了声气,再没提起。

  已经不止一个人对她惊疑,每个见过她的故人,都连连有人惊异,曹印原本想,天兴三十七年绝无可能有人活着,可如今也产生了怀疑。

  一个人对着折子,自言自语,我不管你是谁,或是有什么目的,你若是相安无事最好,你若是为了复仇,我定然会手刃了你。曹家,如今经不起任何风浪了。

  李黛在家里呆了两日,黄家果然送来消息,言辞倒是挺客气,急救室请李黛归家去。说是马上就是冬日祭祖,下个月就要准备过年,家中忙碌云云。

  李黛在家里呆的太舒服了,屋里有暖气,家里有忠仆,她整日好吃好喝,还在考虑做什么生意。

  她也不是什么准备也没有,她其实想开布庄,凡是只要她看过一眼别人穿的衣服,她就知道那是什么料子裁的,料子产自哪里,价格如何。

  这也是作为追求时尚的少女,与生俱来的本事,也是她的天赋所在。

  但是问题是她不会做买卖,也不知道去哪里订货,怎么卖货,更没有钱。

  李令俞这几日一直在接收各州府的批文,吴廷翰辞了工作,去专心考试了。她如今快成曹印的副手了,朝中的大人物们,认识的也差不多了。

  等她晚上回去,李黛早等着她了,她前脚进院子,李黛后脚就跟进来,见她就问:“幼文,黄家今日催我回去,我怎么办?”

  李令俞:“那就回去啊,你怕他们做什么?”

  李姝也正好跟进来了,李黛刚想叫李姝先回去,李令俞说:“姝娘,你先进来,我有事和你说。”

  李黛在家里呆久了,少了从前的跋扈,也不欺负几个小的了。也不理会,继续说:“我不是怕,我都不和他过了,我回去做什么?”

  李令俞:“你不回去,你怎么和离?”

  李黛:“我就是拿不出理由,我如今不和他过了,倒显得是我理屈。”

  李令俞进了书房,放下手里的东西,回头说:“我最近听一个同僚讲起他的一个同乡的一件趣事,只是我还不保真。他这朋友是御史台的一个小监察,最近攀上了台院的一个告老的侍御史,那老官人的大女婿在户部任侍郎,小监察想升官,但是无门,所以呢,他就想了个法子,转头想求娶那侍御史寡居在家的二女儿,我依稀听说那人姓黄。”

  李黛一听就炸了,问;“你再说一遍?”

  李令俞:“阿姐说,这不是一个好机会吗?”

  李黛气炸了,这算个什么鬼机会,只觉得黄家人欺人太甚了。

  “这算什么机会?我辛辛苦苦伺候他们几年,现在想停妻另娶,做梦吧。”

  牛夫人的脾气上来,一点都不好控制。

  李令俞还要先把她哄成小甜甜。

  “阿姐难不成,真想一辈子和黄家人没完吗?”

  李黛又想起这次回颍川,柳家大娘子的高傲,生怕自己和离后被人嘲笑,自古哪有女子和离归家的,那成什么了。

  “我难不成,出嫁几年,就落到被人休弃的下场?”,她面露丧气,开始变得哭唧唧,李姝赶紧上前抱着她。安慰道:“有哥哥在,阿姐别怕。”

  李黛现在就指望着李令俞给她出头。

  李令俞:“谁说你是被休弃的?明明是那黄家另攀高门。”

  李黛:“可,他们已经都攀上人家了……”

  李令俞丝毫不以为意,“你只管回去,记住莫要和黄家人吵架,是他们家着急,而不是你不着急。只要你忍住不要出口伤人,不要让黄家人拿住把柄,我让他们全家给你赔不是。”

  李黛原本想,她不要姓黄的,那是她高傲。如今知道那黄家人早就看不上她,只觉得愤然又委屈,也没了往日的神采。蔫蔫的。

  “那我和离了怎么办?我一个归家的弃妇……”

  李令俞:“你不是想做买卖吗?又不做了?不是想嫁高门吗?也不想嫁了?”

  李黛还是不说话。

  李令俞并不劝他,只说:“我说过了,只要回这个家,你们几个就是一辈子不嫁人,我也养你们,只管在这个家里住着。”

  李黛一时间还不能接受这个消息,哭唧唧的先回去了。

  她走后李姝担忧问:“阿姐没事吧?”

  李令俞:“没事,离了黄家,她会开心的。黄家不是良善人家,只会害了她。”

  李姝有些难过说:“阿姐从前很爱美,性情虽然好强,但是十分热情。”

  李令俞心说,你可别给她描补了,她是个什么品种,我能不清楚?

  “说说你吧,那你和侯府的亲事,侯府可定在明年七月了。你若是反悔,我去和侯府说。不会有什么事。”,她主要上心的是李姝的婚事。

  李姝:“不,侯府那是登天的亲事,我怎么会反悔?”

