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过年(1 / 1)

无傀 蓝风山 5319 汉字|3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150章 过年

  谢恒颜原本以为,乌纳又要借着这次不可多得的机会, 好好对着他游说一番。

  事实上, 乌纳先是这样想的,但他并没有这么做。等到那年轻二人的丧事打理完毕, 漫天的风雪似乎稍有几许停歇, 乌纳没让谢恒颜直接回帐篷,而是领着他向枯林深处七弯八拐, 一路引到岛后一间荒废已久的小木屋外。

  而在那周围正是杂草丛生,四处铺盖着自隆冬以来所有厚重的积雪, 有些在长时间的堆灰过后, 甚至呈现出尤其脏污的色泽。

  谢恒颜问:“乌大哥这是打算做什么?”

  “你看了便知道。”乌纳道。

  谢恒颜半犹疑着走上前去,两人各又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将屋门推开一点——看得出来,这间破屋至少有好几个年头没人光顾过了,连门闩都是废的, 并没有什么大用。倒是门前几块碎石及枯枝, 堆着积雪一起挡住了去路, 谢恒颜连手带脚上去掰了半天, 期间一度怀疑乌纳在耍他。

  甚至在门缝朝外拉开的短短一瞬间,里头传来一股子极大的霉味。

  谢恒颜几乎是立马捂住了鼻子,瞪乌纳道:“你……你玩儿我呢吧?”

  乌纳只道:“说了是好东西,你别不信。”

  随后略微抖手, 自袖中抽出一支刺眼冒光的火折子, 唤谢恒颜道:“看。”

  谢恒颜应声抬眼, 但见内间漆黑模糊的一片,压根什么也看不清,那火折子递出去,只隐约照亮几张破烂的蛛网。

  “啥东西?”他刚问完,待得视线慢慢朝下,却又赫然发现一处极为熟悉的边角——见那尾端,雕刻着精巧细密的花纹,正接连有上下无数木制的零件,其中有大也有小,纵然堆放的时间显是过长,久年积累的灰尘却丝毫不影响木材本身的韧性。

  “是船!”谢恒颜一下子惊呼出声,继而回头看向乌纳,又一次重复道,“是、是船,对吗?”

  乌纳肯定道:“不用问‘对吗’,它就是。”

  “我的天呐!”谢恒颜顿时激动不已,杏眼瞪得又大又圆,只恨不能把整颗脑袋也钻进去,“好厉害,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不是说当时岛内最后一艘大船,已经让穆家夫妇乘走了吗,为什么这里还有?”

  “你看清楚,这不是大船,不然也不会关在屋子里。”乌纳摊手道,“这艘船,只比村里捕捞用的渔船稍微大出一点,是当初落难到岛上一批富商,无意留下来的观赏物……实用性很差的。”

  谢恒颜立马又颓了,露出满脸的失望:“啊?什么呀,不能下水的玩具船而已。”

  “……”乌纳抱着两臂,表情有些恨铁不成钢:“我也没说这船完全不能用啊!”

  谢恒颜悚然道:“你让我和印斟乘这玩意儿出海?”

  乌纳摇了摇头,几乎快要叹出声来了:“刚刚说这么多,你还是一句没弄明白。我是近来听说,你同印兄弟在为造船需用到的木材发愁——想来整座海岛上,也找不到支撑龙骨合适的木头了。刚好这艘观赏船,制造用的都是上等柚木,不存在易裂易腐的问题。”

  “!”谢恒颜幡然醒悟,“好像是这样!”

  “所以我说,把它拆了重新组装,好歹也算是旧物利用……不对,这也不说算是旧物,自打它刚被搬出来那会儿,几乎也没怎么沾过水。是大家觉得观赏船只能看,没甚么大用处,所以才会闲置到现在。”乌纳眉头紧锁,似在竭力回忆之前的往事。

  但如今的谢恒颜,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两眼直勾勾盯向木屋内间,此刻满心满脑子里,就只剩下单单一个字——

  船船船船船船船船!

