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我肥来了!
“他那些骨针,拆过了吗?”容十涟问印斟道, “难道还都留在心口?”
印斟揽着谢恒颜, 道:“不拆了。”
容十涟又问:“为何不拆?那些针……”
印斟凌然道:“关你什么事?”
分明前些日子,她还是一脸大义凛然, 举刀直指他二人脖前, 口口声声说傀儡此类妖物,凶猛残暴, 寻常人等无法压制,留下更是后患无穷。
却亦是她一直挂在嘴边, 拿谢恒颜当作要好的“朋友”。
印斟脸色并不好看。
若说乌纳是粗鲁莽撞, 天性如此,那还尚可理解原谅。但容十涟本身并不愚钝,不存在一时冲动的说法,那在她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印斟看不通透, 更没甚么耐性与她深入交谈。
“印兄弟。”乌纳终于看不下去了, “你还在为那天置气不成?涟妹只是一时心切, 又不是想伤到小妖怪。再说他本来也……”
“……算了, 纳哥。你别说了。”
容十涟摆摆手,继而缓下声线,主动与印斟说道:“当时情况紧急,我也不知小妖怪为何出手, 只是突然看到纳哥受伤, 第一反应自然是保护他。”
印斟没有说话, 始终保持缄默。
“我知道,当天我太过火,危急关头,完全失了理智。”容十涟冷静下来,缓声说道,“如果你们因此事心生芥蒂,这不是我想看到结果。大家朋友一场,我愿意向小妖怪、也向你道歉。”
乌纳道:“涟妹……”
印斟:“……”
容十涟固执道:“……是我做得不对,我感到很抱歉。”
印斟根本无言以对。容十涟伶牙俐齿的程度,远比面前三个男人更胜一筹,谢恒颜往往只是擅长诡辩,简单粗暴的忽悠,而这女人则是有理有据,永远能在人前占据上风。
“小妖怪向来心软,晚些我送碗糖水过去,他便不会与我生气了。”容十涟叹了声,随后微微朝前低头,向印斟怀里的谢恒颜道,“是这样吗,小妖怪?”
谢恒颜眯着两眼,懵懂点了点头,也算是作为一声应答。
“你看,他不就是这样。”容十涟轻松道。
“随你怎么说吧。”印斟懒得与这女人胡搅蛮缠,“至于糖水……就不必送了,我光喂饭都很困难。”
容十涟道:“我只是想,偶尔能来看看他。”
印斟道:“随便你吧。”原本他想说,你还是别来了,我家不欢迎你。但余光瞥一眼旁边的乌纳,印斟终是给他留全了面子,没将这话直接说出口。
末了,四人各道一声别,乌纳同容十涟一前一后地走了,印斟领着谢恒颜回家,将他重新放回温暖的床铺里,拉过被子盖好捂实,并问道:“颜颜,天气现在转暖了,你还要手炉吗?”
谢恒颜睁开朦胧的眼,说了声:“要。”
“那就要吧,我出去生火,顺便煮粥。”印斟拿手摸了摸他,“一会儿就回。答应我,先别睡……好不好?”
谢恒颜:“好。”
“乖。”
印斟说完这些,便转身出门去了。其实他也没抱多大希望,毕竟每次谢恒颜应这么一声,就跟没说一样,倒头就能睡得不省人事。
然当印斟劈完柴,煮好粥,并提手炉从后门进来的时候,却意外发现被子里空荡荡的,竟是没了谢恒颜的人影!
“谢恒颜!”
印斟心脏都快要蹦出来了,慌忙朝后转移了视线,这才瞥见另一头的烛灯微微亮着,谢恒颜仅着一身单薄里衣,连鞋也没穿,光脚踩在地上,彼时手执墨笔纸张,弯腰坐定在旧木桌前,正一笔一划书写着什么。
这下可把印斟吓得不轻,当下粥菜手炉全不要了,几乎是三两步冲上前去,拦在桌边惊声问道:“你下床干什么?衣服也不穿,你……不要命了?”
谢恒颜恍若未闻,顾自低头,注意力仍在手中纸笔间,愣是没有半点要停顿的意思。
印斟又喊一声:“谢恒颜!”依旧未得一声回应。待走上前时,方注意到那浮于纸面之上,笔尖勾勒出一条条,一道道,整齐划一的深浅墨痕——竟是船内各式配件的精细图样!
“怎想到现在画图?”印斟焦声令道,“快回床上躺着!”
