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把酒
等到离岛之后,会是如何怎般的景象, 目前无人能够预料。他们对方焉的过去一无所知, 更没法判断所谓那个“它”,将会从什么地方复生, 又会以一种什么样的形式, 再次紧逼至众人身边,恣意带来无限的报复以及灾祸。
而此时此刻, 谢恒颜单看着眼前的印斟,总感觉他好像割舍了太多太多, 原本不论如何也放不下的东西。
他害怕印斟的付出无法赶上回报。
尽管一直以来, 想努力将他推得更远一些。但结果往往是拉得越来越近。
“我是真的……”谢恒颜如是叹道,“真的很自私啊。”
既排斥,想远离,但在下意识里,又永远无法抗拒。谢恒颜骨子里是个爱撒娇的人, 其实印斟也是, 不论在本质上有多么成熟, 在猝不及防的爱情的面前, 所有人都只是个渴求被爱的孩子。
末了,两人略分开些,凝视彼此满是眷恋的面孔,忽又忍不住想要轻笑出声。
“去喊陈琅吧。”印斟莞尔道, “别耽误时间。”
谢恒颜“嗯”了声, 道:“你走远点, 莫要让他看见。”
于是印斟听话地走了,看傀儡一人杵着两根木拐,站在陈琅家的帐篷门前,小心翼翼地撩动长帘。
然而……
情况就同上次一样,喊了半天没人回应。
“是不是没人在?”印斟站得老远,扬声喊他,“那傻子白天不爱在家待着。”
谢恒颜纳闷道:“没道理呀……方才糖水姐姐给他送饭来着。”
印斟道:“也许吃完就走了。”
“肯定是你声音太大,把他吓到了!”谢恒颜怒道,“都说别跟上来了,你偏管不住脚!”
“……”印斟道,“哦。”
“走吧走吧,到码头上看两眼。说不定他在那儿帮忙呢。”谢恒颜一瘸一拐地过来,十分费力地道,“咱们的船停工多少天了……半个月快有了吧。”
印斟掐指一算,说:“自你病倒那天起,我就再没往那边去了。”
谢恒颜瞪他道:“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结果他俩一个瘸着,一个在后扶着,一路磨磨蹭蹭,好不容易挪到浅水滩的时候,天已黑了大半,偏生眼前略微陌生的景象,俱让数日不曾前来光顾的印谢二人大吃一惊。
见那早前由印斟松松垮垮随意搭起的几处木架,今已纷纷朝内挪动了位置,并在其正中央的地方,摆上整一副牢固定型的巨大龙骨,和着船头船尾需用的大小零件一起,包括同样重要的船中肋骨等无数配件……现还未能有来得及拼接组装,便皆是整整齐齐地排作数列,放在距离海滩不远处的草棚下方,避免春时来雨受潮。
“天……天呐。”谢恒颜无比震惊道,“这是谁帮忙做的,印斟你真的没来过吗……这也太厉害了吧!”
“……”
印斟也跟着吓一大跳,分明在谢恒颜生病前夕,木屋内外的图纸木材等物还堆得乱七八糟,搭船所需用到的各样配件也差一大堆,大多都要从各家村民手里想方设法地挤……但没想到如今一趟重病下来,再睁开眼时天降鸿运,老天把所有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这莫不是在做梦吧?
谢恒颜道:“我瞎了吗?船会自己造自己了?”
然而事实证明,他并没有瞎。等到小两口子再往远瞧上一些,这才见到码头周围隐有人影晃动,眯起眼睛仔细打量,方知是之前乌纳带来那几名船匠,老王老张等人,领着他们的儿子,还新来了几个稍为陌生的面孔,分明天已经黑了,他们仍在船头船尾忙碌不停。
印斟小心搀扶着谢恒颜,缓步朝前,刚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乌骞也从龙骨背后冒出一颗脑袋,一眼见到谢恒颜,登时激动地大喊:“颜颜!”
谢恒颜一愣,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咦……”
“颜颜终于醒了,你病好了没有?”乌骞瞅着他手边那俩拐杖,忍不住难过地问,“你不能走路了吗?听我爹说,你腿摔坏了,以后都不能玩了。”
“嗯……暂时不能走。不过没事,这不是有印斟在么。”谢恒颜温声道,“阿骞怎么有时间到这里来?”
乌骞答道:“是爹让我们来的,说你病倒了,但船不能停工。大家闲来无事,索性一起来帮点小忙。”
谢恒颜心头微惊,回头与印斟对视一眼,印斟方要说点什么,这时老王等人也走过来,逐一与他二人打过招呼,谢恒颜见身后还跟着杂七杂八其他村民,连平日相熟的姑娘都有,遂愈发诧异起来:“这……怎么回事?感觉突然多出好多个人!”