  以至于到最后丧失了理智,他干脆一个扑腾跳了起来,险些高兴到一把将乌纳抱住:“谢谢乌大哥!你果然是个大好人!”

  “哎哎哎哎,你别给我整这一套。”乌纳忙推开他道,“我之前也说过了,不参与造船的过程——这是你们自个儿要忙的,和我没有半点干系!”

  “有这个就很棒了!”谢恒颜笑得獠牙森森,“我得赶紧回去,把这好消息告诉印斟。他也一定会高兴的!”

  ——说完当机立断,拔腿便朝自家帐篷那头一阵飞冲。

  乌纳看得都呆了,直在他身后大喊:“喂,现只有你们两个人,真想清楚了?多半造不成的!”

  “不——会!”谢恒颜跑得像风一样,声音穿过大雪及寒风,远远传递至乌纳耳边,“我相信印斟,不管多难的事情,有他在——就一定能办成的!”

  *

  而事实证明,所谓“好事成双”,也必然有它一定的道理。

  乌纳此番无意的一次帮忙,解决了印斟与谢恒颜目前为止,相对最是困难的头等大事——此后建造龙骨的问题,暂且不必过多担心,甚至观赏船所能提供出来的木材实属上等,根本无需大费周折另去别处寻找。

  次日大雪未止,天气一如往昔那般寒冷。印斟与谢恒颜身披厚斗篷,一人备一把斧子,由金针嘴里叼图纸,两人一狗踩着遍地积雪,深一脚浅一脚摸向枯树林后的那间木屋,盘算要将那艘观赏船现场拆卸下来,再连拖带拐挪到自家帐篷后头,以防乌纳那厮中途反悔。

  而两人刚拆到一半的时候,正巧乌骞带着另一人也一并跟了过来,说是要给他们介绍“五号”新船匠兼未来的船员——印斟原想斥责他一通,问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劳什子编号。不料回头之时,却只见木屋门口端端正正站着一个面孔生疏的年轻人,瞧来约莫不过过十七八岁,生得骨瘦如柴,但总体模样甚是不赖,五官眉眼间神采奕奕,四肢又极为修长有力,确是一副适合当工匠的好料子。

  据乌骞所说,此少年人姓陈名琅,年方十八,乃是早前村中陈老船匠所留下来的小儿子之一。因着打小同乌骞一齐长大,二人便同亲兄弟一般交情甚好,而今听闻乌骞说明众人着手准备造船一事,陈琅独自犹豫数番,终决定一起前来帮忙。

  谢恒颜闻言大喜,心说这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就算绝望到头也一定会有个好的结果。

  然而再等他仔细一问,方知这所谓“老船匠”家的亲生儿子,哪一方面都挺好的,就唯独……脑子有点不大好使——换句话说,乌骞带来这位两小无猜的好兄弟,生来便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陈琅这厮,不光做不成事,就连一句完整的话也不会说。谢恒颜贴上去问人两句什么,就得来咿咿呀呀一串毫无意义的回答,时常还吧嗒吧嗒漏口水下来,导致场面一度十分的尴尬。

  到后来,还是印斟去找其他村民问清楚了——这陈家来的少年,正是昨日家中兄长刚走的那位。打从陈家初入岛时起,这可怜孩子就没正常过一回,始终都是疯疯癫癫的模样。

  反正最终,刻碑和丧事连带掘坟下葬一起,都是邻家几个好心村民帮忙操办的。目前的状况就是,陈家已经死得一个都没剩了,最后剩个傻子无处可去,只能依靠旁人家的施舍接济,才能勉勉强强活过一阵。

  所以说,乌骞这回把陈琅带来一起“造船”,索性连早中晚饭也一并“造”了。

  四个人合力一起铺设龙骨,印斟力气最大,干的粗活最多,几乎是上上下下忙个不停。而乌骞力气最小,书读再多也比不上动手实践,往往只能像金针一样帮忙跑腿。

  谢恒颜则在旁反复琢磨图纸,等到时间便开始忙着做饭,顺带凑去给印斟端茶送水……后就留得一个傻子陈琅,大家也没指望他会正经做事,偶尔能递去几根能用的木头,印斟都觉得简直是皆大欢喜。

