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可我介意!(1 / 1)

无傀 蓝风山 5013 汉字|2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173章 可我介意!

  这一下, 牢牢实实将印谢二人吓了一大跳。

  谢恒颜幡然回头,一时竟还有些结巴:“陈、陈琅!”

  然而陈琅没理他,单手提着灯笼,顾自与他二人擦肩而过。待要迈步进帐之前,衣摆却被谢恒颜用力揪住:“跑什么, 我还有话要说!”

  陈琅一语不发, 继续朝前,掀开帐外沉厚一层布帘。

  谢恒颜道:“站住!”

  “你……病,成, 这, 样。”陈琅冷冷道, “何, 不, 回, 去,歇, 着?”

  “印斟你看这人。”谢恒颜颤巍巍道, “他根本就不傻……都是自己装出来的!”

  印斟缄默,似略有几许语塞。

  陈琅究竟傻是不傻,这事村里没人说得清楚。见他平日多是浑浑噩噩一副模样, 时不时流着哈喇子,在村里村外胡乱晃悠……要想说他不傻都难。偏在某些时候, 言行举止颇为复杂, 又是寻常人不及的敏锐智慧, 总归是叫旁人琢磨不透。

  “回,去,吧。”陈琅说罢,犹是转头,多有几分躲闪意味。然还没走到一半,胳膊被人反手拧住,用力往回一扳……这次不是谢恒颜了,而是身后面色凝固的印斟。

  “他为什么会成这样,你心里没一点数?”印斟一字一顿,极是清晰地问。

  但陈琅并未回头,神情淡薄自若,亦不带有丝毫变动。

  “那天在屋顶发生了什么?”印斟凉声道。

  “他,从,顶,上,摔,下。受伤,昏倒,大,家,都,看,到。”陈琅虽是口吃得厉害,此番言辞之间,却显然并不含糊,“这,有,什,么,问,题?”

  “这当然有问题!”谢恒颜高声喝道,“小爷我从头到尾,就没有上过屋顶!怎到你这一说,就成摔下来受的伤了?”

  陈琅抬眼,盯视傀儡高热未退的晕红面颊。半晌方道:“你,发,烧。烧,傻,了。”

  谢恒颜:“你才……”

  “你,走,吧。”陈琅道,“该,说,的。我,都,说,了。”

  “……陈琅!”谢恒颜陡然喝道,“别撒谎了,到现在还不肯说实话?那天我对你说的话,你难道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陈琅脊背颤抖,蓦地出声反问:“那,我,说,的,话。你,都,忘,干,净,了,吗?”

  谢恒颜错愕道:“什么?”

  那一刻,陈琅骤然回头,随即自他黯淡无光的眼底,流露出难以言喻的悲怆,哀伤,隐忍,甚至某些彻骨的痛楚……还有更多旁人无法轻易读懂的复杂情绪。

  谢恒颜动了动唇,原还试图说些什么,陈琅却沉郁转身,毫不犹豫地进了帐篷。

  “喂,你……”谢恒颜在他背后焦急地喊。

  然陈琅没进去多久,忽自帐内提了只木桶进来,正对着面前印斟和谢恒颜,咬牙吼道:“滚!”

  紧接着,桶内盛满近溢的冷水随之泼了出来,朝天洋洋洒洒,瞬间溅得二人满脸满身!

  印斟:“!!!”

  谢恒颜:“哇啊啊啊……”

  陈琅瞪大双眼,再次发出警告:“滚!”

  只那一瞬,印斟面色骇得铁青,眼看就要夺过木桶,狠狠往陈琅身上砸回去了,幸而谢恒颜伸出两手,及时抱着印斟肩膀道:“别别别,算了算了,回去吧……喂,印斟,听话!”

  “别拦我!”印斟怒道,“我非把这傻子杀了不可!”

  陈琅全然不惧,犹自高举木桶,以他近乎威胁的声音说道:“你,们,还,不,滚,吗?”