谢恒颜闷头绘图,一声不吭,印斟见光喊无用,只好动手强拽,拖起谢恒颜两边胳膊,往床边一个劲地拼命拉扯道:“别画了……回去吃饭。”
话落之时,谢恒颜本是面无表情,在离桌的瞬间突然开始挣扎起来!印斟想拉他回床,他却兜头朝桌椅间钻,印斟再拉,他就再跑。跑到最后无路可逃了,印斟两手陡然施力,将人直接从椅子里横抱起来,刚要开口说点什么,谢恒颜两腿一蹬,猛地自印斟怀里踢开,随即一个重心不稳,连扑带滚砸回旧木桌上,发出轰然一声惊天巨响。
一时之间,乌黑墨汁朝天掀起,浇得傀儡满头满脸,白纸如雪四下起落飘飞,满屋俱成一片狼藉之态。
而谢恒颜则面无表情,坐回歪七扭八的桌椅中央,继续着手完成他的图纸创作。
“你没事吧?”印斟一脸难以置信,乃至无法理解地看着他道,“这是中邪了吗?”
说完抬起手来,掠过傀儡光洁的额顶。果然,温度不如先前那般灼手……也就是说,高热有了一定程度的退散。
“谢恒颜,你看着我。”印斟朝他比了个中指,“这是几?”
谢恒颜完全不予理会,满脸粘着墨汁,花猫儿一样,却雷打不动地趴在桌前,执着于握笔画图,一丝不苟。
完了。
……全完了。
印斟脸色骇得铁青,直到这时,才终于意识过来——目前所有的异象,均是源自帐内那双突如其来的“鬼手”。
谢恒颜被那双鬼手抚摸了额头,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是这个原因?
印斟不敢就此断定,遂只好再次伸出手掌,抚上傀儡额顶发间,曾经被“它”触碰过的地方——而在那里,一切正如往昔所看到的一样,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异常。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印斟蹲谢恒颜身边,硬是将他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完完全全看了个仔细,“你被鬼上身了?喂……谢恒颜!”
谢恒颜仍在画图,双眼牢牢盯着纸面,整个人仿佛入了魔怔一般,除了动笔勾勒零件的外形,连寻常最基础的反应都没有。
“谢恒颜……!”
印斟喊完最后一声,彻底失去了耐性。倏忽间伸手上前,强行将那笔墨纸砚一股脑地夺了回来,尽数藏于身后,火急火燎望着谢恒颜道:“你能不能醒醒!!!”
“……啊?”
谢恒颜堪堪一愣,像是无形在脑中绕过极为漫长一道圆弧,终于露出满脸茫然无措的神情:“怎、怎么了?”
印斟真快被他折腾疯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画图啊。”谢恒颜疲惫揉了揉眼,及至低头看向桌面之时,方是惊声问道,“哎,我图呢?桌子好乱……纸、纸哪去了?”
印斟面色几近笼罩着乌黑:“谢……恒颜。”
谢恒颜呆呆抬眼看他:“嗯?”
“你真的是,谢恒颜?”印斟无法确认地问,“不是别的什么东西?”
谢恒颜问:“……我还能是啥东西?”
印斟反问:“那你方才,为何不肯理我?”
“有、有吗?”谢恒颜疑惑地挠头,“我刚不是……在认真画图来着?”
“算了……”
印斟彻底被他击溃,像是忽然一下泄了气,整个人半瘫式地坐回桌边,再也问不出一句话来了。
——时至今日,已整整快一个月的光景。谢恒颜的状态变幻莫测,正如彼时入了春的缠绵雨季,时好时坏,时阴时晴,而大多时候没有更好,只有更坏,更糟糕,甚至往无法想象的地步,永无止境地坠落延伸。
印斟忙于照顾他时,通常连着日夜不眠不休,一刻不停在旁守着伺候。到如今身体严重透支,早已疲惫不堪,却始终期待盼望着,谢恒颜能稍好一点,哪怕只好那么一点点,也多少算是遂了他的一桩心愿。
但依目前看来,他的所有努力,终只换来一场空罢。谢恒颜不像谢恒颜了,由于某些其他“东西”的存在,印斟心生绝望,甚至忍不住地怀疑,面前这根浑浑噩噩,全然不听使唤的木头,究竟是不是最初认识的谢恒颜。
——直到无意偏过头时,见谢恒颜在桌边端坐着,没再一味地埋头苦画,而是保持沉默,不动声色打量着印斟的表情,仿佛在由此确认着什么。
印斟登时背冒冷汗,一个激灵坐直起身,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谢恒颜已主动撑起木拐,歪歪扭扭走到床边,适才印斟搁放饭碗手炉的位置——继而弯腰坐下,捧起微凉的甜粥慢慢吃了起来。
印斟再次感到无比地震惊。双方尴尬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印斟喉头哽塞,半晌方问谢恒颜道:“谢恒颜……你,是谢恒颜?”
谢恒颜喝完粥,轻轻搁下饭碗,犹是诧异道:“咋了?”
“你方才一声不吭,突然跑到桌边画图。”印斟道,“我叫你很多遍,你不理我。后来拽你,你还踢我……那个真的是你?”
