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乱七八糟
立夏的到来,像是忽然下了场大雨, 转头天晴之时, 入夏暖热的海风,就毫无征兆地席卷了整座海岛——自此之后, 又是鱼类繁殖旺盛, 渔民出海捕捞的忙碌时节。
谢恒颜着一袭麻布单衣,及脚踝的青灰长裤, 整个人蜷成虾米形状,趴在木屋前的大廊柱下, 手底雪白的纸张漫天飘飞, 伴随着不慎被风掀翻的墨汁毛笔,星星点点洒得遍地俱是黑渍。
印斟刚巧从旁路过,原想开口喊他,上前走近半步距离,方觉谢恒颜正眯着两眼, 原是蜷在木屋门口, 就地打起了小盹儿。印斟于是放轻脚步, 转进屋里捞了张毛毯出来, 走到谢恒颜身边,悄悄替他捂实盖好。
末了,仍旧不发一言,将脚下铺一地纸张收拾干净, 依次整理放到谢恒颜手边, 又拿来一只瓷碗压稳盖牢, 以防途中再次被风吹散。
默默做完这些,印斟转身准备离开,谢恒颜忽睁开惺忪的睡眼,在后小声唤了他道:“……印斟?”
印斟先时没吭声,谢恒颜便倚着廊柱撑坐起来,彼时头发乱糟糟竖着小撮,衣服也松松垮垮的,几近滑下半边瘦削的肩膀。印斟见状,只得原路折回去,伸手将他两边单衣扯好,问:“我吵醒你了?”
“没……没有。”谢恒颜揉揉眼睛,仍是犯着迷糊,抬手拉过印斟裤腿,说,“码头那边怎么样了?”
印斟淡道:“准备固定内板,晚点我过去帮忙。”
说着就要抬腿进屋,谢恒颜却道:“……你别忙了,来陪我坐会吧。”
印斟应了声,弯腰坐到廊柱旁边,谢恒颜便拉过印斟胳膊,歪头靠他肩上枕着。两人并肩挨在木屋门前,初夏微渺的阳光自屋顶缓缓洒落,过不多时,便拉开长长一道相互交叠的影子。
——距离那时永村的春末,足有一月多的时间匆匆耗去。
近来谢恒颜大抵是如此,习惯靠在屋外晒晒太阳。醒时即不厌其烦地修改图纸,累了便倒头在旁小憩,印斟担心他身体出问题,但每每抬手探过他额头,感觉热度又不像先前那样强烈,总归是一阵又一阵发着低烧,好不起来,却也坏不彻底,像有什么东西在背后硬生生支撑着。
为此印斟没少往乌念住的那处跑,但头两回不是撞见乌纳,就是撞见容十涟在帐篷附近左右徘徊,后头几次再去瞧了,乌念偏是一动不动,从早到晚就那么睡着,俨然只是个寻常嗜睡的婴孩模样。
谢恒颜有时会问他:“怎么你也喜欢小孩子了?我记得原来你最讨厌她。”
印斟答不上话,他是讨厌“它”,但有些话,委实不便于明说。说少了,怕谢恒颜会胡思乱想,说多了,又怕它从中作梗,生出更威胁的事端。遂印斟干脆保持沉默,什么东西说不得,做不得,他需样样谨慎,如此一来,风平浪静确也是有了,倒不知能暂且平静到几时。
之后那些船匠也来问过印斟与谢恒颜,他们平白这样努力,凑出大把时间耗费在造船与各样配件的制作安装上,最后结果真能如人所愿,成功破开这道困锁村民数十余年的海岛屏障吗?
印斟当时沉默很久,才缓缓回答说:“不一定能。”待众村民各自唏嘘一声,纷纷将要垂头丧气之时,印斟又出声补充道:“……八成。”
“八成希望,总该是有的。”他说,“我想,我大概……能找到问题的根源在哪里了。”
村民们问:“那是什么?”