  李令俞:“袁兆宗回乡去了。”

  李姝脸上一僵,沉默了片刻,才说:“哥哥,袁先生才情出众,将来定然会前程似锦。”

  李令俞:“他未必就能考得上,我几次见他,都不开怀,劝诫了几次,也不管用。”

  李姝不敢多问。

  最后说:“我不会后悔,侯府二郎君生性率真,而我生在市井里,能嫁进侯府,是我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李令俞深深看她一眼,一时间也不好解释这里面的误会。

  “不着急,明年七月之前,你都可以反悔。不必怕得罪侯府。”

  李姝:“我怎么会不怕?这个家都指望着哥哥,你不知道,你出事后,咱们家的天都塌了。我不想天再塌一次了。”

  李令俞慢慢抬头,看着她,问:“所以,你就是想嫁入高门,只为侯府是王侯世家?能庇佑我?”

  李姝还年少,浅尝情爱,但又不敢越过礼数,所以说她有多喜欢袁兆宗,也不见得。但对陈润意的目的太明显,一个人对别人有所图,企图心太重,除非她能拿得出对等的东西来,或是对方需要的东西。

  否则,有些代价需要她一辈子偿还。

  李令俞有些动气:“你若是单为这个,我改日就去侯府退亲。我可以被人骂作小人、佞臣,这些我都不在乎。可我绝不准你们用所谓的姻亲,去给我攀关系,懂吗?”

  李姝见她动了气,有些惧怕,就开始令想说辞:“我不过是不想退亲,哥哥何故这样逼我?婚姻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母亲和侯府定下的,又不是我私自定下的亲事?”

  李令俞见她哭腔,缓了口气,说:“这事说起来有些复杂,还是怪我。只是我现在不能和你说原由。若是你以后出了什么事,我良心难安。”

  李姝却说:“哥哥为何总是怕欠我的?难道我们如今就不欠哥哥的吗?既然是至亲兄妹,为何哥哥一直这样和我见外?我愿意帮哥哥分担,这有什么不对吗?”

  李令俞也觉得自己太急切了,改口说:“行了,你若是不想退亲,那就以后再说。”

  李姝见她不想多说了,也不再说。

  李令俞问:“这次回颍川,没遇上麻烦吧?”

  李姝想了想说:“颍川好像出了什么大事,我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舅舅,但是他十分疼爱我们,外祖父外祖母也是。当日去的时候恨不得让我们留在颍川过年,但过了几日后就将我们拘在院子里,不准四处乱走。说是家里人多嘴杂,怕出事,再然后没几天母亲就带着我们回来来,舅舅也没有挽留。”

  李令俞问:“家里的长辈发丧了吗?”

  李姝:“好像是入葬了。”

  李令俞并不了解柳家的事,就说:“大概是到年底了,家里都要洒扫准备过年。”

  她也没深想。

  李姝还是喜欢在自己家里过年。倒也不为这事有什么情绪,但进腊月那天,州府传来奏报,荥阳颍川,第一场县中科考,因推举名额作假,世家包庇,导致学子们聚众闹事,县中缉拿了几名闹事的学子,之后聚众越发严重,最终在荥阳聚众时,多名学子被打死。

  一时间轰动朝野。

  推举名额本就掌握在各州府世家豪族手中,这里面的争执可想而知。

  李令俞总以为,即便科考制度不成熟,但也不至于闹到如此地步,多名书生被打死。这简直是天下书生愤慨不平之事。

  六部及两省官员都在太极殿商议,殿内气氛十分肃然。萧诵握着手里的折子,来回踱步后,气急了,怒道:“这就是你们给朕的交代!这就是给朕的保证!礼部人何在!”

  礼部尚书已是告老之年,乖乖垂头跪在地上,一声不辩。

  曹印看着殿中,无人出声,薛洋垂首并不言语,他心里叹了声,最后开口说:“陛下息怒,保重身体,如今要紧的是,拿住行凶者,稳住学子们的情绪。不要让事情再闹大,事到如今,已是遍地皆知,尤其在这当口,万不能出差池。”

  礼部的两位侍郎跪在上峰身后,一声不吭。

  萧诵张了张嘴,一时间发觉自己竟然无人可用,谁也信不过,气恨片刻道:“宣陈留王。”

  萧鋆来得很快,进太极殿后,见议政大臣都在,连太子都在,也不知是什么事。

  他这些时日一直在华林园里,自锦娘和孩子去了后,他几乎不和太子碰面。

  太子见他行了礼,正想说话,萧诵就称:“我有差事给你……”

  说完内官将帖子递给他,萧鋆看完帖子后,略沉思道:“儿臣愿走一趟荥阳,学子聚众被杀,这等大事若是安抚不好,怕是等来年闹到上都城的话,那就更麻烦了。”

  太子辩白:“二弟倒也不必危言耸听,鼓动书生闹事,本就藐视朝廷,如今闹出人命,也不可一味偏袒那些学子。尚且一介白身,就敢如此猖狂。”

  曹□□想,如今已经不是追究闹事之责,而是多名学子被杀。是命案。是天下书生都关注着的命案。

  萧鋆并不反驳太子,只说:“臣领旨。”

  萧诵谁第一次这么直白真切的察觉到,太子言行不妥。

  他并未理会太子,只和萧鋆嘱咐:“你是去为学子主持公道,聚众之责固然要追剧,但行凶者务必正法!”

