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记忆复苏
——若单单只是两张符纸失效, 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关键在那之后,紧贴乌纳双膝及正脸的另外三张符纸,亦于某种未知形式的催使之下, 倏忽之间迎风飘落,另其水墨点的笔画咒文, 瞬间随之销声匿迹, 禁锢效用悉数崩溃瓦解,再无初时半分强劲效用。
偏生就在这时, 乌纳手握那柄骇人菜刀, 因符纸的骤然落地而重获自由, 紧跟着身体迫于惯性控制,刀刃不断前倾,几乎以一种不可阻挡的猛烈气势,堪堪朝向印斟脖颈至前胸一带挥扫而去!
——这意外来得太过突然。
印斟没能反应过来,甚至单靠嘶吼发泄的乌纳也没反应过来。
两人愣生生站定在原地, 任由那锋锐刀光紧逼前来, 刃口近在咫尺,距离印斟喉间不过短短半寸之余, 他甚至做不出任何抵抗, 而瞳孔深处却在抑制不住地疯狂紧缩……那是人在被迫逼近死期之前,身体下意识会做出来的应激反应。
然而, 一切的起始与结束, 偏只在那转眼一刹那间。
——帐内稀薄散乱的气流徒然凝固, 烛火应着风声四下摇曳摆动, 倏而停留自那最初时一点,不再随风发出濒死覆灭前的焦灼鸣响。
此后,眼前所有尚在跃动的鲜活画面,就像突然遭得定格一般,不受控制地停滞下来,正如一幅陷入沉沉死寂,亦再无法添笔泼墨的黑白画卷。
场面完全静止,周遭却隐有异声忽而响起。待得细细听来,却像是冰雪融化之际,水流冲刷泥沙而发出窸窸窣窣的轻微响声……
印斟心头狂跳,喉咙止不住地颤抖,同时不动声色地睁开双眼,凝向面前,仅仅相隔数尺之外的乌纳——而正在此刻,这粗鲁莽撞的渔夫,仍旧紧紧攥握他的菜刀,额角青筋暴起,神情狰狞中带有几分极端的惊恐意味,似乎很想将它强行收回,但到最终还是无能为力。
偏偏这刀,并没有砍到印斟的脖子,且乌纳所有的肢体表情,都保持适才嘶声呐喊时的原样,再未有过一丝一毫的变动。
包括帐内燃起的烛台与火光,微风不断掀起又落下的沉厚布帘,以及草堆后方光线昏暗的窗台。
——此时此刻,整顶帐篷所划分而成的窄小区域之内,已完全陷入一种诡异而尴尬的静止状态。
“乌……”
印斟动了动唇,试图开口出声。但他发觉自己成了哑巴,于周遭静如死水的环境之下,喉咙艰涩,唇齿麻木,甚至无法顺利咬出一字半句。
……这是怎么回事?!
印斟神情陡滞,条件反射想要抬腿旋身,去通知帐外草垛上的谢恒颜——然而很快,他就会过意来,自己不是喊不出来,而是根本动不了身。
他同面前手持刀刃的乌纳一样,成为被困锁在这阴沉晦暗的内间当中,无法动弹,亦无法做出任何改变的静物之一。
换一句话说,如今帐内流走不断的正常时间,忽遭到某种外力的严重影响,迫不得已中途停止下来,造成周围所有物事的滞留定格……
哪怕,只是室外无意吹进来的一缕微风。
而这一切异象发生的源头,又来自于什么地方呢?
印斟面色愈渐沉冷下来,此时只感觉到惊讶,但又不像是那么惊讶。仿佛所有事情的始末,一早便在预料之中,偏它来得如此突然,以致叫人猝不及防,没能做好应对的准备。
他抬起眼帘,耳畔尽似是无数积雪落地,继而纷纷融化的微妙声音。恰在某种程度上,又更像是二十年前,疯狂席卷整座城镇,那铺天盖地的熊熊烈火。
直到无意将目光微垂,忽对上草堆床头,另外一双黝黑湿润的眼睛——正与早前匍匐在桌底,那双神秘而诡谲的婴儿眼睛如出一辙。
只可惜,这一次的“它”,并未成功使他感到恐惧或是惊吓。
印斟从始至终,单只有一句话,想要找“它”问得清楚明白。
你,是谁?