印斟回头看了眼乌纳的方向,片晌,终只是含糊说道:“等到出海那天,你们就会知道了。”
——话虽是这么一说,将来是否真的能够出海,完全还是要看天意如何。
一方面的忧心忡忡,要远大于期望与舒心,一方面的造船进程又必不能停。从开始铺设龙骨,中途转移木架,搭制肋骨,到后期帮忙的村民愈渐增多,效率比最初时候也明显增进不少。
今再回想起年初时四人一狗忙进忙出的狼狈身影,一切忽然变得滑稽而又十足地心酸。
到现在印斟手头要做的重活变得很少,闲下时间几乎全守在谢恒颜身边,从早到晚,盯他画图,喂他吃饭,陪他睡觉,生怕他什么时候会突然出事——但是并没有,除去偶尔没来由的昏睡之外,谢恒颜就撑着他的小木拐,在木屋前后转来转去,甚至趁印斟无意经过的时候,藏小角落里,忽然跳出来吓一吓他。
可惜最后的结果,往往是被印斟提溜起来,按进角落里狠命揉搓一番,末了再面红耳赤地出来,却连站都没法站稳了。
唯独有一次,印斟在码头忙得很晚,等到天色彻底黑尽了,才匆匆赶着回家。一进门时,发现谢恒颜没在屋里待着,紧跟着木屋前后,还有平日他用来藏身的地方,也都忙去找了,愣是没瞧见半点傀儡的踪影。
印斟急到心脏骤停,即刻转身出了木屋,然跑到一半的时候停下来,下意识里往回折返数步。倏而只听不远处林间,隐有细微的水声荡漾起伏,印斟又稍稍往里挪过一些,及至穿过面前大片茂密的树林,方见自那沐浴用的池塘边缘,正是一道浅青色的瘦削背影,彼时裤脚高高挽过膝盖,木拐与草鞋随意搁置在旁,本人却光着两只小脚,坐在一旁悠哉玩水。
印斟老远站外树后,缓缓舒出一口老气。片刻适才蹑手蹑脚,悄无声息地走上去……原也是想顺带吓他一吓,不料刚巧走到水池边缘,谢恒颜忽回过头来,“啊”的一声,印斟一下子未及反应,前脚猛地一个趔趄,后脚便拐了个大弯儿,“噗通”一头栽进水池子里去了——一时之间,冰冷水花洋洋洒洒,冲天溅得谢恒颜满脸满身,包括手边一带草地泥地也尽数湿得透彻。
谢恒颜:“……哇哦。”
印斟:“……”
“哗啦”一声,印斟从水底冒出半颗脑袋,这会头发衣裳全在不停滴水,那模样简直狼狈不堪,说他一句落汤鸡也绝不为过。偏这落汤鸡模样生得甚是水灵,纵如今落得满脸俱是水渍,眉眼之间棱角分明,锋芒暗藏,亦是说不出的英气逼人。
谢恒颜只朝他瞅了两眼,便弯腰下去,拿手舀水起来,洒得人家一脸都是,并调侃道:“哪儿闯来的无耻色胚,一眼见到小爷我,竟连站也站不稳了?”
印斟支撑在旁,自水池边勉力站直了腰身,随即抬起眼来,冷冷望向谢恒颜道:“你不怕水了?”
“怕啊,怎就不怕了?”谢恒颜道,“没看我只敢在水边上……呜哇!!”
话没说完,印斟已伸手上前,捉住他一只光溜溜的脚丫,直接一把扯进怀里摁紧:“你还是一起下来罢!”
谢恒颜登时惊呼出声,原想顺势蹬腿给他一下,印斟却以两手卡在傀儡关节处,之前受伤损坏的地方——但并未使多大劲道,而是刻意保留几分力气,小心不让他感觉到疼痛。
谢恒颜以为他来真的,当下骇得毛都竖起来了,不住龇牙咧嘴道:“你……你不能这么对待病人!”
印斟:“那你是如何待我的?”
谢恒颜:“我我我我……”
印斟眼神充满危险:“你什么?”
