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桃源
小娃娃拼命哭着要拉屎,三个大男人围在一旁团团乱转, 最后还是谢恒颜勇猛地伸出双手, 掐着鼻子靠过去,将它屎尿齐流的小襁褓给一把揭开了。
——一时之间, 整间帐篷都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
谢恒颜剪开旧的床单, 给孩子裹着当尿布用。
印斟则抬手捂住口鼻,露出一脸嫌弃到家的古怪表情。
“嫌弃什么?”谢恒颜边裹边说, “你小时候还不是这样?”
印斟:“……”
他沉思半晌,不知想起什么, 问道:“你又知道我小时候什么样?”
谢恒颜头也不抬, 反问:“……难道大家不都这样?”
印斟不说话了,缄默下来看他。谢恒颜每每带起孩子来,总比对待一般人要耐心得多,换完尿布的娃娃总算不再哭了,等再过得一阵稍安静了些, 谢恒颜便小心抱它起来, 搁进怀里轻言细语地哄——
“乖宝宝, 睡觉觉, 醒来才会长得高……”
“别哭噢,不要哭,哥哥给你买糖糖吃……”
——别……别哭,不要哭, 我去给你买糖葫芦。
——印斟, 好孩子, 要乖乖睡觉哦……
印斟骤然抬眼,自脑海当中久远模糊的记忆,好似又回到当年那片炽烈的火海。
他尚还躺在襁褓之中,啼哭着等待死亡的到来。而面前伫立着一道模糊不清的黑影,形同摄魂夺魄的厉鬼一般狰狞——随后缓缓地,缓缓地,朝他伸出尖利的双手,直到扼住稚婴脆弱而无力挣扎的脖颈。
那是在印斟幼年时期,唯一一场久挥不去的噩梦。
但在现在看来,那梦中索人命的凶猛厉鬼,好像也只是低头下来,温柔地亲吻了孩子的额头。
……仅此而已。
“谢恒颜!”
印斟蓦地扬手,几乎是发了狠,紧紧扣在谢恒颜腕间!
“你……”
谢恒颜愣道:“干什么你?当心吓着孩子。”
印斟喉间微哽,倏忽间又冷静下来,垂头在傀儡面前,表情说不出的怔忡:“没……没什么。”
“等再过会儿,我再去找趟糖水姐姐。”谢恒颜道,“孩子不能没奶吃,本来六个月大,就比别人差很多了。”
“嗯。”印斟低道,“你很会照顾小孩。”
谢恒颜:“那是自然,我是傀儡,生来该是陪人一起的。”
印斟:“那你……原来也照顾过?”
“……”谢恒颜神色微顿,随即起身,将孩子放进印斟怀里,“抱好,可别把它吵醒咯。”
印斟无措道:“慢……慢着。你做什么去?”
谢恒颜转头喊乌纳道:“走吧乌大哥,我们去找糖水姐姐。”
乌纳怔了怔,立马回过神来,应声道:“好!”
“你就在家里,照顾好小宝宝。”谢恒颜又去看印斟,“要中途有什么闪失,今后我就跟你绝交!”
印斟:“……”
谢恒颜踮起脚,往他侧脸亲了一口:“知道没?”
印斟别过脸,抱着孩子在怀里,小声道:“知、知道了。”
*
谢恒颜手里提着一锅现煮的鱼汤,老实巴交地站在乌纳家的帐篷门前,来回左右转了快三圈。
最后回身,与缩后方的乌纳本人堪堪对视一眼。乌纳勉强点了点头,结巴道:“进……进去吧。”
谢恒颜道:“你去撩帘子。”
乌纳道:“你去。”
“你为什么这么怂?”谢恒颜拧眉道。
乌纳脸色不大好看:“我怕涟妹她……”
话没说完,帐内已传来女子一声淡漠至极的低唤:“纳哥,你在外面?”
乌纳登时噤声,有些尴尬地看向谢恒颜,谢恒颜却保持自若,上前一步,于布帘之外温声道:“糖水姐姐,还有我。”
帐内似乎有过片晌的沉默,谢恒颜半天没得到回答,原想伸手将布帘掀开,这时容十涟却颤声道:“等等,别进来!”
谢恒颜疑惑道:“怎么了?我是来给你送鱼汤的。”
“你……你把那怪物也带来了?”
容十涟嗓音都在发抖,透过一层厚重长帘的遮掩,远远传递至谢恒颜的耳边,尽是一股数不清的排斥与惊恐。
谢恒颜适才听到此处,眼神略有些茫然。他没有急着进门,只站在与她一帘之隔的地方,无措地问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容十涟深吸一口气,竭力使自己变得冷静,“如果你也是来劝我,给那怪物提供母乳的话……我无话可说,请你速速离开,我并不想看到那张令人憎恶的脸。”
……令人憎恶的脸?