但他喉咙仿佛被冻住了,嗓子说不出的嘶哑堵塞,在面对那双眼睛的同时,俨然问不出一句完整像样的话。
周遭亦是死寂般的沉默。时间流走掌控在它的手中,而它却无所畏惧,仍旧躺在襁褓中依偎着,休憩着,就像一匹潜在黑暗中的野狼,时刻预备猛扑上前,以獠牙扎透印斟的喉管,随即残忍地撕碎他的灵魂。
这莫名使印斟感到不寒而栗。他看着散乱满地,早已落灰失效的符纸,意识到自己的术法在“它”面前,只不过是等同寻常玩物般的存在,并不足以对它造成任何形式的威胁。
……所以,所谓的“它”,究竟是谁?
印斟双目颤抖,甚至按捺不住内心纷涌,几次尝试着质疑出声——但,他发不出任何有效的声音。甚至无法听见自身强有力的心跳,一度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只可惜,这并不是梦境。因为没过多久,那床头稻草之间,隐有星点光影闪烁,四周唯一尚在流动的,不是风,不是火,也不是自襁褓中睁开双眼的稚婴,而是帐内帐外或强或弱的无数光点——
它们汇聚在一处,正如同适才冰雪融化时,来回发出稀松的微渺声响,继而很快,又在半空当中漂浮悬挂,缓慢凝结成一张五官模糊的人脸。
印斟瞳孔剧烈紧缩,乃至于那一刻呼吸停滞,险些被逼迫陷入完全窒息的绝境。如是一来,当真如同身在梦境当中,面前所见所闻一切,俱如同是虚幻诡影,却又牢牢实实嵌入双眼,无时无刻在宣告它的真实存在。
及至那张光影流动堆聚而成的人脸,愈发地清晰逼近,五官眉眼却犹自一团乱麻,皆是从未见过的疏冷陌生。
紧接着,“它”终于开口了。
几乎是一字一次停顿,以它那低沉到雌雄莫辨的苍老嗓音,对印斟如是说道:“你……带我……走。”
然而,印斟至今还未看清它的具体模样。
它只是一团浅薄无形的光,仿佛随时都将发生变化,乃至恣意变幻成为任何的形状,来作为对他施以命令的沉重枷锁。
它再一次开口,正面朝向印斟,连带咆哮嘶吼道:“带我……离开这里!”
