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信物(1 / 1)

无傀 蓝风山 4991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186章 信物

  “是灵符。”印斟说着,以那微亮的指腹, 轻点在傀儡心口, 所有骨针包围的正中央处——霎时间,谢恒颜獠牙大张, 露出无比恐慌的神情, 印斟却吻着他道:“别怕,不会伤到你的。”

  谢恒颜颤抖道:“可是……”

  片刻后, 印斟松开手来,谢恒颜适才注意到, 他用那发光的灵符, 在木身心脏的位置,一笔一划,留下一枚清晰有力“斟”字,彼时紧挨傀儡的妖印,隐约散发着微弱的光晕。

  “这是护命符。说不上什么大符, 但它就在心脏周围, 相当于是一面屏障, 足够帮你抵御承受一次大的伤害。”印斟认真凝视着谢恒颜, 说,“我能力有限,最多只能做到这里,等咱们出岛之后, 再想其他的办法, 成么?”

  谢恒颜怔怔瞅向他, 问:“那这灵符……对你有没影响没有?”

  “没有,顶多体力消耗大些。”印斟侧躺着,卧在谢恒颜身旁,无所谓地说道,“这回是真的累了……”

  “为什么刻‘斟’字?”谢恒颜又问。

  印斟道:“因为你是我的。”

  谢恒颜怔了怔,随即反驳道:“可我……只是木头。”

  印斟:“木头也是我的。你现身上刻着我的名字,往后一辈子,都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谢恒颜便微微沉默了,隔了片晌过后,方才把头埋进印斟怀里,深吸一口气,竭力出声说道:“……嗯,我是你的!”

  *

  次日,第一缕天光照亮整间木屋。

  谢恒颜睁开眼时浑身酸痛,木制各关节处散了架似的难受不已,彼时半撑起身来,习惯性伸手往旁边一摸,果然印斟那厮……起得比鸡还早,这会也不知干什么去了。

  谢恒颜原想挣扎着下床,无奈腰腿完完全全使不上力气,探手去摸床边的木拐,又因着手短根本没法够到,到最后窝在床头折腾到天翻地覆,还是印斟推开大门,端一锅新鲜的热粥进来,老远闻到一股接着一股熟悉的香味。

  “给你煮了鱼粥,今天没有煮糊。”印斟放下粥锅,又端过水盆毛巾等众杂物,前来伺候谢恒颜洗漱,“……多少吃一点,把肚子填饱。”

  “哎……哎……我不行了。”谢恒颜趴在枕边,十足一上年纪的老头,没了命地痛苦哀嚎道,“腰好酸,腿也好痛,屁/股又肿了,这都什么事儿啊,当真不如杀了我好……”

  印斟一张湿毛巾扣他满脸:“你昨晚一直喊,‘重点,再重一点’……我也不敢就这么停,只好应着照做了。”

  “你……你放屁!”谢恒颜耳根涨红,毛巾往床边一扣,瞬间恼怒道,“我看你才……爽得不得了,得了便宜还卖乖,简直就是厚颜无……唔!!”

  话没说完,印斟往他嘴里塞了勺粥,道:“媳妇吃饭。”

  谢恒颜一口老气没咽下去,这会满嘴全是搁的稀粥,软软香香的,温度也正好,隐隐带着一股海鱼的味道,很难相信是印斟煮出来的东西。

  “真难得,你这么贤惠。”谢恒颜边吃边说,“原来在璧御府的时候,还记得不?那会你只会煮米糊糊,还难吃得要死……可是我饿了好多天,不得不硬着头皮灌进去。”

  印斟眯眼道:“……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谢恒颜笑嘻嘻道,“当相公的学会做饭,你最辛苦。”

  两人抬头相对视一眼,片刻过后,各又放声笑了起来。

  时至今日,足有一年的时间匆匆逝去,那感觉好像过得很快,实则彼此的心境都是在这漫长的过程之中,一点一点在发生转变。

  这时印斟再看向谢恒颜的眼神里,又明显带了微许不太一样的情感。

  最初时起,确是对他嫌弃得要命,也不喜欢,只恨不能把这傀儡推到天边去,任由他一人自生自灭也好。可到现在他们相依为命如此之久,不知不觉间,傀儡已成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

  尤其在昨夜一切发生之后,那种将欲与他携手一生的偏执情绪,忽变得十足深刻而强烈。就好像是……真的度过了只属他们的新婚之夜一样,两人间距离正在无限拉进,原本说不出口的东西,自然在双方心底,亦早已变得透彻清晰。

  “好吃么?”印斟问道,舀了舀碗里的稀粥,将那些煮烂的鱼肉都搁进勺里,递到谢恒颜的嘴边,说,“肉多吃点。别光顾着吃米。”

  “好吃。”谢恒颜点点头,道,“你自己也吃啊,老看着我做啥?”