谢恒颜想了想,说:“可能画太入迷了,没注意到。”
印斟目光骤冷,扬声喝道:“怎么可能没注意!”
谢恒颜愕然道:“不然能是什么?”
印斟问:“今早你被人碰过头,你难道没有感觉?”
谢恒颜道:“不是你一直碰我的头吗?”
“不是,你没发现?现在你烧退了,反应正常了,能吃饭也能说话。”印斟上前一步,掌心抵着谢恒颜的脑袋,不敢相信地道,“没想过为什么会成这样?”
谢恒颜茫然道:“这难道不是好事?我可以起来画图了。”
“肯定是为了图纸。”印斟神情愈发沉重,想到适才那双苍白的小手,在谢恒颜头顶落指点过之后,他整个人便开始不大正常。
“……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影响。”印斟找不出毛病在哪,眼下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它”利用谢恒颜的身体,多半是想画图纸造船,迫使所有进程得以继续……而在那之后,出海的计划就不必往后延期,“当真是如此,那么那怪物,莫不是也想离开海岛?”
印斟如是想着,不禁喃喃将之念出了口。谢恒颜听在耳边,难免心生怪异:“你一人在嘀咕什么?”
“嗯……没什么。”印斟看了眼谢恒颜,为保持警惕,有些话干脆闷在了心里,没打算与他明说,“你去躺着吧,烧也没完全退。”
“不了,天都是亮的,躺什么?”谢恒颜顾自起身,一瘸一拐走回桌边,坐下整理笔墨,“我把图纸弄完,晚点你拿去给老王,叫他们先做些小东西,明儿我亲自过去一趟。”
印斟道:“我让你躺着,别画了。”
谢恒颜头也不抬:“对了,还有啊,关于制造零件用的木材……”
印斟:“谢恒颜……”
“叫他们千万别偷工减料。”谢恒颜说,“记得要挑最好的……”
话没说完,印斟劈手过来,直接把那白纸全抽走了。谢恒颜木讷抬头,便见他脸色泛青,眼神仿若刀子一般,冷冷抵在脖颈之间,许久未曾挪动分毫。
印斟寒声道:“去、躺、着。”
谢恒颜:“……”
印斟:“……听不见我说话?”
谢恒颜顿了顿,半晌过去,似乎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复又撑起木拐,慢慢爬到床上躺着去了。
印斟却盯视着他,目光俨然不动,几次试图从中发觉什么——但谢恒颜还是那个谢恒颜,彼此无言,如此沉默对视了片刻,谢恒颜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印斟,照顾瘸子很麻烦吧。”
印斟:“……?”
“算了,没啥。”谢恒颜道,“你别忙了,休息吧。”
印斟却道:“等等,我……”
“我没有被鬼上身。”谢恒颜率先开口,缓缓出声解释道,“今早老王来过,你们说船会停工的事情,我都听到了……所以后来,就一直在想,啥时候能起来,把剩下的图纸一次补完。”
印斟:“……”
谢恒颜:“你是不是太累了,忙得疑神疑鬼,总在为我的事操心。你最近……唉,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还是去休息吧。”
他的声线很平和,也很温顺,更不带任何埋怨的意味,仿佛只在陈述某件事实而已。但这让印斟内心绷紧的感觉油然而生,反越发跟着局促不安起来:“不是……我没有累。”他弯腰过去,凑近到床边,贴着谢恒颜的耳朵道:“你生气了?我不是在凶你,只是想让你休息。”
谢恒颜道:“我知道。”
“可能我语气不好,你……不要往心里去。”印斟立马补充道,“对不起!”
谢恒颜还是道:“我知道。”
印斟怕他不高兴,忙从兜里掏出大把的糖块,拿张手帕垫在底下,一股脑全部堆到床头,顺带小声哄道:“别生气,给你糖吃。”
谢恒颜欠起身来,看了眼的印斟,又看了眼满床头的糖块。末了,随手拈过一块,放进嘴里吃了,然后空出另一手,安抚似的揉揉印斟的头,这才重新窝回被褥里躺下。
*
印斟能够敏感察觉到,谢恒颜很在意自己正处于“被照顾”、“被关照”这种完全被动状态。换言之,他现在是个瘸子,但他并不想被人当成瘸子看待,尤其是离得最近的印斟,如果可以的话,谢恒颜甚至想把他推得更远一点。
用他自己的话来形容,大概就是:
“我现在病得厉害,又没有什么意识,每天在你面前,躺着,瘫着……甚至丑态百出。”谢恒颜说,“眼下你是觉得没什么,等往后时间长了,每天看够了,你大概也照顾烦了,咱俩就会相看两生厌了吧。”
印斟被他气笑了,硬憋了半天,也只挤出一句:“……怎么可能?”