  “好了好了,走吧!”谢恒颜拽着印斟道,“你别跟他计较,走吧走吧,印斟……”

  印斟侧目与陈琅对视一眼,后者面无表情,仅提高手中木桶,似乎并没有任何害怕的意思。谢恒颜见陈琅这般反应,心中自已有了些许定数,料想穷追不舍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好声好气劝印斟道:“算了不说了,咱们走吧,乖了啊……”

  印斟目光冷得像刀,谢恒颜只感觉下一刻,他就要冲上去把陈琅杀了。

  早知如此,也不该在这时候前来拜访?三人原地僵持一段时间过后,陈琅纹丝不动,俨然无意退让半分,最终无奈之下,印斟带着谢恒颜离开,而当两人转身入了枯林,距离陈家帐篷有些距离的时候——老远见陈琅还是提着木桶和灯笼,僵尸一般在原地死死地杵着,末了见到印斟回头,似还隐约递来一道阴冷的眼神。

  “水溅身上没有?”

  印斟背着谢恒颜,彼时像随身带着一只木制暖炉,周身火灼般的温度仍旧烫到骇人。

  “没……没有,我没事。”谢恒颜艰难偏头,瞥过二人方才走过的方向——而在那里,是陈琅家凄冷破旧的帐门前方,星星点点摇曳的灯光,“陈琅怎么会这样的?他……他之前都不像这样。”

  “他那摆明了心里有鬼。”印斟冷冷道,“你方才拦我做什么?他若不说,那就打到说出来为止。”

  谢恒颜:“你打他我没意见……可你要是惊动其他村民,届时大家都出来看着,得说你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傻子。”

  印斟:“若当真是他伤了你,我……”

  “我感觉不是他,所以……咱们先别冲动。”谢恒颜忙按着他道,“而且你知道吗?出事那天,我与陈琅单独在一起,他对我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听来像是在暗示什么,还有……那些话,老村长临去世前也说过。”

  印斟愣了愣,皱眉道:“你们说了什么?”

  谢恒颜:“那个什么,稚子无……”

  “印兄弟!”

  话正说到一半,那头灯火通明处,见乌纳抱着襁褓里的女儿,挥手朝二人打招呼道,“小妖怪……你可算是醒了,唉,我该说点什么……恭喜恭喜啊?”

  “乌大哥!”谢恒颜轻声喊道。

  乌纳走近前来,瞅着傀儡面色道:“现在身体如何了?哦哟……脸为何这么红!”

  “他在发烧。”印斟低声道道,“一直没退。之前腿也摔伤了,关节受损,至今没法正常走路。”

  “我的老天,这么惨呐?那、那我还是先不恭喜了。”乌纳悻悻道,“既然人生病了,不在家里躺着,还跑出来转悠啥子?”

  印斟道:“我没办法,是他要……”

  “关太久了,出来走走,透透气。”谢恒颜打断他道。

  “这……”乌纳挠头道,“这天没回暖,就别转远了,老实回去吧。”

  ——然而,正是借着这样一个姿势,使他温热宽厚的怀抱微打开一些,露出襁褓里躺着睡觉的孩子。

  “哇塞,宝宝!”谢恒颜乍一看到小娃娃,目光顿时挪不开了,“好久没看到了,啊啊啊……感觉被养瘦了不少?”

  乌纳不好意思地说:“是啊,没有你在。我也不太会喂,村里姑娘们也不知咋办,她这几天又哭又闹,就吵着要你,死活不肯好生吃奶。”

  “这也太可怜了,你怎么当爹的?”谢恒颜盯着他怀里孩子恬静的睡颜,似乎很想伸手抱一抱她,但他实在没有那个力气。

  而印斟自然没什么好脸色,打从撞见乌纳过来,便一直站在离他数尺开外的地方,不让谢恒颜摸她……甚至可以的话,最好连看也不要看。

  “唉,你说得没错,我确实不配当爹。不过吧,好歹这几天里,我也没完全闲着,倒给她起了名字。”乌纳摸了摸鼻子,难得有些脸红,“叫乌……念。想念的念,思念的念,你看好听不?”