  印斟:“我刚吃过了,一会出门,你就在家待着……业生印还疼吗,昨晚画的灵符,没让你不舒服罢?”

  谢恒颜:“没事。我同你一块出去,码头那儿量甲板是大事,图是我画的,我怕老王他们摸不清楚。”

  印斟想了想,还是道:“那你多吃点,等会我带你过去。”

  说完转过身去,替他收拾外出穿的外袍。这时谢恒颜却在后唤了他道:“印斟。”

  印斟:“嗯?”

  “你过来,别忙了。”谢恒颜冲他招了招手。

  印斟刚走过去,见谢恒颜缓缓将掌心摊开,其间正搁有一样刺白而锋利的物事,表面凹凸不平,顶端却尤为尖锐狰狞,看起来像是傀儡的獠牙。

  印斟再抬起眼,望向谢恒颜的唇畔,果然只剩下独一边的长牙在外杵着,而那另外一颗……

  “你又拔牙了?”印斟登时慌道,“没事拔牙做什么,我们又不缺银子花!”

  “不是……是之前那颗,本来就断过的。”谢恒颜平静地道,“昨晚睡着……又给碰掉了。”

  “谢淙不是给你镶回去过,怎会突然碰掉了?”印斟脸色阵阵泛青,“你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谢恒颜:“哎你……”

  印斟:“嘴张开……我看看,别的牙不会也掉了吧?”

  “没有,我没事。”谢恒颜将他推开一些,“老毛病了,是业生印的问题,既然伤势没法修复……牙也是一样的道理,断了就是断了,往后迟早得再掉上一次。”

  印斟表情变得有些难看:“那怎么办,你没了牙,那不就是……”

  “这不还有你在呢?”谢恒颜笑了笑,指指自己胸口处,昨晚刻的那枚“斟”字,“有灵符保护我就够了,还要獠牙学狗咬人作甚?”

  印斟:“不是,你……”

  “印斟,来。”

  谢恒颜说着,曲起指节,将那颗小獠牙拈起,扯来巾帕擦了又擦,继而对印斟说道:“咱俩一起这么久了,我身上也没啥好东西,能当嫁妆送给你的。”

  印斟说不出话了,回身坐到床边,讷讷盯着他的牙看。

  “既然……你给我画了灵符,那我把这颗獠牙给你,虽不是什么值钱物件,但它也算是我身体重要的一部分。”谢恒颜从床头柜里摸出一根细绳,小心系在獠牙末端,继而拧成一个死结,一脸认真地框到印斟脖子上,最是贴近胸口的位置。

  印斟下意识想要推拒,谢恒颜却抓着他的手,道:“别摘,好不容易想送你点东西,你倒不肯接受吗?”

  “不是不接受。”印斟为难道,“你都说了,是重要的东西,哪是能随便送给我的?”

  “又镶不回去,留着没用,不如送了你好。”谢恒颜道,“拿去拿去,别还给我,不要你就扔了罢……”

  “你……”印斟委实拗不过他,只好将那颗长牙收拾收拾,翻折进衣领里,遮掩得严严实实,原还待说些什么,这时木屋的门却被人敲响了。

  “谁?”印斟回头问。

  “我。”

  居然是乌纳的声音!

  屋内两人同时回头,印斟在里应了声,木屋门也没锁,乌纳便直接推门进来了。如今正值夏季,大伙各为各忙,有些日子没再碰面聊起闲话,眼前乌纳乍一眼看来,活像变了个人似的,晒黑了不少,也瘦了不少,许是近来总忙着下海捕捞,顶着大太阳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只见他来时,手里抱一堆绳矩等测量用的工具,谢恒颜刚瞧了还有些惊讶,直问乌纳道:“乌大哥怎想到这里来了?”

  “码头不是要装甲板了么?”乌纳道,“我昨天问了那些船匠,说是缺工具也缺人手,你俩就别光闲着了,晚点还有船底板,外板,一堆东西等着要量,量完赶紧的削,不然等天气燥热起来,谁又能受得了?”

  “缺人手么?”谢恒颜愣生生道,“我这就过去帮忙!”

  乌纳见他起身,忙摆手拦道:“你算了,我是来喊印兄弟,缺的都是些能跑腿的,力气大的……你还是老实待着改图纸吧,外面太阳那么大,就莫要出去乱晃悠了。”

  谢恒颜偏头与印斟对视一眼,印斟也道:“那这样……你还是在家待着,晚点天凉快些了,我背你去码头上看。”

  谢恒颜本来都打算穿鞋了,刚听到这里,顿时露出一脸委屈的表情。印斟走过去,抱了抱他,又摸摸他的脑袋,两人抱一块腻歪了一会,印斟方穿鞋披衣,转身跟着乌纳出门去了。

  屋内转眼只剩下谢恒颜一人,呆呆盯着天花板出了会神,半晌过去,方穿鞋下床,一路走到桌边坐下,原是预备着动手画起图纸了,不想乌纳印斟刚刚走远,这会只听一道稚嫩的声音,在木屋旁的小雕窗边响起:

  “……颜颜。”

  谢恒颜骤然抬头,见那窗台上不知何时多出一颗小脑袋,还是那张熟悉而黝黑的脸,目光总归是敏锐灵动的,俨然正是数日不见的乌骞。

  “阿骞?”谢恒颜放下纸笔,继而惊讶地走向窗前。果见是乌骞那孩子,彼时在屋外垫脚站着,正伸手过来轻轻叩窗。

  两人有多久不曾说话聊天了?