  好巧不巧,谢恒颜又是副滥好人的温和性子,总看傻子觉得可怜,于是每每做来给印斟开胃的小食点心,都会匀出一半给他,一直等人完全吃饱为止。

  但若真要论起实际作用来,陈琅恐怕连金针都比不上——人家狗好歹知道帮忙跑腿衔工具,而傻子回回直瞅向手里的木头,盯着盯着,就逐渐演变成了发呆。一呆就是一下午或一整天,后干脆窝在木堆旁边睡着了,还得麻烦谢恒颜替他盖毯子。

  这么时间一长,虽说谁也没受什么大的影响,但印斟肯定是他们四人带一狗当中……最不高兴的那一个。

  ——试问谁会乐意看自己喜欢的人,每日尽心竭力跑去伺候其他的男人?

  偏偏这朵谢雏菊,不管对什么人都能开得一脸灿烂。尤其像乌骞和陈琅那样,一个孩子一个傻子,天生带有弱势光环,自然能得到傀儡的无限青睐。

  谢恒颜每次喊乌骞,都是说:“阿骞。”

  时不时递去一些糖果和甜食,变着法儿哄小孩子开心。

  谢恒颜喊陈琅,到混熟之后,也是用的:“阿琅。”

  而且人家傻子,一般不怎么理他,最多应出一句:“……啊?”

  于是谢恒颜对着他傻笑:“嘻嘻,吃点心嘛?”

  陈琅:“哦,点心,吃。”

  这傻子虽大多时候听不懂人话,但听起傀话来,却是莫名的一点就通——说是傀儡会读人心,到底有几分实在的道理。

  反正两个傻子看对了眼,还总归有种说不出的默契……这样一想起来,还是蛮可怕的。

  乌骞当然高兴得要命,谢恒颜也认为多出一个朋友,是件值得庆贺的大好事。

  唯独而到现在为止,谢恒颜喊印斟,还是用那熟稔的口气,说:“印斟,过来。”

  “印斟,吃饭。”

  “印斟,看图。”

  “印斟,好笨。”

  印斟印斟印斟印斟……

  有时喊得久了,总容易变成“银针”,听起来好像唤狗一样。金针倒能每每跑得乐此不疲,印斟却很难做到这一点,他始终觉得,谢恒颜对他不公平,而且完全不在意,更不存有那份特别的心思。

  ——尤其到了后来,铺设龙骨进行快一半的时候,日子正好卡在除夕过年。

  家家户户忙着吃团圆饭,村里为了庆祝新年的到来,甚至往每家帐篷门前各自挂满了大红的灯笼,一串接连着一串,和着漫天吹拂的风雪一起,很快将那热闹喧嚣的氛围,传遍整一座沉寂已久的海岛。

  印斟原是想着,既然村人们都在欢欢喜喜准备过年——他倒不如也将手头的事情停一停,暂且“委屈将就”一下自己,和这只傀儡“单独”窝在帐篷里,度过一个身心愉悦的好年。

  谁知道,谢恒颜不光这么打算的,他还笑眯眯地招呼了乌纳一家人,说只有大家都聚在一起,过年才会显得人多热闹。

  印斟无可奈何,偏又死活拗不过他,于是待得除夕当天夜晚,两人厚着脸皮,硬是跑到乌纳家里蹭饭。

  对此乌纳本人倒无所谓,甚至他也下意识里觉得,人多一起吃饭才香。再说乌骞一个小孩子,平日最是不喜冷清安静的氛围,巴不得逢年过节家里挤得满满当当,如今谢恒颜一来,他便高兴得手舞足蹈,围着满帐篷乱跑乱跳。

  说起来,乌纳对造船的进展也保持十分好奇的态度。开饭前,他特地问谢恒颜道:“之前给你们的观赏船,现在拆得怎么样了?”