“你……你真好看……”谢恒颜傻笑着道,“真的。”
话落时,印斟再次伸出手来,谢恒颜下意识要躲,然而身体使不出力气,这时印斟却拉过他小手,正于那暖热温热的手背上,轻轻低头落下一吻。
谢恒颜霎时顿住了:“喂……”
印斟站定在水底,抬起头来,深深凝视谢恒颜的眼睛。那一刻,似有什么东西于彼此间融化了,谢恒颜回眼看他,待得片晌之余,方以两手前去,无声摩挲着印斟湿透的发梢,然后是脸,是鼻,是耳根……
最后,终是略微倾身,情难自禁地吻住他的薄唇。
有段时间没这么亲热了,两人唇齿纠绕间,尽是多种苦甜交加的意味,谢恒颜弯腰坐在池边,印斟自池底探身前来,与他额头相抵在一起,彼此拥抱亲吻,不住耳鬓厮磨。
分开时,谢恒颜侧颊漾起了薄红,印斟探手抵在他发顶,细细揉搓半晌,方出声道:“你下来泡着吧,衣服都湿了,岸上风又大,容易着凉。”
“呃……”谢恒颜问,“这水冷不?”
印斟道:“不冷。”
谢恒颜有些犹豫,他不喜欢泡水,从来都是,但在此时,又耐不住印斟主动请求。遂坐在岸边磨蹭一阵,左右见无人经过,干脆横了颗心,噗通一声滑下水来,一头往前扎进印斟怀里。
印斟两边手臂箍住他,牢牢实实的,也没甚么多余的动作。过会儿忽不知怎的,又莫名觉得好笑,憋半天没能憋住,直在傀儡耳畔低低笑了出来。
“……你笑啥?”谢恒颜有些气恼道,“我是不会水,也不喜欢水,你有什么意见?”
“没意见。”印斟不禁莞尔,“只是笑你傻。”
谢恒颜:“……”
印斟浑身湿得像条淋雨的狗,彼时在外还罩着件薄衫,如今倒连衣服也不用洗了,尽数浸泡在水里,皱巴巴地全粘在身上。印斟也懒得管那么多,就近伸出一只手来,舀了池水捧掌心里,小心帮谢恒颜梳理起了头发。
“啊……好好好,那个手劲……手劲再稍微重点就好了……”
谢恒颜埋头趴在池边,无比满足地喟叹出声,感觉印斟的大手就在他脑后,摩挲来摩挲去,动作十分温柔,但又按揉得恰到好处。
印斟问:“是这样吗?”
“是……是是。”谢恒颜小声道,“就这么按……对,对。哎,轻点轻点……”
印斟忙停手道:“按疼你了?”
“没……你力气好大,骨头都按麻了。”谢恒颜软趴趴的,眯起眼睛说道,“不过,手艺真不错……将来街边摆个摊儿,可以当按摩师傅。”
印斟:“……”
“继续继续,一会儿给我脚也按按,指不定就全都按好了呢?”谢恒颜耸肩催促道。
印斟叹了声,无奈说道:“要当真能够按好,我每天什么都不做,就专程给你从早按到晚。”
谢恒颜闭上眼睛,享受了一阵。片刻过去,才轻声唤了他道:“印斟。”
“嗯?”
“咱俩是不是……很久很久,没像现在这样……”
——没像这样,毫无距离地待在一起,就算不用说话,也能很快明白彼此的心迹。
“你也知道啊。”印斟神情冷漠,声线却是说不出的低淡哀怨。
自打谢恒颜生病以来,所有时间都耗费在图纸的完成与修改上,尽管印斟一直在旁默默陪伴,但两人真正能交流谈心的机会微乎甚微。有时谢恒颜忙完手头的事务,好不容易多出些空余的时间,要么就是太累,倒头在一旁睡得黑甜,要么就是印斟被人叫走,等忙完再从码头上回来,也差不多该是熄灯歇息的时辰,两人忙一天都已疲惫不堪,谁也没力气再多说什么。
久而久之,就只感觉双方距离在莫名拉远。但事实又并非如此,他们分明每天都,已近到了难舍难分的地步。
“现在到了要紧关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谢恒颜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摊开两边手掌,捧过印斟冰凉的双颊,并凝神望入他深邃的眼底,“等到船身搭建完成,再固定好风帆,那时就真的可以出海了……印斟,你做好把握,确定能离开这里了么?”
印斟摇头,沉声答道:“我不确定。”
“你是怎样想的?”谢恒颜问,“又是怎么打算的?”
印斟淡声:“目前破除屏障的唯一线索,我认为……你,也许比我更清楚一些。”
谢恒颜沉默了会儿,并未出声与他应答。
“你是想说……”倏忽间,他开口问道,“乌念吗?”