印斟尝试着开口,但仍旧无法顺利发声,只得僵硬站在原地,被迫注视那半空中的人脸,唇间颤抖,喉咙如被灌下钝重的泥沙,俱是无法言描的虚幻不实之感。
他在看“它”,而“它”,亦在无声端详他的面容。
——倏忽间,见那光影闪烁不断,蓦地扭曲缩减,似又化为一道散如薄烟般的人形。此后,以其赤/裸的双足,轻轻点过地面,一步接着一步,缓缓走到了印斟的面前。
它伸出一条纤细瘦削的臂膀,轻轻拉住印斟的手,继而第三次,对他发出同样的指令:“……带我走。”
独这一回,印斟垂下眼眸,总算瞧清它的具体面容——是个五官清秀的女子形态,尽管眉目隐入光影之下,如云如雾,似是时刻将要散尽。偏于此刻站定的印斟而言,那容貌是记忆中曾存在过的熟悉,就像那日在帐后亲手栽种的栀子花枝,今时尚未生出洁白的花苞,便已提前面临枯萎凋零的结局。
印斟不自觉地蹙了眉心,似乎借此想到了什么,但只在他发呆走神的片刻,女子身形一步上前,即刻散开,倏而化为遥不可及的破碎泡影。
紧跟着,那些光点再次聚拢,复又自印斟面前,重新幻化成一道孱弱不堪的男子身影,分明年纪尚轻,却是无力佝偻着腰身,眉目俊朗,如星辰浩瀚,亦带有化不开的沉郁与哀思。
见它仍自光着双足,迷茫无助地站在印斟身前,如方才女子那般动作一样,伸手拽着印斟的衣袖,反复不断地重复那一句:“带我出去。只有你,只有你能带我出去。”
印斟额顶冒出冷汗,想要说话,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我……可以救你。”它目光阴鸷,声音厚重嘶哑,像是沉过海底的沙,“也可以……救他。”说完,刻意扬起削尖的下巴,以眼神示意帐外草垛上的谢恒颜,“只要……你带我离开这里。”
印斟面色骤然泛白,心跳却是无法抑制,忽而开始疯狂焦躁的跃动。
“……他们所有人,都想杀我。”它无比冰冷地说,“我知道,你也一样。”
印斟:“……”
它面部扭曲,因着此番言语,几近撕扯到变形:“但你……杀不死我。所有猜测、计划、行动……都是无用功——除了带我离开,你……别无他法。”
印斟喉结攒动,双目犹自不动,居高临下地与它进行对视。
很遗憾的是,他无法读懂它的心思。
而它却将他的内心窥视得一清二楚。
“你不必费心猜测我的来历。在这里,你只需知道,你能救我,而我也可以救你……甚至挽救他的性命。”它把眸色压黯,极是清晰地道,“背叛者,永远只有……死路一条。我在给你机会,明白我的意思吗?”
印斟没法说话,也没法摇头,只能保持无言的沉默。
它却再次发出撕裂般的狂吼:“……你明白吗?”
“还是说,你同他们的想法一样,都要用最愚蠢的方式……置我于死地?”它五官眉眼愈发骇得狰狞,“嗯?你是不是想杀了我?”
“告诉我,你想杀了我吗?”
“还是说……让我现在就杀了你?”
此话出时,印斟倏而睁眼,待要挣扎着自束缚中强行开口,偏它已是顾自怒到了极致,仰天咆哮着上前,展开那瘦如骷髅般的五指关节,狠狠扼住印斟的脖颈,毫不留情地出声呐喊:“我说过了——叛徒,最终只有一死!”
印斟甚至还未及做出任何反应,眼前灼烈刺目的白光骤然一现,紧接着身体似要失去自我的意识,忽而失控般的朝前迈出一步,隔过男子枯瘦如柴的指节及臂膀,霎时间穿透帐内整一片无形聚拢的光影。
随即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四周空间震得支离破碎,毫无征兆地颠倒错乱,印斟亦是耐不住的头晕目眩,险些一个趔趄朝后仰倒,以至于整具身体都要失去重心的支撑。
等待彻底回神之时,整顶帐篷定格的画面幽然变换,倏忽停留在一处从未到过的陌生场景,一切幻象即虚即实,印斟只觉身在重重雾影当中,甚至脚面无声踩踏在地面,都是绵软而虚弱的不真实感。
此后,他终于清楚地看到了。