谢恒颜目光僵滞:“糖水姐姐,你……”
“涟妹。”不等傀儡将话说完,乌纳已然沉冷出声,“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那可怜的孩子,可是我二人的亲生骨肉!”
“什么亲生骨肉?它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容十涟扬声吼道,“那怪物明明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要把它带回来?你还让我喂它,我拿什么喂它!一头食人血肉,夺人魂魄的卑鄙野兽!你让我拿命去喂养那头野兽?……好等它将来羽翼渐丰,变得强大叛逆,再回过头来杀死我?”
“我的老天,你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简直不可理喻!”乌纳当真叫她气得不轻,“什么杀人的怪物……野兽?你到底在想什么?这一切,都是你杜撰出来的假象,它还是个孩子,六个月的可怜幼胎……它是你的亲生女儿!”
容十涟声音骤然抬高,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冲乌纳呐喊道:“你懂什么?你一个成天只会抛渔网的蠢笨渔夫,你知道什么叫怪物!我都说了,叫你将它扔了,拿火烧掉,你却偏要捡它回来,是想借着机会害死我么?”
“你……你说什么?你说我是蠢笨渔夫?”乌纳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涟妹,你到底怎么了?你原来从不会这样……听这话的意思,是在嫌弃我了?”
容十涟一字一顿,极尽清晰地道:“不,我不是嫌弃你。乌纳,我更是在恨你,我真的恨你,捡回那不该捡的恶魔!”
乌纳错愕道:“涟妹……”
容十涟声音冷得像冰:“我今天把话说明白了,乌纳,你若还认我这个妻——便趁早将那怪物给烧了,往后这个家,有我没它!”
“涟妹,你想逼死我是么?”乌纳心如刀绞,“那是我们的孩子,若说是死了也罢……可它现在还活着,你让我怎么下得去手?”
容十涟:“你若下不去手,便把它交给我,由我亲手了结它的性命!”
乌纳:“你……我看你真是疯了!自从生下这个孩子,你整个人都不对头!”
容十涟嘶声道:“我是疯了,自从你带回这个怪物,我就真的疯了!”
“涟妹……你、你真的是我认识的涟妹吗?”
乌纳眼睛红了,只觉喉间阵阵温热,剧烈颤抖着,再说不出哪怕一句话来。
一个顶天立地,铁骨铮铮的大老爷们,正站在自己家的门口,一连数次的哽咽,险些一个趔趄跪坐到地上,对着自家蛮不讲理的妻儿,也是为了他们刚出生的小女儿……俨然骇得泪流满面,悲痛欲绝。
就连一旁的谢恒颜也看得呆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如今这般糟糕的结果。
此刻正在帐内,以她那强悍而激烈的反应,不断刺伤丈夫及家人的凶蛮女子……真的是当初入岛之时,温柔而又耐心,赐予他一碗又一碗救命糖水的善良姑娘吗?
还是说……容十涟她,其实有什么别的苦衷?
谢恒颜忍不住问:“糖水姐姐,是不是生孩子那晚,你给它折腾怕了,所以不愿接受自己的宝宝?”
“不是。”容十涟回答得很干脆,“我说得很清楚,它是怪物。”
谢恒颜道:“这哪里算是怪物?六个月的瘦小幼胎,天生弱不禁风,自然不比寻常孩童那般健康。”
容十涟道:“你定要同我争出一个对错?我说它是怪物,它必然是怪物,绝不会有错!”
“它连最基本妖印都没有,现正需要母亲的哺乳和关爱。”谢恒颜缓声道,“一个随时会死去的孩子,又何来怪物一说?”
“……”
——良久无声,又是一番难熬的沉默过去。
就当谢恒颜以为容十涟不会再给出回答的那个时候……她却再次出声,无限凄冷地道:“你们若想看我死的话,便尽管带它过来罢。”
谢恒颜:“……”
“你二人既听不进我说的话,我便不想再作多余的解释。”容十涟转过身,似乎离得又远了些,显是已心灰意冷,“我累了,纳哥也是……你自己决定吧,我无愿干涉你的想法。”
“涟、涟妹……”
乌纳神情沉重,艰难地偏过头,看向身旁同样欲言又止的谢恒颜。
容十涟道:“你们走吧,我现只想歇着。”
“我……我要你,好生活着。”乌纳倏而开口,含着眼泪,一字字道,“至于那孩子……往后,不会让你见到的。”
“乌大哥!”谢恒颜惊恐道,“你想对宝宝做什么?”
“先走吧,先走!”乌纳痛苦拧眉,狠狠抓过谢恒颜的胳膊。
谢恒颜瞬时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乌纳却只对他用力摇头,不断重复道:“走!”