  最初谢恒颜来岛上时,一大一小都是孩子,时常黏在一块嬉笑打闹。到后来容十涟出事,乌骞为着家中杂务劳累奔波,谢恒颜病得一塌糊涂,又闹了乌纳挥刀砍人那么一出,两人间的关系便不似先前那样热切。

  如今再算起来,好像也只有在码头碰面的间隙,他们才会偶尔挥起手来打一打招呼。

  “怎么你也来了?”谢恒颜也趴在窗台上,望一眼天,这会日头晒得正烈,“外边太热了,你进来坐吧,我给你煮绿豆汤去。”

  “不不不。”乌骞忙道,“我还有事,只是顺道过来看一看你。大家都说,你一直在生病,还发烧,村里也没大夫能治妖怪的病……现在怎么样了,好些没有?”

  谢恒颜道:“……应该好了点,天气都回暖了,我只是很怕冷。

  “那就好。”乌骞咧开嘴笑了,顺带挠一挠头,说,“我今早在码头上,看到咱们的船了——它真的好大好大,而且快完工了。我爹说,最快今年夏天,大船也许就能出海……颜颜,这些都是真的吗?”

  谢恒颜也笑了,同时温柔道:“自然是真的。马上能出海了,阿骞高不高兴?”

  乌骞却反问:“颜颜高不高兴?”

  谢恒颜顿了顿,随即答道:“高兴。我替印斟高兴。”

  “颜颜自己呢?”乌骞道,“往后,你要同哥哥一起,云游四海,做一对神仙眷侣么?”

  “神仙眷侣啊……还有这种说法,我倒是很想这样,不知道能不能真的实现。”谢恒颜笑道。

  乌骞奇怪道:“为什么不能实现?”

  “没说不能,只是不确定。”谢恒颜道,“将来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乌骞闻言,抿唇沉默一阵,过了一会儿才道:“也是。”

  两人各又停下来,无声对视片刻,谢恒颜还是笑了,转移话题道:“对了阿骞,你刚才说……要去忙什么?我这有现做的点心,你肚子饿不饿,进来陪我坐坐罢?”

  “不坐了,真不能坐。”乌骞说着,手里提出一只竹篮,放谢恒颜面前晃了一晃,沉甸甸的,隐约飘出熟悉的香味,外头则拿一张白布罩着,想来大概装的是饭菜。

  谢恒颜奇道:“这是什么?”

  “还能是啥?”乌骞撇嘴道,“那个女人忙着下田,喊我去给陈琅送饭。”

  ……陈琅?

  谢恒颜蓦地一个激灵,忽怔怔抬眼看他,一时间仿佛不知该说什么。

  乌骞又道:“那我先去了啊,改天再来看你!”

  “等等!”

  谢恒颜喊了一声,乌骞脚步方停,却听木屋里头窸窸窣窣一阵响,谢恒颜急匆匆的,穿了鞋袜,又披上外袍,单手拉开木门,道:“我……我和你一起去!”

  乌骞整个人都惊呆了,待得片晌,见那傀儡撑着俩木拐,极是费力地从木屋台阶上下来,乌骞慌忙放下竹篮,奔过去扶住他道:“你这是干什么?”

  谢恒颜咬牙道:“我和你一起去送饭!”

  “不至于吧!”乌骞张大嘴道,“颜颜,你都同哥哥成亲了,怎能惦记别家的男人……哥哥知道会伤心的!”

  谢恒颜道:“不管,我今天一定要见到他!正好撞上吃饭的点,我就不信他不出来!”

  乌骞还是一脸纳闷,但见谢恒颜如此执拗的表情,只好一手将人稳稳搀着,另一手提着竹篮,两个人走起路来费力得要命,尤其到枯林那些碎石路上,乌骞光是为了扶他一个人,就已落得一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模样。

  “颜颜到底怎么了?”乌骞问道,“才多少天不见,你就这么想念陈琅吗?”