面前一缕迎风摇曳晃动的烛光,照耀着旧木桌前两道相互依偎的人影。男子身着厚重棉服,身旁搁置着大小无数只药箱,瓶瓶罐罐堆得满桌满椅,而女子裹着裘衣,侧身依靠在男子肩头,彼时小腹高高隆起,面色却是无止尽的虚弱苍白。
偏生两人五官面部,俱是模糊的一团。印斟认不出他们是谁,只能徒然在旁看着,原是想上前一步,将人脸看得更清楚些,画面忽又是一转——
仍是烛火照耀下的那张旧木桌,男子却不在了,连带那些药箱瓶罐亦是消失不见,窗前只剩女子一人枯冷寂寥的身影。孩子尚还未能诞生,她却已形同鬼魅一般瘦弱,周身无力地依倒在桌椅之间,仿佛随时将会死去。
印斟喉头哽塞,下意识里想说些什么,但幻影的流走消逝,远比他的嗓音要来得迅速。
后又是一场于他而言,无比熟悉的弥天大火。热流灼烧着整座城镇,同时也在无情肆虐他那剩余不多的生命。
那女子怀抱残破的襁褓,浑身是伤,却在燃烧中的废墟之间疯狂奔跑。最终,她跑不动了,停下脚步,站在一处即将坍塌的房梁下方,垂眸看着她的孩子,沉默地看了很久很久。
“阿斟,你……你千万不要恨我。”
她流着眼泪,弯下腰身,将那襁褓缓缓塞入四分五裂的墙缝当中。
“如果一开始就由你死了,也许这结果……比什么都好。”
她走了。
头也不回地跑开,只在久远的记忆中,留下一道黯然的背影。
那是印斟一生都无法摆脱的魔障。他几乎完全陷入了这段回忆,甚至无法克制地快步上前,想要将她拉拽回来,至少问出这样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要将我抛下?
为什么要由着我死?
难道我的出生,给你们带来了不幸……灾难?还是无法避免的祸端?
但他终究没能追上女子离开的脚步,而是将视线转移,远远望向废墟之中,由襁褓包裹的那个孩子。
周遭大火铺天盖地,刺光冲天,头顶松散的房梁摇摇欲坠。只需稍稍落下一块碎石,半截焦木……襁褓即刻就会砸得血肉模糊。
然而就在这时,那道熟悉的黑影如期而至。
他跑得火急火燎,近乎不顾一切,疯狂往前横冲直撞,沿途穿过滚滚浓烟,踏碎无数残砖断瓦,近乎是飞速奔往那即将断裂的房梁下方。
之后……正是用他那一直以来,印斟认定该是扼住婴儿脖颈的一双利爪,小心翼翼地,托起他,将他从那破碎的墙缝之中,竭力捧抱而出。
“别……怕。”
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他耐心低下头,于婴儿额顶发间,不断落下安抚的亲吻。
“……有我在。”
是他给了印斟新的生命。可印斟竟记不得他的模样。
印象中厉鬼般的黑影,丑陋如斯,凶狠如斯……而在脑海记忆中,已然支离破碎的他,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印斟走近前去,正如方才的所有举动一样,他迫切想要弯下腰,将那黑影的面容看得更仔细些。
偏那黑影忽回过头来,弯过唇角,对他微微一笑,露出两颗傻傻的獠牙。
印斟一愣,潜意识里抬起手,试图轻轻将他牵住。
伴随哗的一声轻响,那笑容瞬间碎成粉末,后再呈现在面前的,仍旧是那燃不尽的汹涌大火——可印斟身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黑影不在了,最初时的女子也不在。独那远方夕阳映衬着半边烧红的天幕,烟雾缭绕,火卷归云,不时照亮两道森冷而高大的身影,他们身披战甲,手执长剑,身后马蹄声阵阵,犹是一片残垣断壁,满地堆积的鲜血和尸体,却空无一个幸存的活人。
印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他只迷茫地往前,木然走过数步,及至脚尖不慎踢到了什么,待低头下去一看——竟是半颗碎裂的女人头颅!
印斟:“!!!”