“……是老乌。”那头老王点着旱烟,从龙骨船架后缓缓踱了出来,望向谢恒颜道,“这半个月你生病,一直没能过来。老乌便招呼大伙儿,说能来帮忙就来帮一帮,偶尔搬点东西也是好的,至少等你病好之前,不至于拖得太久。”
谢恒颜瞪眼道:“这……工程量不小呀,大家能愿意帮吗?”
老王道:“起初是没见几个人来。后来咱们在忙,慢慢有人路过搭把手,搭着搭着……人就渐渐多起来了。”
“是这样吗?”谢恒颜老远瞧着海滩上整齐一排的各式木材,一时只觉惊叹不已——要知道最初提出造船意见的时候,村里但凡是个人都对此表示鄙夷不屑,没有人愿意加入他们的行列,甚至正过年热闹那会儿的木屋前后,就只见到孤零零的四人一狗。
仅仅只是搭一副空的龙骨,都快用去一两月的漫长时间,之后各类不同的复杂配件,更是难以想象——或许等真正造完船的那个时候,印斟早就死了,届时又能轮到谁来带船出海?
谢恒颜拄着两根木拐,一瘸一拐,独自走到龙骨附近,轻轻抚摸着头顶坚固崭新的木架。没过多久,身后缓缓跟出人来,是他以前并不认识,但十分眼熟的某位渔民:“……感觉很惊讶吧。”
“嗯……是。”谢恒颜没料到会被搭话,“我以为……好歹还要几个月的。结果你们几天就做好了。”
“刚开始看到船的时候,大家也是非常惊讶。惊讶……并且震撼。”渔民笑着说道,“没人想到,几个月以前……一张简简单单的图纸,到今天往海滩码头上一瞅,竟能变得如此壮观。”
谢恒颜心虚道:“其实没有那么夸张……”
最开始的时候,真的只是一张破纸而已。是印斟一直以来,都在遵循他的意愿,将这张破纸一点点堆砌起来,变成眼前即将乘浪出海的大船。
就好像在黑暗里抓住了希望的光。
“其实大家生在海边,骨子里都向往自由,没人能拒绝离开小岛带来的诱惑。”渔民如是说道,“你这搭一半的龙骨,就在海滩周围放着。渔民们每天来回无数趟,总会忍不住过来瞅一瞅,摸一摸,最后摸上手了,就想抽出时间来多碰一碰,总盼着盼着,或许能多做一点什么。”
几乎所有在海边土生土长的渔人,自小都是撑在船头慢慢长大的。正如眼前渔民所说,大多数村民虽遭此地困锁多年,但在他们内心最深一处,渴盼出海的愿望早已根深蒂固,从未有一刻轻易消除。
老王说:“大家都是有梦想的人。”
谢恒颜听到这里,却笑了笑,无奈说道:“谁不是呢?”
众人又围在一起,吵吵嚷嚷地对着谈论,多数在说这船距离彻底搭建起来,最快还得要三四月的时间……就算在帮手人数明显增多的情况下,之后甲板和肋骨,侧板及风帆,等等一系列后续需要的大型配件,需要耗费的人力及物力都非同小可。
当然,其中最重要的,自然要数建构一切的前提——所有配件精准详细的图纸。
老王问谢恒颜:“你现在都这样了,还能画图纸么?”
老张也点着烟道:“往后要用的图纸,都需要非常精细,你能画得出来吗?”
他们想给谢恒颜递旱烟和酒,但被快步赶上来的印斟拦住了。
印斟想说不行。但谢恒颜点了点头,郑重应允道:“能画,多少都能画。只要能空出人手帮忙做,没有什么是我不能的。”
老王道:“大家也不是整日的休息,一天到头捕捞下来,身体会吃不消。只能说量力而行,能帮多少是多少。”
谢恒颜问:“你们预估这船什么时候能造好?”
老王儿子在后说道:“至少得半年吧!中途总要休息。”
“半年不行。再等半年过去,我和印斟在岛上都关满一年了。”谢恒颜严肃道,“最多三个月,工期减半,今年夏天一定要出海。”
“别开玩笑了,大家都是白干,又拿不到工钱,还是时刻耗人命的粗活。”老张苦笑道,“你这不是纯压榨吗?”
谢恒颜道:“这不是压榨,是在帮你们。明明可以提早出海,为什么偏要在这鬼地方,时刻损耗自己的性命?”
老张哈哈大笑道:“你说可以出海,这话究竟是真是假,谁又能知道呢?”