  谢恒颜难得出门一趟,走一步瘸一步,也是累到近乎虚脱,如今乌骞这么一问,他心里乱七八糟的,更不好贸然回答什么。

  毕竟最后一次见到陈琅,那场面简直闹得惨不忍睹——起初那几天,谢恒颜还为摔断腿的事情耿耿于怀,谁料陈琅一桶水那样泼下来,两人间的联系算是彻底断了,还说什么稚子何辜栀子何辜的,都只成了一堆狗屁理论,还是剪不断理还乱的那种。

  明明还有很多话没能解释清楚,但那混账傻子成天在村里四下转悠,谢恒颜一个实打实的瘸子,又没法直接追上去抓住他,后有几次拜托印斟帮忙,却也终究只是徒劳无功。

  “我这哪里是在惦记他?”谢恒颜想了想,回答乌骞道,“只是关于出岛的事,想到一些线索,必须过去问一问他。”

  乌骞疑道:“这些事,不该同哥哥商量最好吗?”

  谢恒颜:“光他一个人没用,我一定要问到陈琅才行。”

  “有这么急?”乌骞一头雾水地问,“万一陈琅不在咋办?”

  谢恒颜固执道:“不在就等。我很急,急死了,今天非见到他不可。”

  乌骞:“……”

  两人走到陈琅家的帐篷门前,刚好到了正午,太阳往头顶上没了命地照着,乌骞整个人都被晒成红黑色,彼时一刻不停地淌着汗水,一面拿手抹干净了,一面扯开嗓子,对着布帘喊道:“陈琅,我来给你送饭了——”

  然而一声下去,无事发生。就像之前来拜访过的那样,陈琅没有给出任何应答。

  “喂,陈琅!”乌骞继续喊道。

  帐篷里头空荡荡的,只有隐约几许沙沙的风声。

  “没人。”乌骞甩手,说,“那女人说了,没人就把东西放着,过会他自然会来吃的。”

  言罢大步上前,将那竹篮搁在门口地上,转身将欲离开,这时谢恒颜却撑着木拐上来,毫不犹豫走到帐篷正前方,与内间一帘之隔的地方,继续出声喊道:“陈琅!”

  “颜颜?”乌骞道,“他不在家呀,你还喊什么?”

  谢恒颜道:“没准他在,不吭声而已。”

  乌骞回头道:“怎么会呢?你又不是不知道,陈琅这家伙,最喜欢到处乱晃了,白天基本不在家。”

  然而谢恒颜不管不顾,仍是上前一步,贴着帘缝喊道:“陈琅!”

  乌骞:“喂,颜颜……”

  “算了,他要是不在,我自己进门瞅两眼。”谢恒颜如是一说,方要抬手掀布帘时,“哗啦”一声,帘子被人从内撩开了,倏忽间露出一张苍白而熟悉的人脸。

  谢恒颜“啊”的一下,惊恐地一连倒退数步,眼看就要趔趄着朝后仰倒下去,那头陈琅忽伸出一边瘦削的手掌,牢牢实实扣在傀儡腕间,将他狠狠又向里拽了回来。

  只那一瞬间,谢恒颜好像触了电一样,浑身上下泛起一层疙瘩。因为陈琅的手实在太过冰冷,且比印象中要消瘦了许多,适才猝然一下摸过来,就感觉像被一副空骨架这么握着,丝毫没有寻常人应有的厚度和温度。

  谢恒颜怔然抬起眼帘,陈琅就在他眼前站着,彼时脊背微弓,面无表情,眼神里尽是冷漠疏离的意味。而且不知为何,他看起来状态差到了极限,全身没一点肉不说,两眼发直,双腮深深凹陷下去,脖颈及肩全无年初时那般光彩照人的模样。

  谢恒颜喉头哽咽,下意识里开口道:“陈琅你……”

  “你,又,来,干,什,么?”陈琅冷声道,“上次,我,说,得,还,不,清,楚?”

  谢恒颜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定定注视他道:“我来找你,自然是有话要讲!”

  “我,没,什,么,好,说,的。”陈琅漠然转身,再次掀开布帘,“别,跟,着,我。你,走。”

  “话说清楚前,我不会善罢甘休。”谢恒颜犹是在他身后,不依不饶道,“你到底在躲什么?这都多长时间了,马上船都搭好了,你怎么还……”

  话刚说到一半,陈琅忽回过头来,骷髅般的五指伸开,就近朝前拽上谢恒颜的衣领!

  霎时间,谢恒颜未及做出反应,木拐已是支撑不稳,纷纷歪斜着倒回地上,乌骞在旁吓了一跳,连忙大声喊道:“颜颜,陈琅!”

  “我,发,现……你,是,真,的,很,迟,钝。”陈琅双目染着血丝,倏而一字一顿,咬牙对谢恒颜说道,“说,这么,多。你还,蒙,在,鼓,里……简直,无,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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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更新可能变得不稳定,等我调整一波,慢慢加速,争取在十一之前能完结!

  关于昨天的,找不到的小天使直接私信我!我看到就会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