印斟轻轻“嗯”了声,这次谢恒颜不再向他索求证据,而是略微偏过了目光,远远望向树林深处。
“当初糖水姐姐执意要将孩子杀掉,我死活拦着没同意。其中一部分原因,是我真的喜欢那孩子,不愿见她就此丧命。”谢恒颜道,“而另一部分原因,是我存了自己的私心。”
印斟:“你……”
“我不清楚,在乌念身上有什么问题。但常识我都明白,一个六月大的脆弱婴儿,生于寒冬,脏器衰竭,周围环境又差到极致……其实很难撑到现在。”谢恒颜没看印斟的眼睛,“说她是怪物,拿不出证据。但说她不是,好像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某种意义上,容十涟那些疯言疯语,可能说的都是实话。”印斟道。
“是啊,我也这么想的。”谢恒颜目光低垂,随即与印斟坦白说道,“所以,不管乌念是妖,或只是个普通孩子,我袒护她,都是理所应当的举措。印斟,你知道的,不论方焉,还是我爹,他们都对我有恩,我绝不可以……”
“我知道。”印斟打断他道。
这话他已反复说过很多遍,生怕印斟因此生出半分嫌隙。实则不然,就在当初印斟做好准备,势必将完全接纳谢恒颜的时候,包括未来可能发生的所有隐患……他自心中早已明了,并从未有一刻产生过退缩的想法。
“我总是这样,是不是很招你讨厌?”谢恒颜问印斟道,“我这个人……没什么原则,做事从来摸不清方向,就连谢淙也会感到厌烦,我……”
“别说了,不要老这么说。”印斟十指扣在傀儡发间,替他将每一缕发丝都仔细理顺,然后再慢慢抚平,“……我又不是谢淙,为什么会烦你?”
谢恒颜笃定地说:“你会的,总有一天,会的。”
——可说完又禁不住地想,他还能活到那时候,他们双方都看不顺眼,并逐渐感到厌烦那一天吗?
“你就这么肯定?”印斟看出来了,谢恒颜总是缺乏安全感,“你是觉得,我会和谢淙一样,关键时刻弃你不顾?”
谢恒颜:“我没这么说……”
“我不会的。”印斟扳过他双肩,很是严肃道,就算今后离开海岛,我也绝不会丢下你……我发誓!”
谢恒颜懒洋洋地应声:“哎……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发誓,你发誓啦。”
印斟道:“你认真点,别不相信!”
谢恒颜一下没忍住,轻笑一声,而后以两手圈过印斟腰际,道:“现在还早得很呐,能不能出去都是问题。”
印斟犹是一脸固执:“不早了,明天就去测量甲板,还有风帆,反正图纸都准备好了。最晚到今年七夕,整艘船必须完工。”
谢恒颜微微一愣。片刻,又笑眯眯地抬起脸来,仰望印斟道:“你说七夕啊……怎么又到七夕了,时间过得真快。”
一晃就是二十来年。曾经那个缩在襁褓里的瘦小婴儿,今时就站定在他面前,一本正经地说:往后,你便跟着我罢。
他还说,会给他一个家。自此终止他四处流浪的疲惫生活。
“印斟,去年七夕那会儿,你还记得不?”谢恒颜想了想,忽然问道,“你同康问,还有你师妹一块吃饭。后来咱们还碰过了面。”
印斟面无表情地说:“记得。你跟容不羁幽会。”
谢恒颜:“明明是你把我扔给鸡哥……”
话刚说到一半,印斟脸就黑了:“你喊他什么?”
“鸡……”谢恒颜反应过来,立马改口,“容、容不羁呀!”
说完便被印斟啃了,一口咬在耳朵上,这回是当真下了狠劲,咬得谢恒颜“哇”的一声,奋力扑腾出水,待要开口惨嚎,印斟却拧着他的脖子强行贴近,继而低头朝下,噙住傀儡微微张合的嘴唇。
“唔,你……”
谢恒颜杏眼睁得溜圆,惊慌出手反抗之际,印斟宽厚的掌心已落了下来,罩在他胡乱挣动的手背上,牢牢实实地按稳压紧。
——有删节,接下来所有内容参差不齐,并有针对性改动,完整的直接移步作话!!!