谢恒颜动了动唇,还待开口反驳,人群内外忽传来一阵异响,抬头才见是乌纳来了,彼时手里提着鱼肉和酒,大步走到印谢二人身边,扯开嗓子大喊,说是刚好想找他俩喝酒。
印斟与谢恒颜对视一眼,很凑巧的是,他们俩谁也不会喝酒,而且彼此都心照不宣,从来不拿酒量说事。直到当乌纳走近时,方觉他表情似乎有异,怎么看都不大对劲,但就这么瞅来瞅去,又委实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乌纳见到他两人,便说:“走了,难得大病初愈,陪我一起喝上几杯。”
谢恒颜心说,这不还没能愈吗?
嘴里却甜甜地喊了声:“乌大哥。”等再过得一阵,又问他:“乌念上哪儿去了,你今天没抱着她呀?”
“还在你们原先那帐里,这会儿睡着了,喊邻居帮忙看着。”乌纳应声道。
谢恒颜对那孩子总是有种莫名的执着。如今好了伤疤忘了疼,大概是又动心思了,搓着小手问乌纳道:“我可以去看看她吗?”
“谢兄弟,还是一起来喝酒吧。”
乌纳居然这样喊他!
看这厮手里提着酒坛晃来晃去,谢恒颜浑身毛都快要竖起来了。
他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印斟,而印斟却面无表情,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颜弟,你还是去喝酒吧。”
“为什么?”谢恒颜咬牙抗议道,“你就这么不想我抱孩子吗?”
印斟冷冷道:“你还是抱我比较好。”
于是乎,两人在码头上拉拉扯扯,最后瘸子斗不过两只脚的活人,被印斟打横抱了起来,连着木拐一起打包带走了。
三人选在离龙骨不远的地方,搭起三张凳子,并在中间点燃火堆,围坐在旁边跟着烤鱼烤肉。
如今正值清明前后,寒冬凛冽的风刀正在销声匿迹,随后渐渐替代而来的,即是春日越来越近的回暖气息。
天已不再冷了。
而谢恒颜还裹着他的裘衣,内带一层厚重长袍,怀抱手炉依偎在印斟身边,就像一只时刻黏人的小狗。
乌纳说他堪比女人黏糊……或许,女人都不比他这般黏糊。至少容十涟从来不会这样,就算在以往最亲热的时候,她也只会拉着乌纳的手,轻轻喊出一声“纳哥”而已。
谢恒颜却一本正经道:“我本来就是印斟的媳妇。”
印斟则是沉默寡言,他一向不爱说话,只顾着手头做事。如今就着柴火,给谢恒颜端去煮好的稀粥,随后拈过烤焦的五花肉,挑里边最嫩也最瘦的一层,撕下来,递到傀儡嘴边,说:“你尝尝味就行,别吃多……一会儿又要吐。”
谢恒颜獠牙大张,直接一口包了进去,吃完意犹未尽,还不忘顺势吮吮印斟的手。
乌纳:“……”
“乌大哥这是怎么了,为啥突然想到喝酒?”谢恒颜拿帕子揩了揩嘴,终于道出他心中疑惑,“糖水姐姐没在家陪你吗……你俩难道又吵架了?”
乌纳没有说话,拿来的烈酒他一个人倒,一个人灌,如此循环往复,一杯又一杯,总归是无法形容的古怪异常。
谢恒颜迷茫地睁着两眼,本来还想追着问点什么,印斟却将他悄悄拉住了,并递去一个眼神,示意他先不要多问。
直觉告诉谢恒颜,这其中必然有什么隐秘——也许,乌纳心情不好。但他也只是大口喝酒,在面部表情上并没什么突出的意味。
随后没等多久,他酒喝完了,又开始惯例点燃手边的旱烟。反正孩子不在身边,他可以一次抽得爽快,而每当这种时候,仰头吞云吐雾,就说明他是有话要说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乌纳开口。却是没由来的一句:“你们怎么想到码头上来?”
谢恒颜微微一愣,旋即答道:“本是没想来的。但我打算找陈琅,在他家里没见着人影,就想他会不会到这里来帮忙了。”
“陈琅?”乌纳亦是怔住。之后又皱眉回想了片刻,仿佛很久不曾听到这个名字,“他有一段时间没来码头上帮忙了。前些日子,老王他们还总念叨,说这孩子聪明,做起事来手脚灵活,将来必成大器。”
“诶?有一段时间……是有多长时间?”谢恒颜疑问回头,愣生生地望向印斟,而印斟也是木然摇头,表示对此并不了解。
“你那天从屋顶摔下来之后,陈琅就没再往常去的那些地方跑了。”乌纳道,“我们也没怎么见到。平时都是涟妹,还有村里其他几位姑娘,好心拿家里剩的饭食给他。”
谢恒颜皱眉道:“后来我醒了,大伙儿都陆陆续续来帮忙,他就没在码头出现过?”