  “乌念?”谢恒颜想了想,点点头,说,“好听的,好听的……很像女孩儿的名字。印斟觉得呢?”

  “嗯?”印斟明显心不在焉,“还……行吧。”

  乌纳嘿嘿笑道:“印兄弟是念过书的,想必听了这名字,只会觉得俗吧。”

  印斟刚想回答,关我什么事?谢恒颜却把他嘴巴一捂,很是客套地说:“没、没有。印斟也觉得好听的……”言罢见气氛有些尴尬,索性转移话题,问乌纳道:“话说回来,都这么晚了,乌大哥还在外面做什么?散步么?”

  刚说到这里,乌纳原还是乐呵呵的,下一刻就愁容满面了,难过地耷拉着头,仿佛要哭出来一样:“别提了,说出来怕你们笑话。我刚又跟涟妹吵架了,她都气得跑出家门去了,我找半天都没见着人……你俩有看到吗?”

  印斟与谢恒颜面面相觑,随后各又摇头表示没有。乌纳的面部表情,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去,声音也愈渐变得无所适从:“涟妹近来这脾气,倒越来越像她初来岛上那会儿……这谁遭得住呢?三天两头发一趟火,有事没事寻着吵架。”

  “那……你快去找糖水姐姐吧。”谢恒颜担忧地道,“都这么晚了,万一出事怎么办?”

  “是,是,我得赶快去找她了。”

  乌纳忙转头,与他二人告辞道:“你俩早些回罢,夜里风凉,莫让这妖怪再着风寒了!”

  谢恒颜趴在印斟背上,睁开杏眼,望向乌纳匆匆走远那道恍惚背影,没由来从中品出一丝孤寂沧桑的味道。

  “乌大哥也不容易……”谢恒颜喃喃说道。

  印斟道:“都不容易。”

  谢恒颜垂头瞥他一眼,闷着,迟迟没有开口说话。

  印斟忽想起什么,忙解释道:“不是……我不是在说你!”

  谢恒颜:“……”

  印斟慌得要命,一时连手都驮不大稳:“我乐意照顾你的,没有嫌你麻烦,我真的……”

  “好好好,知道啦。”谢恒颜无所谓地笑了笑,继而轻轻拍过他的肩膀,说,“别杵着不动,先回去再说吧。”

  ——虽然谢恒颜表现出不在意的模样,但印斟还是觉得他把那话听进去了,并且完完全全代入到了自己身上。

  两人回家吃完晚饭,印斟便跪在床边,伺候谢恒颜洗漱擦身。而在那期间,谢恒颜曾委婉地表示,希望印斟能在屋里备上一副木拐——这样即使傀儡腿脚不便,也不用时刻麻烦印斟背他走来走去。

  但这提议被印斟严词拒绝了。他认为依谢恒颜目前的状况,就必须老老实实待在床上,绝不应该赋予他自由行走的全部权利。

  “以后不管你去哪里,都要经过我的批准。”印斟道,“我同意了,自然背你过去。我若不同意,你就想都别想。”

  谢恒颜愤然道:“这也太霸道了!你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了!”

  印斟冷漠道:“你是我的。我就是王法,我就是天理。”

  谢恒颜快要气昏过去了:“你……”

  “说了,不嫌麻烦,我喜欢照顾你,你瘸多久都行。”印斟蹲下来,握上傀儡发烫的小爪儿,一脸认真地道,“你要不想让我照顾,就自己快些好起来……不然,我们就像这样。我不介意一辈子这么过。”

  谢恒颜委屈道:“这也不是我说好就能好的!”

  “那就这样。”印斟把他摁回被褥,顺带拈来一块凉水浸的帕子,搁在他小脑门儿上,啪嗒一响,“你若是听话一点,还能每天奖励一颗糖。”

  “真的假的?”谢恒颜登时露出期待的眼神——然而很快反应过来,恼了,怒将帕子掀到一边,“你拿我当小孩子哄吗?”