一声惊呼尚还未能出口,他仿佛已意识到了,这颗头颅的主人是谁……
那一刻,周身血液凝固,似乎将在同时停止流动。
印斟慌忙蹲下腰身,伸出双手,发了疯似的想将她拾起,重新搂入到自己的怀里。但他急于做这一切,以至于手忙脚乱,完全忽略了背后正悄然逼近的危险。
适才那两道披战甲的人影,彼时无声上前,站定在他的身后……高举起手中染血的长剑。
而印斟毫无察觉,他正低头撕扯衣袖,为那半颗头颅清理面部的血污——及至他再次回头那一刻,眼前望不断的刺目白光,时空割裂了又重叠,二十年的漫长光景,一如梦去梦回,不过都是匆匆无数走马灯影。
印斟竭力睁开双眼,试图让周遭所有的画面能更加清晰。但那些毕竟都是虚中幻象,抬手抓握不住,亦无法得到半分的挽留,梦一旦碎了那便是碎了,纵是拼尽性命前去弥补,所做一切举动也俱是无用。
印斟心中五味杂陈,独留在那余温尚存的白光之中,缓步行走了极长一段路程。他在迫切追寻某个确认的答案,只是现实给出的阻碍实在太多,有关过去的记忆的碎片,都保存在模糊不堪的梦里,令人根本无从去寻找。
火场中哭着逃离的瘦弱女子,以及后来那道对他微笑,露出两颗獠牙的诡秘黑影。
那转身逃开的女子,该是他的生母。至于那道抱他脱离火场的黑影,毋庸置疑,必然是……
“——印斟!!!”
突然有人在喊他,那声音来得撕心裂肺,乃至穿透一切虚无幻影,如刀割般的响彻在他耳畔!
印斟陡然驻足,停顿的同时转过身,周遭灼烈白光应声碎裂,旋即是扑面而来的窒息感,正如同一道惊雷从天而降,硬将原本定格的画面劈开捣碎,所有静止不动的物事,亦在那一刻徒遭点活。
于是印斟彻底醒神,从幻境拉回现实的第一眼,就是乌纳紧握于手中,那柄横扫而来的刚猛巨刃!
“印斟!!!!”
布帘被一双苍白的木手大力掀开——
猝然一声振聋发聩的嘶吼,谢恒颜额顶青筋错位扭曲,双目尽数染至汹涌的猩红,因着惊恐到极致的面孔映于帘下,獠牙大张,甚至呈现出一种近乎凶戾狂暴的姿态。
“……你给我,把刀放下!”
只那一瞬,印斟和乌纳同时回头,纷纷露出难以置信的错愕神情。
那确是素日以来,堪比犬类温驯的傀儡小妖,今时乍一见了刀光,突然性情大变,竟形同野兽一般理智全失。
尽管乌纳一刀挥出,已暗自收敛几分力气,但那刃口极是锋利,再加惯性不可阻挡,印斟又根本躲避不及,遂刀尖终是陡直向前,堪堪划上他原就脆弱细腻的脖颈。
紧跟着在那之后,乌纳还没来得及收刀,忽感到心脏处如被千万根细针同时穿过,即刻泛起阵阵尖锐难忍的痛感——
谢恒颜杏目圆睁,眼底如同浸满了活人的鲜血,正于远处逼视乌纳颤动的面庞,冷冷出声质问:“谁准你伤害他的?”
乌纳自打认识傀儡至今,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凶相毕露的狂态,当下骇得话也不会说了,只结结巴巴道:“我……我……”
喀哒、喀哒。
喀哒。
伴随周身关节传来的剧烈响动,谢恒颜俊秀的面容赫然扭曲,生为的凶悍与狰狞毫无保留,几近恢复了傀儡初始形态的狰狞与凶悍:“谁准你伤害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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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防止你们看不懂,我要讲解一下,这个boss叫做“它”是因为,它身份多重,可男可女,没有具体的性别,所以它在跟印斟说话的时候,一下是小姐姐,一下又变小哥哥~
关于印斟的父母,老爹先走的,老妈一个人生下儿子,然后跑路了,之后都是谢恒颜给他端屎端尿,某种意义上,是真的当作自己的孩子在爱护。
所以这里应该可以理解,为什么乌纳拿刀划印斟,谢恒颜会发羊癫疯,这段感情其实很复杂,不止是男男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