不想这会是在水里,分明什么都还没看清,谢恒颜的儿子们便顺着水流,一路游游荡荡,远远飘向江河湖海里喂鱼去了。
谢恒颜:“……”
印斟:“……”
这下算是全完了。
谢恒颜适才反应过来,瞬间变了脸色,已彻底给印斟惹得火冒三丈——哗啦一声,水花四溅,他瘸着两腿,缓缓挣扎着爬上了岸,一下又没站稳,扑腾着滑进衣服堆里,反被印斟一把拨回来,以两手抱得稳稳当当。
“你跑什么?”印斟扶过他道,“腿伤没好,万一摔了怎么办?”
谢恒颜大声道:“流氓!我不要你管!”
说完却被印斟打横抱了起来,顺手拿外袍裹成一团,转身朝两人住的小木屋处走。
【有删节+改动】
——那是谢木头身上独有的体香,也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味道。
而现在,木头只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就在他身边,彼此最是贴近,也最是亲密无间的距离。他们还没有拜过天地,没有喝过交杯酒,更没有机会拜见对方父母长辈,但一切又是那么顺理成章,像恰好迎合印斟的性子,亦遂了那一贯叛逆而不羁的心愿。
“到底是什么啊?”谢恒颜皱眉问道,“印斟,你这是在取笑我么?”
“没有。”
印斟方止了笑意,回眼盯着他瞧。而谢恒颜越发有些不高兴了,直欠起身来,认真与他说道:“我在真心对待这件事情,明明是很严肃的学习态度,你……你不可以笑,你得以同样严肃的态度教我,不然……不然就是不尊重咱们俩的感情。”
“好,不笑。”印斟抿了薄唇,说,“我教你便是了。”
谢恒颜又道:“那成,你说清楚点,那个……到底是啥子?难道不是……吗?”
印斟答道:“不止。”
“那是什么?我想不明白,两个人做夫妻的,还能什么更亲密的……对了,xxx!”谢恒颜忽想起什么,一拍印斟胸脯,惊喊着欠起身来,“你说了要给我xxx的,为什么还不……”
——话没说完,又被重新按了回去,揉一团塞进被褥里裹着。印斟单手扣压他肩膀,犹是一脸正色地问:“你是认真的?”
谢恒颜同是满面正经之色:“刚不都说过了,我很严肃的,没在同你开玩笑!我是你媳妇,为什么啥都不肯同我讲,你真的把我当媳妇看吗?”
印斟不知该说什么了,只抬起手来,仔细探了探谢恒颜的额头。他还有些轻微的低烧,近一月以来都没能退,尽管谢恒颜一直在解释,说傀儡的体温变化与人类大有不同,但印斟心里知道,就目前腿伤来看,他是很难痊愈了,除非有机会送出去修理。
——删
印斟又深深看他一眼,忽而转身下床,到旧木桌前的小柜子旁,探手进去捣来捣去,看样子像在翻找什么东西。谢恒颜趴在床头,问他:“你在找啥?”
印斟道:“你抹伤腿用的药油呢,放哪去了?”
“那个涂了没用,我给收起来了。应该放在柜子第三层,你找找看……”谢恒颜疑道,“怎么了?你……你受伤了?”
“没。”印斟简略应了声,回头来时,手里捏着装药油的瓷瓶,坐到谢恒颜旁边,伸开两指去拧那瓶塞。
谢恒颜看到这里,不由有些紧张起来:“你这是干什么?这个要涂药油么……还会碰伤不成?”
印斟道:“我不确定,书上说的,不会出错。”
谢恒颜愈发狐疑起来:“啥书?”
“武功秘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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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乱七八糟的一章,标题就叫乱七八糟好了……后续精彩内容,一万五千多字,你们懂的,不懂看我专栏,这可是我憋了五天写出来的精华,千万不要错过,错过了我就哭给你们看……
剩下的马上就走剧情了,感谢15天后还在追文的小可爱们,不得不说,半月停更对冷文写手是一次致命打击,我站在读者角度看一篇文的话,可能断更2-3天就会把它忘掉,所以真的很感激15天以后还能来陪我的小天使们,大家可以留言冒个泡泡,我来甩红包啦么么哒~
Ps,31号更新时间依然在观望中,不会鸽,但是看风向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