两人便齐齐转身,一前一后朝别处迈开了脚步,直到远离身后那顶无数阴霾笼罩的灰暗帐篷。
元宵十五过后的阵阵春风,仍然冷得如同刀割一般刺痛。尽管树林内外层层叠叠的树根,正不断向外冒出新生的绿芽,彼时数不尽的枯老枝头,今还结着点点苍白无力的寒霜,并未呈现任何即将奋力生长的迹象。
眼前一切都还是冰冷的,浸泡在昨夜挥之不去的冬日寒潮当中,总归无法轻易打破桎梏,从那囚笼的困锁压制之下脱身而出。
谢恒颜和乌纳并肩走在回帐的小路上,期间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唯独脚下渐融的积雪在耳畔沙沙作响。
“关于孩子的事……”谢恒颜沉不住气,终是开口。
“你且放心,我还没有鲁莽到那种地步。”乌纳打断他道,“都说虎毒不食子,你看我像那种人么?”
谢恒颜叹声道:“说实话,还挺像。你们一家人,真的别扭到超乎想象。”
乌纳明白他话中含义,却没有立马做出反驳:“我只是担心涟妹,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你们老说的容家,我也不了解,那是做什么的?”
谢恒颜问:“糖水姐姐没和你说过?”
“我只知道,是个控制欲非常强大的家族,涟妹不喜欢她的家人,所以才会拼命逃走,最后落难到咱们海岛上。”乌纳道,“至于其他什么,她很少与我提起过。我知道她不爱听到这些,所以也不会刻意去问。”
“其实我也不清楚。只能说……是个名声不太好,但大多数人又想方设法去依傍的家族。可能对你们海岛上大多数人来说,他们才是真正的怪物,食人的野兽……也是必然会遭到排斥的对象。”
关于容府以及璧御府的过去,谢恒颜并不想与乌纳进行深入探讨。
乌纳本身,与岛内几乎所有的村民一样,都是一群心思单纯,同时又嫉恶如仇的良善之辈。他们长久扎根在永村,正如同浸在世外桃源,性情质朴而热情,甚至能与大多数的妖物和平共处——遂一旦了解到印斟及容十涟的背景出身,想必之后再看待他二人的目光,都会逐渐变得尖锐难忍,就像无端扎进眼里的一根刺。
“他们分明声名狼藉,但人们又会拼命前去依傍……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族?”乌纳苦涩笑道,“你这样的说法,听起来非常滑稽,不像真实存在的。”
谢恒颜也笑了笑,说:“乌大哥是在岛上待太久了,对外界没什么具体的了解。其实咱们现在的小村,在大部分世人眼里看来,更不像是真实存在的地方。”
“是这样么?”乌纳疑问道。
“是啊,因为活得太美好,也太自在。”谢恒颜道,“就像神仙居住的幻境。”
乌纳反驳道:“你骗人,神仙可不用提心吊胆,成天害怕自己会死。”
谢恒颜略微凝声:“等你彻底走出去,走到海岛之外的地方,就能见证更多……比死亡更可怕,也更残忍的事情。”
“那是什么?”乌纳一脸迷茫。
“说不清楚,你想出去体验么?”谢恒颜翘起嘴角,尝试引诱道,“我这儿有免费船票。”
两人走到之前枯林深处,那间用来放置废弃船只用的小木屋外。
本来那艘精巧别致的观赏船,被他们一齐动手拆卸过后,是打算直接拖到谢恒颜他们住的帐篷外头——但在那之后的人手明显不够,搬运起来要费好大一番功夫,加之乌骞还有傻子陈琅的加入,他们干脆选择了折中,将铺设龙骨的地点挑在木屋外的空地上,过年期间又搭建了新的草棚,这样遮风挡雨也算利索,整体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而今龙骨的铺设进程,俨然已完成了大半。众人合作的力量,就在这时展现了惊人的效用,尽管它现在还只是个空白的骨架,但在乌纳的眼里看来,那就仿佛是一艘二十年未曾出现的巨大海船,席卷着无数的浪花儿,以及海水翻涌而来的悦耳声响……它能够带领着乌纳,奔往一个崭新的、充满朝气的、甚至毫无阻碍的宽阔世界里去,借此触碰到他一直以来,不敢想象,更不敢轻易去实践的美好奢望。
“这、这都是乌骞帮忙做的吗?”乌纳嗓音微哑,禁不住一身热血沸腾,又趔趄着朝前靠近了数步,“那混账小子……不可能吧,平时肯定给你们添不少麻烦。”
谢恒颜笑眯眯道:“没有哦,阿骞一直都很努力,比我还要认真呢!”