  萧鋆依旧四平八稳道:“儿臣明白。”

  萧祁看着父皇和二弟,一时间气闷不已,这是父皇第一次在众臣面前直接驳他颜面。他说的难道有错?学子们不过是仗着法不责众。

  李令俞这几日在官署中,简直被埋在公文堆里,还要三天中抽一天回北宫和苏绎报告工作进度。

  她是一点空闲都没有,上都城年味已经很重了,街上行街叫卖声此起彼伏,等她到官署,平日里有些闲散的气氛一扫而空。

  她一脸诧异,路过前院的时候,见一个同僚匆匆出来,她问了声:“去哪儿啊?这么着急?”

  “陛下在太极殿昏过去了。曹大人命我将东西送到宫中去。”

  什么?

  李令俞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回神,萧诵的病,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

  还是说,荥阳的事,让他气病了。

  太极殿中商议到最后,由陈留王带人去荥阳,专查此事,为平学子的愤怒。

  殿中的大臣都赞同,而吏部的人会同陈留王一同前往。

  萧诵不放心萧鋆,就说:“那就让羽林卫蒋勋带人,护送你们去吧。”

  太子萧祁别了句嘴:“二弟,听我一言,你向来喜爱学子的才情,此去万不可太过偏颇。”

  “太子!”

  萧诵呵了句,萧祁被他吓了一跳,呆了呆,缩了脖子不敢再说。

  萧鋆站在那里,静静撇了太子一眼,但没吱声。

  萧诵就是因为那一眼,那样的眼神不该是弟弟看兄长的眼神,他心中一惊,想起母后警告他,若是他日,他们兄弟相杀,那便都是你今日之过!

  他一时心急,连连咳嗽了几声,萧鋆上前扶着他,连着将他带到椅子上,他一阵头闷气短,一时间天旋地转……

  太子被他吓到了,连着跪在他脚边哭喊:“父皇!”

  他恍惚想起,太子小时候,也曾十分乖巧,将将会走的小人,将脑袋搁在他腿上撒娇……

  那人匆匆而去,李令俞独自进了院子,院子里空无一人。

  她进了办公室,听见院子里有人进来,就出门去看,出了门见是严柏年进来,她笑说:“你怎么来了?苏大人说你回故乡拜访长辈去了。”

  严柏年笑说:“我骑马不过三两日就回来了。去找了你一趟,结果说你在这里。”

  李令俞一想,今日怕是不会有事来,而来的事,也大多是打听消息的人,她索性也出去躲清静吧,就说:“那我今日就带严大人出去逛一逛。”

  两人出了官署,在铜驼街上慢步行走,李令俞指着远处巍巍城墙,说:“那就是阊阖门,沿着这条街,是上都城最畅通的一条街。”

  严柏年对这里仿佛并不感兴趣,就问:“我那日进城那边呢?”

  “那边靠近小市,十分繁华,但贵人们嫌弃鱼龙混杂,大多住在东边。”

  严柏年:“那就过去看看。”

  李令俞领着他,两人相差不大,但背影看起来高低有别,像是一对关系极好的兄弟,小市是热闹至极,颇有几分盛唐西市的景象,酒肆外的胡姬像是不怕冷,敞着脖子十分热情邀请路过的人进酒肆小坐。

  她捉弄严柏年,努努下巴问严柏年:“严大人,觉得这酒肆怎么样?”

  严柏年见她狡黠,也不识破,四平八稳说:“进去一尝,不就知道了。”

  李令俞自信自己喝不醉,那胡姬见二人留恋伸手就抓在李令俞肩上,还没开口,严柏年伸手不动声色挥开那胡姬的手,温声道:“我们这就进去尝尝。”

  而后跟着李令俞脚步,进了酒肆。

  酒肆里人不少,他两坐在窗口,严柏年见李令俞张望,问:“小李大人想喝什么?”

  李令俞无所谓说:“那就,都尝尝。”

  严柏年觉得,她玩的有点大了,他自己是喝着北境的烈酒长大的,这上都城里的酒太过绵软,就摸摸鼻子,说:“我,酒量,不怎么样。”

  李令俞:“只是尝两杯,美酒配美人,主要在看美人。”

  严柏年看了眼那揽客的胡姬,笑说:“北境之地,多是胡姬,比这妖娆的更是大有人在,小李大人若是喜欢,改日我送你两个。”

  得,青春美少年,不爱看美艳胡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