  “早拆完了,最近忙着铺龙骨。”谢恒颜道。

  乌纳想了想,又忍不住道:“说到这龙骨,往往最是关键……你们须得看仔细些,万一出什么岔子,等到将来出海,那便全都完了。”

  谢恒颜笑道:“乌大哥既然这么关心,为什么不自己来做?”

  “不不不,我要是来做,那得成什么样子!”乌纳推辞道,“到时候大家都觉得造船没错,一个个跟着我往火坑里跳,届时真没成功的话,我这不就是瞎带头了吗?”

  乌骞却在旁边接话道:“怎么会是瞎带头呢?跟着颜颜办事,准不会错的!”

  “你一小毛孩子,懂个屁!”乌纳斥道。

  “小孩儿都比你看得通透。”谢恒颜笑了笑,又回头去看印斟,“印斟今天好奇怪,怎么都不说话?”

  印斟木然坐在桌椅那头,表情平淡,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

  “是不是昨天累得狠了?一下子拆了好几堆木头,这会儿手都在发红。”谢恒颜低头去捉印斟的手掌,却被他轻轻反过来握住了,两人在桌子底下悄悄地牵手,谢恒颜脸有些红,试图把手抽出来,可印斟死活捏着不放,偏还越攥越紧。谢恒颜小声喊道:“喂!”

  喂什么喂?印斟心想,不会喊人名字吗?

  当然他们的小动作,在乌纳眼里看来,不过是对稍要好些的“好朋友”、“好兄弟”。就算他们深厚的情谊,早已突破朋友这道防线,乌纳照例认为,这也是年轻男子之间闹着玩玩,图个新鲜,用来排解寂寞的儿戏罢了——大多数男人到最后,都会选择娶妻生子,成家立业这条老路。少数人就算不服众,也多半会留下一定遗憾,很难求得真正圆满的结局。

  何况在印斟与谢恒颜当中,一个是人,一个是妖,真情也无法撼动世俗的桎梏。

  所以乌纳看他们的眼光,总是带着几分平常心态。

  他抬头凝视印斟,似乎斟酌了一会儿措辞,方开口问道:“印兄弟年纪似乎不小了……在咱们村里一年半载过去,还没有娶亲的打算么?”

  印斟正低头喝着热茶,听到这里“噗”的一声,险些将茶叶渣也给喷出来了。

  乌纳又道:“可有相中哪家年轻姑娘的?我同涟妹,都能替你上门说亲。”

  印斟尴尬抬头,刚想开口说个“不”字,旁边谢恒颜却兴奋得要命,直逮着乌纳追问道:“上哪儿说亲?顺便给我也说一个呗?”

  印斟:“……”

  “你不行。”乌纳严词拒绝,“怎么说你也是个妖怪,就这样随意同人类女子结合,万一生出一窝人妖怎么办?”

  谢恒颜笑嘻嘻道:“人妖好啊,我最喜欢小孩儿啦!”

  乌纳喝道:“人妖是人妖,小孩是小孩,你就不要想了!”

  “那……那就给印斟物色一个漂亮姑娘。你看他这么帅,再来配个绝世美人儿——生了孩子我养。”谢恒颜拍拍胸脯,显是非常地向往,“反正我要求不多,一窝十个就行了。”

  乌纳闻言,话都说不出来了,登时笑得四仰八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十个?你养?别开玩笑了,你当人家是猪么?”

  印斟整张脸瞬间变黑,简直绷得跟棺材一样:“别乱说。”

  乌纳却哈哈笑着道:“小妖怪说得没错啊,你若寻得哪家漂亮姑娘,届时郎才女貌,天设一对,地造一双,这可是一般人都修不来的福分,尽是让你一人沾光了。”

  印斟冷漠答道:“我没有娶亲的打算。”

  “是啊是啊,咱们家印斟呀,对待感情方面的事情,最挑剔了。”谢恒颜托腮说道,“寻常人家的姑娘,他才看不上。印斟要的是神仙伴侣,最好是能上天入地,突破所有普遍的情谊,讲究最特殊,也最唯一的那一种。”

  “……”乌纳哽咽着道,“这种感情,上哪里找去?”