乌纳只道:“没有。一次也没有。”
谢恒颜乍一听到这里,便愈发有些困惑起来:“没道理呀,陈琅难道生我气了不成?平常见他比谁都勤快,就算大家坐着聊天的时候,他还在来来回回搬东西……怎么突然就不来了?”
“这样的吗?”乌纳用力嘬一口酒,“每天打招呼的人太多了,我都没怎么注意。”
谢恒颜却是急了,忙又回头,焦声问印斟道:“印斟,是不是我们上次去他家,把他给吓……”
“喂,我说你们啊!”话未说完,乌纳却没听进去,顾自扯开嗓音,扬声将他打断道,“这艘大船若要彻底竣工,至少得到……哎,我算算,得到年底冬天了吧。”
话题转得太快,方才还说陈琅来着,这会儿又转到说船上来了。
乌纳却只点烟灌酒,一人沙哑着说道:“可能稍微拖慢一些,再过一趟年节,进程又要无限早期。”
“不会这样的。”谢恒颜忍不住道,“真像这样造船,那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出海?”
“唉,也不知道那时……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动。”看乌纳表情,显然谢恒颜说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人啊,难得活来一趟,一生一死,就这么匆匆过去了,等再睁开眼,又是一次物是人非。”
谢恒颜杏目瞪得溜圆,心说这人又在高谈阔论什么东西?傀儡自打有意识来,最怕旁人与他讲大道理——哪怕印斟也是!
然彼时抬起眼来,望向面前乌纳,见他双颊发热,带着挥不去的酡红,言语不清,隐约带有几分含糊之意,似是意识不大清明。
“乌大哥……你喝醉了。”谢恒颜回过意来,提醒他道。
明明是乌纳来喊他们喝酒……而真到头来,谢恒颜埋头喝粥,印斟给他撕肉,就剩乌纳一个借酒消愁的,两人皆是木讷的脸色,也不知他为什么而愁。
反正,多半与容十涟……与他心心念的女儿脱不开关系。
“人究竟……是为什么活着呢?”乌纳喝多了,眼下除了慨叹,就是没完没了的大堆怨言,“我还是很后悔,当初为何没写下一纸遗书,告诉你们,我不需要业生印这样东西。”
印斟边撕肉喂谢恒颜,边面无表情地道:“从来只见拼命求活的人,没有见过拼命求死的人。”
乌纳醉醺醺地指着印斟的脸,道:“你们不懂,活着,未必就是快活。我这不是求死,只是想顺应自然,当死则死,绝不退缩罢了。”
印斟淡漠给出回应:“我从不认为,时间压缩后的人生,那短短四十余年,就是所谓的自然。”
话落之时,乌纳却是“嘿嘿”,无比诡异地笑出两声,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只等再过片刻,忽又另抱了两坛子酒上来,一坛递给印斟,一坛递给谢恒颜,活像是得了什么疯病似的,强行转移了方才的话题:“嘿嘿,我说你俩……咋还不成亲呀?”
说着打了个嗝,一摇一晃地起身,指着面前一人一傀儡道:“嗝,来呀,来呀,是时候……喝交杯酒了!来,来,我帮你们喊,皇天在上,后土为证!”
印斟:“……”
谢恒颜:“这是醉得不轻吧?”
说完,却悄悄伸出小爪儿,一下下抠着酒坛外的红塞,犹是一脸跃跃欲试的神情。
可惜,印斟反手把他摁住了:“你不能喝酒。”
“哎,算了算了。找糖水姐姐过来,想办法带他回去吧。”谢恒颜拉过他道,“我们再去看看陈琅,我有些担心他……”
印斟淡淡应了声,准备起身去喊乌骞帮忙。偏在这时,乌纳斜眯一双醉眼,整个人歪歪扭扭的,倏而扬声,咬字却极是清晰,问出这样一句话:“方焉……是谁?”
空气顿时凝固起来,陷入无法解脱僵局。
谢恒颜呆愣愣地看向印斟,刚好,印斟也在不知所措地看他。
与此同时,乌纳目光阴鸷,再一次沉下声音,甚至更强悍有力地问出一遍:“方焉,是谁?”
谢恒颜喉头哽咽,堪堪朝后退过一步,却是一个趔趄,不慎摔进了印斟怀里。
※※※※※※※※※※※※※※※※※※※※
今天太晚了,真的困死我了啊啊啊
关于印谢成亲的内容,以后肯定会有,现在安排进去,很有可能和剧情冲突,毕竟过山车要来啦!
但不管怎么过山车,印斟日常宠谢,这点是绝对不会变的!
然后昨天说到的副cp,其实不用过度猜想,他们是……3p,还有可能是np,因为和方焉有关,然后方/焉的□□又很多……多着多着就乱了,真的是玛丽苏后宫王的人设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方焉这个人,真的蛮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