说完就被谢恒颜撵走了,美名曰给他放个假,整一个月都熬过去了,年轻人再怎么身强体壮,到底需要好生休息调养。
印斟黑着张脸,三番五次试图与他反驳,但谢恒颜心不在焉,完全没认真去听。他一觉睡醒来,难得没再昏昏沉沉,继而拎起手炉,成天披件薄衫,坐桌边忙着执笔绘图——如此一番看来,竟比往些病恹恹的时候精神得许多。
印斟一度以为他是中了什么邪魔,就算不定是由某些鬼神上身,自那日被一双鬼手摸过了脑袋,谢恒颜整个人的状态,就在时好时坏的边缘不断徘徊。
好的时候便点燃烛灯,挨坐旧木桌前,一画就是整个下午。
坏的时候也就是嗜睡,或没来由地坐着发呆……但不比先前那般严重,往往一喊便能清醒。
为此印斟没少拿手碰他脑壳儿,偏就是碰不出个所以然来,隐约觉着有地方不大对头,到底又说不出哪处不对。总归是转头一抬起眼,就见谢恒颜安静在桌旁,从开始一笔一划起着草稿,到一整张纸被勾勒得满满当当,中途也不怎么说话,反正印斟唤他一声,他便笑着应了,印斟问他:“你果真在生我的气吧,是不是?”
“你干什么老想我生气呢?”谢恒颜听来觉得好笑,“故意找架吵不成?”
印斟拧眉道:“我从来没想过,照顾你是件麻烦的事,现在不是,包括以后也不是。更不会因此生出嫌隙……你不要总是胡思乱想。”
“是,是,是,我的斟哥哥哟……我怎觉得,你比我还能胡思乱想?”
谢恒颜低叹一声,末了,将那些刚画好的图纸一张一张递过去,并对印斟说道:“有时间说这些,不如帮忙……跑个腿呗?”
印斟让他一声“哥哥”喊得浑身没劲,最终无话可说,只管老实应了,转身带着图纸出门,拿去捎给老王老张等人。
晚些时候,那些船匠又登门拜访一回,特地同谢恒颜商讨内外各板,以及肋骨等一些方案的规划与制作。那时天已黑了大半,大伙儿又才从渔船上下来,在外忙碌一整天,偏还时常惦记着造船的事情,俨然将它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待。
谢恒颜对印斟说,这些村民都是实诚人,一旦经手帮过了忙,之后势必会将这份责任贯彻到底,遂不论如何,也万万不可辜负他们的心意。
印斟看了也是,不给钱白干活,完全是凭借那份心态强来做支撑。起初大家都在嘴上挂着,说不愿为此耗费时间和生命,到后来却是尽职尽责,一个个往木屋码头间来回奔走不停,反倒让印斟谢恒颜有些不好意思。
老王说:“只要有图纸在,往后一切都好办,毕竟龙骨架子摆在那儿了,再往上头添配件,也都是一些慢工细活,总能慢慢磨得来的。”
“磨不得,这个真磨不得。”谢恒颜忙道,“怎么说到夏天也得完工,实在缺人手的话,我和印斟都是随叫随到的。”
印斟冷声道:“你能醒着就不错了,还跑去外面凑什么热闹!”
“那就让你一个人去……你过去跟他们一起帮忙。”谢恒颜用力推他一把,继而对老王等人道,“剩下几样零件图纸,我明早叫他一并捎来,今日天色也不早了,各位快些回去歇息吧……切莫因此累垮了身子。”
船匠们纷纷应声,与印谢二人别过之后,便又各自扭头回各家去了。这会儿倒剩得印斟与谢恒颜定在原地,一站一坐,沉默对视了半晌,最终印斟开口,无奈对他说道:“谢恒颜,你能不能别老逞强。”
“没有逞强,我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谢恒颜抬起手来,剪去桌前半截烛芯,然后再次偏头,定定凝向印斟的双眼。
只那一刻,印斟自他眼底深处,望见许多以往不曾见过的,甚至从未出现过的微妙情绪。
……仿佛是恋人间的缠绵温情,但又超脱了原本存在已久的那些爱意,继而成为彼此双方都无法轻易勘透的复杂感情。
那时的印斟,几乎是想也不想,便走上去,将谢恒颜牢牢揽入怀中,并低声于他耳畔道:“我不准你离开我。哪怕是根木头,那也只能我一个人的木头。”
※※※※※※※※※※※※※※※※※※※※
15天了,真的太过分了!我终于回来了,不知道还剩几个读者小天使TAT
Ps,185章真的超级香哦~想看的咱们老地方见!
然后本来打算0点更新2章的,现在晋江很容易抽,所以先发一章观望一下~
明天有更新具体不知道时间,等晋江抽完了再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