  “我也不知道,问他自己咯。”谢恒颜调侃道。

  乌骞也显得震惊无比:“碰不得哥哥真厉害,要娶神仙当媳妇呢!”

  印斟一脸关爱智障的眼神,定定注视着谢恒颜:“……”

  谢恒颜道:“瞪我做啥?我老早说了同你成亲,是你自个儿要求太高,死活不肯答应。”

  印斟:“我……”

  乌骞:“哇,原来颜颜和碰不得哥哥……还有这样不堪的过往!”

  印斟板着脸道:“这哪里叫不堪,你会不会用词?”

  乌纳也严肃道:“小孩子别乱说话,他们大人开玩笑罢了,不能当回事的!”

  印斟:“……”

  你父子俩还是一起闭嘴为好。

  于是乎,四个男人同坐一桌,又各自聊了会儿天。等到容十涟摆一桌子好菜上来,印斟以为总该结束这场噩梦了……不料谢雏菊这厮,屁/股还没坐热,脑袋又在琢磨着开花儿了。

  他低头打量满桌热乎乎的菜和汤,忽没来由地冒出一句:“对了,阿琅这会儿没饭吃呢。大过年的,一个人孤苦伶仃,多可怜啊……”

  印斟猛地回眼看他,一时如鲠在喉,当真说不出半个字来了。

  乌骞也立马回神,直拍桌子道:“对啊对啊,隔壁陈琅一人住着,我们几个人凑一块吃饭,怎么把他给忘了!”

  “没有忘了他呀。”容十涟笑着道,“方才做饭的时候,我另外备了食盒,晚些给他送去。”

  “涟妹,这样不好吧。”乌纳皱眉道,“当初老陈还在那会儿,对咱家没少过照顾。眼下我们在桌上吃饭,晚了再送冷食给他——怎么想都过意不去啊。”

  容十涟想了想,只道:“那你自己去叫他,菜凉了我可不管。”

  乌纳:“这……”

  “我去叫我去叫!”谢恒颜主动举手道,“不就叫个人么,一会儿就喊过来了!”

  乌骞喊道:“我也要去!”

  容十涟忙把他按了下去:“你坐下,好好在家吃饭!”

  “走啦印斟,咱们去喊陈琅吃饭!”

  谢恒颜大大咧咧的,主动牵过印斟手腕,十分开心地道:“我这辈子是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过年,真是太好了!”

  然他刚刚朝外迈出一步,却发现印斟还是定定坐在椅上,完全没有要动的意思。

  “印斟?”谢恒颜又跑回去,两手架起他,小声哀求道,“走了,陪我一起啊……斟哥哥,起来嘛!”

  印斟终于肯动了,但谢恒颜还是像拽驴子一样,沿路牵着他,一个劲地朝帐篷外拉。

  彼时太阳落山,已至夜晚。而永村内外,正是一番张灯结彩。

  忽而一阵风来,大红灯笼笼罩着点点星火,连带铺天盖地的枯枝积雪,都难免被衬出微微几许刺目的晕红。

  印斟刚走出去没多久,便又一次就近停住了脚步。

  “哎,到底怎么了?”谢恒颜疑惑地问,“你今天真的好奇怪!”

  “我……有话说。”印斟木讷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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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斟:我谈个恋爱容易吗我?

  这大概是两个菜鸡初恋无限翻车翻车翻车最后终于寻得真谛的故事。

  但翻车的过程还是蛮甜的~

  印斟之前也说过,比起小雏菊,他还是更喜欢小刺猬一点,所以于他而言,喜欢谢恒颜就必须接受他的全部。

  至于谢恒颜,他现在还是个没开窍的木头,不过……他助攻多啊!!!超多!!!!

  助攻里面随便挑个谁出来,车技都比他牛逼!

  印斟:叹气.jpg