  印斟只道:“不听话会有惩罚的。”

  谢恒颜问:“什么惩罚?”

  印斟面色不改,缓缓伸手,将被褥拉开一条细缝。只见片刻过后,谢恒颜“嗷呜”一声,面红耳赤,随即又是哭又是笑,一头扎进印斟怀里:“我错了……我错了,别别别……呜呜呜呜……”

  说完拈过湿帕,主动给自己搭回了头上,眼泪汪汪地哀求道:“再不敢了……我一定听话,一定听话!放过我吧!!!”

  印斟捋捋他的脑壳,勾起唇角,犹是满脸老父亲般的慈爱笑容:“……乖。”

  谢恒颜上天入地折腾半天,估摸也是累了,眯起眼睛,趴在枕边昏昏欲睡。印斟本来没想出声搅扰,直到翻开他的外袍里衣,准备拿去清洗的时候,从那襟口处哗啦一声,掉出一本泛黄的书册。

  低头拾起来一看,竟是之前见到过的栽种手记。

  ——谢恒颜居然把这破玩意儿一直带在身上?

  印斟有些匪夷所思,直到将它置于掌心,一页一页地翻开。

  谢恒颜曾经提到手记的内容,但在当时扯到印斟故去已久的师娘曲蓉一,两件事情本无任何必然联系,遂印斟自也认为谢恒颜是看了邪书,满脑子想着乱七八糟的歪东西,本不应当过多在意。

  而在现下看来,好像……

  也还是一本邪书啊!

  “‘它们’……残忍地带走了‘父’与‘母’,并将‘父’与‘母’的存在彻底销毁……”印斟凝神注视着手记上的内容,忍不住一字一字照着念道,“它们不配称之为人……自然也当收到上天的惩处,从此堕落为多灾短命的兽类。”

  “啊!”谢恒颜陡然睁眼,趴在床头生气地道,“印斟太过分了,怎么能偷看别人的东西!”

  印斟思维遭断,无奈瞥向他道:“你不是睡觉吗?”

  谢恒颜道:“被你气醒了!”

  印斟只好走过去,在床头燃一盏烛灯,然后大手捞过谢恒颜的脑袋,让他方便枕在自己腿上,舒舒服服地侧躺着。

  “这邪书是从哪里偷来的?”印斟问。

  “这不是邪书,也不是偷的!”谢恒颜狂吠道,“这是我之前去糖水姐姐家里,意外翻到的。”

  印斟疑心道:“意外?”

  “嗯,乌大哥家里有专门放书的地方。那处搁了不少其他村民的旧书,不过写这本手记的人肯定不在了。那会儿糖水姐姐怎么说的来着……”谢恒颜眼珠子提溜转,“她说,这手记是在借栀子花的存在,暗讽当时京城欺压百姓的朝廷。”

  印斟面色冷凝,当下否定道:“不是这么简单。”

  “是,我也认为,关键是在栀子花。”谢恒颜猝然伸手,攥住印斟的衣袖,“方才乌大哥来之前,我就想与你说这个。”

  印斟:“什么?”

  “老村长临死之前,曾经对糖水姐姐说过,稚子新生,理当无罪……类似这样的话,在我受伤那天,陈琅也说过。”谢恒颜费力地坐起身,尝试与他比划道,“他把栀子,同稚子联系在一起,应该是在对我暗示什么——只可惜,我还没能会过意,就……变成现在这样子了。”

  “……颜颜。”印斟忽然变得郑重起来。

  谢恒颜结巴道:“怎、怎么?”

  印斟沉声道:“你有没有想过,兴许……就是陈琅害你受的伤?”

  谢恒颜:“这怎么可能,我不认为他……”

  “不,我的意思是,他伤害你——不是出自他的个人意愿。”印斟声线很低,但异常的清晰,“他是受到控制,别无选择,只能对你下狠手……事后拒不承认,再伪造成你意外失足的假象。”

  “天呐,印斟!我的好哥哥!”谢恒颜无比激动道,“你……你简直是我的知音,咱俩想到一块去了!”