“我信你才有鬼了!”乌纳就像被针扎了一样,连连瞪眼道,“你这狐媚子妖怪,专门只会诓人。”
谢恒颜摊手道:“我也没诓你呀!反正到时候,等大船造好了,你可别求着我要上去。”
“……”乌纳愣了一愣,随即满头窝火,转头便朝相反的方向走:“呵,老子才不上你们的贼船!”
“你就接着倔吧。”谢恒颜站在他背后,小声嘀咕道,“心事都摆脸上了,还说不想……真是死鸭子嘴硬。”
*
转头到了夕阳西下,黄昏日落,又是一天将尽之时。
谢恒颜和乌纳刚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发现印斟并没有按照约定,老实在帐篷里头待着,而是留小娃娃单独窝在草堆里,睡得四仰八叉,险些连被子也给踹掉踢翻。
“印——斟——”
谢恒颜前脚进门,后脚叉腰,朝天大吼道:“印斟你给我出来——”
——然而,印斟并没有听话出来,他正鬼鬼祟祟缩在帐篷后头,一人忙得不可开交。
“你在做什么?”
谢恒颜气得火急火燎,沿途顺着一路摸了过去——但还没往后走出几步的距离,却发现印斟这厮不知发的什么疯,从哪里牵来一只脏兮兮的……羊?
彼时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可怜巴巴的,一眼见了有人过来,便立马吓得咩咩乱叫。
“你这禽兽,居然背着我和羊偷情!”谢恒颜愤然指责道,“快点把它放开!”
印斟头也不回,弯腰蹲在一旁的地上,似在认真捣鼓着什么:“……能不能小声点,你真的好吵。”
谢恒颜伸长脖子,一屁/股挤到印斟身边,瞪眼问道:“你在干嘛?”
但见印斟手里端着一只小碗,碗底盛着少许奶白色的汁液,表面微漂浮着些浑浊的沉淀。
谢恒颜:“噫!”
“你噫什么?”印斟黑脸道,“别想歪了!”
谢恒颜凑上去瞅了两眼,又道:“这不是羊奶吗……还能想歪什么?”
“……”印斟别过头,装作无事发生,“没什么。”
“好腥!”谢恒颜探指过去沾了几滴,搁进嘴里尝一口,登时龇牙咧嘴道,“唔……一股膻味儿,臭臭的。”
“腥吗?”印斟就着他的手指,也略尝了口味道,“……没觉得,我打算弄来给小孩喝的。”
谢恒颜怔然道:“怎突然想到给他喂羊奶?”
印斟反问:“容十涟肯给他喂奶?”
谢恒颜垂头低道:“自然是……不肯。”
“那不就成了,早猜到这个可能。”印斟说,“等你们回来,孩子早该饿死了。这羊奶……不能喂吗?我以为至少比米汤好。”
“不不不,可以喂的,当然比米汤好。”谢恒颜笑着道,“不过得先热热,这味道太冲,看起来也脏。”
两人相互挽着手,转身一起进了帐篷。那会儿乌纳又干坐在稻草堆上,抱着他的女儿独自发愁。
“乌大哥,有办法了。”谢恒颜喊他道,“印斟弄了羊奶过来,先给孩子喂下吧。”
乌纳还没反应过来,顾自瞪目仰头,望着帐篷顶处发呆出神。
谢恒颜又喊:“乌大哥!”
“哦哦哦!”乌纳一个激灵,忙是回头道,“来了来了!”
于是帐篷里三个大男人,眼下便像孩子的三个亲妈一样,纷纷手忙脚乱地挤过去喂奶。
——在照料婴儿一这方面,从来不是男人擅长的活儿。就算于有过经验的谢恒颜而言,同是有着一定的困难。
待得小娃娃终于吃饱睡熟之后,他们也非是无事可做,左右没办法逃过一劫,又只好陷入有关另一个问题的沉思当中。
“涟妹说什么也不愿见它。”乌纳低声道,“若我这时候带着孩子一起回去,恐怕她……往后也不想再见到我了。”
印斟皱眉道:“到现在还没问清缘由?”
“糖水姐姐说得很含糊,反正就是一口咬定,非说孩子是怪物。”谢恒颜道,“我和乌大哥解释过很多遍,她都听不进去……感觉像是着了魔,整个人都奇奇怪怪的。”
印斟起身道:“不然我去看看,说不定能看出什么。”
“哎,你坐下,别去刺/激她了。”谢恒颜忙按住他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孩子该去什么地方,总不能真给它一把火烧了吧?”
※※※※※※※※※※※※※※※※※※※※
今天好晚了!因为到家特别晚,洗完澡都十点多了!!
海岛副本持续倒计时ing
印斟求婚倒计时ing
关于容十涟和这个孩子的秘密,我现在还不能说,留给大家慢慢猜吧!
谢恒颜:所以说,刚刚印斟到底想歪了什么?
印斟:不可说不可说……jj不让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