  印斟神色冷静,继续说道:“然后,他还有意无意地提醒你,试图让你发现漏洞……这就说明,他拥有一部分自主的意识,但另一部分,不知道在谁的掌控之中。”

  “啊啊啊,印斟你太帅了!”谢恒颜抱着印斟大腿,边哭边惨嚎道,“我以为这事儿说出来,没人会相信的!呜呜呜,只要你肯信我,我们就是永远的朋……不,夫妻!!!”

  “所以……”印斟凉声道,“幕后黑手,是谁?”

  谢恒颜的表情微有凝固,顾自靠在印斟腿边,这会儿连牛皮都吹不动了。

  “颜颜,你说。”印斟深吸一口气。这一回,他仿佛用去了所有的勇气,甚至比他初次表白时还要紧张,为的只是问出这一句话,“告诉我,你觉得是谁?”

  谢恒颜道:“我不知道……”

  “当时在场就三个活人。”印斟道,“你,陈琅,还有……”

  谢恒颜凝视他的双眼:“印斟,你确定要将所有事情的矛头,指向一个无辜孩子的身上?”

  印斟毫不留情地说:“她并不无辜。”

  果然一旦提到孩子,谢恒颜瞬间变脸,语气更是绝不退让:“拿出你的证据。”

  “颜颜,别拿你自己的安危开玩笑。”印斟道,“你太善良了,总对看似弱小的物事,抱有过多的同情。这样,反会让你本身受到严重的伤害……你看现在,不就是吗?”

  “不是,印斟。我不想与你吵架,尤其在这件事上,我并非同情心泛滥,只是认为……老村长留下那些话,应当更有道理一些。”谢恒颜颓然下来,以双手扣住印斟的肩膀,声音愈渐变得低微无力,“稚子何辜,栀子何辜,兴许出岛的诀窍就在这里。何况那孩子,是我亲手救回来的,我……我……”

  “好,好了。我知道。”

  印斟扶着傀儡躺下,牢牢实实摁回床铺里端,随后拉过棉被替他盖上:“你别乱想,我没打算把她怎样。在证据确凿之前,她就只是乌纳的女儿,好不好?”

  谢恒颜长长舒出一口气,大概是放心了,再次眯眼,软趴趴地窝进了被褥。印斟则弯腰过来,为他换了一张新的帕子:“还有,烧退之前,就别到处乱走了。木拐明天给你做,但暂且归我管……你也归我管,以后都听我的,可不可以?”

  谢恒颜迷迷糊糊的,道了声:“嗯,印斟,你真……好。”

  印斟却是一语不发,缓缓给傀儡掖好了被角。紧跟着熄灭床头的烛台,任由室内一片黑暗,窗棂外的冷光倾洒得遍地刺白……那是春夜里一轮刀锋般的寒月。

  印斟默默做完手头上的一切,又低头看向床边已近熟睡的谢恒颜,就这么安静地看了一段时间。片刻过后,他隔着一层湿润的巾帕,在傀儡滚烫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紧接着,站直起身,大手推开屋门,他又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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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震惊!本文主角受意外断腿,自此主角攻命运凄惨,一连数番沦为代步工具

  在泥巴地里,谢恒颜对印斟说:驾!

  在稻田里,谢恒颜对印斟说:驾!

  碰见乌纳时,谢恒颜说:我在骑印斟兜风。

  总体来说,就是一个字:驾!

  ——唯有在床上,谢恒颜:吁!吁!!吁!!!

  多年后,印司机由于【超速行驶】【酒后醉驾】【翻车逃逸】等多项违规行为,被jj吊销了驾驶证。

  ——违规记录锁了,钥匙谢恒颜吞了。

  然后那个什么,文章中间印斟的惩罚手段,你们可以偷偷脑补一下哈哈哈哈,反正是写不出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